刀剑笑新传(第二十部)
第三章 母子请团聚

醉生梦死,总比出生入死更美妙。 在“皇京城”前的“狂乐镇”,是战兵们出战前的最佳享乐地,依然是酒、色、财、 气,一塌糊涂.夜夜狂欢。 这些年来.已没有太多军兵来到.从前三国四族联手围攻“皇京城”的日子已经不 再.欠缺大批战兵来此寻欢作乐,“皇国”又因皇玉郎颁下圣旨严禁色欲,使得官兵、 百姓等不敢再来,导致小镇一时间便冷清起来。 幸而他又复活了,因为“天法国”又来攻“皇京城”。 一间又一间赌坊、酒楼、妓院.都准备就绪,守候客官们,只可惜,又是一埸欢喜 一埸空。 三十万战兵啊.怎么会一埸欢喜一埸空? 道理好简单,因为为首的十万兵是伍穷的麾下亲兵,有一个最难听的称号“穷兵”。 连皇帝的亲兵都穷得要命,其余二十万兵更是身无长物,要他们到赌坊去,除了那 条贱命,其它的恐怕也没啥好赌了。 “呸,真是愈穷愈见鬼,都是空心老倌!” “我倒希望这回‘皇京城’被破!” “喔,这个跟咱们当娼开赌的有屁关系么?” “你真笨哩,穷人撞破了富有人家门户,有啥好做?” “嘻……当然是尽力搜刮家财,抱来一大堆金砖银锭了。” “说得对啊,有了银两,回程时经过咱们‘狂乐镇’,难道他们不会停下来,分一 点所得给咱们么?” “呵……有道理啊!” “来了,来了。” “什么啊7啊!原来又是那一批什么“忍士”,又来赌女人了。” “给他们蹂躏一晚,姊妹们都要休息七天啊,真变态!” “但就只有他们最愿意花费,用他们的女奴来当注码,那些女人真贱,怪可怜哩!” 在原来的“万金庄”,下层全挤满来自异国“东忍派”的“忍士”,以拜千户为首,掷 骰子赌女人。 这位没有眉毛的涂满厚粉六尺妖人,一脸嘻笑,身后跪着二十个女奴,甫一进来, 一个女奴蹲下,两个左右半蹲着,身向后弯,一个在后面跪着,竟就结成一张女奴的人 肉椅子。 哈哈笑的拜千户安然坐下,有时吸啜一下其中一个女奴的胸脯,刻意逗弄,时而失 笑,不知多乐透。 这淫虫天天来赌,注码就是女人,但又哪会有人跟他对赌?“穷兵”太穷,有谁能 在赌坊上跟他玩个痛快? 有,又好赌又好色的,“天法国”还有一人,那人就是春冰薄。他深得大王伍穷器 重,几近是伍穷的代言人,地位显赫,负责招待、照顾五千忍士,一同联手进攻“皇京 城”。 这份差事正好适合由春冰薄来担任,带领一大批名妓,在赌桌上跟拜千户决个生死。 谁胜了便可来个一抱入怀,数十个两族的佳丽一同共枕,春色无限,快乐得不得了。 楼下,拜千户与春冰薄在赌,楼上,却正展开一幕比赌更险恶、更艰难的测试,芳 心是被伍穷挑战的人。 伍穷亲自领兵,芳心当上军师,她成为假皇后的短短不足一年,伍穷每每都突然召 她前去,诘问她一些难题。 每一回,都是好大的考验,伍穷对她的要求愈来愈高,每一次的压力总比上一回更 甚。 在进攻“皇京城”前的一夜,伍穷又召来芳心一同饮酒,看着楼下的赌战,轻松畅 饮一番。 伍穷笑道:“真奇怪,这‘狂乐镇’的酒总比我们‘天都城’的来得更清更醇,愈 喝愈想醉,真的特别香甜!” 芳心也一饮而尽,笑道:“此“狂乐镇”的酒都来自‘剑京城’,那里的水源清澈, 稻米又香又滑,用来酿成米酒,当然比咱们‘天都城’的来得好多了。” 伍穷再来干杯,细意望着酒坛,苦苦思量道:“啊,那即是说,种子、材料若是好, 得出来的东西便特别出色。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执行却不一定容易。” 芳心笑道:“看咱们‘天法国’,从人牛到‘穷兵’,都是不伯捱苦的勇敢战士, 纵使别人军兵又精良、盔甲又有利刃神兵,我们什么都缺,但一样称雄沙场,凭的就是 传统奋杀心志。” 伍穷笑道:“这个当然可喜,但……咱们始终欠缺一些好重要的东西,不能不作准 备啊!” 芳心一脸惊愕,她意识到伍穷的“考验”已来临了,既与什么源头、遗传有关,又 是“天法国”的关键疑难事,究竟他要表达出什么来呢?聪明的芳心不应该被难倒啊! 突然笑容轻轻绽出来,芳心始终是芳心,她又哪会猜不透伍穷用意,笑道:“大王 要准备挑选太子,这责任太重大了,芳心不一定能承担如此重大责任。” 伍穷笑道:“哈……知我者莫若芳心皇后,别小觑自己,挑选太子一事,绝不能草 率,我要找一个有才学、武艺超卓、智谋过人的继承者,没有了皇后的助力,绝不可能 成功的。” 芳心轻轻摸了一下小腹,她的伤口已经许久不再痛,但仍留下一道大疤痕,这创伤, 教她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芳心叹息道:“好可惜,就算愿意,肚皮早已被大王所伤,从此不能再有孩子了。” 伍穷没有回话,只是又再哈哈大笑,笑得有点狂傲,有点不羁,看来,伍穷早有决定, 他已变得老谋深算。 没有既定答案,伍穷又怎会如此嘻笑畅乐,他要芳心帮助,找出合适的太子人选, 究竟,内里的意思……心头剧震,突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三个字,再逐点逐点的 画面填补,芳心已通透明白伍穷的“主意”。 连她也捉摸不了这愈来愈狂傲的大王,他的志气、他的气量,真的无人能及,又岂 是脱胎换骨所能形容那么简单。 芳心服了,是衷心的佩服伍穷,但他的提议实在太难,甚至可以说是几近不可能完 成。 重重的责任压力又来了,芳心哭笑不得道:“大王,你的要求太难达成,我只能尽 力而为。” 伍穷笑着敬了芳心一杯,说道:“朕好放心,只要你愿意亲自前去,一定马到功成 的。” 芳心叹息道:“大王……真的一定要我儿莫问前来,当‘天法国’的太子?我怕…… 小白会加以阻挠。” 啊!原来伍穷心中所想,竟然是要芳心前赴“一万险”,把孩子笑莫问接出来,当 上“天法国”太子,作为伍穷的继承人,真是异想天开的奇怪妙想,也亏他能有此气量。 伍穷望向楼下,只见一众忍士正在跟春冰薄赌个不亦乐乎,摇头叹息道:“小白已 是一败涂地,再也难有翻身复国机会,莫问是人才中的人才,成就必然显赫,要他留在 荒野虚度人生,岂不浪费?我俩已是夫妻身分,莫问是我继子,当然有权挑选他为太子 了。”有容乃大,伍穷当日能相邀小白屈膝为臣,今日欲培育莫问为皇位继承者,当然 顺理成章。 伍穷叹道:“将来,要守住国势,不单止要面对中土三国四族,还有那神秘的‘天 皇帝国’,朕相信只有一个莫问,当机会来临,他会好好把握,也有足够能力,可以号 令天下、大显雄风。” 芳心冷冷道:“你真的认为莫问会放弃一切,离开小白,加入‘天法国’,助你一 臂之力?” 伍穷道:“真正大英雄,自有他过人之处,他想的比我更彻底、更深入,我只知道, 现下的‘天法国’很需要他,他要一鸣惊人,扶摇直上,当‘天法国’太子也是最好机 会。” 芳心笑道:“甚至,他有机会把你俩的势力并合起来,那便成为天下最强的力量, 也就把小白、伍穷再拉在一起并肩作战。” 伍穷拍一拍芳心肩膊,笑道:“这奇迹,便交由你来全力完成,待攻陷‘皇京城’ 后,便前去‘一万险’吧,我等你好消息。” 简单的一道命令,便把重担压在芳心身上,无奈的芳心只好默默承受,她很清楚, 不断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是伍穷对每一个部下的要求,压力愈重,地位自然愈高,能 掌握的权力也愈大。 岁月流逝,随着时间增长,芳心对伍穷愈来愈了解,她觉得伍穷是真正的伟大枭雄, 细微的部署,精密计算、用人,他都尽显皇者气派。 伍穷看着一群忍士在狂赌作乐,大笑道:“把‘天皇帝国’忍士招来,种下祸根, 今日攻占‘皇京城’当然有利,惟是后患无穷,我伍穷也成了出卖中土的千古罪人。” 芳心叹道:“大王却无可选择。” 伍穷笑道:“芳心,你知道拜千户等,在四国四族中,为何偏偏选中我来合作嘛?” 芳心苦笑道:“因为只有大王一人是无可选择!” 伍穷大笑不已,说道:“无可选择,哈……我要继续吞并,不断拓展势力,便不能 跟‘天皇帝国’敌对,其它势力愿意偏安一隅,只有我不甘平凡,不甘只守在‘天法 国’,因此,只有我一个是无可选择!”说芳心无奈,原来伍穷也一样无奈! 楼下的人真快乐,也许因为他们都好满足吧,不满足的伍穷,要巩固“天法国”, 解决国人贫困难题。要急于找寻能继承他的人当太子,以安定民心。要进攻“皇京城”, 夺取物资、利益。要小心与拜千户等异国人合作,以免惹来祸患。 伍穷的担子好重好重,但他仍笑,因为上天必然认定他是了不起的人,才会有能力 肩承如此重担。 忽然,他好想赌,生性好赌的他,好想豪赌一场,尽情的押下重注,赢回最震撼的 回报。 大踏步下楼去,只见骰子在转动,那胆大妄为的春冰薄又输光了,他身后的妓女, 全都输得一干二净,正任由那些疯了、醉倒的忍士,从头到脚的胡摸乱咬,痛得娇女们 莺声乱颤。 拜千户抬头见伍穷与芳心慢步下来,目光停留在骰盅之内,不禁嘻笑起来,说道: “呵……大王来了,素闻大王未登基前,天天爱在赌坊流连,是一等一的好赌狂徒,大 王,肯来指教我一下么?”伍穷顺应时势,让拜千户一众加入进攻“皇京城”行列,正 好符合“江川藩国”藩王对他的任务、期望,拜千户当然对这位合作的互利者毕恭毕敬, 礼待有嘉。 伍穷也许真的太久未曾赌过了,他实在心痒难耐,从前,他逢赌必精,却也逢赌必 败,输得焦头烂额。 今天,他贵为大王了,在赌桌之上,可能反败为胜、扭转乾坤么?赌,就是一个战 场,他能获得胜利么? 伍穷笑道:“哈……春冰薄的美女都输得一干二净,我哪来赌本赢拜兄身旁的白玉 女奴啊?” 拜千户立时走上前来,哈哈大笑道:“大王,你的赌本比咱们的多许多啊,看啊, 身旁的皇后芳心,诱人迷惑,媚态乱人心神,简直是天仙下凡,加上贵气身分,相比这 些低贱奴隶,何止价高千倍啊,简直是以一抵千,价值连城哩!”依然一派露齿嘻笑, 毫无半分尊重,拜千户把芳心这位皇后当作是可供随意淫辱、玩弄的一般贱女人,他为 何会如此不敬?芳心把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春冰薄。 只见蛇头鼠目的小鬼,眼神里充满怯惧,芳心已清楚明白,一定是在对赌的同时, 春冰薄说出了芳心向伍穷请求,以投效、降服来换回皇后虚衔的事,这家伙的嘴巴真臭。 “呵……好啊,以一抵千,那便一言为定,以一个芳心来当作一千个女奴吧!”众 皆愕然,张大嘴巴不懂反应,因为说话的并非伍穷,却是他身旁的芳心皇后。 拜千户喜上眉梢,笑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众人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赌局之 际,门外却传来声音,教对赌的双方都突然肃静起来。 一个十三岁五尺高的小子,被“穷兵”左右带了进来,就在门外叫道:“尽情赌吧, 明天生命结束时,再也没机会赌个痛快了!”他妈的,是哪路小子如此胆大无礼? 众多的忍士、春冰薄,不顾一切的便抢上去杀,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斩成肉酱, 他妈的不知所谓。 伍穷突然一个箭步,挡住所有扑前的忍士,只余下一个春冰薄冲上前杀,一个战一 个,公平得很。 小子没有兵器,春冰薄却手持利刀,奋力斩杀。 小子闪身滑前,微微左倾便轻易避过刀锋,背项竟一直贴住刀身,令春冰薄再难挥 刀斩杀。 春冰薄也不甘示弱,一手便握住了小子的脖子,正要吐力捏爆,小子的颈项却软柔 细滑似的,一移一扭便摆脱了五指扣爪,双手抓出,先拿住春冰薄的手腕,左手乘势一 扭,便戳中了“天柱”大穴。 春冰薄才惊觉先退为妙,小子的右手再一点,又戳中了“华盖”大穴,整个人乖乖 的已动弹不得。 小子顺势一抽,便把春冰薄整个抽起,扔在远远的赌桌上,跌个四脚朝天,好失礼! 一脸狂傲的小子,是伍穷欣赏的旧相识,他的名字好容易记住——“太子”,在 “穷乡乞巷”出现过的太子。 伍穷的态度,阻止了拜千户上前狙杀的企图,他带着沉重的语调,好不愿意的说道: “原来那只爱谈风弄月、作画写诗的皇玉郎,也会为国家担忧,也会派人来打探我‘天 法国’虚实。” 太子冷冷道:“师父命我来把信交给你,他说,无论如何,很想在皇宫跟你一聚。” 意料不到的是,顽强又狂傲的穷小子太子,竟然就是皇玉郎秘密收下的入室弟子,难怪 伍穷如何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太子受命于师父,到“天法国”打探虚实、军情,只得悉国家因为大力扩军,原来 已空虚的国库更是捉襟见肘,百姓流离夫所,倾家荡产又或妻离子散的遍布各处。 外强中干的“天法国”,此役攻占“皇京城”,再不成功便难以扭转国家贫困劣势, 故此伍穷才不惜御驾亲征。 接纳“天皇帝国”等加入,也因为此战实在太重要,若先应付拜千户等,再攻“皇 京城”,牵涉的军费也就更难筹储。 伍穷珍惜人才,对太子极为赏识,惟是皇玉郎却捷足先登,倒不能不承认,曲邪的 眼光也是不错。 叹了口气,伍穷从太子手上接过皇玉郎的战书,太子正要转身离去,但拜千户等却 不能如此轻易放人。 众忍士一同抽出长刀,拜千户冷冷道:“不留下部分肢体,我不大相信小兄弟能安 全回‘皇京城’去。”一众忍士同时散开,只要拜千户一声令下,这打扰赌局的小伙子, 必然被袭,也肯定死无全尸。 太子并不大惧怕,从散乱的长发中,目光盯住拜千户,狠狠的眼神告诉对方,就算 他死去,对方也要同葬。 双方僵持下,伍穷突然笑道:“哈……先前不是正要来以赌论胜负的么?小子,你 也来赌上一局吧,我们三人以赌论战,拜千户的赌本是所有妓女、女奴,朕的赌本是皇 后芳心,而你嘛,没啥算是有偾值的,便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吧!”以赌论胜负,正好 有利好赌的拜千户,一赌获胜,乘机有理的杀了送信来的小子,拜千户当下欣然答应。 沉默的太子也知悉今日难以摆脱赌战,大步上前到赌桌,一掌拍向桌面,三骰子弹 起,一手扫开两颗,剩下的执握在手中,只见被扫开的两颗骰子分别射向伍穷、拜千户, 再被一握拿住。 十三岁的太子,举手投足全是大将风范,跟一头红发、没有眼眉的同岁小子春冰薄, 性子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太子冷冷道:“好,就赌最简单的双数或单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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