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虎云龙
第九章 义救佳人种孽因

夜色深沉,大地一片漆黑! 街道上行人绝迹,只有更夫巡夜,敲打出更声! 更声连响三下,正是三更时分,这时刻人们多半已深入梦乡,活动的,只是武林中 的夜行人,在龙渊落脚的小镇甸,东西两面,各出现了一条黑影。 那西边的一条黑影,行动如风,随即隐没在屋脊的暗影里,失去踪迹! 东边那条人影,疾逾奔电,却不隐蔽身形,在房上踏脊渡屋,如履平地,并还不时 停下身来,在尚有灯光透出的房檐之下,自窗隙中向内窥视! 此际,龙渊处身暗室,正伏吻着那位即将断气的姑娘的樱唇,运功度气! 这运功度气之法,乃是将自己的真气,自口中吐入另一人肺腑,鼓动他的肺叶与心 脉,继续活动。 若那人生机未断,五脏完好,仅因是一时闭气,此法确实有效! 但那位姑娘,实因是真阴大亏,气血两滞!此法虽能暂保一时,但若是不用药物, 效果仍归徒然! 龙渊深明医理,却一时找不到滋补的任何药物。 他导气有顷,那姑娘鼻息惭重,龙渊心头大喜,无意触着衣袋,突然暗骂自己该死, 怎的将赤龙丸忘了。 那赤龙丸,虽然有些药不对症,但却对人体极有裨益。若让这位姑娘服下一颗,再 立即为她打通穴脉,消化药力,则不仅可以令她复原,甚或洗毛伐髓,为她筑下练武的 基础呢! 龙渊想着,早将盛丸的小瓷瓶取出,倒出一颗,捏开腊皮,先放在自己口中咀碎, 提运滋液,度入那姑娘腹中。 丸药人腹,龙渊只听得一阵咕咕乱响,立时便见那姑娘面颊由苍白转成赤红,呼吸 也跟着加重起来! 龙渊知道药力发作,狠心咬牙,心想反正一不作二不休,救人救彻。今既度气在前, 说不得按抚摩搓于后。 想着,手下不停上二打两下,又重将姑娘衣衫尽除,只留下一条小裤,这一阵担搁, 那姑娘玉体,周身上下,已泛赤红,热气蒸腾,汗珠隐隐。 同时,她口中发出微呻,似乎已恢复不少知觉。 龙渊深知这赤龙丸奇热无比,若不速予通脉舒导,必致将人热毙! 因之,他不敢待迟,慌即盘坐榻里,凝神一志,运起丹铁神功将真气迫至双掌掌心, 右掌抚住那姑娘小腹“气海”,左掌却在心胸脉络之间人从事抚动。 同时之间,他体内真气,早已自掌心传入姑娘体内。 那右掌传入一股,先将赤龙丸所化热气,团团迫住,而左掌的一股,却随那手掌移 动,引导着赤龙丸所化热流,窜行经脉。 这一来,热流不能乱窜,而只有一路可通,故此力量极猛,再经龙渊因势利导,通 关过穴,真可说如同破竹一般! 故此,不大功夫,那姑娘周身穴道,除却生死玄关,任,督两脉之外,均被打通, 而姑娘也惭惭恢复自觉。 龙渊此际,凝神运气,心无半丝杂念,虽然掌到处,是女儿家最珍贵的凝脂玉体, 他却是半点也不动心!他这时,只觉得自己的真气,运行在姑娘体内,不但毫无枯竭现 象,更反而澎澎勃勃,生生不已。 因之他一方面惊喜于自己的功力精进,同时也为姑娘的经脉易通而感到欣慰与讶异! 皆因普通人经脉,滞凝不畅,贯通极难,若生具俗骨,纵有仙丹异药,也难于一时 间内令其通达。 因此,显然这姑娘骨格不俗,生具练武人清奇之体。 龙渊心中一动,心想何不好人做彻,一口气为她打通那练武人最难串通的生死玄关 呢? 若此关一旦通达,日后姑娘若是练武,自不用说,必会事半功倍,进境奇速,便是 不练,则亦必等如是洗毛伐髓,寿永可期! 龙渊想着,正欲用真气窜攻那任脉,突闻得房上衣袂破风之声。 龙渊滞了一滞,猜知必有夜行人,打此经过。他想,或许是老师太找来了吧!那么, 我将她交予老师太处理岂不省却若干麻烦吗? 那知,这念头方在心头闪过,榻上掌抚下的姑娘,陡然醒转,一声尖叫,连哭带打 带骂道: “好贼子,姑娘与你拼了!”骂着,早已经爬起身来,向龙渊扑去! 龙渊不防她会有这一手,顿时大吃一惊,手足失措。急忙想向她解释。但那姑娘一 看自己赤身裸体,慌忙用被单裹住裸体,立即放声大叫,大喊救命,根本就不曾听清龙 渊讲的什么! 龙渊怕惊动店中客人,前来查问,那时,若姑娘再一口咬定他是坏人,则真个百口 莫辩。 他一见姑娘不可理喻,心里一急,顿时住口,掠近榻畔,骈指欲点姑娘睡穴。 在他以为,好歹先把姑娘制住,再慢慢解释。 那知,他方一抬手,陡然闻到窗外一声断喝,声方入耳,“丝丝”数响,已射进一 大篷闪泛蓝光的暗器。 龙渊功力出神入化,闻声心中一惊,不顾再点姑娘穴道,右手长袖一拂,“呼”的 一声,将那蓬暗器,全数扫射向右手墙上,叮叮数声,尽都没入墙中。 室外那人,想来武功不弱耳闻暗器无功,早又一声怒骂:“淫贼出来纳命!”龙渊 所居窗前,“咔嚓”一声,全被击成粉碎。 龙渊这当口,真是又气又笑,又恨又悔。 心想怎么事情会这般巧法,偏偏在这时来了“侠客”? 但,他可不能背这黑锅,无论如何,也得解释清楚,否则,传将出来,日后行走在 江湖之上,这“淫贼”之名,如何能见得了人! 这念头电闪而过,龙渊早已点中了姑娘晕穴,今她熟睡了过去。 同时间,一晃身形,自破窗中掠出窗外,尚未站稳,猛听得头顶一声叱骂,劲风呼 呼,袭体而至。 龙渊听风辨位,知那人自檐下袭来,使两只锐利兵刃,击向自己后腰上两大死穴。 他心中骇然一凛,且展出无上轻功,不等脚落实在,双脚交互微微一动,身躯霍然 贴地而掠,电闪般划个半弧,停立在二丈之外。 暗袭那人,料不到龙渊有如此高绝的身手,口中微“咦”疾收下扑之势,腰干一挺, 身躯一溜一转,滑近一丈,停住向龙渊上下打量。 龙渊双目有异,视夜如昼,此时早将来人看清,而生出惺惺相借之情!皆因那人, 似年二旬之下,相貌俊秀,人品标致,一身月白色紧身夜行衣衫,更衬得他是猿臂蜂腰, 拔秀超群。手执两柄灿银虎爪,月光下,银光闪闪,英挺威武之极。 龙渊本是个俊逸无匹的人物,自不禁对来人生了好感!何况那人还是侠义道呢! 他如今既已算入了江湖,江湖中尚还未交一友,似这等与己相若的人品,龙渊如何 能不想,与他订交呢! 但那人却无同感。 皆因,此时龙渊已然易容,脸色不但是色如黄腊,最可怕尚有一块黑疤。 月光下,虽然那那付妙夺天工的身材,极为华贵的文士装扮,予人以飘飘如仙的不 凡感觉,但,他的面色,却也同样的予人可怖可厌的恶感! 龙渊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像貌。 他双手微拱,微微一笑,道:“兄台休要误会。在下龙凌云,实非淫……”他一语 未竟,却似提醒了那位少年。 只见他剑眉一耸,煞气满面,断喝道:“万恶贼子,尚图狡辩,大爷可不听这些花 言巧语,废话少说,拿命来吧!”语声未终,灿银虎爪往上一举,踏中宫,走洪门,欺 身掠进,上击天庭,“五雷击顶”,下撩下阴,“五爪摘瓜”,夹带着透骨劲风,速捷 无伦的,向龙渊击来。 龙渊见状,心中大急,双手一摇,方叫声:“兄台且慢!”劲风呼呼的虎爪,已自 攻到! 龙渊顾不得再做解释,足尖轻弹,微一提气,藉着那袭体风力,飘后二尺,让过了 一招两式。那少年一击不中,暴喝一声,揉身跟踪而进。 两虎爪同时间左右一分一抡。呼的一下,疾如闪电般,抓向龙渊两肩“肩井”大穴。 龙渊藉势后飘,脚未落地,少年已跟进再袭,若换个别人,真气不能提运自如,在 此又无兵器招架的境状之下,若不还招拆解,便非得伤在对方爪下不可! 但龙渊到底不同,所学丹铁神功,举世无伦。 只见他身上不动,双足悬空,却陡然人化一股清烟,只一晃,便闪到那少年身后去 了! 那少年自以一击必然中的,那知堪堪抓中,不知怎的,眼前忽失去那个奇丑的人影。 他顿时心头大骇,不及多想,右腕猛一叫劲,煞住爪势,立即盘身绕步,右臂一屈,不 等身躯完全转正,早已“呼”的一下,以腕肘之力,将虎爪向后撩去! 虎爪撩出,同时里,人已转过,闪目处,虎爪撩空,脸上也不由跟着阵阵泛红!。 原来龙渊转到那少年身后,仍然不曾出手还击。 他若还击,其实在那时只一伸手,必然会点中少年背后任何一穴。 但,他既已存心想与人家交个朋友,同时又知那少年虽然稍微性急了些,却也是由 于嫉恶误会之故。 故此,他闪到后面,只停身在半丈之外,并未出手。等少年回过身来,他反而微微 一笑,道:“兄台休要急燥,在下……”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听了这说,只当他存心 讽刺,那肯忍住,不等龙渊说完,立即怒哼一声,亮爪再进。 这一次,那少年晓得龙渊的轻功佳绝,已然臻达妙境。虽未见龙渊出手,却知他其 他功夫,必也不俗。 这,自然不敢大意,而尽除了轻敌之心。 因之,那少年抱原守一,凝神滤志,将两柄灿银虎爪,施展开来。 月光下,但见两团银光,裹住两条一淡一浓的黑影,翻翻滚滚,劲风呼呼,撕风破 空之声时作,情势煞是惊人。 这时刻,店家与客人,早已全被惊醒,只是深知江湖中争强斗狠,仇杀残死之事, 任谁也不敢出面劝阻,自招来杀身之祸! 故此,他们只藏在房内,自窗隙中偷窥看这一场龙争虎斗,同时,也暗暗捏着把毫 无来由的冷汗,骇异的等待着争战的结果! 但,场中的龙渊,施展出丹铁神功所载绝学——“无机步”,在漫天爪影之中,从 容进退,却并不曾还手。 在他的意思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停下来让他解释误会。 那知,那少年不但未能体会,反认为龙渊有心戏弄,气恼之下,怒火更炽,狠心咬 牙,运出十成功力,将两柄灿银虎爪,舞得风雨难透,锐不可当。 龙渊不由得暗暗皱眉,深觉这少年太以不识进退,正欲出手,闪目一瞥,正看见尼 庵中那位老师太,手执着一柄云拂,伫立在屋脊之上,向这边观望! 龙渊他虽还不知老师太是父亲龙致勇的师姐,但却早已看出,不是常人。 他既然在她庵中,会过一面,则那老师太,必不致像那少年一般,误识自己是个淫 贼。 因之,他一见师太寻至,心中大喜,陡然使个身法,让过两柄袭来的虎爪,双脚一 弹,疾扑屋面,掠向师太面前,恭身一礼道:“老师太您来的正巧,唐姑娘已被在下救 回。这位朋友 老师太铁拂法缘,本是打听得唐家小姐,被贼人劫来此镇,三更赶来,正在遂一搜 索,突然闻得激斗之声。 她暗自皱眉,何来这等不知江湖忌禁的人物,在人烟稠密处激战相搏。同时,也早 已悄悄掠至,欲探究竟。她初初瞥见,激战的情形,不由暗目惊心,仔细一瞧,那手使 两柄虎的青年,招式诡异,正是华山派家数。 华山一脉,乃武林正宗大派,掌门天机真人,卅年前,仗掌中一柄飞虎剑,独创 “飞虎十三剑”,享誉江湖,雄踞华中,堪称是一流高手名家。 老师太当年,与天机真人,曾有过一面之缘,故此一瞥那少年爪式。便即辨出,他 乃是华山一脉。 不过,华山派以剑术为主,向不用外门兵刃,这少年若属华山弟子,何以会弃剑不 用呢?老师太为此,颇是惊疑! 同时,另一令她更惊异的,却是另一位怪丑少年所用的身法步法。 那步法,不但玄妙无匹,施展开来,迅捷之极,若似羚羊挂角,令人无迹可寻。 老师太闯荡江湖,凡数十年,身经大小数千百战,见识不谓不广,此际却怎么也看 不透龙渊的步法来历。因之,她忍不住显身出来,细加体察,却不料,方一现身,龙渊 竟陡然向她扑来! 急切间、老师太霍吃一惊,引身后退,右手铁拂运功一抖,细细的钢丝,立被抖成 笔直。 幸好,她自忖身份,不曾贸然出招,及听清龙渊所言,心方讶疑,这人语中之意, 何故似曾相识之时,后面的那位华山弟子,却已然迫蹑而至,怒声中,复又向龙渊击去。 龙渊语未终,风袭至,当下不及,已然溜到老师太身后去了! 老师太听他话出有因,猜想其中必有误会,正想查询,眼前的奇丑少年,身形一晃 顿失,而那后面追击那人的两柄虎爪,却陡然向自己胸前抓来! 老师太睹状,知他是收势不住,右手一起一抖,软丝拂尾,已将那左边的虎爪缠住, 道:“少施主且请住手,待贫尼问明再打不迟!”说话之间,早已潜运真力,铁拂一带, 硬生生将那人攻势阻住,带开数尺。 那少年一见老尼,双目炯炯,闪射精光,语调沉稳,一脸正气,手中铁拂特长,潜 力惊人,眸瞬一转,已猜知她的来历。 故此,心中虽不快老师太横加阻挠,却仍是停下手来,问询道:“师太敢是人称铁 拂的法缘师太吗?”法缘微微一笑,松了拂丝,说:“少施主真好眼力,贫尼正是法缘, 不知少施主是那位道长高徒?”那少年见她果是法缘,强压不悦,恭身一礼道:“华山 掌门座下弟子虎雄,参见师太!”法缘微挥作手势,上住虎雄行礼,说:“虎施主不必 多礼,待老尼先问问这位施主,是否有何误会!”说着,不等那虎雄回答,立即扭头对 转过来的龙渊问说:“少施主是何人?怎的认得贫尼,唐姑娘现在柯处?”龙渊这才想 起,自己脸上,原来已经易容,故此连这位见过一面的老尼,亦不相识了! 他看着虎雄,见虎雄正在对他瞪眼,便微微一笑,道:“在下龙……今午随伯母至 贵庵参见师太,正值……”他本欲说出自己名字,话到口边,想及方才对虎雄自称龙凌 云,若此际说叫龙渊,则必让虎雄,更加误会自己是欺世盗名之徒。 故此他说出随伯母进香之事好好让师太自去领会。 老师太果能会意,未等他说完,唤了一声,说:“原来是龙家贤侄,你……找到唐 姑娘吗?她在那里?”老师太既与龙致勇同师习艺,情谊至厚,才称龙渊“贤侄”,不 过,她心中却有点纳闷,怎的一下午不见,龙渊脸上,便多出一块疤呢? 只是,疑虽疑,若真如他说已救回唐姑娘,则无论他是那个,必无恶意。 因此老师太法缘,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改口询问唐慧珠下落。 龙渊闻言,指指房下,说:“那姑娘正在小侄房中,不过小侄尚不能确定,她到底 是不是唐家小姐,请师太去看看吧!”法缘心中复又犯疑,怎的他言中自相矛盾? 不过,既然他房里有位被救的姑娘,下去看着倒也不妨! 老师太一走,龙渊立即微笑着向虎雄微一抱拳,道:“虎兄华山门下,技艺不凡, 方才事出误会,故此在下不敢还招,今既有法缘师太作证,虎兄当不致再以宵小视我, 如蒙不弃愚鲁,愿结军笠之盟如何?” 那虎雄,乃是华山派掌门的关门弟子,自幼聪慧不凡。及长随天机真人习艺,将师 傅剑法“飞虎十三式”融会贯通,研化出两柄灿银“飞虎爪”,将飞虎十三式,化一为 二,一式两招,左右齐发,不但精绝,更见诡异。 出道以来,所向无敌,加以师门威望,雄踞华山一带,所到之处,全被人尊为大侠 天人。 因之,不出数年,不但赢得了“飞虎”之号,更且养成了一种自傲不凡的习气! 不料想,今日误打误撞,遇着这一丑鬼,竟然毫不还击的在自己飞虎爪下,走了六 十招。这人那丢得起。 故此,他站在一旁早就已怏怏不乐,老师太走得又急,不曾向他打个呼唤,更令他 下不来台。 这刻,闻听龙渊这般说法,分明是讽刺华山的技艺,不过如此。 这,还不等如是火上加油? 只见他冷“哼”一声,恶狠狠盯了龙渊一眼,冷然道:“兄台高义,虎雄谨记心头, 他日有缘,再领教益吧!”说罢,也不等龙渊回答,跺脚旋身,向正西飞驰掠去,刹时 间,隐没不见! 龙渊听出他话里有刺,对己不满,但却不知他不满之故。 他伫立屋巅,怔愕半晌,直到房下院中,“喂”的一声。方使他回过神来! 龙渊向院中一瞥,只见那法缘师太,正向他招手。 龙渊飘身下房,只见那法缘双目神光迫人,盯在他的脸上,不怒而威沉声询问: “施主竟系何人?那唐府姑娘,她怎……”龙渊脸上,幸亏有一层易容药,否则,必定 会泛起红潮! 皆因,他听到师太言中之意,显然见唐姑娘赤体而卧,疑惑他有什么不端的行为。 因之,龙渊不等法缘师太说完,立即接口解释,将适才经过,简述一遍。接着又道: “老师太如若不信,可试试唐小姐脉象,是否大异过去,便不难证实在下之言非虚,且 那劫人之贼,目下尚在邻居,师太亦不妨找他问问……” 铁拂法缘,适才见过他与华山门人虎雄,过手时所用步法,精奥玄奇,颇觉惊疑, 猜不出他的出身何处! 但此际听说他竟能为唐慧珠通关过穴,却又不大相信。 皆因,武功技击,共有内外两途,行于外者,见于身法招式,而行于内者,却是内 功真气。 前者,若有名师,凡生具上乘骨骼,身手灵活之人,均可于三五年内,练成不凡的 身手,而且玄妙招式,克敌致胜! 唯有后者,讲究的乃是火候、修为,若欲臻达绝顶,不但须夙夜不懈、勤习不辍、 更须持之有恒,数十年如同一日。 如此,则时间愈久,火候愈深,换而言之,则既使修为勤奋程度,人人相等,年龄 愈长,火候也因之愈深。 龙渊虽经过易容,却并未增节外貌年龄,故此一眼便知,他是弱冠少年。 老师太瞧他年纪这轻,怎能骤信他有此功候,为一个毫不会武的姑娘,通关过穴呢? 不过,她瞥见龙渊一双深湛纯真的眸子,闪射着坦然无惧的神色,不似谎言相斯。 心中虽疑,脚下却不由迈步进房,真的去试唐慧珠脉象。 那知,一试之下,顿时又惊又喜,料不道龙渊,会具有超凡内力,一时半刻之间, 不但将唐小姐穴脉贯通,却还使她的真气,十分充足凝固。 若非自己事前深知,唐小姐不会武技,真还能误会,她亦是武功深厚的人呢? 老师太讶异之极,举掌拍开唐慧珠睡穴。 那唐慧珠穴道一解,立即惊醒,黑暗中猛一睁眼,见床前站着个人影,悚然一惊。 定睛一瞧,却正是尼庵的主持——法缘师太! 唐慧珠虽与师太并不熟悉,但此际望见,却不啻如逢亲人,哀凄凄唤声“师太”, 悲啼了起来! 法缘见状,不由怜惜有加,偏身坐下,伸手轻拍着她的香肩,温和的劝道:“乖孩 子,别哭啦!快起来穿好衣服吧!”唐慧珠闻言,警觉自己仅裹着一床被单,一时羞愤 欲死,慌即忍住悲声,摸索着将衣服穿起,忍不住问道:“师太,这是什么地方啊?那 个坏人可跑了吗?”提起那“坏人”,唐小姐不由又羞泛双颊,虽然在黑暗中,不易被 人发觉,但她自己,想起晕睡中似真似幻的经过,赤身露体,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姿意 轻薄抚弄,则以后自己,该如何做人呢? 她这样一想,不由又悲从中来,泪珠儿滚滚,虽未出声,神态却更是哀绝! 法缘师太见状,叹息一声,慰劝道:“乖孩子。如今魔难已过,你今已因祸得福, 还哀哭怎的?快把经过告诉贫尼,也好让贫尼为你作一笔打算。”唐慧珠闻言一怔,心 道:“这老尼怎说我因祸得福,我唐慧珠命苦,受人轻薄,这福从何而来?”不过,她 心中虽这般想法,却认为师太,不但是她救命恩人,却必是本领极大。否则,怎能将坏 人赶跑了呢? 唐慧珠微一沉思,果然抑住悲戚道:“师太,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庵里 时,突然觉得背后一麻,便失去知觉了……后来……后来……我似乎觉得有一个坏人, 用手压着我的心口。当时,我难过得要死,想喊也喊不出来……再后来,我似乎觉得好 了,但是……睁开眼一看,那个该死的坏人,还没有走,我又恨又怕,正想跟他拼命, 一错眼,却又晕了过去……一直到师太你来,我才醒来……师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您,是您救了我!” 法缘听她这一番述说,虽然并不详细,无头无尾,却正由这蛛丝马迹之中,证实了 龙渊所言,尽是实话. 她瞥见唐慧珠一脸羞红,一对大大的眼睛里,闪射着迷茫疑问与感激之色。 法缘温和一笑,道:“说来惭愧,救姑娘的,并非贫尼。据我所知,姑娘被一淫贼, 花丛阴煞卜样劫来此地,那花丛阴煞。不但是个恶魔,据传还练有歹毒的阴功,专好吸 取闺女的精血,以助长功力。” “姑娘你被她劫来,朦胧中所觉有人压着胸中,便是此人。”唐慧珠只听得花容变 色,双目中射出又怕又恨的光芒,法缘见状,伸手拥她入怀,继道:“贫尼知你失踪以 后,先慰劝令尊令堂,先行回府。便约同好友,到处追查,等贫尼一人,查到此地,你 已被龙家的那位公子,救了回来。” 唐慧珠“啊”了一声,表示这消息,实在意外,同时,更忍不住扭头环视室内,像 是那龙家公子,就在这里一般! 法缘微微一哂,道:“龙公子将你救来,因见你当时,气机微弱,已然是奄奄一息, 因此,便不惜消耗真气真力,为你过穴通关,输气医疗,同时,他还喂你吃下一颗灵药, 培基固元,使得你比过去,不但是健康倍增,同时也更加适于练武……” 唐慧珠闻言,确觉得自己体内,舒泰之情,前所未有,若蕴有无比力气,一反过去 娇弱之状。 因之,她不由暗暗感激,救她的那位龙公子。 虽然,在她的心目中,对龙渊所留的印象,仅是个可怜的,满面焦黄的影子,她却 仍不由对他暗生了无比的好感! 皆因,她曾在迷茫中,似真似幻的感觉到,龙渊与她,唇吻相接,输导真气,龙渊 为她周身按摩,通关过穴。 在那时,虽然她有一种难言的舒适感觉,但却因认定对方是个“坏人”,则不但能 细心体会,芳心之中,反被那屈辱与愤意充塞,悲怒异常。 但,如今,当她晓得了,那一切是龙渊为着救她而为的时候,则在她芳心之中,却 不由产生了丝丝难言的情愫! 当然,唐慧珠不通武学,自不能了解,她之所得,是何等珍贵,但,就凭着一点, 龙渊救她医她的这一点,亦足以令她萦怀难忘。 更何况,那时的女儿家身体,尊贵逾常,等闲决不能让人摸着。 而今,她不但让龙渊摸了个遍,同时也让他亲着樱唇。 这,虽然为着救命医病,却也等如是失贞于他。 日后,若不能得他而侍,则必也不能再嫁于别人。 因此之故,龙渊在她的芳心里,所种的病态痴呆的印象,竟全被击碎,代之而建的, 却是衷心的感激,与另一种尚未成熟的决心。不过,这决心却是被另一种悲伤所隔阻着。 唐慧珠这样的思索着,其实也不过瞬息功夫。 同时,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如今不知有如何悬念自己,便忍不住问道:“师太,这 是什么地方?离我家远吗?我能回去吗?”法缘知她想家,便道:“这里是小灵山镇, 离你家约右五十余里,不过,若是你想回家,待贫尼送你回去就是!”唐慧珠微皱秀眉, 心想:“天这么黑,路这么远,你怎能送我走呢?”法缘可不管她想什么,见她并无异 议,便先行出走,寻找龙渊。 那知,院内寂寂无声,却早已不见了龙渊的影子。 她不便叫唤,只得转来,在桌上留个纸条,说明已走。便对唐慧珠道:“姑娘,走 吧!”说着,拉起她的纤手,便往外走。 唐慧珠身不由己,跟着出房,一到院内,正想动问,法缘师太,却早已舒臂拥住她 的纤腰,低喝声“走”,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然纵上房去。 猛然间,唐慧珠吃了一惊,樱唇一张,呼呼劲风,直灌而入,呛得她赶紧闭嘴,将 惊异也闷在心底! 法缘师太,此际已展开数十年精练的轻功,挟带着唐慧珠,风驰电掣般,一闪而没。 她俩走后,院外霍然飘进一条人影,一闪入房,灯光下,只见正是龙渊! 龙渊原不曾走远。他,只是不愿与唐慧珠见面! 当师太入屋,龙渊便掠出院去,在外边徘徊。 在他的心中,有两点烦恼,其一是因与唐慧珠亲及肌肤,自觉有点愧对云慧。 另一点,则是被虎雄的冷漠与敌视引起。 他想不通,何以在误会冰释后,虎雄仍不肯与他为友之故! 他烦恼的徘徊着,直到法缘师太,挟唐小姐离去,方才转回室去。 他看看纸条,便和衣倒卧榻上,瞑目养神。 枕畔,此际,虽然是佳人已逝,却仍然遗留有阵阵幽香,龙渊闻着,脑海里不免会 浮现,方才的医伤一幕。 但是,这一幕,在他的心底,并未停留多久,便被另一幕往事,所代替了! 那往事,是当他屠鲸之后,在鲸背上为云慧疗伤的一幕。 在当时,可能是由于年龄关系,并无任何特殊的感觉,但,如今回想起来,尤其是 回想到,搂住云慧裸泳的玉体的时候,便止不住心头阵阵悸动,而有些心猿意马! 因此,龙渊的睡意全消,脑海中充满着慧姐姐的动人情影! 那娇媚无匹的笑颜!那仪态万方的风度!那脆润的语音!那银铃般笑声!还有,还 有那体贴温柔的默默情意!闪泛金霞的秀发!以及,那蔚蓝若夏日晴空的眸子!配着一 身细似凝脂,洁如白雪的肌肤!处处流露出明艳的春之气息! 龙渊忍不住低声喟叹,一方面是惋惜她不在身边,另方面,却是在庆幸,自己的幸 福的过去。 想到过去,他如今更能深切的体会出云慧对他的深情,是多么的深厚博大! 因为那其中,包括了种种情爱,使母爱友爱与情爱,揉和在一起! 因之,龙渊当此际体会得这份情爱之深之大之时,便不由感激得双眸湿润!而更加 渴望,能够早一日与她相会,以设法还报他,过去施之于己的深情! 龙渊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呆在家里了! 因为,在家里,不但埋藏了自己的素志,同时,也必会引起不少麻烦。 当然,这麻烦是指亲事方面。 但,仅仅这一点,却便会惹起各方面的不快来! 因为,若是某一位伯母相中了某一位姑娘,作主要为他主婚成亲,则他是顺从、抑 或拒绝?顺从则辜负云慧,也等如是陷己于不义,但若是拒绝,则岂非有违长亲之旨, 而更是不义吗? 若等到那时,进退维谷,倒不如三十六着,先走为妙。 只要是离开家乡,伯父母鞭长莫及,即便是有心,亦无能为力了! 龙渊思前想后,作下了这个决定。 次日清晨,他先至镇外农家,取回自己的老马,骑上新得的龙驹,驰返即墨。 在路上,龙渊将脸上的黑疤洗去,重又回复先前那一脸焦黄面色。 回去家中,龙渊的父亲——过山龙龙致勇,已然从法缘师太处,得着消息,知道了 唐府小姐,已被龙渊救回。 当然,其他诸老,尤其是致忠致智两位夫人,免不了对龙渊详加盘问,昨夜他在何 处。 龙渊怕引起老人们不安,只淡淡略述经过,便推说疲倦回房! 其实,他回房之后,并未真睡,却跑到书房里找他父亲,禀告意欲离家之享! 龙致勇身为江湖中人,生性豪迈,虽舐犊情深,却深知他儿子功力深不可测,天下 无处不可去得! 再说,好男儿理当志在四方,若一味溺爱,不放他出去闯练,则无论才华八斗,亦 等如是一颗未加琢磨的宝玉,不能成器! 故此,他十分赞成龙渊的意思,愿意放(于他出去! 不过,他知道,众位老哥哥,爱子成癖,好不易盼得渊儿回家,相聚未及半载,又 怎肯放他独自外出呢? 因之,龙致勇考虑再三,与七哥致智商议,故技重施,决定让渊儿悄悄离家,事后, 再由他哥俩,向众人解释! 龙渊自然无不可,因之在第三天夜晚,便悄悄整好行囊,骑马而去! 行前,致勇致智老兄弟俩,暗送他出了后院侧门,心中都不免有些不舍! 龙渊瞻望前途如锦,海阔天空,任凭己意遨游息止,心头难也有依依之情,却别有 一番喜气,滋润心头! 因之,在后门上拜别伯、父,掠身上骑,立即飞掠而去! 第二天,龙府失踪了小公子,诸老自不免大惊失色。但,及至龙致勇说出原委,第 一个一家之主的龙致礼,忍不住将他大大数说一顿! 只是,事已至今,人已走远,骂过之后,也只有自怨自艾悬念而已! 那知,正有此时,外面领进来一位媒婆,正是为唐府慧珠小姐,提亲的人。 那媒婆一进大厅,瞥见众老云集,个个面带愁容,心中纳闷,对众老万福行礼之后, 谄笑着对致智夫人道:“老婆子奉唐府夫人之命,一来趋府,先代表唐夫人向夫人及少 爷道谢;二来,唐夫人说,公子前数日救回小姐,高义盛情,永世难忘。过二天,唐夫 人不但要带领小姐,亲来叩谢,并还要请夫人与大公子,过去玩玩……” 其实,那媒婆之来,虽说是代表唐府先来道谢,骨子里,却是来探探口气! 皆因,那夜,唐慧珠在法缘师太挟扶之下,不须一个时辰,便已返抵唐家庄。 那时,天已四鼓将尽,唐家庄一片死寂,只有那唐员外居处,尚亮着灯火,而他一 对老夫妻,也未入睡。 父母女儿骤又重逢,自不免一番悲喜。法缘师太,虽逃出三界之外,目睹这一种至 情流露的场面,也不由连诵佛号,悄然离去! 唐员外夫妇,发觉法缘离去,不免颇为惭疚,冷落恩人。 那知,相谈之下,真正的恩人,却是那面黄肌瘦,呆若呆瓜的龙家少爷! 唐员外夫妻,深觉意外,料不到,那么个呆瓜,竟能行此义举! 同时,在当时唐慧珠并未将经过详细述说,故而,唐员外夫妻,虽觉得龙渊侠行可 感,到并无其他用心! 二日过去,唐慧珠深闺之中,思前想后,愈想觉得无论龙渊他生得如何,此生若嫁, 却已是非他莫属!这不但由于心感深思,同时也关乎着一生的名节问题。何况,还有, 当迷茫中龙渊为她按摩,使得她日后寻思起来,便觉得脸红心跳,芳心自然会产生一种 温馨的情意呢! 基于这些,唐慧珠忍不住背人将获救经过,向妈妈详述一遍,同时也坦示出,此身 非龙渊不嫁的决心! 唐夫人知书达礼,当然也知道这事儿等如是已成定局,若不及早定夺,女儿誓必会 丫角以终。 她十分惋惜龙渊的外貌,同时,也暗暗替美丽的女儿叫屈。 不过,最终无论她心中多么不愿,却终还与丈夫商妥,招来媒婆,令她去龙府探探 消息! 在唐夫人想来,龙渊既然与女儿亲及肌肤,见过女儿的花容月貌,则绝无不被倾倒, 不愿结亲之理。 龙渊本人既无问题,龙家九老只此一子,怎能不顺着他,而应准这桩亲事呢? 那知,世事往往出于算外,那媒婆来的巧巧不是时候,就在她还未说完来意之际, 龙家老大,已然“喧”了一声,打断媒婆话头,大声怒道:“去,去,去,你这婆子, 噜苏什么?我们渊儿,若不是为着唐家,或许还不致跑呢?去告诉你们家夫人。我们龙 家,当不起他来道谢,龙家的人,也向来不到别人家去!” 那媒婆没头没脑口被骂了一顿,顿时怔在当地,不知所措。 一旁龙致智看不过去,站起来劝道:“大哥……”龙致礼素来性暴,此际正有怒火 头上,一见龙致智开口,不容他说话,立即叱道;“老七你叫什么?你眼中若还有我这 老大,乖乖的替我坐下,哼。不是你,不是你渊儿他还不致于这么大胆! 说着,喘着粗气,雪白的长胡子,气得直抖。 龙致智悄悄坐下,不敢再开口说话,大厅里,一时竟哑雀无声。 那媒婆见不是路,早已悄悄溜了出去,向外面的人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之下,媒婆可跟着也着了慌,赶忙回转唐府,一五一十,将龙渊黑夜出走,龙 老大发雷霆之事,详细对唐家夫妇,学舌一遍。 唐夫人闻言,又惊又疑,猜不出龙渊好好的家里不待偏偏要逃走的缘故! 但是,这事儿非同等闲,关系着女儿一生幸福,若他在外面有什长短,则女儿一生 岂非等如是被他断送? 只是,龙家人都无法可想,唐家与龙渊又无何相誓诺言,又有何良策可图呢? 因之,唐员外夫妇,勉强打赏了媒婆,在厅内愁颜相对,打不定主意,是否要告诉 女儿晓得? 实则,他两人不知,唐慧珠早在媒婆来时,已然藏在厅后,将龙渊出走之事,听得 分明! 唐慧珠芳心尽碎,疾步回房,关起房门来,哀哀欲绝,一头倒在床上,垂泪如泉, 再也抑止不住! 其初,唐慧珠芳心怨偿,恨那龙渊,既然对自己不避嫌疑,医伤救命,亲及肌肤, 为例竟这等薄幸,突然出走! 但,渐渐的,唐慧珠想到,龙渊在救她之时,可能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境象,故此, 龙渊将她救回,却不肯垂顾这等“败柳残花”。 所谓“不堪入目”随境象,唐慧珠并不能确知,是属于何种?当花丛阴煞卜祥,摄 取她精血之时,她晕迷不醒,仅仅意识到似乎有两只手掌,压抚在自己的身上。 因之,她甚至不识得卜祥,到底是什么面目,甚至连后来龙渊的面孔,也未被看清 . 不过,她察觉得到,自己当时似乎是赤裸着身体,虽然,后来,她细察自己的身体, 并未有异样的感觉,但就凭上述的一点,岂非已不堪入目了吗? 唐慧珠这么想,觉得并非是龙渊薄幸,而实是自己的时运不济,命苦所致! 她不再怨恨龙渊,芳心之中,除却恨死那“坏人”卜祥之外便只有怨悲她自己的命 运了。 她哀伤的啼哭着,只觉得人生真没有多大意思! 她想到“死”! 死,是解脱人生的唯一方法,也是逃避人生的唯一手段! 但,死后又当如何?死后的魂魄,又何依何从呢? 千古以来,任何人未能从死中复活,告示天下人死后的情况,虽然佛说,阴曹有十 八层地狱,西天有诸般神仙,但却无一人,自轮回中转世为人时,告诉在地狱,或他的 前生事迹! 因之,“死”之一字,成了千古来难解之谜,而人们,除却在万不得已,无可避除 之时,方会步上这一条通往黄泉之路! 唐慧珠一时气愤,确实想死,但是再回头想想,堂上父母年迈,自己又鲜少兄妹。 她自己若是一死,堂上双亲,岂不要悲煞痛煞? 所以,唐慧珠想:“我决不能死!”突然问,唐慧珠心灵中,灵光一闪,她霍然坐 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啊!法缘师太不是说过!我被他打通穴脉,极适于练武了吗? 为什么我不去拜师太为师,学练武技呢?”她抹去颊上的泪痕,拉平了衣上的皱折,毅 然的又说:“对,我要去学武,我要去练成像师太那样能飞的武技。我要去报仇,找那 个坏人报仇,同时,我也要做一个女侠,像古代的红拂,像老师太一样,到外边去行侠 仗义,专管人间不平……我……一辈子也不再嫁人,我要让他看看,我并不只是一个平 凡的小女子……” 唐慧珠言中的他,自然便是龙渊。 至于她说法缘师太会飞,自然也不是真的。 她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因她不懂武功,而将那轻功提纵之术,当成了“飞”了! 但,无论如何,唐慧珠下定决心,要从师学艺,虽然,在她的潜在意念之中,仍不 能完全摒除,那面黄似腊的龙渊的影子,只是在目前,她却已决绝的意图斩断,任何足 以导致她烦恼的情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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