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虎云龙
第十三章 午夜屠蛟除一害

龙渊将风兰一把抱在怀内,耳闻室内诸人,发声追将出来,心中一惊,只当风兰自 房上飘下时,被人发觉,中了暗器! 因此不敢耽搁,转身疾掠,向不远处一座树林奔去。 其实,室内一群黑道人物,王占元面对窗而坐,果然看到一片黑影,自房内投向墙 外。 只是,那黑影横卧空中,根本不像人影,速度又快,倒像是一只苍鹰。 不过,小心总无过火,目下巢湖风云紧急,说不定真有人来摸他们的底儿。 故此,王占元立即开口喝问,纵身抢掠出去,可并未施放暗器。 众人虽无所见,却纷纷跟踪而出,那知,抢上土墙,纵目一瞧,却见墙外一片平原, 不远出野林耸翠,却无一丝人迹。 按估计,那野林虽然密密的可以藏人,但两下相距,足有三十余丈,轻功再好,也 不可能在凭短片刻内,藏进林去。王占元不由怀疑,老脸有些辣辣不是意思。文昌诸葛 龚人杰,迅速的在园中搜索一周,率先道:“咳,各位请回来吧!来人功夫太高,这时 想已走远!我兄弟还是商议正事要紧!”浪里蛟王占元心里明白,龚人杰这么说为着替 他找阶下台,别人不知,心里可确信为真,心里头不由都有些胆寒。 且说龙渊,抱着风兰抢入林内,低头一看,只见风兰双目微闭,面色安详,不但无 丝毫受伤痛苦表情,反倒像睡着了一般。 龙渊见状,想起风兰平时性情,这阵子大概又是故意顽皮装作,心中一动,童心大 起,伸手探入风兰腋下一搔。 这一着果然灵光,只见风兰“咯咯”大笑,妙目大张,纤腰猛挺,便欲脱出龙渊怀 抱。 龙渊这一来更加证实,她故意放刁顽皮,见她怕痒,那肯这般轻易放过! 双臂用力不放,左手更在风兰腋下,抓搔不止,直把个风兰笑得,樱唇大开,脆笑 如风中银铃骤鸣,绵长不断。双脚乱蹬乱踢,外边的一只粉拳,更连连对着龙渊的胸膛, 捶打不休。 龙渊双脚下并未停止,早已穿林而过,月光下,怀中玉人,脆笑娇态媚人,酥胸起 伏,娇喘急促,阵阵处子芳香,似兰似菊,扑鼻直泌心入肺,一时间,竟把个正直的鲁 男子,看得呆了! 此际风兰,已笑得上气难接下气,低声软语乞降,道:“龙……哥……哥……,你…… 饶……过这……遭,下次……小妹……再……也不……敢顽……皮了……”龙洲心中一 荡,同时也心中一软。停手不搔,继续抱着她朝前飞奔,口中却装着生气,“哼”声说: “哼,念你初犯,尚知悔过的份上,权且饶过一次,下次再犯,看我不让你笑个痛快!” 风兰自与他相识一来,龙渊一直是言笑不苟,平日风兰虽时常向他无理取闹,龙渊 却总是老老实实。 今晚,风兰潜随虎雄出来,根本不知道龙渊也跟在后面。 故此,当龙渊向她投土示意之时。风兰乍见龙渊,芳心里又惊又甜。 惊的自己竟未能觉察墙外有人;甜的却是,龙渊即|既暗暗跟着自己,可见他并非对 己了无一点情意。 这起码表示,龙渊对她的安危行动,致为关心,否则,他为何要召唤自己呢? 风兰这么一想,芳心一动,身在半空,突的一软,果然龙渊怕她跌着,赶过来将她 接住。 她偎在郎怀,只觉得舒适无比,索性妙目一闭,任凭他抱着,掠进林内。 那知,龙渊对她的情意,还不止此!此际,竟而主动的与她玩笑,这对于风兰来讲, 岂非又是一大喜讯? 因之,风兰见状,芳心中即|既喜且甜,但却也故意凑趣装成愁眉苦面,怯生生惹人 怜爱的模样,委委屈屈的答应一声“是”道:“龙哥哥,小妹下次再不敢犯啦!”龙渊 见状,心头一乐,哈哈大笑,风兰说罢,觉得有趣,便再也忍不住,亦跟着“嗤嗤”脆 笑起来。 二人笑作一堆,笑声划空而过,静夜中万籁俱寂,最易传音。 此际,他两人虽离开适才村屋,已有二三里地,但村屋内诸人,仍然清晰的听真。 首先莽飞矛张清,大吼一声,站起来骂道:“他妈的,什么人这么猖狂,半夜三更 鬼叫鬼叫,待老子去找来打他妈的一顿,看看他妈的他还鬼叫不叫!”文昌诸葛龚人杰, 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听声辩位,已知那发笑之人,功力绝世,否则,那声音变迁,决 不会如此之速,莽飞矛张清,虽有一身横练蛮力,却万万追赶不上,其实,便能追上, 也不见得是人家的对手。 故而见状,浓眉一皱,立即出声将张清劝住。 龙渊两人,只顾得玩笑。可未虑及其他,也未认准方向,笑声稍住,风兰首先发现, 问道:“龙哥哥,你这是到那里去嘛!”龙渊闻言,霍的止步,放眼一看,果然方向弄 错,正好与回店道途,背道而驰。想欲转回头,风兰却已悄声说道:龙哥哥,你看前面 村子里,也有灯光透出,我们再去探探好吗?”龙渊看看天色,也不过刚过三更,一想 多探几处也好,正欲举步,却听风兰又道:“你,龙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抱……”龙 渊一听,一阵耳热,这才惊觉事势有点不对。 不待风兰说完,赶紧松手。风兰一语未竟,骤不及防,若不是赶快挺腰施力,差点 儿被他摔在地上。 风兰芳心里可有些怪他不够体贴,白他一眼,方欲埋怨撒娇,一瞥龙渊踟躇羞惭之 态,垂头不语之状,却又不由奇怪,道:“龙哥哥,你怎么啦!”她那知道,方才是龙 渊一时忘形,才与她玩笑,抱持这远,此际,回过神来不仅深悔失态之礼,同时在他心 中,也正深深自责,愧对云慧姐姐,以及惹上了个祸胎! 须知,龙渊对云慧钟情,早已刻骨入髓,矢志非她莫娶。虽然风兰丽质天生,纯真 可爱,却终不能代替他心中云慧位置。 自从发觉风兰移情向他,龙渊便决心在巢湖事了之后,辞别独行。 那知,尚未过两个更次,决心不但忘记了不说,更还等如是主动的向风兰表示了好 感,这,岂不等于是自搬砖头自压脚吗? 龙渊如此一想,又岂能不深自责己呢? 故此,一闻风兰之言,心中风车般一转,正色对风兰道歉说道:“兰妹妹,适才小 兄一时忘形,诸多失礼冒犯,想来心实愧煞,望兰妹妹原谅一遭,下次决不再犯!”他 这意思,是表明刚才乃一时糊涂,以后决不敢再糊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兰聪慧之极,那能不懂,闻言心头一凉,暗中气道:“我风兰那点不好,你这么 看不起人?我女孩儿身体,清清白白,可是能随便糊涂得的!”不过,风兰外表可也装 糊涂,她故意“嗤”声一笑,舒玉臂挽住龙渊右臂,柔声儿说着:“龙哥哥,看你真酸 的可以,什么‘失礼冒犯’的,我不懂,你叫我原谅什么呢!”龙渊右臂,被她勾在怀 内,肘间触着风兰酥胸,软绵绵,如触电极,可是抽不回来,又不便用强,一听这话, 心里头更暗中叫苦不迭! 皆因,风兰之言,表示着两个意思,其一表示她情窦未开,天真未鉴,不晓得什么 是男女之防,认为开个玩笑,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个意义,可不太妙,因为那表示,风兰已有意以身相许,此身自然已属于君, 如此则拥抱玩笑,正是两情洽欢的表现,又何必斤斤计较失礼冒犯? 但,以风兰过去的言行,目前的行动而论,则风兰分明是有意替自己制造亲热机会, 她外表上装作糊涂不懂,内心怕不早备下情网圈套,等待着自己陷落? 龙渊这一想明白,顿时吓了一跳,心知如不早些抽身,将来怕不要弄个灰头土脸, 落得个不义的骂名? 只是,此等事不同于舞剑比掌。可以挑明了横劈直砍,若一个处置不当,凭风兰那 付倔强顽皮的性情,还不定出什么花样呢! 这意念,写来甚长,其实在龙渊心中,均不过一闪而过,并未耽搁多大时刻。 他一想不对,便赶紧采取措施,道:“兰妹妹,咱们快去那村中探探,就赶紧回去 吧!否则等一会虎兄先回,找不到你,又发急了!”说着,也不等风兰回答,率先朝前 掠去。 风兰闻言,心里暗“哼”一声,忖道:“你别老拿话点我,弄急了我干脆和虎雄绝 交,看你还有何说!”想着,早一把拉住龙渊右手,随着他向前飞驰! 二人手拉手,一掠五六丈,眨眨眼已至村前。龙渊纵目一瞧,那村落建筑得比较好 些,村内房舍约有二十余家,外边尚有一道木栅,将全村围住。 龙渊两人,方待越栅踏入。 那知,村内所居之人,早已听见他俩的笑声,注意上了。 故此,当两人奔到村前,尚未超栅,突由栅内,飞快的迎出两条人影,前面一人, 更已发话喝道:“何方朋友,深夜驾临,贫道衡山浮沙子在此迎候!”龙渊心知行藏已 露,干脆停步不进,伫立以待。 那两人一掠数丈,停身在两人身前一丈之处,对龙渊风兰打量一阵,乃瞥见风兰右 手所提花蓝,敞声哈哈一笑,道:“请问姑娘可是来自武夷,但不知武夷婆婆,与姑娘 怎的称呼?” 风兰先闻得那人自报姓名,便觉得耳热,闻言一看,只见那人年约六旬,一身灰布 道袍,长及膝头,云履白衬,身背单剑,面圆多肉,额下黑髯又长又浓,一双电目,精 光四射,分明内力十分深厚。 心中一动,脆笑一声反口问道:“你可是老道叔叔吗?我是兰儿哇,老道叔叔不认 得我了吗?”那老道闻言,仰天哈哈朗笑,道:“兰儿嘛,要不是婆婆的花蓝,老道叔 叔可真不敢认了。黄毛丫头十八变,这话真是不假,兰儿,你不看你现在长多大了啊!” 风兰“啐”了一口,一掠欺进,伸手便拉那老道的黑髯。同时,口中还嚷道:“老道叔 叔,你还是一样老没正经,看兰儿不拉下你的假胡子来!”龙渊一皱眉头,暗暗好笑, 这一老一少,真叫做棋逢对手,一般的顽皮好耍!却见那老道,“哈”“咳”了两声, 挫身挫腰,转到风兰背后,伸手反抓住风兰的后飘长发,边抓口中也嚷嚷着,说:“好 丫头,你要拉老道叔叔的胡子,老道叔叔也得拉拉你的小辫子尾巴,看谁……啊,啊, 小辫子呢!” 原来,那老道转到风兰背后,看清风兰根本就没梳辫子,方才这般说法。 风兰一把抓空,眼前失去老道身影,知他已转到自己背后,不等他手爪伸到,扭头 一摆,“唰”的一声,将长发摔到前面,脚下“倒踏莲步”,大转身“五凤朝阳”, “呼”的一下,左掌电般伸出,向老道胸前黑髯抓去。 这一串动作,轻灵快捷,姿态曼妙,龙渊看了暗暗点头称赞,老道却大吃一惊。 皆因,那摔发转身探掌,虽极平常,但难得的不但如电闪,更且劲风呼呼,凌厉至 极。 若内功没有相当火候,真力何能运用得如此纯熟?竟达发上梢后! 故此,那老道不等风兰纤掌迈近,跺脚后退一丈,双手在胸前一阵乱摇道:“慢来, 慢来,多年不见,小兰儿不但只长大成人,一身功夫,怕不也得了婆婆真传,老道叔叔 自承已年老力衰,再闹下去,怕不要被你拉光胡须吗?” 风兰“嗤”的一笑,瞟了龙渊一眼,转对老道说道:“老道叔叔,你不在衡山享福, 到这儿做什么啊!”老道顺风兰目光,对龙渊一看,见龙渊面容虽丑,却生具一付百年 难遇的上好练武骨格。 只是,凭他那一付老眼,却又察看不出,龙渊曾练过武功,若不是适才在暗处,窥 见他的身法奇高,简直就以为,他是个落魄的游方学子。 一时,心中惊疑,拿不准龙渊,到底有多少份量。 闻言,先不作答,反而问道:“这位秀才,即|既与你兰儿同来,想必也是会‘三下 子’的人。兰儿怎不为老道叔叔介绍介绍哇?”别人都说“二下子”这老道偏多加了 “一下子”。 龙渊庄重沉稳,暗中好笑,却不显出。风兰顽皮,早已笑弯纤腰,好半晌才忍住, 指着龙渊,说:“他,岂止会三下子,本领可大着呢!”说着,对龙渊招招手,说: “龙哥哥,我为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的老道叔叔,江湖中顶顶有名的大侠客,衡山派 长者之一,人称笑面黑髯浮沙子,……”笑面黑髯闻言,嚷嚷道:“得,得,我的好侄 女,别给老道叔叔高帽子戴啦!”风兰脆声一笑,又道:“这位是我龙哥哥,姓龙名凌 云,以后老道叔叔可得多多照顾,他也是刚出道呢!”浮沙子伸指划脸,羞她道:“好 丫头,真不害躁,龙哥哥就龙哥哥,还什么你的我的,难道还怕我老道叔叔,抢你的龙 哥哥不成!”龙渊面对这一老一少,少的是百无忌禁,当着外人面前,叫唤得那么好听 亲热,老的是故意调侃,刻意玩笑,顿时羞得红了脖了,赶紧上前见礼,垂头不语。 只是,龙渊心头确也甜蜜蜜的,深深被风兰的柔情感动。皆因,若非风兰已有决心, 深中了爱苗,则无论她多么天真,也不会对外人说出这种话来。 风兰听了浮沙子调侃,玉颊上微泛羞红,偷眼瞥见龙渊的尴尬模样,却又“嗤”的 一笑,乱以他语,道:“老道叔叔,那位是谁啊?”浮沙子“呵”两声,拍拍自己后脑 袋,点手招过与他同来的青年,道:“兰侄女,这小子是老道叔叔的徒弟,名叫焦仁, 虽然大你几岁,功夫可不如你,不过,你以后还得委屈委屈,尊他声师兄才对呢!” 风兰瞥了焦仁一眼,只见他身躯高大,虎臂熊腰,浓眉环眼,一身密扣劲装,更显 得十分雄壮。 遂福了一根,唤声“师兄”,又与龙渊介绍。 那焦仁早在一边看了半天,心里对龙渊可瞧不起,纳闷为何这美若天仙的娇艳师妹, 会喜欢这么个又丑又弱的小子! 焦仁淡淡对龙渊抱了抱拳,算是见过,却对他师父浮沙子放开洪钟也似的喉咙,道: “师父,师妹远来,您老人家怎的也不让师妹进去坐坐哇!”浮沙子“叭”的一声,打 了自己后脑一下,嚷道:“你看你这个糊涂劲儿,还不如傻小子聪明哪。唉!兰侄女可 别见怪,老道叔叔愈老愈不中用了,快里请,快里请!”说着,举手让客,逗得风兰与 龙渊两人,想笑又不便笑,不笑又忍不住。 浮沙子见他认真,可又哈哈笑了,边笑边道:“好小子,倒蛮知礼数的,难得难得。” 焦仁暗“哼”一声,心里头直骂龙渊酸腐,也不理他,径自大踏步跟在他师父身后。 龙渊走在最后,四人翩然入村,只见村头上一所房舍,土墙半倒,室内明间,灯火 通明,正有几位道人,围坐一起,似在商议什么事。 四人鱼贯而入,浮沙子哈哈笑着,一一介绍。 龙渊与风兰上前一一见礼,只见正中为首一名,相貌其古,鹤发白须,面如重刺, 一望而知,功力精深。正是众人之长,衡山派首席长老——“三阳剑浮云子”。 另外两人,一名“浮风子”,一名“浮士子”,均是浮沙子师弟,皆已年逾六旬。 那“浮风子”右袖虚悬,似无手臂。“浮士子”左耳听不见。想是被人削去。 他两人,一般的面色冰冷,见龙渊两人对他们行礼,淡淡的客气一句,便不多言。 龙渊心知他两人早年可能遭遇到什么挫折,养成了自卑偏激个性,不但不以为意, 反暗暗代两人惋惜。 风兰性傲好胜,那受得了,刹时面色便阴了下来。 浮云子位列衡山派长老首席,为掌门人浮尘子的师兄,不但剑术精绝,阅历见识也 无不高人一等。 此际,他一见风兰模样,已知是怎么回事,忙即哈哈一笑,道:“兰姑娘与龙少爷 勿多礼,说起来浮沙师弟,与令先尊交称莫逆,可都不是外人,贫道卖个老,也称你一 声侄女如何?” 风兰与龙渊就坐,焦仁上香茗,退立在浮沙子背后站着,心里可满不是滋味。 皆因,别人都坐,就他一人,不但不能坐,还得当奉茶小厮,岂能令他服气。 风兰心里有气,故意吃茶不理,浮云子又是放声一笑,道:“贤侄女年纪轻轻,令 祖母便放心让侄女独自下山,可见贤侄女必已得令祖母绝世真传,诚然可喜可贺,此次 远临巢湖,可亦是为了紫金蛟吗?” 他这一讲,果然令风兰心里舒服了不少,闻言笑一笑,道:“老前辈过奖,侄女愧 不敢当,这次侄女路过此地,途中传言纷纷,一时好奇,与龙哥哥赶来瞧瞧热闹,老前 辈与老道叔叔想已来此多日,不知可能让侄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浮沙子十分喜欢风兰,闻言哈哈大笑,道:“兰侄女,让老道叔叔告诉你吧……”’ 浮风子与浮士子,闻言同时一皱眉头,齐齐白向浮云子看去。但见浮云子对他俩微微摇 头,示意无妨,两人无奈何,却一同起身告退出去。 风兰见状,芳心颇气,正想告辞回去,浮沙子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老道与兰 侄女久别重逢,还有几箱子话好说,这里没你的事,我看你还是也去睡吧!”浮云子哈 哈一笑,站起身来,道:“好,好,贤侄女我失陪了。”风兰与龙渊起身相送,等浮云 子出去,浮沙子命焦仁送来点冷盘酒菜,让两人随意食用,他自己执壶在手,自斟自饮, 一连灌下五杯,用袍袖一抹唇边酒渍,道:“唉!说来话可长啦!兰侄女你知道我老道 叔叔,素来爱玩爱耍,不拘小节,但这一次,可实在不好耍了。” 龙渊对浮沙子相知不深,但见微知著,却晓得他的为人,必定十分豁达。 此际闻他叹息,满呈淡忧,不由十分纳闷,弄不清怎的事态会如此严重。 风兰可不曾在意,见他老是饮酒,便催促道:“老道叔叔到底是啥啥事,你快说嘛!” 浮沙子皱眉注视她片刻,破颜而笑,道:“侄女还是老脾气,想起从前,你那时梳着两 双小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真……”风兰听他老不说正经,樱唇一呶。浮沙子 见状,忙改口道:“好啦!别发脾气,老道叔叔怕你,马上就说……”风兰“扑哧”一 笑,得意的流盼龙渊一眼,却听浮沙子继续说道:“这巢湖紫金蛟,据说是武林人人欲 得的宝物。蛟脑功能洗毛伐髓,蛟皮可制宝衣,剑韧不伤,最宝贵的,还有许多髓珠, 能治百毒。因此,这消息一经传出,武林黑白两道的贪欲之徒,都纷纷赶来此地,连几 个轻不出世的魔头,也动了贪头。” 这情形风兰在前面村中,已然听到,故此不以为奇,只是芳心中尚存有几个疑团, 遂提出来问道:“老道叔叔,那铁杖叟是什么人呀?”浮沙子摇头叹了一气,道:“说 起铁杖叟来,人介正邪之间,很少为恶,常年隐居黄山始信峰顶,练他的铁杖头功。数 月前,也不知他怎的晓得的消息,悄悄下山想独吞紫金蛟宝,那知几次下湖,均被人暗 中阻扰,一怒之下,铁杖叟索性传遍天下,详述蛟宝功效,写明本月十五日,在白石山 比武较艺,胜者下湖取蛟,他人不得搅阻,另一方面,他悄悄的约好几个著名的凶魔, 暗下决心,准备联手在白石山上,大逞凶威,先镇住天下武林,再一同下手取宝。 龙渊闻言,心中对铁杖叟更是不满。 浮沙子浮一大白,又道:“黑道人物,多是些贪得之徒,自不肯轻易放弃急夺蛟宝, 侠义门中,即使不愿贪得,却不能让这宝贝,落在黑道凶人手内。”风兰奇道:“为什 么啊?”浮沙子笑道:“这道理可真简单,若蛟宝落在凶人手中,岂不等如是助长了他 的凶焰?自后,万一无人能够治地,天下武林生灵,岂不都要遭殃了吗?”风兰“啊’ 了一声,龙渊却凛然而惊,想道:“老道叔叔这话真对,怎么我以前没想到?”这一来, 龙渊不由深深敬佩浮沙子见识阅历,同时也暗自决定,不让那紫金蛟落人恶人之手。 三人又闲谈几句。龙渊正想告辞,突然,外间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之声。 此际,夜静更深,万籁俱寂,这一阵霍来的惨呼之声,令人听来,分外的耸人毛发! 尤其风兰,只吓得面色骤白,一伸手拘住龙渊,道:“龙哥哥,这是什么声音,这 么怕人?”龙渊倏然站起,剑眉一挑,道:“可能是有人被害,兰妹妹你在这等着,我 去看看!”浮沙子闻声亦是愕然,他一见龙渊这般说法,哈哈长笑一声,推杯而起,遭: “龙少侠侠义肝胆,令人佩服,我老道与你同去一探,看看是那个魔头,又在湖边下手 害人!”风兰适是被那阵的声音惊了,这时定下神来,侠胆立壮,才接口道:“要去大 家同去,走!”“走”字音落,已当先出房去,龙渊与浮沙子一同起步,一走正门,一 穿前窗,在院中微一停顿,齐齐施展轻功,向风兰追去。 一霎时,三人并排掠至发声之处,龙渊目光锐利,只见那地方正是湖边。 湖边,有一条小舟,小舟旁卧着四五个一动不动的人,似已气绝! 风兰抢前探视,只见五人一般的胆破肠流,五脏散落遍地。“哎啊”一声惊叫,纤 手掩面,转身不敢再看。 龙渊头皮发麻,心中不由自主,对行凶人大起反感。 浮沙子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微一辨识,便认出五人正是巢湖孤山寨寨主浪里 蛟王占元、鄱阳狂霸八爪乌贼荀志海、三叉手陶银、及赣江双鲤兄弟,但此五人,虽属 绿林黑道人物,生平为恶极多,却也不致该如此惨死! 因之,这位惯于嬉笑的老顽童,却再也笑不出来,他“咳”了一声,愤愤自言自语 道;“魔崽子可恶可恨,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风兰惧意已消,侠胆复炽,接口道: “好,老道叔叔,后儿十五,兰儿算上一份,斗斗他什么铁杖竹杖。”浮沙子豪性又发, 哈哈大笑,大姆指一竖道:“行,女娃儿有种,不愧婆婆传人!”龙渊不声不响,在附 近找了个干净草地,俯身躬腰,双手运集丹铁神功,虚空连挖,不多时,挖了个大坑。 浮沙子与风兰一齐瞥见,各皆又惊又佩,尤其浮沙子,第一次见龙渊施展功力,凭 他见识,竟非但见所未见,却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时愕然呆住,竟忘了上前帮忙。“风 兰倒是有意相助,但都怕沾那惨死五人,妙目一转,见龙渊已有开始埋人,便即掠身找 来一方匾长大石。 龙渊将尸体一一平放坑内,双掌运劲,用土埋上,堆如一坟,单手接过石头,在坟 前一插,三尺巨石,入土半截,用掌在石面一阵擦磨,石粉散落一地,石面顿时光滑如 镜。 他这时才注意到浮沙子忘神之态,脸上暗地一热,道:“后辈班门弄斧,老前辈千 万勿怪,敬请老前辈连指一挥如何?”浮沙子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叫声“惭愧”, 哈哈长笑,以饰羞颜,道:“一客不烦二主,少侠何须过谦。”龙渊不知他自忖无此腐 石之功,信以为实,恭敬应命,回告不识众人。 浮沙子心中暗叹,这小子貌虽不扬,一身绝俗功力,却尤难虚怀诚挚,看来今日天 下,魔道虽猖,此人却正似运应而生,遂一一报出诸人姓名。 只见龙渊,手挥指划,如锥划沙,浮沙子说完,他也在碑上写就,但见那字迹龙飞 凤舞,铁划银钩,最难得字字腐石五分,获胜斤削斧铿,由之可见,龙渊之功力文事, 精深超俗,确非普通可比。 龙渊写毕,一看天色不早,立向浮沙子告辞。 浮沙子坚留不住,相约后日白石山再见,两人答应,一揖别去。 风兰与龙渊回到店中,虎雄早已回来,正在窗下坐候,他见两人并肩而入,心中微 怒,但转念想及利害,强自忍下,装出笑脸,招呼道:“龙兄与兰妹到何处去啦?可发 现紫金蛟出没之处吗?” 龙渊想起风兰对他的纠缠示意,心头暗愧,深觉对这位好友不起,连忙抢先将经过 情形,及所见所闻道出,反问虎雄,可探得什么消息? 虎雄跑了一夜,所知还不如龙渊的多,因见他述及铁杖叟湖滨杀人时,愤慨之态, 灵机触动,作色道:“想不到自今江湖,凶残魔头竟又出动,若紫金蛟落入其手,江湖 中日后其有宁日,我等身在侠门,倒不能不早为之计呢!” 龙渊素来不怀机心,见他说的诚挚,态度激昂,不禁信以为实,问道:“虎兄之言 有理,但不知有何高见?”虎雄双眉轩动,略一沉吟,方说:“以小弟愚见,若不先设 法将紫金蛟除去,十五白石山中,必有一番热烈火拼,即便结果道长魔消,侠门中人, 亦必伤亡惨重,得不赏失。”风兰性急,忆起湖畔惨案,犹有余悸在心,忍不住促问: “这该怎么办哪?”虎雄目视龙渊,见他亦颇焦急,暗自得意,妙计将售,面上却丝毫 不动声色,继道:“以小弟愚见,若合我等三人之力,在期前偷入湖中,斩杀了紫金蛟, 则白石山比武目标自然消失,天下群雄,见无可争,必不致再起冲突,如此,则不但保 守了武林正气,更将一场大劫,消去无形,岂非是一件大功德吗?” 龙渊风兰闻言,均未深思,各皆大喜赞同,虎雄睹状,双目掠过一丝得意之色,接 着道:“龙兄与兰妹既然赞成,事不宜迟,明夜便须下手,故此今日必尽一天之力,赶 到巢湖对岸不可,因据小弟探得,紫金蛟巢穴,乃在姥山,平日这恶蛟虽然出现近岸, 却均是一沾即走。” 龙渊两人齐声应好,正准备各自归房,收拾行李。虎雄却蓦地哎啊一声,跳起来道: “龙兄且住,小弟糊涂,曾一时忘却那紫金蛟皮坚逾钢,必须有前古神兵利器,不足制 它死命,这……” 龙渊还当何事,闻言先是一惊,旋即一笑,道:“虎兄放心,小弟倒有一锋利宝剑, 想来尚可一用。”说着,自长衫里取出丹血宝剑,递将过去。 虎雄接过一看,剑鞘奇古,全剑长只二尺有余,信手一拍,一阵龙吟,剑方出鞘三 寸,已感觉出红光耀目难睁,寒气冷锋迫人,心中暗骇且羡,知是前古奇珍。 风兰被剑光一映,“哗”然娇呼叫好,赴前抢过抽出,玉腕轻震,霎时间龙吟凤鸣, 剑尖锋芒,暴射半尺,满室通红,桌上油灯,顿时黯淡下去。 风兰脆笑颜开,方赞“好剑”,骤觉剑身自震,鸣声大作,几乎把执不住。 风兰一惊,连忙收剑入鞘,此剑日久年深,已有灵性,这一声鸣震,不是择主,便 是示警,忙还于龙渊,道:“龙哥哥,这宝剑果是奇宝,竟具灵性。过去听奶奶说,灵 剑能自择主,现在看来,确实只有你配使用它呢?” 虎雄见风兰夸赞龙渊,一反往日刁蛮顽皮,满面敬佩真诚之态,不由心中微酸,暗 “哼”一声,却接口道:“龙兄剑刃不凡,有此一剑,紫金蛟死期已至,虽闻蛟皮至宝, 明晚龙兄下手之时,尚请剑下留情,勿使皮坏了方好。” 龙渊点头笑诺,出门回房,心中却暗自决定:斩蛟之后,将蛟皮送给虎雄。 三人一夜未睡,各在房中,盘坐运功,去除倦意,不多时天色大亮,龙渊命店家送 来早餐,算清房钱,上马起程。 三人顺道绕湖而行,中午时分,便在“高林桥”地方落店。 这高林桥,乃是一座小镇,与巢湖中的姥山,岸边的白石山,成三脚鼎立之势。 虎雄打听清楚,心知白石山明日便举行比武大会,今晚武林知名之辈,必多云集, 落日后去白石山,晚上行动,极易被人察觉,万一不巧,斩蛟不成,反会先惹出乱子来! 因此,他主张在此落店,一来行动比较自由,二来更多可养息一下精神,好准备晚 上斩蛟搏斗。 晚上,虎雄唤来店家,吩咐他好生照管行李马匹。声言自己三人,要往白石山去, 三五天内,不定那天回来。 店家见虎雄俊秀滞洒,英气迫人,晓得是武林后起俊秀,此去白石山,少不得也是 参加比武之会,忙躬身应承,心中可不由替他担心。 初夏时发,三人结束停当,风兰虎雄,一律劲装短打背插兵刃,龙渊仍是葛布长衫, 只背上多背了一些干粮。 正准备起行,天边忽闻隆隆雷声,接着霖霖细雨,自空泻落。 风兰秀眉紧皱,暗怨天公故意捣乱。虎雄却喜形于色,认为是天助我也。 皆因,平常夜间,湖边多有魔头潜伏,阻挠入湖之人,如今骤雨霍降,一者可令人 视线不能及远,二者或致令魔头大意,根本就放弃出巡。 这岂非天意相助?虎雄赶紧催促上路。龙渊见风兰愁眉苦脸的神色,心知她是怕衣 衫淋湿,湿衣贴身不雅,便取出身畔盛放避水宝珠的小囊,递与她道:“兰妹妹,你将 这囊挂在胸前,自有妙用,现在我们走吧!” 风兰不知囊内何物,但此际对龙渊极为信服,闻言也不多问,果将它扣挂胸前。 虎雄早已不耐,说声:“走吧!”当先穿窗掠出,奔向湖滨。 湖滨风雨,吹打更急,天幕漆黑,极目不及五丈。岸边渔舟,横弃陆地,多半均已 破损,不堪使用。 龙渊双目被鲸珠液体洗过,不受暗夜限制,略一搜索,自破舟群中,找出一条较好 的小舟,两手抓住舟弦,暗施神功,轻飘飘将船提入湖中。 风兰自挂上小囊,一路行来,只觉得周身二尺之内,风雨不进,发肤衣衫,根本未 湿,心知这囊内是件辟水宝贝,反观龙渊,与虎雄一般,长衫头巾,湿水淋淋,不由她 不暗暗感激情郎,舍己为人,体贴温柔。 虎雄拔了四双木浆,当先入船,龙渊等风兰也上船坐好,双手抵住船头,猛一施劲, 小舟破浪,似箭退入湖中,龙渊身轻一掠已落入小船中央。 虎雄冷眼旁视,心中暗惊龙渊的一身功力,也怀疑他那里来这多异宝,同时,瞥见 风兰对龙渊关切神色,心不由更恨更嫉,只是,他可不表现出来,赞叹一声,递上两双 木浆。 龙渊久居海上,水性驶船,均极拿手,找过桨来,坐在中央,轻一划动,船如飞矢, 继续向湖中姥山驶去。 虎雄在后梢也帮着划,手下可不曾用力,皆因他心存异志,欲省下力气来,斩蛟取 脑,得珠剥皮。 风兰坐在前面,一面凝目注视着前途方向,一面尽量靠近龙渊。 她是见龙渊沐在雨中,淋个透湿,而心存怜惜,但当着虎雄,她却也不能太着痕迹。 皆因,她素知虎雄对她的心意,也知虎雄嫉心颇浓,目下,她虽已属意龙渊,却也 不愿作得过火,致伤了虎雄之心。 姥山与孤山对峙湖中,却较孤山为小,山顶本有一庙,却已荒废多年。 三人登岸,龙渊将小船搬上山坡,方议探蛟穴何处?陡然风雷大作,细雨加疾。 龙渊目清耳灵,早闻后山脊对面,传来湖水泛涌之声。 他急忙告知二人,虎雄反臂亮出兵刃,当先沿山边奔掠,风兰亦出长剑,右蓝左剑, 跟踪疾进。 龙渊方欲追下,霍见山顶似有人影一晃,心中一动,施展出飞龙九式,轻身身法, 转扑山顶。这飞龙九式,实乃罕世轻功之最,这一施开,身形如龙,蹑虚腾行,快如流 星奔电,霎眼即达山巅。 但那知,山巅上破庙贮立,雨苦风凄,别说无人,便连活物也未找着。 龙渊心中纳闷,正欲细搜,陡又闻山下“哗哗”水声暴起,虎雄长啸颇厉。 不便耽搁,龙渊晃身扑下山峦,身在树巅,目光到处,正瞥见山脚下,虎雄双爪, 风兰剑蓝,皆舞得风雨不透,与一条金光闪闪的巨蛟,斗在一起。 那巨蛟,身长数丈,长尾似鞭,巨头如锥,大口怒张,口中两排剑齿,森森泛白, 却是又细又尖。而两双碗大巨眼,金光暴射,如两双孔明风雨灯笼,开瞌间射出尺余锐 光,十分骇人。 此际,那巨蛟四肢踞地,一条长尾前扫后打,风声呜呜,石飞树折,巨蛟左咬右噬, “喀喀”有声,声震耳鼓,只逼得风兰虎雄,霍进霍退,却也奈何它不得。 皆因,那蛟周身果然是刀枪不入,虎爪长剑,砍抓在他的身上,不但难伤分毫,更 且反震力直震得两人手腕酸麻! 龙渊掠至,正欲抽剑加入战圈,虎雄风兰见久战无功,陡的齐声而叱。 好虎雄,飘忽抢进,双手飞虎爪,暴击紫金蛟额,爪到中途,霍的收劲挫腕,双爪 一翻,亮出爪心,两大姆指,齐扣爪柄机扭,“喀喀”两声轻响,爪心中央,立射出数 十支牛毛细针,万蜂归巢,齐射向恶蛟双睛。 俏风兰同时发动,乘着蛟张唇咬来之势,挫身后退,自在空中,右手花篮,骤的一 拧,“唰唰唰”轻锐鸣啸,蓝边玫瑰,连贯而出,直向蛟口投去。 这两处,可说都是要害,若以常理推断,只要中上,恶蛟再凶,却也禁受不起。 那知,龙渊在一旁,一声好字,尚未叫出口来,却陡的大吃一惊。 皆因,那蛟看似体巨笨拙,却不料反应灵敏之极,虎雄的虎爪飞针,距离它双眼三 尺暴射,紫金蛟两眼轻阖,紫金眼眶垂处,飞针霍弹,转向骤射虎雄。 同时间十数朵飞花,鱼贯投入蛟口,紫金蛟大嘴一闭,双目再睁,“喀登”“喀登”, 竟瞧着目瞪口呆的风兰,津津有味的嚼吃起来。 虎雄身悬空中,那防到飞针竟这快倒飞回来,大惊之下,再想变式藏闪,已然是时 不我予了。 龙渊风状,怎能不惊?堪堪在虎雄危及一发,便要伤在他自己飞针之下。龙渊霍然 清啸,晃身一扑六丈,快似电光火石抢至虎雄身畔,身为落地,右掌陡推,单撞掌, “呼”的一声,将数十百根牛毛细针,悉数劈空击飞二丈。 虎雄死里逃生,早惊了一身冷汗,晃身点足,撤退三丈,一换气,厉啸一声,正欲 抢近再攻,却见龙渊已然抽出了丹血宝剑。 龙渊宝剑出鞘,刹时间红光彻照三丈,剑身抖颤,鸣若龙吟。 龙渊口中招呼:“兰妹且请暂退!”身躯微闪前挪,让过巨蛟长尾扫来的一鞭,双 手齐施,左手飞快的顺蛟去势一抓,将尾尖抓住,右手丹血宝剑一挥,剑芒红信吐焰, 剑风刺空,丝声作响,红光到处,二丈许的尾尖,已自硬被砍断。 但巨蛟那一扫之力,何止万千,去势何等劲疾,龙渊虽早已运集起丹铁神功,拿椿 定身,仍不由被带得全身随去势凌空飞起,二丈外方始疾使千斤堕法,翻下地来。 那金蛟一闻丹血宝剑出鞘声,已生怯退之意,但龙渊发动太快,才一举手,便将它 尾尖斩下。 那尾尖虽非致命要害,却等如是紫金蛟的兵刃一般,这一被斩,不但骨肉连心,痛 入肺腑,却等如夺却了他的兵刃。 紫金蛟怯痛之下,似是自知不敌,霍然巨口一张,发出一声雷鸣也似的厉啸,四足 齐划,疾如飘风般向湖中退去。风兰虎雄骤闻金蛟历啸,惊心动魄,不由自主掩耳疾退, 龙渊呆了一呆,陡然一声长啸,脚顿处,人化天龙行空,掌中剑龙吟相和,在空中剑身 合一,堪堪追及,陡地身形一顿,式化飞龙回空,身躯在空中划一半孤,投向金蛟前方。 掌中剑,就在他化式回旋之际,丹铁神功霍凝剑上,以气驭剑,剑演丹心屠龙十九 式——“毒龙探爪”,丹血剑精芒霍炽,脱手向紫金蛟脑上射下。 这一下若被射中,必然是蛟死脑坏,虎雄醉心食脑伐髓换骨,见状心中大急,情急 下,大声疾呼道:“龙兄手下留情,勿坏蛟脑”。 龙渊功力深绝,已达以意运气,意转气随之境,闻言心意一动,气转到随,堪堪剑 芒距离紫金蛟头顶不及一寸之际,霍的转刺为削,“唰”的一声,将蛟皮划破一道五寸 血糟。 那蛟连番受创,恶性爆发,大吼一声,若似雷鸣震耳,巨体一让,蛟头张啄,向宝 剑咬去。 龙渊大喜,心忖,这真该是你气数已尽。右掌传运出十成丹铁功劲,但见那丹血剑, 似自具灵性一般,剑芒一敛,在空中兜个小圈,霍向蛟口中电闪投去。 那宝剑穿射疾快,紫金蛟利齿猛围,竟未能及时将剑咬住只见它空然跃高达二丈。 叭啦一声,落在原地,直震得地动山摇,巨躯连翻带滚,直滚出十数丈远,方才四 足一阵乱登,腹天背下而死。 龙渊在恶蛟跃起之前,只当它要咬自己,着实吃了惊,右掌一放一划,“苍龙入海” 式急泻落地,倒窜三丈,正恰落在了风兰身畔。 风兰一直又紧张又担心,妙目圆睁,一个劲的盯着龙渊,准备着危急时好打接应。 后睹龙渊以气运剑,功力深如仙佛中人,芳心里也不知是惊是喜,是敬是疑,忐忑 跳动不已。 等龙渊落在她的身畔,风兰刹时间,如中疯魔,剑蓝一丢,玉手疾抓住龙渊的左边 膀子,又跳又叫,一时连她自己,也不知是闹什么? 虎雄全神灌注在紫金蛟上,心无旁骛,根本未在意这边。 龙渊被风兰这么一来,心中既感她为己胜利,喜极忘形之情,又觉得愧对良友,让 虎雄看见不好意思,一时间正觉拒又不是受亦不当之际,突闻得山峦近处林内,传来声 极其轻微的哼声。 龙渊心头一跳,心忖不知是何人竟具如此身手,跟从前来,意动间,身形倏然而起, 向发声处扑去。 龙渊身形,不为不快,那知扑至该地,闪目处,虫声卿卿,竟无半点人影。 方待细搜,紫金蛟已然死去,虎雄也已发话喊他。 龙渊心头疑惑是否听错,倏忽掠回,只听虎雄道:“龙兄,你速将宝剑取出,咱们 快剥皮取脑如何?”龙渊儿他情急之状,忙即答应,转到蛟头前面,双手扳住上下蛟唇, 奋起神力,一下将蛟唇扳开,道:“兰妹妹,快拿你剑来撑住。”风兰依言用剑撑住, 不使蛟口阖死,龙渊放手,顺势运功一吸,红光一闪,丹血宝剑,自蛟口飞回,蛟血亦 随之涌出,但宝剑之上,未沾一丝血迹。 虎雄俊面含笑,道:“龙兄神功绝世,当今无人能匹,方才救得小弟危难,心感无 已,这剥皮琐事让小弟代劳,敬赐剑一用如何?”龙渊知他心意,含笑将剑递过,道: “虎兄何必客气?你我相交以义,些许小事,望无挂齿才好!”虎雄接过宝剑,微微一 笑,也不多说,晃身跃上蛟腹,一连数剑,先将头尾砍下,再自腹部中央,划一直线, 用剑尖依线砍开,紫血横流而出,腥臭之气,顿时弥散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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