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异侠传(卷四 倚天飞虹)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乾坤浩渺,斗转星移。天生异象,地必形应。 苍茫大地,山石墓坟、大漠平州、虹倪井泉、霜雪雹冰、草木八谷、人仙鬼神、器 服用饰、城邑宫殿、飞禽走兽、龙鱼虫蛇、牛马犬大,莫不丝丝入扣,衍生兆应。 汉恒帝延熹八年,正月初八,天穹晦暗,日食颇生。正月十五,汉都洛阳皇宫千秋 万岁月殿忽起怪火,殿中一切化为灰炉,千秋万岁之殿亦在顷刻化为乌有。臣民震惊, 九州惶然。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月初三,汉高祖刘邦的嫡长子惠帝刘盈入葬在陕西咸阳东北的宅陵,夜间幕中忽 然冒出惨丝磷火,草木竟被引燃。 转眼化作冲天大火,将宅陵烧成一片焦土。 这一连两大异兆,令天下有识之士均极为震动。 朝中的史官十分清楚,当今皇帝刘志,恰好是惠帝刘盈的十三世孙,亦即汉高祖刘 邦的第十四代嫡传血脉。刘邦去逝,葬于陕西咸阳东北的长陵,距惠帝刘盈的葬地宅陵 南北相隔不足十里,但宅陵化作一片焦土,长陵却安然无恙。 史官进一步考证,汉高祖刘邦提三尺剑取天下,在位十二年,一直威加四海,直到 他逝去,才发生吕后的短暂作乱。 而刘邦的嫡长子刘盈,自十六岁继位为惠帝,朝政大权一直落在吕后手上。刘盈生 性软弱,目睹吕后残杀刘氏子孙血脉,只晓痛哭。更自暴自弃,沉迷酒色,在位七年便 去也年仅二十三岁。 汉宫几番风雨,都城由长安移到洛阳,帝位亦转到刘邦的十四代孙刘志身上,是为 桓帝。刘志继位之时,汉宫已昏乱不堪,由梁太后及其兄梁冀一手扶上帝座,时年亦与 刘盈一般,同为十六岁。朝政大权,亦同样落在梁太后兄妹手中。 刘志的运命与其祖刘盈竟十分相似。 如今刘盈入葬的宅陵忽起怪火,化作焦土,史官及朝中的司天使,对桓帝刘盈的命 运,自然便十分担扰了。 天生异象,地有兆应。 四月宅陵怪火不久,荆州的朱盖便起兵反叛朝廷。 五月,洛阳发生可怕的大地震。 六月,黄河中游一段,河水突然变得清澄,令天下有识之士震惊不已。 有大臣向汉桓帝上奏章,沦道:“自春秋以来,黄河未有清澄之时。黄河至诸侯之 位兆,河清,属阳,河浊,属阴,河水本浊而变清,乃阴欲为阳,诸侯欲反叛为帝之兆 也。” 七月,洛阳城周的竹柏,一夜皆枯黄;大热天时,忽然下起冰雹。 又有大臣向汉桓帝进言道:“竹柏主朝廷之荣枯,柏伤竹枯,对天子十分不利,不 出二年,此异兆必应于君王之身上。” 可惜汉桓帝此时己鬼迷心窍,只听宦官之言,把上书的大臣,以“妖言惑众”之罪, 判了牢刑。 十一月,汉宫皇帝寺庙——黄门北寺,忽生烈火,整座黄门寺庙一夜之间,化作灰 烬。 第二年正月,又有日食发生,白日变黑,伸手不见五指。 八月,四川巴郡野池水,忽现一尾黄色之龙,巴郡太守以为是吉祥之兆,赶紧上奏 朝廷,汉桓帝大喜,一旨重赏巴郡太守。 朝野有识之士均暗中叹息,知巴郡所现之龙,乃九渊潜龙欲起之兆,不但并非吉兆, 反而象征了天生二日、地现九龙,乃天下群雄并起、乾坤大乱的可怕凶兆。 不久,六州发生大洪水患,渤海海啸,冲上海岸,天下百姓死伤无数。 到十二月,汉桓帝刘志,夜宿宫中德阳殿,忽然暴毙,死于昔日子时。刘志死时, 年仅三十六岁。 刘志并无子嗣,立一年仅十三岁的刘氏小儿刘宏,继位为汉灵帝。很快,朝廷大权, 便落在被刘宏尊为“阿父”的大宦官曹节手上。曹节速同另一宦官王甫将天下弄得一片 昏暗。 终于,足以令大汉朝廷四分五裂的“黄中叛乱”,惊天动地的爆发了。 黄巾之乱,不但将汉廷的统治大权震碎,更造就了一大批诸侯群雄,如董卓、袁绍、 曹操、孙权父兄、刘表、刘备等,以及一大批与之相配合的英雄豪杰。 经一番残酷争斗,终于,三国鼎立、三王并峙的奇异格局,在中华九州的大地上出 现了。 天兆地异、运命天机,更是如此的莫测高深、神秘诡异。 若非如此,三国天机风云的浩瀚传奇,也就不会横空于世——出现了! 邺郡的魏王宫中,曹操正目注神相管辂,沉吟不语。曹操身侧,是深沉不露的司马 懿。管辂的身边,却是神秘莫测的诸葛慧和笑猴儿、诸葛钧等三少。 曹操的心神,此时却专注于管辂身上,因为管貉神算之灵验,连司马懿幼年时的身 世来历,亦可一眼窥透,那天地乾坤,虽然隐伏无穷奥秘,还有什么可以瞒得了他的慧 目?甚至自己的运命奥秘,只怕他亦已了然于胸了。 曹操心念急转,忽然又暗道我刚晋王位不久,未知东吴孙权、西蜀刘备对此有什么 行动?……曹操问管辂道:“先生可为我卜断东吴、西蜀两地动态么?” 管辂微微一笑,就在屋中袖占一卦,随即默然说道:“东吴刚有一大将丧亡,无暇 顾及魏王这一面了。西蜀正忙于整顿汉中、蜀川军政要务,因而暂时不会轻易举动。” 曹操沉吟不语,心中一阵疑惑,暗道,这管辂与左慈妖人同至,莫非嫌我晋位为王, 故意将东吴、西蜀的动态欺瞒么? 他正沉吟狐疑之际,忽有探子从东吴方面赶回,匆匆入营,向曹操禀报道:“东吴 大都督鲁肃,昨日已一病亡故。” 不久,又有扼守阳平关的守将派人来报,说西蜀军队,正囤驻蜀川,仅有小部留驻 汉中,看形势西蜀正忙于整治军务,边关平静,不必忧虑。 曹操闻报,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对管辂的神算本领,再不敢存丝毫的轻觑了,心中 转念,便佯作不经意似的忽然又问道:“先生所判,果然十分灵验,但未知许都方面又 有何动静?” 管辂一听,心中不由一惊,暗道:曹操身居魏王宫,却对许都的挂名天子以及一班 汉臣如此疑心,显见他已萌篡汉自立之心了!…然则此卦我是否该为其卜占呢?……管 辂心中不由十分为难。 就在此时,管辂耳际,却传入一缕尖音:“管前辈,曹操既有求于你,为甚不趁机 如此向他交换,要他放出师父爷爷?” 管辂一听,便知是仙灵老人左慈的宝贝徒弟孙女诸葛慧正以腹语受活,他不由微微 一笑,暗想道:诸慕慧这女娃儿,平生以亲情最重,什么天下苍生,国家大事,与她的 亲情相比便皆黯然失色了!…管辂听闻诸葛慧的传音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但转念又暗道:老左慈被收押天牢,不知是他甘心如此,还是他的仙灵神通不足以 自救呢?若是前者,自然不必为他担忧;但若是后者,我岂会坐视不理,救他一救?…… 况且曹操天命之定,份属帝王之祖,与司马懿属同一类天命之人,我为他卜算,亦非逆 反天机之举。 管辂心意已决,他向诸葛慈含笑点头,示意好稍安毋躁。 然后即向曹操道:“既然是魏王所求,我便勉为其难,试卜一卦。” 曹操大喜道:“好!若卦象灵验,我知所防范,必重重有赏先生。” 管辂沉然一笑道:“灵验与否,且看卦象如何再说吧。” 管辂说罢,即面向西南许都方向,卜了一卦。却是易经中的“革”卦——“三三”。 曹操焦急道:“先生!卦象如何?” 管辂微一沉吟,即朗声道:“此乃易经中‘革’卦,兑在儿,离在下;又克即‘泽’, 离即‘火’也。许都按五行属水,即泽;泽中有火,火势甚大;促水亦旺盛,足以灭火。 不过因火之炽烈,水被蒸发,同样消失,两者相生相克,乃生大变革之象也。……”管 辂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心中不由一凛,暗道:此卦上水下火,而水火相生相克,乃暗 兆大变大革之象;而许都属水,主汉室国运,却与火相遇,两者相生相克,看来汉室国 运已必亡尤疑矣!…哎,天命如此,夫复何言。 曹操见管辂忽然一顿,沉吟不语,心中焦急,忙追问道:“既然是大变革之卦象, 到底至凶至吉?先生快说其详。” 管辂此时已知,曹氏血脉,必克汉室而立,势无可挽,他向曹操示警,不过是顺大 应人罢了,于是不再犹豫,肃然向曹操道:“三日之内,许都必生大火,表面上看来似 对魏王不利,但亦因此而生大变大革。综而论之,乃先凶而后吉之生克变卦也。” 曹操一听,神色狐疑不定,他的目光,先向管辂扫射,接而又落在他身侧的司马懿 脸上。好一会、曹操才目注管辂,沉声道:“既然如此,我须如何防范?” 不料管辂微叹口气,道:“我只知依卦象而已,如何防范,实非我的所长。” 曹操一听,不由心中恼怒,脸色一沉,便欲发作。 司马懿见状,忙向曹操道:“魏王放心,我已有应对之策了。可请管先生先到宫中 别馆歇息,改日再行论析。” 曹操这才转嗔为喜,下令送管辂等到宫中别馆歇息,但不准擅自离开,随时侯传召。 管辂知此乃曹操怀疑他的判断,将他软禁宫中。若判断灵验,且可逢凶化吉,则曹 操自会容他生离魏王宫;但两者缺一,他和诸葛慧、笑猴儿,甚至投押牢中的左慈,必 难逃斩杀的厄运。虽然如此,管辂却不见丝毫的怯惧,他从容一笑,便与诸葛慧、笑猴 儿、诸葛钩三人,随宫中武士到别馆歇息去了。 别馆中高床软枕,有酒有肉,招待周到,只是馆外有近百武士监守,不许自由活动。 诸葛慧恨道:“曹操这奸贼!不但将师父爷爷押监天牢,居然连我等三人亦收禁了! 可惜二哥和子龙哥哥、雕雪姐姐、司马芝姐姐均远在蜀川,否则若会集邺郡,又何畏曹 操的千军万马埃‘管辂却微笑道:“慧儿稍安毋躁!我料不出三日,曹操便必欢天喜地, 放我等安然离去。” 诸葛慧道:“管前辈为甚如此从容?” 管辂含笑道:“因为我所卜之卦象,必在三日内应验;曹操有司马懿相助谋策,必 可逢凶化吉,如此这般,他又怎会再为难我等埃”诸葛慧一听,欲信不信,但也无可奈 何。因为魏王宫中禁卫森严,高手如云,连师爷仙灵老人左慈亦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受 擒,她诸葛慧和笑猴儿、诸葛钧等,又怎可贸然行事? 凭她数人之力,与曹操的千军万马硬抗,简直是以卵击石,不知死活! 诸葛慧闷声不语,俏面涨红,心中又恨又怒,但又无可奈何。 笑猴儿见了,心中不由一痛,不知怎的,他与诸葛慧相处日久,仿佛心有灵犀一点 通,她的心事一动,笑猴儿立刻便心有所触了。 笑猴儿想了想,忽然向诸葛慧悄声道:“师妹,师父不是传授了一种千里听音的神 术于你么?你若不放心,何不施展此术,侦查曹操的动静呢?若有不死,我笑猴儿拼了 命,也救出师父,保护师妹逃出魏王宫。” 诸葛慧见笑猴儿对自己如此关切,男女情爱之私溢于言表,俏脸不由一红,又羞又 甜的嗔道:“死人!谁要你拼了命救我?难道你送命死了,我会快乐么!…”她一顿, 又格格低笑道:“但你所说也很不错,我这便施展师父爷爷的千里听音术,看曹操这老 奸人有甚打算。 诸葛慧说罢,即盘膝而坐!凝神屏气,猛地吐出一口真气,向百丈之外、隔了三道 高墙的魏王宫正殿射去!…仅一会,诸葛慧便惊讶的侧耳道:“管前辈,你所料不差, 曹操果然正与那司马懿商量应付许都之火的对策呢!…管前辈的神算本领果然厉害!……” 果然,在魏王宫正殿,曹操此时正目灼灼的盯着司马懿。 沉声道:“仲达!管辂所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我负天下,天下人不 可负我!你有甚妙策应付?快尽告孤知!” 曹操此时已改用王者的口吻自称了。 司马懿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好一个“宁可我负天下,天下人不可负我”!曹 操倒将自己的心思坦白表露了。……他不由更小心翼翼,向曹操恭谨说道:“是,魏王。 微臣以为,可增派心腹将领,统率大军进驻许都城外,以震蹑城内有异心之人。同时须 加强城内御林军的监控,以免为敌所用。如此内外严密防范,就算许都生乱,亦难成气 候,易于一举平伏。” 曹操一听,不由大喜,道:“仲达此计甚妙!孤即派夏侯惇领兵五万,进驻许都城 外,以作警戒。更令王必入城,总督城内御林军,如此内外防范,纵有内乱,我何足惧。” 司马懿微一思忖,道:“魏王,夏侯惇久历战阵,智勇双全,胜任有余。但王必嗜 酒性躁,恐怕并非合适人选埃”曹操却不以为然的笑道:“王必随我于患难艰困,忠心 耿耿,心如铁石,乃统御都城御林军之最佳人眩”司马懿心中虽然疑虑,但见曹操说得 如此斩钉截铁,便不敢再向他进谏了。 于是曹操即日下令,派夏侯惇统率三万精兵,进驻许都城外,又令王必总督许都城 内的禁卫御林军,驻守皇宫的要塞东华门外,曹操依司马懿之计,作了一番调动部署, 自忖必万无一失了。 此时,在许都城中,有一位曾任职于曹操丞相府的官吏耿纪,一度忠心于曹操。后 来入朝成为汉廷的侍中,更见曹操进封王位,出入用天子礼仪,心中渐生怒恨。他趁曹 操留在邺郡的魏王宫,便萌生为国除掉曹操的念头。 当时与耿纪最深交的人,是朝中的司马韦晃。耿纪密访韦晃,商议道:“操贼狼子 野心日渐加剧,不久必谋朝篡汉建魏矣,我等现为汉室之臣,怎可与此叛逆之贼同流合 污呢?” 韦晃道:“我等虽有此报国之心,但城内御林军已落入曹操心腹王必手上,王必极 忠心于曹,我等赤手空拳,一介文臣,怎可与王必的二万御林军相抗?若贸然行事,岂 非以卵击石吗?” 耿纪沉吟道:“韦司马所言不错,那我等便先从御林军方面入手!…据我所知,韦 司马的好友金纬,与王必相交甚厚,若能通过金纬,联络王必,则大事可成。 韦晃犹豫道:“王必对曹操死心踏地,金纬既然是王必的好友,曹操篡位,对他们 必大有好处,金纬又怎会反叛曹操呢?” 耿纪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国难在即,我等唯有勇敢一试了。” 韦晃亦再无异议,于是俩人同至金纬府上。金纬见是韦晃到访,毫不见外,接入后 堂。 彼此寒暄几句,韦晃便试探他说:“我等知你与王必交厚,故特来相求。 金纬奇道:“二位相求什么?” 韦晃道:“我知魏王早晚必受汉帝禅让帝位,魏王必登九王之尊,公与王长史必定 荣升高迁。望届时提携我等一二。” 金纬一听,不由拂袖而起。刚好侍从捧茶出来,金纬的衣袖,将茶水也泼翻满地。 韦晃故作吃惊道:“金兄,你我相知甚厚,为何拒人于千里外呢?” 金纬怒道:“我与你相交,因为知你忠于汉室,如今国难在即,不思报国,反而助 纣为虐,我羞与你再为好友。” 耿纪在一旁,插口道:“但天意如此,似乎已不可逆违。” 金纬怒容满面,再不发话,大有逐客之意。 耿纪、韦晃二人,见金纬对汉室仍如此忠心,便摒退下人,向金纬悄声道:“我等 实力思谋平国难而来,刚才所言,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 金纬慨然说道:“我家世为汉室之臣,并当死为汉室之鬼,我岂会有心归附汉贼? 你欲平国难,未知有何高见?” 韦晃道:“我们虽有报国之心,可惜未有平贼之计。” 金纬想了想,便慨然说道:“我愿作内应,杀死王必,夺其御林兵权,保护汉献帝 下旨讨贼!此后再外联蜀川刘备,起兵外应,曹操必败矣。” 耿纪、韦晃二人一听,不由大喜道:“金纬先生之计大好,曹贼必可被灭。” 金纬又道:“我尚有二人,乃当日董承起事被杀太医吉平之子,二人当日出逃,避 过一劫,如今已潜返许都,对曹操有杀父之仇,二人必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三人商议一番,即派人秘密将吉平二子请入金府。二子一名吉邈,一名吉穆,与曹 操果然仇深似海,誓杀曹操为父报仇当下五人聚集金府密室之中,商议讨贼之计,其中 以金纬最有胆色谋略。隐然成为五人的领袖。 只见金纬沉吟半晌,便断然说道:“明日晚上,便即十五元宵。城中必定大放烟火, 以作庆贺。届时耿纪、韦晃二人,各领家佣兵丁,杀向王必的御林军营,见营内起火, 即杀人。 杀了王必,夺了御林军兵权,即入宫请天子登五风楼,宣告百官面谕讨贼,吉兄弟 二人,于城中放火,呼喊百姓诛杀国贼,截住城内救兵,待天子降诏,招安毕,即率军 杀至邺郡魏王宫,擒捉曹操,再传诏蜀川刘备,令为外应,则大事定矣。” 耿纪等更无异议,当即献血为盟,约定明晚二更时分,即行起事。 耿纪、韦晃二人返回府中,各自聚集了家丁亲兵三四百人,以及一批兵器、火种, 吉邈兄弟二人,亦秘密召集了三百人,准备明晚二更行动。 金纬自己则亲赴王必的御林军军营,迷惑御林军统领王必。 王必与金纬甚为交厚,见他到访,亲自迎入营中,又摆酒款待,与金纬饮酒畅谈, 十分相投。 三杯下肚,金纬见王必已有几分酒意,便毫不迟疑,向王必进言道:“王统领,如 今天下稍为安定,魏王威镇四海,明日便是无宵佳节,宜大放烟火,以示太平气象。魏 王知悉,必大为赞赏。” 王必一听,不由大喜道:“魏王待我恩重如山,但得魏王高兴,我何事不可为呢。” 他更不犹豫,当即下令,张贴告示,着城中百姓臣民,明晚大放烟火,庆贺元宵,赞颂 魏王平定天下的威德。 第二天晚上,天刚入黑,许都城中,宫内宫外,六街三巷。 果然张灯挂彩,竞放花烟,城中鼓乐嚣天,十分热闹。因奉了王必的军令,城中任 由百姓臣民的自由出入,因此到处人山人海,出入无禁。 王必自己,也与一众御林将领,在军营中饮酒作乐,十分畅快。 到当晚的二更时分,王必及一班御林军将领,正在营中痛饮,人人均已有七分醉意 了。 就在此时,军营之中,有人大喊:“起火!军营起火。……”王必大惊,慌忙带醉 披挂上马出帐查看。只见火光烘烘,又闻喊杀连声,心料御林军必生内乱,他又已酒醉 难支。 只好驰马出营,走到南门,投奔南门的金纬府中暂避。 中途却遇上耿纪,在马上挺枪扬威,向王必大喝道:“王将军!目下满城皆反,誓 灭曹贼,连金纬亦已反曹,你何不识相反曹归汉,共报汉室?” 王必大怒,拔剑欲杀耿纪,不料他已酒醉,在马上摇晃不定,反被耿纪一枪刺中左 肩,慌忙弃马逃走,他本欲前去投奔金纬,不料金纬亦反,无奈只好转奔西门,投奔曹 休。 曹休接着王必,知耿纪、金纬、韦晃等人反叛,慌忙披挂上阵,率千骑兵丁平乱。 此时城内到处火起,连宫中的五凤楼亦烧着了,汉献帝刘协不知底细,吓得慌忙逃人深 宫中躲避。 禁卫皇宫的御林军,亦不知详情,死守宫门,耿纪、韦晃、金纬等人,根本难以接 近皇宫,更休提向汉献帝面奏灭曹大计了。 就在城中大乱之际,城外屯驻的夏侯惇,见城内起火,又听城内到处有人大喊: “杀曹贼以扶汉室。” 夏侯惇身为曹氏宗族,闻喊声不由大怒。他即刻下令,三万大军进许都,镇压叛曹 之乱。 在夏侯惇统率的三万大军强力镇压之后,耿纪、韦晃、金纬、吉氏兄弟的叛曹之乱, 很快便被平定了。金纬、吉氏兄弟三人,被夏侯悼的大军当场斩杀,耿纪、韦晃二人, 欲杀出城外,却被夏侯惇生擒活捉,手下数百人亦被夏侯惇的正规军斩杀。 夏侯惇迅速扑灭城中大火,将耿纪等五人的家小宗族悉数擒捉。一面派人飞报邺郡 的曹操。 在邺郡的曹操接报,不由又惊又喜。惊的是管辂的卜算,竞如斯灵验!喜的是司马 懿的用计平乱,十分得体,且对情势洞悉细微,若非及早派了大军屯住许都城外,只怕 耿纪等五人的叛曹之乱,便会成功得手! 曹操惊喜之余,下令将耿纪、韦晃二人,连同五人的家小宗族百人,全部斩杀。又 下令将许都的朝中文武百官,全部押解到邺郡魏王宫,以排队自报是否救火的藉口,将 一批自称曾出来救火的朝中大臣斩了,共计五百余人,漳河畔之水。 亦被鲜血染红。 曹操又下令改组朝中的文武百官,全部换成忠于曹氏的人眩耿纪等五人的“叛曹之 乱”,不但很快被平定,而且令曹操篡夺汉室的准备功夫,又大大的向前迈进一步,目 下已几乎水到渠成,只差正式改朝换代了。 这一切,均发生于管辂推断的短短三日之内,灵验如斯,不但十分惊喜,连司马懿 亦对管辂的神卜惊佩不已。司马懿亦因此而得益,更受曹操的倚重了。 曹操派司马懿,将管辂请入魏王宫正殿,他下令摆酒款待,席间更频频向管辂敬杯。 三杯下肚,曹操已有三分酒意,他神色兴奋,目灼灼的注视管辂,道:“先生神技, 令孤敬佩,但先生可否再为我卜算,我曹氏基业之长短。” 管辂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何不趁机窥视一下曹氏的天命之数?于是向曹操询 问时辰八字,然后即席推算。 曹操此时对管辂的神通已再无任何怀疑,神色十分紧张,目灼灼的盯着管辂。 管辂以曹操的时辰八字推算,得卦象道:“三马同槽,狮子居中;日月沉浮,乾坤 轮迥。”他心中不由一阵惊愕,因为,他已隐隐窥破卦象中的天命大轮回异象了! 曹操见管辂沉吟不语,不由大急,忙道:“管先生!卦象如何?快说其详。” 管辂无奈,只好把卦象坦白道出,又道:“此乃茫茫天数,我亦不可预知埃”曹操 一听,却不由大笑道:“我已晋位为王,天下在握,已牢不可破,此亦为天数!既天数 已定,我又何必再追求什么埃”他一顿,又向管辂含笑道:“先生神技惊人,助孤平乱, 功不可没。孤打算封先生为朝廷太史官,未知肯接纳否?”太史官即等同于司天官,专 门为朝廷推算历法,地位尊崇而清高,曹操欲授管辂太史之职,显见他十分欣赏管辂的 神通。 不料管辂却沉然笑道:“多谢魏王厚意,但管某人自知额无靠王之骨,眼无守业之 睛,鼻无为官之梁柱,脚无向上之天根,不宜出任治人,因此只好婉却魏王的好意。” 曹操见管辂无欲无求,淡泊名利,毫无野心,不由大合心意,对他更加客气了。他 向管辂含笑道:“管先生不愿为官,孤便赠你金银财宝,令你做天下首富!如何?” 管辂道:“我无财运,亦无富根,若得横财,必折寿数,故不敢受也。” 司马懿在一旁听了,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管辂此论极有深意,既财富可令人折寿, 那官禄王位,岂非同样令根基浅薄之人寿损么?……然则此非是否会应验于魏王曹操的 身上?……他知曹操疑心极重,这心念是决计不敢在他面前暴露的,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他因此一直默不作声,只在旁边肃然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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