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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猎狐


  当毛盾开始练鞭法时,已是七七四十九天后的一个早晨。
  老柴房已将镇在万年寒冰中的长鞭取出,正如厌铁所说的,已反璞归真,金光尽失,却换回那种属于真,属于它本身本就有的色泽,只要瞧上眼,即会被它那古朴得有若古董灵物般爱不释手。
  毛盾耍着它,发出叭嗒叭塔之声音,有若灵兽咆哮,听起来甚是过瘾。
  老柴房说道:“你己在水晶球又修行了四十余天,功力想又精进不少,现在该是学鞭法的时候了。那鞭平常状态下,软度正适合耍鞭,当然,你除了练鞭之外,最重要是练它的分解结合。
  “像小孩在家玩家家酒,拚凑乐乐图?”毛盾颇有戏耍味道。
  老柴房说道:“难就难在你如何拼。”
  “还不简单。”
  毛盾喝出声音,像切香肠,一抽抽地把长鞭分成九段。
  “那是分解,现在凑回去,越快越好。”
  毛盾又喝一声,立即把鞭条分两抓,想头尾结合,然而问题却出现了,那凹洞差不多两个米粒大,一时要准确塞进去,总塞不了,他一急,唉呀一声,左手掌已被戳出血痕,吓得他放慢速度,总算连结好了,却如吞了香肠的蛇,大大小小各自乱凹凸,哪还是先前顺溜如蛇模样。
  毛盾瞧得自己都想笑,尴尬地说道:“其实这样也能耍鞭。”
  “你耍耍看。”老柴房等着看。
  毛盾当真耍起来,喝喝有声,颇为顺畅,他准备再加力道,喝地想抽向老柴房以示威,哪知从背后猛抽甩之际,那鞭本就相当沉重,再加上肚子肥胖,这一抽,尾巴尚未飞过头顶,那且皮己横冲过来,他又没办法抽高,叭的一响正正中中打在后脑勺,扫得他往前栽,张嘴直叫唉唷,长鞭早飞出,双手紧抱脑袋,痛得他直掉泪。
  老柴房几分幸灾乐祸:“你行,请传我香肠鞭法如何?要不要带钢盔?”
  毛盾又痛又瘪:“都是你,叫我练什么鞭,迟早我会变成呆子。”
  “呆子只配练香肠鞭法。”老柴房自得一笑:“我教的却是连环鞭法。”
  毛盾不敢再吭声,捡起长鞭,绷着脸说:“教吧,别让我损失太严重,否则我宁可抓条蛇在手中练。”
  “用心些,自然会减少损失。”老柴房笑眼再瞄,才说道:“分解结合贵在熟能生巧,性急不得,至于鞭招,我先从简单的解说。”
  他把长鞭接回手中,边拆开重新组合,边说道:“九九连环鞭法共分九式——第一式‘龙抬头’在于巧劲,目的置于鞭尾,务必练到尾如龙头,灵活异常,欲击欲攻,必定命中目标,不偏不差,而且辗转于四面八方,无所不至,无所不达,即无死角可言。”
  他突然耍起长鞭,直如飞龙噬物,忽东忽西,看似欲劈中石钟乳,却又在沾之际,无比巧妙地抽收回来,腾耍之中,猝然冲向毛盾门面。
  他大是惊骇方想躲闪,那鞭尖已单直钉在其鼻头,刚好碰到肌肤,推进薄纸般距离,毛盾鼻头将见血。毛盾吓呆了,如此巧劲,实属天下一绝。
  “现在你明白了吧,其实欲达到这程度并不难,只要你持之以恒,必定青出于蓝。”老柴房撤去此招,又道:“第二式乃‘龙摆尾’,它妙处在于一个‘粘’劲,见有机可乘,即施展致命一击,如此退可自保,进可攻敌,奥妙无穷,你来试试。”
  “我?”毛盾有些毛心。
  “放心,我不会伤你。”
  有此话,毛盾才敢当试验品,他由不知从何下手,但在长鞭追逼而来时,不用下令,他急忙逃开。
  但不管他逃向何处,那长鞭直如附骨之蛆就是究追不佘,至逼得他手忙脚乱,无处可躲。
  猝又见长鞭化成巨龙旋滚,裹得毛盾密不透风,那巨龙愈滚愈急,愈缩愈紧,毛盾直觉空气欲被抽光,全身落在寒气之中,但巨龙仍冲缩过来,逼得毛盾惊慌尖叫,就快受伤害之际,长鞭止住了,一切幻象消失,他已被长鞭圈在中央。
  “行了行了,我相信它威力无穷,请别再拿我试招……”赶忙跳躲开去。
  老柴房不忍再整他,淡然一笑,又开始示范第三式:“此式叫‘天龙入海’,其热在‘冲’在‘涌’,适合于群众作战。……
  第四式为‘蟠龙绞天’,其热在‘捣’,在‘摧’,用于群众作战亦可,用于会敌人暗器更过瘾,再加上第五式“龙捣天地”,三招合起来能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他把三式合著练,直如猛龙捣海,劲风啸得周身呼呼乱啸,早失去老柴房身形。毛盾明白,此时就算乱箭齐发也未必能伤得了在老家伙,除了佩服,他已不知如何来形容。
  耍完此三招,老柴房目露神光:“前五招全以鞭为主,后四招则配合了金环,招式更为变幻莫测,非三两月才可练成,你仔细看看。”
  第六招式名为‘蟠龙游日月’虚虚实实,难分难解。
  猝然间,他已将尾三节震断,凌空指劲点去,那鞭节已凹缩成环,他再抽鞭捣去,直如耍特技般,只见得金环不断现形乱飞,而那长鞭又似完好如初不断腾掠翻绞,总是追着金环不放,如此,追向天,追向地,像天宵暴放圈形火花旋着长形火花四处奔狂,让人眩脑夺目,叹为观止。
  毛盾傻了眼,如此功夫要如何练得?
  老柴房猝然收招,一切幻象已失,手中那条鞭还是完好如初,他走向毛盾,轻轻一笑:“表演到此为止,后面三式等你学了基础后再演练给你瞧瞧,免得你信心大失。”
  他颇为懂得得毛盾心里,毛盾也将就地接受,从他手中接过长鞭,慢慢地开始练此绝学。
  从此,毛盾日夜不断浸淫在武学之中,白天练鞭、环,夜晚,则进入水晶球修行内功。
  他饿了,即喝乳泉填肚,受了伤即在水晶球中疗养,老柴房除了偶尔出去走走,顺便带回丰富大餐之外,他总是随身随时伴在毛盾身边以指异。
  时日匆匆,不知不觉三载已过。
  毛盾已十六岁,长高许多不说,竟然也长起淡青胡子,瞧来已人模人样。
  由于他的长高,更适合耍长鞭,三年下来,他已把九九连环鞭法完全学会,虽然还不至于到达老柴房那种竟界,却也有八分火候。
  至于那日月神功,由于博大精深,他虽吐纳自如,甚且已彩龙烟吸上身,然而短短三年,能修得五成功力,已是大大在老柴房意料之外。
  照老柴房估计,十年修为并非戏言,那是他从十五年才神功而加以减少三分之一之数目,如此一来,分半也要五年,而毛盾却只三年即修五成,他当然要意外了。
  今日,老柴房特别将毛盾引出洞外。凭着五成功力,以长鞭之助,毛盾早已不必借助师父能倒攀万丈冰崖而登上崖面。
  仍是飘着瑞雪,毛盾却恍若再世为人,不断舒活筋骨,呼吸清冷新鲜的空气。
  老柴房拍拍这位就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徒弟,然后含笑说道:“三年了,觉得如何?”
  “好快,好像昨天刚到这里似的。”
  “不错,好快……你长得快,我老得也快。”
  话虽感伤,老柴房却一副自嘲模样。
  “你还是一样,不老嘛!”毛盾虽如此说,他却发现师父两鬓斑白不少,心头不禁幻起怅惘。
  老柴房轻轻发笑,他不愿这种气氛笼罩两人,说道:“看着你,想老都老不下去,师父的皱纹是笑出来的,看,好几条,足可夹蚊子,不过没人会在乎;带你出来即是另有目的,武功练得如何?”
  “您不也全瞧见了?”
  “选一招比试如何?”
  “那,我选第七式‘万龙点晴’如何?”毛盾道:“雪花那么多,点它几朵下来。”
  “好。”
  老柴房刚回答,毛盾已唰的一声把缠在身上的长鞭抖开,不知怎么一转,那长鞭断成七节,弹向高空,他喝凌空掠起,似若大鹏鸟罩向断枝,右手一探,几节东西在手,顿时化成金环,他再一抖,金环飞拨般飞出去。
  就在此同时,毛盾整个人若轻燕,更似蛟龙,在那不可能的角度中盘掠穿梭于天空七金环之间。只见他右手一抖,手中三节短鞭竟然暴长许多,更带一丝七彩真气幻化成形以弥补金鞭之不足。
  在甩袖攀掠之际,又如万条蛟龙疾冲飞环,那速度要戳破宇宙苍穹般发出嘶嘶怒吼,一冲一挤之间,飞环竟而被挤暴喷裂,倒射空中,发出啾啾的声音。
  更神奇的是那七彩真气却若无限长线喷追过去,像八爪鱼般把飞环扣回来,又如雨伞开旋般绞动,绞得周遭雪花旋流成河。
  毛盾冷喝,那九节鞭便全然脱开成利箭各自朝他预定雪花打去,照他估计,该会完全命中,却因雪花过轻过细,打中亦无明显迹象。
  “试试这个!”
  老柴房猝然找来九片石块,分别打向九个不同角度,其速度甚快,不超过两秒即会飞逝无踪。
  那毛盾更不落后,身形掠冲数把利箭,双手再打出吸劲,猛将分落四面储备方的利箭全盘吸过来,还来不及接向手中,照看石块即将窜失。
  他猝而猛喝,凌空发掌打向利箭,掌劲过处,只见得利箭有若再从重弦射出,更速暴射数十丈,无法想象地准确朝四面八方的石块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叭然脆响,九块石头完全被九道利箭击碎,散射各处。
  毛盾还不止,身如游龙盘掠一圈,将所有利箭收回,并扣成鞭,方自英雄式地盘落师父面前。
  老柴房不禁击掌叫好:“不错不错,懂得随机应变,那才是上乘武学。”
  照招式,并无反掌击拍利箭以追击目标,那是毛盾情急之中的应会,实属难能可贵。
  毛盾亦被哄得眉开眼笑:“日月神教的功夫岂会差到哪里去?
  我出师了吧?”
  “出师了!”老柴房频频点头:“足以对抗一流高手而立于不败之地。”
  “才一流高手?”毛盾颇为泄气:“我以为足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老柴房安慰道:“假以时日自可应会、须知姜是老的辣,尤其一些魔头级人物,他们不但武功高,而且经验老道又心狠手辣,一动上手必定杀招连连,想对付谈何容易,不过在年轻一辈,你倒是独一无二。”
  “比起武向王呢?”
  “大概可撑个百招不败。”
  “这么少?”毛盾轻叹:“我何时可以出关,重现武林?”
  “现在就可以。”
  “现在?”毛盾甚为惶恐:“我现在根本打不赢人家,怎好重现江湖?”
  老柴房淡然一笑,招着手:“过来,我们好好聊聊。”等毛盾走近,两人坐在软柔的雪堆上,老柴房才继续说道:“其实你很用功,又聪明绝顶,为师预计你五年才能练得五成内力以及学会所有连环鞭法;你却在三年达到目的,这十分不简单。当然,你再练下去会更精进,然而那却进步得相当困难,不是说你突然变笨,或说武功突然变难,问题恰好相反,是所有招式都被你练光了,若你再练,还是那儿招,虽然纯熟度可以更进一层,但你最大的毛病在于内力不足。
  “那使你任何招式都大打折扣,像方才我丢石头,你若内力更高强,在短短两秒之内必可将利箭帛回倒打石块,你却慢了一些,因而需要用另一种方式。虽然两者都达成目标,但如果你在全力一击,手中已无兵器可用,敌人又还有另一波攻势,战况就不一样了。”
  毛盾受教地点头,那时他若能更快速反击,自能减少后顾之忧,他喃喃说道:“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内力修为……”
  老柴房继续说道:“如果你能突然加强二十年功力,那足可跟武向王抗衡,但你却没有。虽然水晶球里头的七彩龙烟有助于内力滋长,但据我经验,它并非那种无限制快速增长,就如某种灵药,它有二十年功力妙处,你服一颗可得二十年功力,但再服第二颗可能增进十年功力,而后则渐渐减少。那七彩龙烟最有效是让你增强了三十年内力,然后它会随着你吸收之多寡而慢慢降低效用,它必须随着年龄增长而给骒适当的滋润,这才是无上良药的药性。所以你经过了第一阶段,再想从中吸收加倍之功力,那得花费更多时间才行。我想你不是愿意等待之人。”
  毛盾无奈摊摊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柴房关爱地拍拍他肩头:“这也是我今天带你出来的原因,师父看过你的成果,大约可应会一些武林人,只要你不太狂妄的话;你可以从江湖历练中更纯熟自己的技巧,以期达到如意随形、学以致用的地步;至丁内力方面,你除了找机会修炼之外,也四处碰碰看,若有奇遇,再得什么灵丹妙药,那为师自是高兴万分,知道吗?你看起来就是那种误打误中,甚有福分之人。”
  毛盾不禁得意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
  其实,他是第一次从某人口中听来的。
  老柴房亦分享着他的喜悦,淡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出江湖了?”
  毛盾窘因一笑:“老实说,我也甚怀念过去种种,既然师父如此说,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自然而然,某些人也必定非常怀念你。”老柴房欣笑不已。
  “不知武向王还认不认得我?”毛盾心想若不认得,再混到他家,岂不有趣得很。
  老柴房眯着眼道:“没人认得啦,男大十八变,你又留了胡于,简直完全变个人。”
  “我,还很帅吧?”毛盾摆出架势。
  “不差不差,一表人才,就是贼眼乱转,小心桃花劫。”
  “放心啦!自从桃红那一劫,我对女人已经特别小心防备以免再次失身。”
  想及往事,毛盾仍脸热得很。
  老柴房浅笑不已,他道:“你这次出去,多少为日月神教做做调查,如若真的发现多情婆婆为非作歹,可要替本教除害。另外,本教那些教徒联络暗号想必你已谨记在心,有机会你还是要联络,就像厌铁,他若不方便,我们可以帮助他,已免本教又断了一位香火。”
  “知道啦,我会很认真找。”
  “别认真过火了!”老柴房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现日月神功,尤其左右掌心的日月标志。”
  “我省得。”
  “如果有人发现,你宁可灭口。”老柴房十分郑重:“像桃红和白无常一样。你不出手便罢,一发现有人危害全教,必定要狠下辣手。
  毛盾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师父相当仁慈。
  老柴房从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一叹:“有时候江湖是残酷的,你不杀他,他会反过来杀你,当你想及像厌铁那种不懂武功之人被莫名杀害时,你的心会绞成一团,我们实在有保护他们的必要,尤其你又是教主……当然……这并不容易做到。对你这位尚未杀过人的小孩来说更不容易,我讲个较有道理的解说,如果那人是对本教有图谋而来,你会豪不犹豫地杀了他吧?”
  “嗯。”毛盾点头。
  “若他们危害本教,又是恶徒,像白无常之类,你照样会杀了他吧。”
  “没错。”
  “若是好人呢?”
  “我下不了手。”
  老柴房点头:“不错,若好人,你我都下不了手,但你也该明白,若好人,他就不会危害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本教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毛盾心中一颗重铅已卸了下来。
  “当然也有好人不小心撞见的情况,那时你就要研判他知道多少,能不能以其它方式掩饰,或者要求他保密,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处理。”老柴房轻叹:“这都是下下策,唯一不惹这麻烦的即是保密,只要你不泄露痕迹,便任何状况都役有。”
  毛盾认真点头:“我会特别小心。”
  “如此师父自是放心不少。”老柴房再次拍拍毛盾肩头,然后瞧着天际,一股离愁已现心头。
  “今日一别,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要去哪?我们会再碰面?”
  “可能会吧,为师准备到老友处走走,也好知道他们最近状况。”
  “你替我问候厌铁前辈一声。”
  “难得你如此念情。”老柴房欣笑不已,大有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位徒弟而高兴。
  “除了江湖琐事之外,别忘了多学些有益修为的功夫,别让人说日月神教主是个俗人。”
  “会啦,慢慢来嘛。”毛盾笑不合口:“这叫享受人生吧?
  我一定做的不差。”
  老柴房也投以期盼的笑容。
  随后,两人再聊些琐事,以及日后一些计划,跟看天色渐暗,两人知道该分手了。
  于是相依掠回日月神洞中收拾简单行李,然后朝水晶球方向拜三下,方自告别这三年依恋的住处。
  临行,老柴房还搬来冰块将桌大洞口封住,如此若非曾住过之人,根本无法找出冰崖里另有这么一个洞天。
  一切弄妥后,师徒俩这才掠身上崖,再行出冰山区,两人依依分手,各奔前程。回望雪山,瑞雪依然飘着,却人事全非。
  半月后。
  毛盾回到了太原城。
  他本想前往武当山找那三清恶道算那笔毁山灭派之帐。之后转了一圈,那三清听说不在山中,准又是去干坏事,毛盾只好先行放他狗命。
  另外,他也想及兴帮大计,应该要把师兄毛头接回,一起干。
  那样才能显出茅山派之气势,甚至他还准备招兵买马,跟武当来个大对抗,就算算差了些,却也形成对抗局面,茅山派将可以从二流帮派进入一流局面——只要不太差的话,如此他这个掌门自然也就风光多了。
  基于种种原因,他只好暂时先放三清一马,日后再进行总算,于是他把目标放回金武堂,于是就来了。
  他想瞧瞧离开三年的金武堂是否变了样?
  房子倒是没变,只是人变了,从门口到里头进进出出者,全都有那种不认识而陌生的感觉,像每个人皆突然变大,变老似的。
  他摸模自己的淡青小胡子,在几天照了又照的结果,他仍决定留下它,这胡须嫩而黑,看起来仍有年龄上的嫩趣,但以他刻意伪装之下,倒成了最佳护身符,他还特地绑了个发譬,头挂云巾,身穿儒服。
  如此一来,就算称不上翩翩佳公于,也有七分书卷味,可惜他那对灵活如贼的眼珠总让人瞧来不甚搭调,有股游戏风尘之意味,大约是江湖之意。
  他不在乎,他只想以武功混入金武堂,免得又被收成佣丁,办啥事都麻烦。
  “想当差?”中年卫后人头领已问清毛盾来意,他上下打量毛盾,似乎对他不怎么让人讨厌的脸容见有好感,道:“你会武功?”
  “练过。”
  “搬得动铜狮?”
  虽然毛盾双臂看来甚有力量,但卫兵头领还是对他那颇带书生味的模样有所衡量,他瞄向左边千斤重的铜狮,它除了镇威,倒成了现成的测验器材。
  “我试试……”
  毛盾当然举得起,但他可不愿表现出太过于嚣张而让几人反感。他双手撼向铜狮,故意逼得脸红脖子粗,才勉强搬抬石狮前腿。
  他知道这铜狮乃实心,想全部扛起,那可得让一般汉子练上数十年,他自认卫兵武功水准还不到那儿,故而只抬起前腿,扎四五次,咚的一声,还是掉了铜狮,他额头已冒出汗珠,干笑着等答案。
  卫兵头领满意地点头:“不错,年纪轻轻已有功夫,可见下过苦功,你是何方人士?”
  话中已肯定要录用,毛盾感激的拱手为礼,随便扯个天山派门下,慕名而来。心想就算查也得三数个月。
  然而卫兵头领并不在乎他是何方神圣,因为应征守卫及劳力差不多,只要交代得过去,大部分都无大难处。
  他遂含笑道:“本来本门是不对外招收门徒的,但你看来挺认真,我叫张通,第五班领班,本班正好有个缺,杨三回去探父母去了,少说也要两个月才会回来,你先接他职务,两月后再替你安排。
  “多谢领班提拔。”毛盾拜礼,连同四名守卫一起谢过。
  登时引来众人热切回礼。张通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他很快介绍四名伙拌,然后引着毛盾进入里头。
  一切景色依旧,毛盾忽而有了回家的感觉。
  “我们是属于东派,就是大少爷这派,所以你不必理西派的人,也不要冒犯他们。”张通解说一些必须注意事项:“你的任务就是当守卫,其他没你的事,先别多问,久了自然会明白。”
  “至少让我知道东西派的差别吧?”
  张通稍考虑,还是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二娘和小爷实在不受欢迎,他们自己找人守西边金风阁,所以才有此区别,你不去那里就没事。”
  毛盾已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想那武子威不知变成何等模样,哪天得瞧瞧。其实,他还是对武子威是否干了坏事特别有兴趣。
  毛盾当然表现出一副对张通忠心耿耿的模样,使得张通更见好感。
  “晚上请你喝酒,算是替你引见弟兄,二天后再准时上班。”
  “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那属下只好从命了。”
  毛盾爽朗的回答引来张通快慰,大声叫好,还伸手过来猛拍毛盾肩头:“我没结婚,否则儿子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言下之意大有把毛盾当儿子看待。
  毛盾只有干笑了。看张通只不过四十出头,额头皱纹都还没深,已那么急着找儿子,似乎跟没娶妻子之心情有关吧。
  但他又想过来,那些老百姓四十来岁当上爷爷的也时有所闻,那表示他们大约二十加冠之年即娶妻子,虽然身在江湖中人通常晚婚,但有个小孩,只要没像他这么大,也算是正常事。
  他偷瞄张通几眼,心头终于肯定他是应该结婚了。
  张通带他进入宿舍,换上守卫衣服,才发现毛盾原来是用鞭的,他倒未看出此鞭之不俗,只说金武堂守卫一向佩刀或长枪,长鞭可能派不上用场。
  但他表示拿刀拿枪只是装个样。金武堂谁敢冒犯,若真的有人冒犯,岂是他们手中刀枪可敌,故而他很替毛盾说放心。
  毛盾也埋然接受,表示选长鞭是因为天山林区多,用鞭可以吊来吊去,添加许多方便,现在不能用,收在内腰当功夫带也不错,张通同意他的看法。
  随后,张通要毛盾附近走走,他得回到大门。
  毛盾正想如此,也就欣然答应。他第一个想到玉竹轩那鸟笼不知是否仍在,还有那哑巴二小姐。
  他逛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大少爷住的东光楼附近。想走到玉竹轩还得有段距离,甚而要过关斩将,他只好放弃,掠向屋顶远远瞧去,那鸟笼似乎仍在,只是太远,看起来像小粉盒还变成绿色不知荒废了没有。
  他一直想奇迹般瞧及二小姐。可惜奇迹吝于出现。
  平静的一个大白天,毛盾觉得无聊。
  晚上就热闹了。
  张通当真为了要迎接毛盾而把手下几名兄弟全调班过来,在宿舍前庭露天石桌上摆了几道大菜,以及几坛酒,不算陈年也是上品烧刀子。
  就此,七八人吃了起来。
  刚开始,毛盾还是矜持的书生形象,但喝了几杯,聊了几句便大为起兴,那种爱表现已故态复萌,映的不亦乐乎。
  “不是我盖的,天山的老虎只要一听到我的吼声,屁都不敢放一个!”毛盾自夸地说。
  兄弟们立即加以反讥,话题可多了:“胡扯,天山有老虎?
  那里不冷?”
  “到处也有老虎,冷地方叫虎,睡在雪地三天三夜都没事。”
  “我看是你家那只母老虎吧。”
  “我又投娶老婆。”
  “入赘啊!”
  “没那回事,有母老虎,照样吞了她。”
  “有种!”另一名兄弟又道:“不谈母老虎;你听过虎屁?”
  “岂只听过,还闻过呢!”
  “什么味道?”
  “跟狗屁差不多。”
  “你简宜在放狗屁!”
  “答对了。”
  这话有套耍那名兄弟,顿时引来一场哄堂大笑,毛盾当然也笑的更开心。正想继续“屁”下去之际,墙头忽然有声音传来。
  “谁在放狗屁?还屁的那么大声?”
  随着声音,一颗不修边幅的年轻脑袋己现。
  “少堂主?”
  张通惊急一声,把众人酒兴给震住。
  毛盾也瞧及这位三年前曾经远远见过的大公子,他似乎没变,还是一身滚了白毛边的短袄,腮边半长不短,却更显得粗犷。
  “喝酒啊?酒兴不浅嘛!”武向天喉头似乎也痒起来,很快掠墙而过。
  “我们只是聚聚……”张通呐呐地说。
  “没关系,我一时嘴馋,喝几口可以吧?”尚未等到回答,当然也不必等到那时刻,武向天很快欺向石桌,拿起酒杯:“敬称们一杯。”
  当手下的哪敢不从,一哄地抓杯共敬,气氛随之热闹起来。
  “少堂主要喝酒,小的这就去通知厨……”张通必须如此,这是礼数。
  那武向天倒没架子,立即摇手:“免了吧,饮酒,起兴最重要,现在兴正浓,来,再杀他几杯!”
  众人又陪他喝几杯,他觉得酒杯太小,不过瘾,立即抓来洒坛灌了起来,然后哈出酒气。
  “这酒不赖嘛,张通你怎舍得拿出来?”
  “因为……属下收了一个新伙计……”张通瞧向毛盾:“快拜见少堂主。”
  毛盾依言拱手,态度从容。
  武向天忽而被毛盾那股怪异或而说是不同于一般人之气质所吸引,至少毛盾并无小人见大官之惶恐神情。
  “你很镇定?”
  毛盾顿觉出了毛病,但此时若再装出惧怕模样已稍嫌太晚。
  他只好困笑起:“领班要我别怕,他说您人很好……”
  “好会拍马屁!”武向天吃吃笑,这话似指毛盾很会拍马屁,但何尝不是套他的话自嘲自己也精通马屁功夫。
  毛盾困笑着:“小的新来,很多规矩不清楚,还请少堂主教。”
  “好,明天跟我去打猎!”
  闻及少堂主又要打猎,张通等人不禁喜上眉梢,他去过一次,跟度假差不多,准玩个痛快。张通急急撞了手肘:“还不快谢过少堂主。”
  毛盾拱手言谢了,他却自嘲说道:“该不会把我当成猎物吧?”
  “如果你想试的话。”武向天颇有奉陪之意。
  张通急言:“少堂主最喜欢打猎,你这小不点,他才懒得跟你玩。”
  “那我跟去又有何用?”毛盾问。
  “看看世面,开开眼界啊。”张通回答。
  武向天道:“你也可以猎野兽,回来加菜。”
  毛盾也起了兴趣:“好啊,我也想回请领班、各位大吃一顿。
  “爽快,我敬你,还有诸位!”武向天很快灌完那坛酒,爽朗说道:“夹了我一人,你们喝起来必定发怪,我只好先退回去,明天的事就由你包办,离开这里再谈,大家心情都开朗!”
  张通受宠恩般拱手连连答礼,直道没问题,一切准备妥当善后。武向天再次爽朗一笑,目光落瞥毛盾,随后才掠向离去。
  他一走,张通立即拍打毛盾肩头,笑脸大开:“你走运了,少堂主是有名的大侠客,也就是那种不拘小节的豪杰,大家都喜欢他,他也喜欢大家。但第一次就挑你去找猎,准是对你有特别好感,只要他选你在身边当护卫,从此你等于天天放假哩。”
  毛盾倒对这些没多大兴趣,毕竟他跟金玉堂存有嫌隙,不过武向天这人倒也不坏,看起来就是那种毫无心机是随时能剖腹相见之人,再则顺应情势,他当然也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打猎真的像放假?”
  “至少不必拘于堂中礼教,自由太多了,你去过一次就明白。”张通频频拍他肩头,笑声不断:“今晚就到此为止,明儿有大事要办,先休息吧。”
  一声呼喝,七八人顿时发出催杀能力,把酒菜全部干光,然后在频频邀宴下次猎物抬回时再次聚首大吃一顿,他们很快散去。
  毛盾也回房休息,临睡,张通还特别通知清晨即要出发,早睡早养神,毛盾笑意回应,张通始高兴离去。
  一切都甚顺利,毛盾已无后顾之忧,心思先陪武向天玩玩也好,终于放下心情甜甜入睡。
  第二天清晨。
  天方亮,张通已来唤人。他也穿了帅气的豹皮装,还带弓箭,毛盾这才知道他也有份,如此更好,免得一对一,到时想开溜都不易。
  毛盾很快盥洗完毕,张通也替他准备一副较小弓箭,要他背负背面,然后问道:“你会骑马?”
  “骑过两次……”
  “骑过就行了,我替你选了较乖的马匹,不会有啥状况,走吧。”
  张通很快引领毛盾直奔大门,那儿已有五匹健马一列排开,居中的武向天早含笑等着人,他也是弓箭负肩,但那副至少比毛盾背上货色大一倍,毛盾自觉像小孩玩的把戏。
  “走吧!”
  武向天含笑挥手,他和左边两名健壮巾身护卫率先领马而去,马蹄脆响,大有出征沙场之气势。
  毛盾不禁豪气大发,也爬向马匹,难备杀一番,然而他策马疾冲,一时技术太差,竟然被甩落地面,跌个四脚朝天。
  张通急急追来:“你要不要紧?”
  “没关系……”毛盾装笑脸,心头却暗自叫苦自己说是骑过两次,但事实上连一次也没碰过,他本以为骑马相当简单,谁想道竟然还有那么点门道。
  他很快又爬上马鞍,不过,他学乖了,双手紧紧扣住缰绳,把软鞭当绳子勾绑鞍部扶手,如此就算他愿意掉下来也没那事。
  马匹果然再次奔起,他也足以表现雄姿,只是全身像坐在敲动的大鼓上,咚咚跳跳震震;操得他屁股生疼,十分难挨,却得强忍。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他早已满身大汗,哪还有度假逍遥之感觉。
  张通见他如此紧张模样,频频安慰:“打猎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不必如此紧张。”
  他哪知毛盾流什么汗?
  毛盾却又不便说出,直装笑脸:“我想操的更熟练,更是少堂主邀我赛马,总不能输太多吧。”
  “那倒地了……”张通也不再多言,转瞧路上,早不见弄向天踪影,说道:“也许落后太多,我赶去瞧瞧,目标是北方云中山,中途我会等你。”
  “知道啦。”毛盾回答:“我一定准时赶到。”
  “希望如此。”
  张通浅浅一笑,随即策马疾奔,飞也似的冲出好远。
  毛盾这才偷偷嘘口气,把速度放慢,免得受此颠簸之苦。然而只稍作休息,他还是得赶路。
  奔波之苦使他开始研究路上偶有奔驰而过之骑士,瞧他们一跳跳地奔骑,好不悠哉,毛盾也揣摩那种规律之技术。
  忽而一阵旋风左侧掠过,一匹健如天马的红云乘载白衣女子凛凛威飞蹿向前头。
  毛盾看呆了,那匹马似乎比一般马匹还高壮三分之一,骑在上面就如君临天下般威风,尤其它跑起来似乎见不着颠簸的情景,这当然是一心想学会操马的毛盾的心愿。
  他很似幻想骑在马背的是自己而非那女子。
  正沉醉中,那马匹突然调头反冲过来。毛盾怔住了。那女子两眼晶亮,似乎盯着自己,更似乎把自己列为某种目标。
  毛盾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那女子已策马掠奔前头不及三尺,毛盾这马似胆小,一时惊慌唏聿聿人立而起,幸好毛盾有鞭绳缠身,否则必定跌摔地面,尽管如此,他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不知有何魔法,只见她手中短鞭一抽,带过毛盾那匹马身缰绳,只一拉扯,马匹就不动了,毛盾得以安稳坐在鞍上。
  “要死啦,没事挡我去路。”毛盾惊魂初定,出言即骂。
  那女子淡然一笑,似在欣赏毛盾发飙的模样,毛盾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看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除了一身白衣,脸部也罩上白纱,大约奔驰甚久,多少有了点淡黄尘灰,唯有那两颗灵眼仍自雪亮,肌肤白嫩可人,一看即知非一般女子,尤其睫毛长黑黑地卷翘,似乎不同于一般中原女子。
  这睫毛正适合大风沙之塞外,毛盾一时自作聪明般快感说道:“你是关外蕃女,来中原做啥?”
  “你才蕃女。”那女子斥叫:“我看你好像受制于人,才过来帮你,没想到你竟然日出狂言。”
  “谁受制人?”毛盾瞪眼:“我好端端坐在这里,岂会受制于人?”
  “你腰上明明缠了绳子!”
  毛盾往腰际一看,可不是吗?那软鞭正如草绳般捆猪似的,毛盾斥道:“我这是……”
  忽而发现以绳索固定马鞍也不是什么光荣事,他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那女子见还是看出毛盾心意,呵呵笑起,声音悦耳却逗人道:“原来是不懂骑术,把自己绑在马鞍上?”
  “谁说的!”毛盾岂可承认,斥道:“我是日夜赶路,怕睡着后摔落马鞍,才将自己绑上,你懂什么。”
  “这么说,你骑术一流了?可日行千里?”
  “当然。”
  “我不信。”那女子说道:“较量一下如何?”
  毛盾瞄向她那匹高强大马,冷眼一挑:“随便说说,谁也明白,你那匹跑的快。”
  “只比骑术。”
  “省省吧,我从不跟女子比!”
  “我偏要!”
  那女子突然抽出一鞭打在毛盾那匹马背上,它痛嘶一声拼命冲出,吓得毛盾紧扣缰绳,任由马匹往前狂奔。
  那女子着毛盾糗态,弄笑不已:“这么差也爱现?”
  她欣赏够了才策马追前,那红马果然非凡品,三两下已追上去。那女子弄笑道:“笨呐,连推浪跟打浪者不会,还敢骑马?”
  又是一鞭抽得毛盾的马匹乱跳乱奔,毛盾频频叫骂,那女子很快冲过毛盾,扮了一个鬼脸,然后策马扬长而去。
  “臭女人,别栽在我手中,否则要你好看!”
  毛盾骂得响,那女子却笑得更响。不知是有意表现骑术精良,还是想传毛盾几招,她已玩起打浪,推浪及上马下马动作,纯熟得让毛盾忘了骂人,直盯那些动作不放,直到红马消失,传来一道声音,毛盾才惊醒。
  “只顾怕死绑着自己,永远也别想骑好马匹……”
  那女子声音深深烙在毛盾心头,他开始犹豫是否要扯开软鞭?
  终于,他接受了,扯下软鞭,刚开始,他仍怕,但试了几次,终于找出马匹奔驰时起伏的规律。
  那推浪、打浪的含意原是配合起伏规律而来如此发现,他不禁欣喜若狂,自己武功又好,现在用在上头,简直一窍通,处处通,果然耍得有声有色,连那马匹都感到某种默契之喜悦,奔驰更形快速而稳定。
  “原来骑马是这么回事,真是不虚此行。”
  毛盾甚有成就感,随即策马狂奔,想追上中看来恰恰的女人,现在就算追上,他不知要感谢对方,还是教训一顿,毕竟那女子看起来并不怎么碍眼。
  还好,没追上,一切问题都不必解决。
  大约了五十里远,毛盾才意识到自己还另有任务,这才赶忙找人打探,还好,只岔了二十里,调个头再追,该不会差太远才对。
  直到夜晚,毛盾才赶到云中山脚下,几个人早就摆出欣赏姿势在欣赏毛盾,他干笑着:“没办法啦,人不行,马也不行,能赶到地头就不错了。”
  张通倒站在他这边说话:“不错,第一次能跟上,已难仁可贵,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丢了一次,问了路过来的。”
  “可见你很小心!”武向天笑道:“别客气,出来了,大家一伙人,吃点东西,我们马上上山猎东西,这里有种雪狐,日落夜出,狡猾灵活,十分难猎,看你是否有这福气猎着它。”
  “少堂主都不行,我们哪还管用?”
  “那可不一定,猎此灵物,要靠运气,我来此猎了十几次。
  结果,颇为泄气,带你来,是看你长得一脸福相,说不定就此猎到了。”
  “希望如此啦。”毛盾傻知着:“我怎知自己一脸福相?”
  张通立即接口:“少堂主看中你,就是你福星高照,准猎得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毛盾笑了笑:“不过,猎不着雪狐,可别又怪我福气不够喔。”
  武向天轻笑:“当然要怪你,所以你得认真给我猎。”
  “这不是打鸭子上架,准吃烤的?”毛盾有口难言,困笑不已。
  武向天笑的更爽郎,还是张通猛打气,毛盾才这么信心大增。
  随后,毛盾吃了一包卤味晚餐,武向天已分配工作,他带来的两名护卫冷月及杨真分别从南麓上山,张通留下来看马匹,他则和毛盾一同从北麓上山。
  毛盾觉得不妥,自己跟他仍有嫌隙,要是混熟了,将来向金武堂动手,岂不伤感情。
  两人很快进入山区。毛盾已将弓箭抓在手中,似临大敌般准备见猎物即杀。
  武向天仍是一副悠哉,笑道:“你的弓只有三百斤,猎些飞禽还差不多,要射老虎,恐怕不管用。”
  “我只好打鸟了?”毛盾没趣地改往树顶瞧,专找弱小动物。
  武向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晚间飞鸟不多,又藏匿暗处。
  所以你不必太紧张兮兮的,等有了猎物,我自然会通知你,让你过过瘾。”
  “你怎知有猎物?”
  “经验,只能体会,不可言喻。”
  毛盾只好信其有。跟着他摸模探探地往森林搜去,直到一处灰黑岩堆区,武向天有了反应。
  “这里有兽,你要小心。”
  毛盾不解,往前方瞧去,一片长了青苔的岩区,除了几株零星匹树之外,一切宽广得很,怎会藏有猛兽?
  武向天开始解释:“这里很少有小动物的足迹和粪便,即是有某种猛兽盘据,它们通常都是雌雄同居,所以有两只以上。”
  毛盾有些信了:“是老虎还是狮子?花豹?”
  “不清楚,若是白天,说不定还可以从兽身落毛判断,现在只有碰运气了。”
  武向天很快将长弓抓在手中,这弓少说六百斤,足足比毛盾手中弓箭粗大一倍,该可发出惊天神力。毛盾亦不觉抓向腰际的长鞭,情急时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很快扑索进入乱石区。
  武向天甚是注意四处环境,尤其走兽脚印或是粪便。好不容易在一匹岩下发现许多枯骨以及一些黑屑,武向天很快捡起黑东西放在鼻头闻闻,眉头直皱:“像虎又像豹……”
  话未说完,巨岩上头猝然发出怒吼,一头猛虎狠厉地扑冲下来,毛盾看傻了眼:“是虎?”
  “快闪。”
  情况过急,武向天一掌打得毛盾倒滚七八尺,右手弓箭不及射出,眼看猛虎已不及三尺,他不得不弃弓,手抓长箭,向虎咽猛刺过去。
  他果然不愧猎兽高手,一箭命中,直没咽喉,老虎虽被刺,但未断气,更因因兽临死挣扎,威力更猛,武向天眼看避闪不及,当机立断,奋命冲扑过去,凭着一口真力将老虎按扑地面,人虎为之大打交斗。
  毛盾正想喘口气之际,岂知猝又一道劲风更快更急地射来,他惊心中一眼见着是花豹,它蓄势而发,其劲不比猛虎差,毛盾自然反应,再叫一声,手中长鞭已挥出。
  那花豹竟然不是冲杀毛盾,而是杀向困斗的武向天,看来两兽早有相互作战经验。
  那武向天又在听及毛盾尖叫时,以为他又受猛兽袭击,一掌打得猛虎喷飞出去,正想反扑救人,那花豹已冲抵门面,毛盾虽以鞭扫中花豹右后腿,却不想表现自己武功高强,故而留有余步让花豹活动。
  就只一闪念之间,花豹得以冲至武向天身前,武向天一时不及躲闪,也为了解救毛盾而不肯躲闪,硬碰硬的一掌击向花豹脑袋,当场将它劈死。
  然而花豹也非等闲物,唰地猛扣利爪,狠狠在武向天左臂划出几道血痕,痛得他闷哼起来。
  毛盾见状甚急,长鞭一抽,己把花豹甩向远方。不过此一扣,看来即像花豹被击毙后,毛盾才有办法扣上豹腿的了。
  “少堂主受伤了?”
  “没关系,皮肉伤。”武向天很快拿出金创药倒向伤口,似真的那么灵不痛了,他挺挺胸口,脖子还见着几条粗筋,他露出好险般的笑容:“老虎跟花豹混在一起倒是第一次见到,你的鞭法不错哩。”
  毛盾干笑:“从小就练,能派上用场就只有它了。您受了伤,要休息吗?猎了一虎一豹,回去也有面子啦。”
  武向天摇头轻笑:“虎肉酸,豹肉硬,难吃,何况以前也猎了不少,没什么好弃面子,我的伤轻得很,怎可说回头就回头,得猎着雪狐才行。”
  他如此说,毛盾也没辄了,说道:“那雪狐总有个出没地方吧?”
  “雪狐喜欢于净,大约在山顶冰雷区较能发现吧。”
  听及冰雪区,毛盾似有回家之感觉,点头一笑:“没问题,刚开始就有收获,今天似乎运气不错……”忽见武向天受伤,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了。
  武向天还是硬撑下来,耸耸肩:“走吧,雪狐喜欢三更出来觅食,超过时间,又要等明晚了。”
  毛盾哪敢不从,眼看武向天先行前头,自己也晃着脑袋跟了过去,临行还瞧了虎、豹一眼,生平也没猎过什么,现在颇有成就感,就这么放弃,实在有点可惜,但若带上山,岂不把自己累死?
  “这些猎物……”毛盾只好征得同意。
  “回头再拿。”
  “但是,可能会被其他野兽吃掉……”
  武向天闻言轻笑:“你忘了一山不容二虎?至少这是它的地盘,在其他动物还没感觉山大王已死亡之前,它们岂敢送上门?
  如果你不放心,把它们剥了皮就是。”
  毛盾但觉有道理,遂也干笑:“还是回头再来,扛它们上山不好受。”
  武向天轻笑中已先行去了。
  毛盾很快跟上。
  及至半山腰,眼前一片白茫茫,不但树枝全罩了冰霜,还有一层浓雾罩住去路,几乎已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云中山果然名不虚传。”毛盾道。
  “起了雾,想猎雪狐更因难了。”武向天颇不泄气。
  “你常来吧?”毛盾向:“雾常散吧?我是说你曾碰过散雾之景吗?”
  “有两次。”武向天道:“都在月圆时,所以我才选择这几天来。”
  毛盾算算日子,正是十四日,也该出个大圆月,看来他己并非突发,而是有所计划。
  既然有机会散雾,毛盾也不多问,两人又开始摸往最高处。
  虽然毛盾早习惯冰冷天气,但为了装得更像,他还是将衣裳拉得更紧,做出那准备抗寒的动作。
  “冷吗?是我忘了告诉你要多带件外套。”武向天忽而有一动作:“我的给你穿。”
  他很快想脱掉上衣。
  毛盾急道:“不必了,我穿了不少件,还挺的住,若耐不了,我会溜下山,到时只请少堂主自行狩猎啦。”
  武向天瞧及毛盾说话一片真诚,也不再强逼,淡笑着:“走吧,若太冷,你就躲在山下替我把风。现在,还是探路子吧。”
  其实一片冰雪,也没什么路子可探,武向天凭着不弱的感觉,猎了几只长尾狐,野貂鼠,就是不见雪狐。
  一整夜,也没见着雾散去,自不可能猎得雪狐;两人只好放弃,退回半山腰,将猎物烤来吃,然后稍作休息,直到下午,才再次上山。
  二更天。
  月亮出来了,银光一透,竟然把雾气打散,露出一座小晶的山峰,煞是好看。
  毛盾不禁冲动得想练练日月神功,然而考虑到旁边有人在看而作罢。
  武向天亦是兴奋异常,他道:“雾一散,雪狐必定出现,它一身银白,叫声跟风啸鸣鸣声差不多。”
  “我明白啦。”毛盾装出怪叫声,随后说道:“这女鬼声还可以吧?”
  武向天闻声点头轻笑:“像了七分,就不知它们是不是女鬼化身?我们可以用这声音引它出来。”
  反正也没事,于是乎呜呜叫个不停。
  寒夜中,听来分外凄凉。
  两人已潜至一面山崖,毛盾刚要发声,忽而对面百丈崖区传出声音,毛盾一眼即分辨位置,在山崖下方二十余丈结冰的树枝上,有东西在动。
  “找到了,在那里!”
  毛盾一手指出,武向天登时迎目过来,瞧往该处,银样般的亮毛像千百颗聚亮星芒窜动。他眼睛更亮了,那精巧而又熟练的上弓动作一秒之内完成,猝又在半稍之内发箭射出。
  毛盾感觉出他箭热之霸劲,不但射得又狠又直,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像太阳喷射的光芒,直穿宇宙太空。
  只一闪眼,利箭已射出百丈。就在快命中目标之际,那雪狐竟然不可思议地射过利箭,打得树枝冰雪纷纷下坠。那雪狐突而轻鸣,示威似地飞冲过来,它四肢张开,腹部扁乎,像面三角玻璃射来,速度之快,更逾方才那支箭。
  眼看雪狐冲来,武向天想第二次挽弓都不可得,他急得满脸表筋暴胀,还是没办法。
  毛盾则是兴奋异常,长鞭一抽,就想打过去,但雪狐还在范围外,他突而想使出绝招射出鞭节,但心念一闪,他还是不用看家本领,只用鞭抽。
  尽管如此,那鞭一抽,还是让雪狐差点着了道,它惊愕的身形拉高三丈,不敢再俯冲下来。猝而旋掠两人顶空,复又冲下,毛盾冷笑抽鞭,武向天亦挽妥弓再发箭,眼看就要收获。那雪狐竟然倒提冲开,往另一头山崖回掠。
  毛盾见状急叫一声“不好,快闪”,他赶忙往雪堆扑去。
  武向天还不及反应是何状况,天空一堆黑已扫来,他想躲已是不及,叭然一响,已被打个正着,他才知道不妙。
  “哇,好臭!”
  毛盾虽躲入雪堆,但背面仍受些微波及,伸手摸去,想看是什么,结果他证实了,只闻一遍,立即猛往雪面抹去,频频瘪骂:“这家伙太不卫生,也敢用黑肥料攻击我们。”
  瞧及武向天是正面接招,现在整个人已埋在雪堆里搓洗,毛盾一张脸已憋得通红,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音。
  “少堂主,严不严重?”
  这话是白问了,武向天亦是自嘲抽笑:“它妈的,这小狠子一点都不客气。”
  “其实沾上鼓掌道,也算有进步了,你前几次不都是空手而回?”
  “我宁可空手而回。”武向天自嘲而笑:“这事说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放心,小的不会乱说。”
  武向天已勉强把雪块催溶,洗净自己脸容,但衣衫就没法容易处理了:“你不说,这些味道能瞒过谁?要是他们以为我跌入茅坑,岂不更糗了?”
  “那怎么办?”毛盾道:“退回去,找条溪,彻底洗净再回来。
  武向天面露难色:“今夜一走,可能会无功而返。”
  “不走又如何?那贼兽经过这么一吓,准是躲的不敢见人。”
  毛盾道:“这样好了,你把衣服脱下,我拿去处理,你还是留在这里跟它算帐。”
  武向天实在不愿离开,逐点头,把身上那件软皮袄脱下,毛盾停止呼吸接过手,很快奔往山下,去解决这臭问题。
  其实他并无需找到小溪,他只要躲在暗处,利用日月神功将冰雪化溶,然后丢下皮袄,为了防止污染,他找些带有香味的松针,丢入中一起搅和,但觉差不多了,才取出,如此一来,臭味已被松香味消除,他得以回去交差。
  已是四更天。
  武向天虽未被冻着,但他却颇为泄气,自雪狐攻击过就像突然钻入地洞消失,从此一无踪影。
  毛盾亦是愤恨不平,想找它报仇,机会都没有。
  “难道只有等它出来,我们才有办法收拾它?”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武向天叹息不已。
  “太可恶,简直吃定我们!”毛盾咬牙切齿,很想找它教训。
  他目光搜向山崖,沉静中也传出那雪狐示威的叫声。
  毛盾忍不住了,他转向武向天,问道:“你对摄魂术知道多少?”
  武向天对他突如其来之问题倒莫名不解:“问我这些?你会?”
  “会一点……”毛盾本意乃试探他,若他了解不深,或对茅山派一无印象,他想尝试以摄魂术收拾那可恶的雪狐。
  武向天道:“这是邪术,只听说武林一引起邪派人物曾用,真正情况倒未见过,你也学过?”
  毛盾忽而摇头了:“没学过,我倒有一样东西,蛮邪门的,它只要一照妖怪,准让妖怪晕了头。”
  “有这种东西?”武向天想瞧。
  毛盾也不让他失望,拿出那面黑色阴阳镜,试探着问道:“听说它是茅山派的东西,你对它了解多少?”
  “是此镜,还是对茅山派?”
  “呃……两者了解多少?”
  “对茅山派,倒是没什么记忆,只在三年前听过他们突然消失%……后来本门分舵就接下茅山地盘……”
  “你认为他们是如何消失?”毛盾两眼稍激动:“你认为是自己瓦解?”
  “传言是茅山弟子传到现在只剩两名小鬼,他们挨不了寂寞,弃派离山了。”武向天道:“不过据我真确消息,茅山是被武当弟子三清道士收拾的。”
  “你认为三清做的对?”
  “江湖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武向天轻叹:“虽然茅山派在江湖并非什么名门正派,但三清如此做,实在也说不过去。”
  毛盾听来恨意难消,但他极力忍耐:“本领呢?强占茅山派是弱肉强食?”
  武向天摇头:“我从来不管此事,要管也没得管,其实以本堂实力,何需强占茅山地盘,就不知我爹怎么想,我想一个理由,那即是:我们不占,别人照样会占,那里又正好是紫金山分舵的位置,如此顺理成章的就被本派接收了。”
  “好一个顾理成章。”毛盾暗暗斥骂,若非来硬的,茅山派不会遭此浩劫。他勉强忍住那口怨气,不露痕迹地问道:“若有一天茅山派向你们报仇,你们如何应会?”
  “若是我当家,哪用得报仇?茅山派要回地盘,天经地义,我们犯不着做那不光彩的事。”武向天道:“不过若茅山派向本堂动粗,那他就不太高明了,金武堂能领袖武林,并非浪得虚名,他们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咱们走着瞧。”毛盾亦是暗中说话,准备一别苗头。
  武向天注意他手中的阴阳镜,说道:“如果这是茅山派之物,那倒是有点邪门,你要拿它来照妖怪?”
  毛盾道:“试试看,反正被雪狐耍着玩,心情也不好受。”
  不等武向天回答,他已耍着阴阳镜喝喝四处乱照,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倒把武向天给逗笑了。
  “看来这镜子也不管用,咱们还是认真找寻吧。”
  “死老道,骗了我。”
  毛盾故意骂了几句,大约是说那卖他镜子的老道撤了谎,害他当场出糗。其实他如此耍,乃是决定不在武向天面前摆出看家本领,免得让他起了疑心。
  武向天果然相信那阴阳镜起不了效用,他只好再次动身搜往他处。
  毛盾则跟在后头,有意无意照着阴阳镜瞧,手指在上头划个不停,其实他是在念咒语,并划着雪狐生辰日期。
  他当然不知雪狐真正生辰,只好用最笨方法,从十年前开始计算,每月每日每时辰给划在阴阳镜上,这虽然费工夫,但毛盾相信雪狐绝对不只一只,只要一只合对了,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们。
  果然,在划过九年前七月十五日子时,阴阳镜已现出雪狐的幻影。
  毛盾把它当成是那只攻击自己的恶狐——反正都长得一样,那雪狐正灵巧地躲在某洞穴中,贼眼猎着某人——大概即是武向天和自己了。
  “小贼狐,看你嚣张到何时。”
  毛盾冷喝一声,从口袋抓出一张黄符,稍运功力,符纸着火燃起,他很快施法往阴阳镜划去,待符纸快化成灰烬时,沾了手指鲜血往镜画出一道怪符,冷哼一声“摄”。
  猝然间,似有一道阴气从老远某处往镜面冲,那雪狐幻影清晰了。
  “才两魂?倒是很短命!”毛盾喃喃念着:“魄倒有九个,这么狡猾;我就收你三魄,让你变成乖宝宝!”
  毛盾又作法,接连再射一两道灵气,他拿出一张红纸,贴在镜面,手势一划一抖,那镜中幻影竟然印往红纸,显出淡淡的狐形影。而那镜中影子早消失无踪。
  毛盾这才得意黠笑:“看你嚣张到何时?把你折起来压在裤裆里,让你永世不能翻身。”
  他方将红纸折妥,武向天那头已传来斥惊叫声:“雪狐出现了。”
  “那当然,否则我岂非白混了!”
  毛盾得意洋洋地行过去。
  武向天已掠向二十丈崖面那株松树,一手抄下那只两个巴掌大的雪狐,随即飘落地面。他欣喜叫道:“我终于猎到雪狐了。”
  “不是猎到,是抓到吧。”
  “抓到更难能可贵。”
  “可是它看来有点呆呆的,像兔宝宝,大概还没睡醒或是醉了。”
  武向天这才发觉异样。这虽对他狩猎功夫有所贬损,但一闪念也就不在乎了,他道:“能逮到已是生平愿望。”
  “杀了它,没人会知道你抓个呆东西。”
  武向天一愣,还是摇头:“其实我只想瞧瞧这怪东西,瞧它那身银白,状若雪豹,可爱之极,哪还下得了手,若给妹妹饲养,可也有趣。”
  想到那个哑巴二小姐,自己也无啥意见,于是乎还是马屁猛拍:“其实能逮到雪狐已是天下少有,少堂主足可扬威武林了。
  “少拍马屁!”武向天笑斥道:“这是金武堂之事,哪来扬威武林?”
  毛盾但觉马屁拍得过火,立即改口:“扬威金武堂亦是大事,属下沾光不少。”
  “你倒是个福星,一跟来就有收获。”武向天拍拍毛盾肩头:“哪天真的避不开武林事,我倒要好好重用你。”
  “多谢少堂主提拔。”
  毛盾连连拱身,心头早想到千百种破坏金武堂安宁的方法。
  “走吧,有了收获,也好向他们现宝!”
  武向天一时兴起,突然仰天长啸,声破夜空,气吞山河,震得山峰回音轰轰不绝。
  声未歇,远处又传回啸声,大约是取得联络了。
  武向天才领着毛盾往山下行去。
  回到那虎豹岩区,毛盾已发现虎皮、豹皮已全被剥去,询问结果方知武向天总是一派少掌门,他只顾着猎,自有人跟在后头收拾猎物。
  以武向天之身份,他当然不必告诉毛盾之必要,甚至还有黠逗之快感。
  毛盾暗中想笑,若背着两张皮上山,岂不被人当成呆子才怪。
  不过他很快从那只呆愣愣的雪狐得到心理平衡,自己不也耍了他一道?
  两人边扯边笑,倒是悠哉自得。
  还未到天亮,一群人已回聚山下。
  张通早等得发闷,忽见少堂主回来,手中又多了只怪物。见是狐,他已猜出那即是雪狐,马屁简直放不停,轰得武向天陶醉不已。
  “猎全了,虎、豹、鹿、兔全有了,弟兄们准可丰富一顿,咱们回去吧。”
  瞧瞧冷月、杨真猎的全是味美野兽,武向天自是更得意的迈迈挥手,跳向马匹,已飞奔而去。
  冷月、杨真也各自提着猎物,熟巧上马驰去。
  张通只好捡剩下小动物,照样意气风发地跟在后头。不断和毛盾闲扯,那种毛盾即将重用的心态,实让毛盾受宠若惊。
  回到金武堂。
  为了那些猎物,武向天特地开了场露天畅饮大会。几乎全军同乐,引来不少乐趣。
  毛盾也因被调守东光楼,实际上己成了武向天跟班,可谓攀龙有术。
  至于那只雪狐,已送给武灵玉收养。毛盾觉得它太乖,怕失去个性,又偷偷放出一魄,附回雪狐身上,它果然灵活许多,这样更得武灵玉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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