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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衡山复兴堡前,狐王的蓝底绣白狐的狐王旗,高高地竖立着。堡里一至五进大院顶上的狐王旗迎风飘扬,堡里堡外却空无一人。胡堡主当然是依照狐王吩咐,率全堡三百多人上南岳山上隐蔽去了。可狐王和她的奴才们呢?还有狐王要胡堡主留下的九大金刚呢?怎样都不见啊?
  长衡大道上族旗蔽日,尘土飞扬,洞庭湖钟湖主亲率四巨人、八堂主、三十六舵主在前,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在后跟进,转眼间,便把复兴堡团团围住了。
  钟湖主驻马堡前,一箩筐的疑问象箭也似的射进了他的脑海里:为什么复兴堡悬挂起了狐王的旗帜呢?难道它已为狐王先行攻占了?对付这个善变的狐王,钟湖主心里多少有点疑惧。传进他耳中的谣言都说这个孤王是狐狸精变的,屁股上还长着尾巴等等。说狐王能听出九里以外人类的动作来,眼睛耳朵都胜过千里眼和顺风耳。还有人告诉湖主,说他麾下的三十六舵主,就是被狐王用狐媚术迷得神昏颠倒
  后,才被砍下脑袋的。狐王轿前的贴身婢子女蛟龙钗奴,哇!她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精通易容术、变调功,她才是个真正的狐狸精呢!传说这钗奴曾易容为假金扇公子,把个真金扇公子耍得团团转;她又易容为钟铁嘴,使钟湖主在水月楼中杀不了胡堡主;她还扮成史帮主,与他在伯依山上大战后对弈;又装成乞巧儿,让五毒手和阴阳手知难而退,最让人胆颤心惊的是,她居然在白马山庄囚禁了当世五大武学宗师……这钗奴神山鬼没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对这些风风雨雨的传言,钟湖主虽然一生傲视江湖,不信其邪,可心里总免不了有个碗大的疙瘩。
  现在,复兴堡的大门和各庭院屋顶上,全都插上了狐王旗,更加令钟湖主百思不解了,难道胡堡主已向狐王俯首称臣了么?
  正当钟湖主疑惑不解时,却见史帮生拖着打狗棒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老远他就扬手叫道:“钟湖主,钟湖主,老丐在此候驾多时了!”
  钟湖主待他走近时愤怒地说:“有话快说!说错了,小心你那蓬发垢面的头!”钟湖主坐在一匹黑壮的大白马上,用马鞭指着史帮主。
  “嘿!”史帮主不紧不慢地说,“老叫花子我这颗肮脏的头,我原以为只有狐王一个人欣赏它呢,没想到你钟湖主也把它看成珍宝了!”
  “废话少说!”
  “好!不说废话!”史帮主把打狗棒支着下颚说,“我不肯替狐王传话,她要砍下我的头,来到此地,你钟湖主又那么凶,说错了话,也要砍我的头!唉——”史帮主一声长
  叹,把打狗棒往地上敲了敲又说,“我是堂堂丐帮的帮主,你和狐王别小看了我。你们两人之间的闲事,我老叫花子管不着,失陪了!”说着,转身就走。
  钟湖主怎会让他离开呢?只见他使了个眼色,四巨人立刻挡住了史帮主的去路。
  “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想脚底抹油——开溜?没那么简单!”钟湖主杀气腾腾地说。
  “好吧,我对你有问必答。”史帮主从容地说,“我史某学艺不精,曾败在你的金龙九招下,但史某从不说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如何?”
  “好,我一向尊敬你重信诺,我且问你,复兴堡的人上哪儿去了?”
  “五天前,复兴堡接长沙分堡消息,知道湖主率众南下,胡堡主立刻率全堡人马北上洞庭湖去了!”
  “我怎么没碰上他们呢?”
  “你走东路长衡大道,他走西路衡宝官道,再转安宝大道,进入安岳大道后,直驱洞庭湖。这就叫做‘你到我家来,我到你家去’!”
  钟湖主一听史帮主这话,心里马上慌了。洞庭湖虽然说水陆两军有万余人,可自己带的三千人马全是精锐,可谓倾巢而出,留下来守在水月楼和湖主家的二个总管,谁也接不了九大金刚的一记霹雳神掌,其他的护院和水陆两军,都只是些摆样子的粗汉。
  “不过……胡堡主是否真的北上洞庭湖了,”史帮主卖关子说,“我正在查证之中!”
  “如何调查属实呢?”湖主肥大的脸上抽动了儿下说。
  “附近村庄里的居民,十有八九住着复兴堡的眷属,提那么两三个来,严加拷问不就知底里了么?”
  “对,对极了!史帮主,人称你史半仙,除了情报灵通外,而且还要经过详加查证,事情办得非常可靠啊!”湖主转身吩咐手下:“快去附近村庄,抓两三个人来!”
  这分抓人的差事,大概是第一舵主承担,他腰插四把飞刀,两条大腿上也插了四把,率领八个壮汉,飞也似地去了。
  “我还有话问你。”钟湖主对史帮主说,“复兴堡插上了狐王旗是怎么回事?”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呀!”
  “杀进复兴堡里去!”钟湖主气得两眼圆睁,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就要往复兴堡里冲去。
  “慢!”史帮主摇着手说,“我说钟湖主,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复兴堡胡堡主知道你率众南下,狐王比他更了解你,你这么不先侦察敌情,就让部属糊糊涂涂去堡里送死,就凭你这德行还妄想统领一谷两湖三大堡么?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钟湖主听了史帮主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依你的高见,我该怎么办?”
  “我丐帮一向不管一谷两湖三大堡的闲事!”史帮主慢吞吞地说,“这是因为我丐帮谁也惹他不起,最多我只是替你们彼此间通通风,报个信而已!因此,狐王要我通知你,她不愿现在和你发生冲突,凭她轿前的‘四缺三绝两拳双腿一扇一支笛’,还有有绝世武功的钦奴,你属下的四巨人、八堂主、三十六舵主岂是对手?故而,她不忍看着血流成渠,
  不在复兴堡……不过……”史帮主突然打住了话。
  “有话快说,别惹火了我!”钟湖主火大极了。
  “狐王已经在复兴堡里动了手脚,第一进院里是安全区;第二进院里是狐王按诸葛亮的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所布置的八阵图,有进无出;第三进院里是狐王精心布置的五毒阵,淬毒散于地上,脚踏地面似烙铁烫伤;第四进院里……”
  “你少罗嗦了!看老夫等会儿把个复兴堡烧个精光!”
  “哈哈哈……”史帮主鄙夷地放声大笑。
  这时,那第一舵主已押了三个庄稼汉来到钟湖主面前,钟湖主亲自审问道:“你们三个小哥儿听着,“钟湖主的胖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只要实话实说,你们就不必害怕!”
  三个庄稼汉还赤着脚,初见湖主这阵势已吓软了,此时经湖主一盘问,更吓得双腿直抖,说不出话来。
  钟湖主接着问道:“复兴堡的人马上哪儿去了?快说!”
  “小的们不知道。”三人齐声应道。
  “这个黑脸的小子,”第一舵主对湖主说,“是胡堡主监厨的儿子。我在他邻居家把他的底细搞清楚了,问他便可知道啊!”
  监厨,就是厨房里的监工,是堡主的心腹,若是厨子在食物里下了毒,那可不是好玩的。
  “请问这黑脸小哥,你说复兴堡的人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要是不说实话,可就怪不得我了!来人,先打断他一条腿子!”
  “哼!打断一条腿子,”黑脸汉不甘示弱地说,“打断两条腿我也不怕你!胡堡主他会替我向你讨还血债的!”
  “钟湖主!”另一庄稼汉昂头说,“我们胡堡主才不象你那么笨呢,他北上洞庭时,每十里留了个驿站。临走时,他郑重交待,只要你杀了我们一个村民,快马把消息传了过去,一日一夜后,他代我们杀你湖主家十条人命来清偿血债.你要把复兴堡烧个精光,他便把你湖主家的老老少少全都杀光,丢进洞庭湖里去喂鱼……”
  “住嘴!”湖主气得脸色铁青。
  没想到丐帮主在一旁偏着头说:“我老叫花子给你提供的情报,是你自己查证的,我可不能对你保证胡堡主北上洞庭湖去了,以免日后相见时,你又找我纠缠不清。不过,有件事,我可一以‘蓬头垢面’的头向你保证绝对真实,那就是水月楼正在浓烟硝雾中,已经是燃烧了两天两晚,它将从此在洞庭湖中消失啦!”
  “你,史帮主,此话当真?”钟湖主气得胖脸上直抽搐。
  “你的耳朵聋了?我以项上人头向你保证,难道还会有假?”
  史帮主说水月楼被烧,证实那胡堡主已到达了洞庭湖。
  钟湖主已不能下令烧复兴堡了,因为它现已成了空堡,烧了可以重建;而湖主家却有大大小小的家属近百口,这百号人若被丢进了洞庭湖里,就绝不可能再生还。湖主左思右想后,大声喝道:“八大堂主听令,命你们速率第一至第十八舵主,从衡宝、安室转安岳大道,北上洞庭湖;我率四巨人和其余人马沿长街大道北上,两路包抄过去,务必生擒胡堡
  主,将他碎尸万段!”
  洞庭湖的人马来得快,去得更快.三千人马,兵分两路,向洞庭湖飞驰而去。
  留在复兴堡前的史帮主和三个庄稼汉,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原来,狐王派九大金刚潜伏在附近村庄,乔装村民,被第一舵主带来的是其中的第四、五、八三大金刚。
  “史老前辈,”三大金刚揖手向史帮主道,“复兴堡免去灾祸,多亏狐王神机妙算啊!我们向狐王和帮主您多谢了!”
  “谢的事先不要提.你们快去通知胡堡主,等钟湖主人马远离后,后天深夜再率众回来!”
  “是!谨遵老前辈吩咐!请问老前辈,狐王现在何处?”
  “她正在贵堡第三进的院子里‘问学教奴’呀!”史帮主说罢,径自进入了复兴堡。
  三大金刚只得去前村与另外六大金刚会合,随即匆匆去南岳山上向胡堡主报告了。
  史帮主一到第三进院里,却不见狐王和众奴才的身影,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明明是钟湖主大队人马团团围住复兴堡以后,自己才离开狐王,从第三进侧门溜了出来,执行狐王交代的任务的。我史全清只身一人,趁人不备时,闪身溜了出来,即或被人发现也不要紧,本来就是要去见钟湖主的嘛!可狐王轿队前呼后拥,浩浩荡荡,除扇奴和飞奴去洞庭湖未回返外,这十二个奴才,加上座轿,目标可相当大呀?这大队人马如何出得了钟湖主的包围圈?她们上哪儿去了?难道插翘跑的?这事不是太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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