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慈京城”以南走约十天路程,有一“浮华镇”,此镇又有“小京城”之称誉,
原因是不管营商者或是赶路客,只要来自南方欲抵“慈京城”者,“浮华镇”是必经之
地,是故凡到得“浮华镇”的旅客,都必然得花掉数两银作补充粮草之用,否则前面十
天路程面对的尽是荒郊野村,除非是武功了得的穷凶极恶之徒,或者运气好一点儿的话
遇上从后面而至的赶路客,把他干掉的话就可抢去对方身上的粮草作充饥之用,不然就
要捕杀林间野猪果腹饱肚。
不过,“浮华镇”也不是只有食物可供应,还贩卖情报。大概是“慈京城”为皇宫
所在重地,一切的朝野变化、哪个狗官上场、哪个好官下台、皇帝有什么新纲政颁布,
消息从“慈京城”传出后,“浮华镇”的居民必然第一个得悉,赶路的不打听仔细一点
就冒然赴京,情况无疑有点危险。
除此之外,“浮华镇”的居民十分熟悉“慈京城”的周围环境,这些知识对从未赴
京者尤其重要,究竟是打道回府还是策马赶路,不妨先在“浮华镇”
考虑清楚,所以很多赶路客都在此镇短暂逗留,“浮华镇”也就叨了“慈京城”的
光,虽称不上气象万千,也算是繁盛热闹之地。
秋尽冬来,就算是阳光普照,刮起的北风依然割面生痛,银絮飞天,琼瑶匝地,满
目尽是白茫茫地,不说林间野猪猛兽都避寒不出,就算是武功再高都都不宜赶路。
风雪飘摇日子,“浮华镇”外却来了一骑骏马,冒寒而行。
马上骑者是一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背负箭囊,腰悬长剑,这些都不算特别,最引
人注目的,是他有三颗头颅。
一个好端端的人当然不会有三颗头颅。其中一颗在中年汉的颈项之上,属于他自己
的一颗头颅。另外的两颗却是自颈以下都不知去向,从断口渗出的血水早就被风雪冰了
的情况来看,两颗头颅的主人现在应身处镇外很远的路程,否则就算风雪再大,也断不
能把刚斩下来的头颅热血冷凝成这个样子。
中年汉用粗麻绳穿着两颗头颅吊挂在双肩之上,得意洋洋的步入“浮华镇”。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六岁的小冬冬在镇门附近嬉玩飘雪花,看见中年汉子,
便匆匆忙忙的跑入镇中大声呼叫,或许是头颅见得多了,但跟身躯分了家的头颅却不曾
见过,惊惶失措下脚底一滑就一头栽进雪堆里去,满口是雪。
看见小冬冬狼狈惊怕的样子,中年汉嘴角泛起笑容。也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大街一
店的墙壁后似乎有点什么,从这个距离看是太远了,加上风雪又大,始终无法看得真切。
一个老爷子从店铺里走出,伸手扶起小冬冬,问道:“小冬冬,干么大呼小叫的?
难道是看见皇帝不成?”小冬冬常听老爷子说起,问世太子如何由修行圣僧杀败太后丸
冷雪,并登基为帝的事迹,心下早对这位皇帝存有好奇,常嚷着要到“慈京城”一睹问
世皇帝庐山真貌,所以老爷子才这样问。
小冬冬伸手把口里雪花挖出,说道:“外面……外面有人来。”
小冬冬话刚说完,中年汉已经来到店门前,一跃下马,“三斤酒,还要一盘腊鱼腊
肉。”中年汉就这样步入店内。
“呵,大爷冲风冒雪来到“浮华镇”,想必是有重要事情赶往“慈京城”吧?这种
赶路的日子可不好过哟。”老爷子虽年老但眼可没瞎,看到中年汉肩上两颗头颅,不知
底蕴,话声中搭着几分恭敬,生怕开罪了朝中要人。
“这两颗头颅是献给问世皇帝的重要之物,我还有路要赶,快给我准备。”
老爷子猜得不假,要是两颗死人头属问世皇帝所要之物,那这个中年汉也想必是间
世皇帝身边的要人,若然有人得罪,恐怕两个死人头要变成三个,当下也不敢怠慢,说
道:“啊!是的,是的,我这就去准备。”
老爷子转入后堂,中年汉子也终于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看店内环境。店内连中年汉、
老爷子及小冬冬在内,共九个人,分别坐三桌上,没有女的,自中年汉携着死人头入店
后,就一直没有发出声响,甚至是动也不敢动,目不转睛看着死人头。
虽说杀人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公然携着死人头招摇过市也真够明目张胆,刻
下更放在桌面恁地让人欣赏,更是过份。
“问世太子登基以后,曾下令诛杀一男一女,放在桌上的死人头刚好也是一男一女,
会否就是“武禅”掌门曼陀罗及皇后相思公主?”坐于左面桌上其中一个断了三根手指
头的汉子道。
“你不过来问问他们?”中年汉这样回答,也真够莫明奇妙,被斩了下来的头颅当
然不会说话。被反问后的汉子也惟有“嘿、嘿”的笑了两声算是应过,再不打话。
“来啦,来啦,客官,酒菜已经备好,请慢用。”老爷子把炭炉端到中年汉的面前,
烫热了酒,又把一盘腊肉放炭火上熬着,还放下一碟羊肝。“这味羊肝是本店招牌菜,
在这种下雪天吃最为受用,我们平常都是口衔一片羊肝再喝一口酒,很暖身,算是送给
客官品尝。”老爷子说罢就退开去。
中年汉走了几天路程也没一餐丰富的下肚,正是饥寒交迫,也不客气的挟了几筷羊
肝,一股暖气由喉头袭向胃部,说不出的受用,于是又斟了杯热酒一饮而尽。“好酒,
肉更美味。”待羊肝热酒的味道散去,又挟一箸腊肉进口,却又立即吐了出来。“妈的,
这肉是臭的!”
“只怪这场风雪刮得迟,放在店后的尸体任烈日暴晒,不变坏才怪。”断了三根手
指头的那个汉子道。
“尸体?”中年汉忽尔想起刚才在大街的转角处看到的异状,当时因为被雪盖着而
不敢肯定是什么,现在勾起轮廓,那种形状确有可能是尸体。
咚的一声,一尺余大刀忽地插在中年汉前桌子上,笔直而立,抬头一看,出刀者是
断了三根指头的汉子。
“怎么?你们都打算跟整个问世皇朝为敌?都作好头颅跟身体分家的准备了?”提
出警告的同时中年汉两手摊开摆出架式,手按剑柄,要是他们从十方八面攻来皆可实时
扑杀。
“那两颗头颅的主人是你所杀的么?”说话的是老爷子,收敛了恭敬笑容的他看来
就似是这帮人的老大。
中年汉端视店内各人所站位置,看似是随意,但若连同小冬冬及老爷子都一并计算
在内,这种阵势却有迹可寻,原来是以震、兑定东西的“后天八卦方位”,要是中年汉
一动,必会牵动杀阵。平常人家又怎可能懂得此等五行八卦阵法,想到老爷子说的话,
终有所悟。
“原来是报仇的人寻死来了,你们跟这两个死人头有什么关系?好等我一并将你们
的头颅也献给问世皇帝。”
“嘿,嘿。”断三指汉又再发出似笑非笑的两声,然后他左边站干位的也“嘿,嘿”
的和应,跟着是全部都“嘿,嘿,嘿”的在笑。
“你压根儿不明白状况。”老爷子笑着说。“你所携来的头颅不过是咱们吃剩的残
渣废弃物,不知是被附近的野狗或狼叨出镇外,你还装模作样的说是什么问世皇帝所要
之物,倒亏你说得出口。”
“我昨晚还想到有脑干儿或眼珠的可以吃下肚,怎知头颅却不翼而飞,害得我要砍
下自己三根指头饱肚,那可算把我整惨了,你约三根指头注定要还我。”断三指汉说罢,
另一人又即接说着:“你来浮华镇也算合时,不然的话咱们今晚准要抽一个出来成为大
家的粮食。”
“这些年来像你这样装作武功了得,以图阻吓咱们不敢动手的人实在不少,但像你
一样厚颜无耻带着两个不是自己斩下来的头颅,还吹嘘是问世皇帝身边要人的家伙,你
是第一个。”
“要入“慈京城”也不先好好打听一下,皇帝李问世早在五年前的“天劫”后不知
所终,你这种人真该死。”
原来“浮华镇”的繁盛早在五年前结束。
自“天劫”带来的火流星把“慈京城”变成人间炼狱后,连带“浮华镇”的家家户
户亦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就算是侥幸生还者,在失去“慈京城外重镇”的优势后,
也成为丧家之犬。没有人要到“慈京城”也就没有人要留在“浮华镇”,名副其实浮华
散去,风光不再。
“浮华镇”的原居民只以赶路客为生,现在情况不变,不过由打他们身上银两的主
意转为向他们的肉体打主意,更为直接干脆,反正赚银两或吃人肉最终目的都是为餬一
餐。
“说明白点,你的马和你的人都是咱的囊中物。瞧你身材健硕,而这场风雪还会持
续多天,鲜肉该可保存一点时日,不会像先前几个家伙一样还没吃完就发臭。”老爷子
终于说得明白,要中年汉乖乖就范。
“刚才的肉有没有毒?”中年汉问道。
“没有。”老爷子答。
“也没有。要是下了毒的话你的肉就不能吃啦。”老爷子答。
“既然这样,单凭你们几个就以为可以把我困住吗?”中年汉把缠腰的剑拔出鞘,
准备杀出重围。“你不过来试试?”老爷子答道,说这句是问题不如说是挑衅更贴切。
的确中年汉对于自己能否平安出去也有忧虑,要是好武功也着实不必装模作样的虚
张声势,在来“浮华镇”之前早盘算好装成一个杀人不眨眼凶狠之徒,就有可能避过被
劫厄运,现下虽然计划泡汤仍不气馁,在场中最有把握对付的,是曾经跌倒在地的小冬
冬。
“杀!”缠腰剑出鞘,青芒乍现,中年汉喉头多了一条血口,是小冬冬手上匕首刻
成。
“蠢猪!蠢猪!蠢猪!你这该死的蠢猪!要是你改天才出现,刚才你吃下的羊肝就
够我这两天饱肚之用,现在却要逼我吃人肉!你该死!还我羊肝。”
血花还在中年汉喉头喷洒之际,小冬冬又再在他胸口多闻一条缺口,还伸手入内要
寻回未被消化的羊肝。
中年汉贪吃一口羊肝却惹上杀身之祸,但死前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就算计错误,以
为最没有杀伤力的小孩就是杀计主谋。他倒下时还看见除了店内的八个人外,一班妇孺
亦从外面蜂拥入店内,全都佩带短刀或长剑,向他劈来斩去,在完全死去之前,他听到
的话是:“娘,我要大腿,那儿最多肉。”
“儿,记住不管这家伙的那话儿有多大,不管你怎么烹煮,也绝不可将它放进口里,
只有野狗才会对那话儿有兴趣。”
“爹,我上回已经吃过手指,这回我要他的眼珠。”
“杀人啊!又杀人啦!杀得好!杀得妙!今日你杀人,他朝人杀你,公平得很!十
分公平!”中年汉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说话的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刚才混在人丛中走进店里,正在抢食中的人一时未觉,只有小冬冬,他早已
盯着这个小女孩──他很讨厌她脸上天真澜漫的笑容。
小女孩约莫五岁上下,一身破衣烂布,补了又补,仍有几个大洞,除一双手掌是白
的,其它地方都被污垢弄得黑黝黝,更发出难闻异味,像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清洗过,但
偏偏有张趣致的脸蛋儿及可爱的甜蜜笑容。
小女孩突然出现,正在抢食的人全停下来,小女孩喃喃地道:“喂!你们知道吗?
原来由这里向西走十哩路有一户茅舍,六年前茅舍内住有一位老伯伯,问题一:老伯伯
叫什么名字?”
众人摇头,小女孩开心拍掌道:“哈哈哈,我还没说你们当然不会知道,蠢人摇头,
愈摇愈猪头!”小女孩不但口在骂,更用手戳在其中一人额上。
小女孩道:“老伯伯叫胡一餐,一定是前生作孽今生报,年届六十尚未有子,不过
有日居然天降火流星,将胡一餐的农田毁成火海,其实活该,但从此胡一餐要餬一餐便
成问题,竟然向天发问道:“天啊,我一生营役,从没干过打家劫舍杀人勾当,为何要
受此折磨?”幸好,忽然来了一妇人,妇人刚临盆产下一子,其相公在火流星一役丧命,
问题二:妇人又叫什么名字?”
众人怕又被骂是蠢猪,不敢摇头也不知如何回答,但小女孩又拍打其中一人的头道:
“蠢啊!蠢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算随便作个名字也可以。”
“妇人向胡一餐要食物,真是向和尚借梳,胡一餐自身都难保,于是又问天道:
“你折磨我没问题,但孩子无辜,为何要受苦?”天怎会回答?不过胡一餐却道:“上
天果然有巧妙安排。我以为会饿死,你偏在此刻出现,众生平等,既然背脊向天的皆可
吃,头顶向天的亦应该可以进肚,天意。”问题三:妇人与婴儿,胡一餐要吃谁?”
终于有人回答道:“当然是婴儿,婴儿嫩嘛,肉质一定滑口。”
啪!啪!啪!小女孩重重的掌掴回答的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最后一掌迎头拍
打道:“蠢啊!蠢啊!快快早死早好!人家大大个娘亲在旁,怎轮到你要吃就吃?还有
人要答吗?”
立即有人接道:“是妇人,要吃的是妇人!”这人旋即又被掴了三巴掌道:“蠢啊!
蠢啊!我问你就答,不吃婴儿当然是吃妇人啦!这么蠢,第一个应该把你吃掉。”
被小女孩三番四次作弄,现场所有人都怀着怨怼眼光,却没一人敢发难,到底小女
孩是何来历?
小女孩接道:“老伯伯对妇人说道:“母爱伟大,你该献出自己的血肉救儿,正是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过妇人突然转身,手一紧,扼住自己儿子颈项,说道:
“天意啊!你由我的身体出来,也该是回去的时候。””老伯抢前阻止,惜年纪老迈气
力不继,妇人不断挣扎把他打个头破血流,该打该打!
最后老伯拾起石块!轰一声,猛一击,妇人晕头转向,到了第三击,妇人倒地不起。
从此,老伯知道假以时日自己必无力为生,于是用妇人的血喂哺婴孩将他抚养成人,自
己则吃妇人肉得以偷生。孩子长大成人,老伯传授杀人猎食伎俩,俨然两爷孙。一天,
小孩问老伯道:“你既教我杀人,你也要留意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
故事说完,小女孩突然把头低下,忧伤地道:“教人杀人者是自取灭亡。”
把头低下,是不要让人看见自己拭去眼泪,小女孩在流泪。
小冬冬一直在听,愈听愈血脉贲张,他妈的说什么故事?好烦人!提匕首抢前欲杀,
但老爷子却拉住他道:“小冬冬,你忘记了么?这小女孩住在“浮华寺”,有那里的
“鬼灵”保护,每回有人想杀,都反受其害,这小女孩,杀不得呀!”
小冬冬当然记得,更绝对清楚,刚才的故事他早就知道,因为老爷子就是老伯,亦
即胡一餐,小冬冬就是喝自己母亲血长大成人的小孩。
不过小女孩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他始终不明白。
小女孩用手一抹脸,又把忧伤的脸换过,伸出手来道:“银两啊!给我银两,听故
事不是免费的,那人都死了,钱又不能带走,给我吧。”小女孩每回从“浮华寺”出来
看到他们所杀的人,就向他们要死尸身上的银两。
没有人了解小女孩要银两作甚,反正银两在这里已经没用──没有人要收银两卖自
己的肉让人饱尝,反正每回有人提议杀掉小女孩都不知何缘何故死于非命,也就任她取
去银两。
老爷子摸了几遍死尸,摸出几个银两来,小女孩开心地伸手接过,道:“谢谢,老
爷子一定福有攸归,早登极乐。”小女孩一跳一蹦地掉头向“浮华寺”方向走去。
大人们害怕,不代表小孩要害怕,什么“鬼灵”?都还没见过又怎会相信?尤其是
小冬冬,好讨厌小女孩,我一天愁苦过一天,怎么她总是笑容满脸?想着想着杀意狂张,
杀!杀!杀!杀你他妈的笑容满脸!看好明天还怎样得意洋洋!
“一个,两个,三个……小莫小于水滴,滴成大海汪洋;细莫细于沙粒,聚成大地
四方。”浮华寺内一尊倒下碎开的弥勒佛像前,放了一排银两,小女孩愉快地反复又反
复在点算道:“嘻嘻,每天多一点,每天多储一点点。”
看着银两整列排好,小女孩十二分满足。
“银两不会再多,只能到今天为止。”蓦地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把小女孩吓了一跳,
第一时间挡在银两前面,又怕不够安全,然后又收起来放入怀中,抱得紧紧,才稍为松
下来呼一口气道:“噢……原来是你。”
来人是小冬冬,小女孩即换过责骂口吻道:“你老爷子没教你在人背后说话会把人
吓一跳的吗?没礼貌!没家教!”
小冬冬居然扮起小女孩说话的口吻道:“蠢啊!蠢啊!我没家教有啥关系?过了今
晚就没人知道了!”
小女孩拍着自己的头道:“是啊!是啊!你本来就没人教,真多此一问。”
小冬冬道:“你嘻皮笑脸,令我很讨厌!”
小女孩道:“没办法啊!开心过一天,不开心又一天,嘻皮笑脸也算一天。”
小冬冬道:“你去死!”
小女孩道:“想啊!想啊!但我总是死不去。”
小冬冬道:“我帮得上忙。”
小女孩道:“来啊!来啊!十分期待!”
小冬冬取出匕首,一步,两步,接近了,又怕,会有诈吗?会有“鬼灵”
吗?小女孩居然引项以待道:“来啊!来啊!一刀割下,这里,割这里!”
耐不住了,杀!提刀!杀!杀!杀!
刀和手都被捉着。被人从后捉住。老爷子,是老爷子在后面把小冬冬的手和刀捉住,
即是胡一餐。“不要杀……”小女孩话未说完,老爷子就把小冬冬拿匕首的手腕捏碎,
痛得小冬冬死去活来,老爷子面不改容,把残废的小冬冬扔到一旁,然后走到小女孩跟
前。
“我会杀。凡是想要你命的人,我都会替你杀掉。因为你绝不能死,你还要记住,
答应我的事情将来一定要办到。”老爷子说。
奇景出现,老爷子的脸孔忽地扭曲变化,换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的脸好熟,你究竟是谁?”小女孩不明所以。
“对,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身分,让我告诉你回复记忆……”老爷子正要说下去,上
头却轰然巨响,一个身影破屋瓦从天而降。
但见此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三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
光流动。
他一下来,就二话不说,如雷动闪电一般狂轰这个换了另一张脸的老伯伯,每打一
拳,口中就念一句佛偈。
“我佛慈悲!”
“轰!”一拳打中老伯伯心口。
“诸行无常!”
“轰轰!”双拳齐飞把老伯伯的脸也打歪,门齿飞脱。
“诸法无我!”
“轰轰轰!”这次换了双腿,连踢三脚,快得不知打中身体何处。
“涅盘寂静!”
“轰!”居然只有一声,却是双拳双腿同一时间击中目标,老伯伯终于颓然倒地,
来人才终于收招,好整以暇地呼一口大气,双手合什,礼貌地向老伯伯躬身说道:“我
佛慈悲,尼鸠多上人你死了没有?”
倒在地上的老爷子脸色骇然道:“班禅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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