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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出来,地上已象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激荡在四野…… 从金陵到镇江,大官道七八转,有二百余里路程。这条东西大官道,是一条勾通金陵和镇江两地经济、文化交流的大动脉。所以大官道上尽管是在大热天,仍是车水马龙。 不再打算隐瞒行踪,常亮与冷寒雪、云怡红三人三骑,一路明目张胆地公然从金陵行来。 拥有准确、灵通的消息,是每个组合成大事,建大业的最基本前提。所以当常亮与两女一露面,各方面的眼线,便将“煞星”重视江湖的消息,飞快传到了风云会聚的镇江城。 官道上,三匹健马时而小跑,时而徐行,一男二女三位骑士在谈笑风生中,伴着清脆的蹄音传扬,不急不徐地向镇江方向驶去。 常亮认为没有必要太性急,因此他们三人三骑一路上是不紧不慢。常亮一边观赏向后不住倒退的道旁风景,一边与冷寒雪、云怡红打情骂俏,说说笑笑,十分优哉游哉地赶路。 天气有些热,大清早出了投宿的客栈,常亮他们三人三骑已悠闲地赶了大半天路。到此际已是近午时了。 骄阳当头,火辣辣的。象是在烘大地。三人三骑虽是在树荫之下不急不徐地赶路,但闷热的热浪早已让他们汗淋淋的了。 这是一段蜿蜒于田野山丘的官道,路上行人稀稀散散,除了远处偶现的一片疏松林外,住户人家全部错落隐掩于岭脚山腰之间,稀稀疏疏、间距很远。三人想找处地方息脚,行了七八里,竟没有找到一个较理想的地方。 阳光下的大地是起伏辽阔的。幻现着的是以青与黄为主的色调。迢遥的景色中浮动着淡淡的气蕴,将景物微地扭曲,带上一种蒙蒙的感觉,热浪,却是散发得更炽热了。 常亮以袖拭面,抹了一把汗水,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道:“小雪,红姐,你们两个还受不受得了?” “亮哥哥,随便找个地方算了,这天气太热了,我内衣全湿透了,沾着身子,太难受了。”冷寒雪娇声道。 “亮弟弟,我看咱们将就一点算了,不然再等外衣也汗湿了,那可就难看了。”云怡红同意冷寒雪的建议。 “前面坡下的那片小树林,勉强还有点荫凉处,就到那里休息一下吧,免得再往前面赶,我的两位老婆春光外泄,我可就不好受了。”常亮笑着说道。 “亏你还有心情说笑,人家身上难受死了。”冷寒雪嗔道。 “小雪,等一下我帮你把身子擦干净,你不就好受了。”他打趣道。 “才不要,你还是替自己擦擦那浑身臭汗吧。”冷寒雪娇笑:“有红姐在,现在没有便宜给你占。” “雪妹,那样才体现出亮弟弟对你的爱心呀!”云怡红笑道。 “红姐姐,你怎么也帮他笑我?”冷寒雪娇嗔不依。 说说笑笑,三人三骑奔入了夹在山坡丘陵中的官道,前面百十余步外,便是那座小树林。 大官道前后没有一个行人,除了“知了”烦人的鸣叫,再没有什么声音。道路两边的土陵子重重叠叠,时而可见参差不齐的陵尖儿突出来。 在距小树林不足五十余步时,常亮忽然感到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五下,跟着心潮一阵汹涌,这是修道人所特有的心灵感应,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种感觉便会体现出来。 一举右手,他示意冷寒雪与云怡红停下来戒备.他又前行了十余步,然后勒住坐骑,凝神搜视。 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声浪,他耳中出现波动,稍一松泄,这种声浪便会消失。 这是刻意屏住呼吸的人的心跳声,他知道他们可能已进入了仇人的埋伏圈。 “亮哥哥,有什么不对头?”冷寒雪意外地问道。她与云怡红的功力都没有常亮深厚,也没有他所习的某种奇功异术,因而没有发觉他们三人已经身陷重围。 “这地方挺邪,两边的土陵子后与树林中全都隐有不少人。现在,我们已经算是身陷重围之中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有心让埋伏者听到。 “是不是冲我们来的?”冷寒雪紧张地问。 一边撤出斩妖剑,他一边笑了笑:“不然又为谁呢?他们总不会有兴趣顶着颗破头皮的大太阳在这里欣赏风景吧?” “是哪一帮家伙在此活得不耐烦了?”云怡红杀气腾腾地道:“姑奶奶正好想杀人出气!” 淡然一笑,常亮道:“你们自己小心注意不要离我身边太远。是什么人,我们马上便会知道了。” 他的声音刚落,一声鬼啸,幻影依稀,似速电,如流光,反正是在人的眨眼之间,前面树林之中,已有三道人影忽然在常亮面前出现。 中间一位,发如蓬,狰狞如鬼,身材粗大魁梧,暴眼勾鼻络腮胡,穿了一袭大青灰长衫,左手持了一把沉重的外门兵器——阎王令,外形上看上去,这把阎王令重量足有三十几斤,双臂没有千斤神力,挥舞三五下就会精疲力竭,一令劈下,大石磨也会利落地中分。此人年约半百左右,脸色青灰,那双暴眼中似乎隐有绿芒闪烁,即使是在大白天,此人现身,也会令胆小的为之胆寒,以为是鬼怪白日现形。 此人左边那人,一副身架骨瘦得可怜,一张瘦脸也白得怕人,那脸无四两肉,仅能用一层皮来形容,最为贴切,整个人活象一个骷髅,他手中持的那件兵刃,比他的人更令人心里发毛。那是一柄双叠摺刀,一头刃口向右弯,一头刃口往左拐,合起来是一块长条夹壳子,张开来却成了两支牛角似的隼利武器。使用它的人,必定有一套狠毒、诡异的招式与阴阳剑相辅相成。 右边那位约莫四十不到的年纪,黑白相间的头巾配搭着一身镶白边的黑色劲装,服饰和形象都还顺眼,不顺眼的是他手中那一对八角钢锤,在江湖中除非功力与招势有独到之处,一般都不愿使用这种外门兵器,因为双锤很难运用,功力,神力,招式必须相配,否则就是一个唬人的空架子。 也就在这三人现身的同时,树林中又响起一片号角的呜呜声,当这声音尚在咽泣的伏荡飘扬的空中,自官道边的土陵之后,树林中,已有一批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闪了出来,他们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居高临下地监视着官道上的三人三骑。大略估计,这些伏击者约莫人数有三百开外,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大块头。 三人后面,早已有一列黑衣大汉堵住了退路,四五十人每人都以手中连珠强弩平端胸前指向中间的目标。 埋伏着一个个全都动作熟练而利落;一看便知道是饱经阵仗的老手。 云怡红入眼前面现身的三人,她出声惊呼:“飞魅唐冰、行尸常寒,闪雷锤孟刚。” “红姐,他们是什么来头?”常亮问道。 “三尊府的狙杀堂与歼击堂两堂人马。”云怡红恢复镇定,从容说道:“三尊府的四堂主力,今日有两堂的精英在此设伏,看来他们是下定决心要置我们于死地。” “嘿嘿……”常亮冷笑着道:“诸位看来是有备而来,但你们找煞星的麻烦,那是命中注定煞星高照,怨不得命薄,现在,谁是领头的主事者,给我滚出来放个狗屁,看你们打算怎样一个打法。” 手持阎王令的灰衫狰狞老者冲着常亮沉声道:“你小辈与云怡红那叛徒走在一起,一定是煞星常亮了?” 常亮冷冷地瞪着灰衣人,沉声道:“如假包换,正是我这半吊子。你这家伙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活象具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僵尸,大概是那位叫行尸常寒的吧?” “小子住口!”行尸常寒沉声叱道:“正是本堂,小辈,你与本府的过节,不用多说,大家心中都有数。你如果肯束手就缚,本堂可能会给你留条生路,如果妄图作困兽之斗,本堂让你死无全尸!” “老小子,我看你是白痴!”常亮提高嗓门道;“这群土鸡土狗想令我束手就缚?我看你是在做青天白日大梦,三尊府与我的仇恨,那是恨比天高,仇比海深。我没去找你们,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竟妄想设埋伏来除掉我,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想早死早投胎。” 他的语声铿锵有如金石坠地,又有力,又沉浑,直骂得四周上下数百人个个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咬牙切齿。 “你这狂妄的小辈!”闪雷锤孟刚沉声怒叱:“你是死到临头尚不知死活,今日若是让你活着逃出这条官道,老子就不算是爹生娘养的!” 豁然大笑,常亮道:“你本来就不是人,你只不过是条不知死活的狂犬,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在对谁说么?我煞星常亮自出江湖以来,斩妖剑不知饮了多少狂夫之血,杀了多少不知死活的丑类,你这家伙如果不信,有种你冲上来试试,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试不试,今日你也难逃斩妖剑的利刀!” 闪雷锤双目怒睁,大吼一声就要扑向常亮,他身边的行尸常寒一把拖住他,又以传音入密之术向他说了几句什么,闪雷锤方强压怒火,满眼充血地死盯着常亮,没有冲上来拼命。 这时,行尸常寒再度沉声问:“煞星,你投不投降?” “呸!”常亮轻蔑地道:“除非你跪下来求求我,我可以考虑。” “杀!”行尸一声沉叱,三个人不进反退,向后倒窜。 行尸杀字落音,常亮已倏跃而起,口中大叫:“小雪,红姐,你们小心点!” 有两个姑娘在身后,他不想离她们太远,去追击行尸三个人。 也就在冷寒雪与云怡红闻声跃起的刹那,一阵阵强劲的弓弦声,无数尖利的箭矢,泛着蓝汪汪的光点,从四面八方集中向三人攒射,象一群群的飞蝗,锐啸着蜂拥而至。 三个人的轻功无疑都是绝佳的,他们在半空中已经力竭下坠的身子。又在他们脚尖互点之下电射跃起。于是,千百只怒矢闪着寒光自三人脚底掠过,三匹可怜的健马,眨眼间全成了三个大刺猬。 常亮、冷寒雪、云怡红,三人同时在半空中一斜向三面一分,三道人影比离弦的怒矢还要快速的掠向距他们三人最近的三个土陵子,看着他们三人脚刚沾地,十八名汉子便惨吼声连成一串,分成十八个方向摔飞而出。 常亮足尖一点陵顶,又朝另一个土堆射去,那上面站着的九名黑衣大汉来不及重新放箭,齐齐怒吼一声,两边一分,九柄锋利的朴刀拦头便砍。常亮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九柄朴刀刚刚举起的刹那,但见斩妖剑寒光一闪,带起一道美妙的光孤斜刺而出,五颗人头顿时直弹半空,他双脚微弯突弹,另外四位仁兄也一齐惨吼着滚下陵堆。 同一时刻,冷寒雪在剑毙四名黑衣大汉之后,身形也毫不停顿地划虹射向常亮左边的那个土堆,但见寒光倏现中,四名大汉的前胸像在比赛看谁的鲜血喷得快,喷得多,狂叫着向后仰倒。 似乎不分先后,云怡红已将手中剑七次从七名黑衣大汉的胸膛中插进又拔出之后,人又象一头发怒的母老虎冲入了敌人丛中。 一场极不公平的混战展开了,箭弩在此刻已经失去了作用,这个时候,只有靠本身的艺业来杀敌保命,可是,这帮人物在常亮三人的眼中,说他们是土鸡土狗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在这眨眼的片刻间,便已有近五十名大汉魂归九泉。 六条人影飘忽如鬼影,从人丛中向常亮与二女扑来,是狙杀堂堂主行尸带着堂下四大杀手中剩下的三个,鬼影幽魂吴青,屠手戈青,煞刀向一龙,以及飞魅唐冰这位歼击堂堂主与他的得力助手闪雷锤孟刚。 如一头发怒的狂狮般的常亮,活脱脱的一个煞星下凡,在手挥朴刀的敌人群中横冲直撞,忽东忽西,当他在又一次大旋身砍飞十三名黑衣大汉的人头,便被如鬼魅飘来的行尸常寒,飞魅唐冰以及屠手戈青围住了。而此刻在他的四周,却已经躺下了无数具残尸碎体。一具具血肉模糊。 “老子和你拼了!”闪雷锤双眼血红地狂叫着冲上:“你这没有人性的杀胚!” 常亮似乎不愿当其锋锐,他身形暴闪,侧向移掠,双足在踹飞四名黑衣大汉时,斩妖剑又带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继续往以手中阎王令猛劈而至的行尸常寒斩落。 行尸常寒号称三尊府四大堂主中的狙杀堂主,专门从事的便是对外杀敌的任务。他的一身绝技之精湛自不在话下。这位三尊府有数的几名高手中的行尸,此刻正用那柄沉重的阎王令,挥舞得有如一山岳般地罩向常亮。 象这等声势,常亮自是不会直接浪费精力,口中一声冷哼,手中斩妖剑看似迎向了阎王令,实则只是轻轻一点。仅仅就靠斩妖剑顶头在阎王令令身上这么一点,他的身体已猛滚暴弹,就在他弹起的同时,斩妖剑已用一招沉雷劈天斩向飞魅与闪雷锤。 不声不响,屠手戈青鬼魅一晃掩至,手中一柄弯月斩马刀,暴然将二十七刀副于一刀斩向常亮的腰背。 在一连串兵刃的撞击暴响声中,借着斩妖剑回震之力,常亮看也不看地用千层剑浪这一招反手攻向屠手戈青,当千层剑浪这招尚未用完,魔幻神斩又以暴然而出。 变化快得无可言喻,屠手戈青力挥舞着斩马刀抗拒斩妖剑攻来的光轮,但当他的斩马刀与那团虚幻之影相接,一抹寒芒匪夷所思地从左侧横斩向屠手戈青的腰部。 “戈青小心!”行尸常寒鬼哭似的狂喊着。 阎王令与阴阳剑还有一双八角钢锤所形成的如山光彩,如涛潜劲紧紧地跟在常亮背后,但气煞人的却是老差那么一点而落空——假如他们钩得着,煞星也就难称为煞星了。 屠手戈青天到行尸的示警,大吃一惊之下竭力后仰,右臂一沉撇下剑自救,但斩妖剑那无坚不摧的巨大力量却令他根本无法自保,兵刃断碎与腰骨折裂的声音,加夹着一种不象人的惨呼自屠手戈青的口中。这位狙杀堂四大杀手之一的屠手,没过这腰斩的厄运,到黄泉路去找他的同伴血幽灵去了。 行尸常寒厉叫如狂,双睛血红,眦目几裂手中阎王令狂挥而至,人好象飘游的幽灵飞上常亮的头顶。 与此同时,飞魁的阴阳剑带起一波似狂涛骇浪似的光浪,层层不息,在锐风激荡中,与闪雷锤八角钢锤舞动形成的山崩海啸似的锤影同时罩向常亮。 常亮的眼中闪射出一片暴裂、凶残的光焰,他的全身肌肉蓦地起了一阵急速的抖动,就在这肌肉奇异地抖动所形成的巨大潜力中,他的身形有若一抹不用籍着任何外力,却又有自由来去如大千世界的如芥子,闪电般地在敌人的令影、刀浪、锤山之中穿梭。敌人的令与令、刀与刀、锤与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可是,常亮却就在三种兵刃与兵刃相交之前的刹那。抢先一线飞越而过,在兵刃与兵刃的连结中逸出,是那么险,又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宛如一个有形无质的幽灵在空中飘拂。 “神鬼招!”他尖厉地大叫一声。 他这突兀的厉吼高亢而凄怖,有如一道箭穿透了人们的耳膜,空气在颤抖,阳光在翻折。随着他的吼声,斩妖剑已幻起了千万道反射刺眼阳光的光芒,似穿透重云的罗网,更公认继续不绝的丝纬,那么没有一丁点儿空隙,带着九幽炼狱中恶魔的诅咒罩卷向行尸、飞魅与闪雷锤。那么快、那么狠、那么急,又那么厉。 “铮铮铮铮……”金铁撞击声中象千万串鞭炮同时在一个坛子中,那种刺耳的声音令人为之心胆惧寒。 几乎是在人们意念尚未兴起的同时,四道人影分四个方向弹射。 闪雷锤浑身上下布着无数道皮肉翻卷的伤口,躺在三丈之外的地上挣扎。 飞魅唐冰手中的阴阳剑不但已碎成了碎片,而且他的一条右行已齐肘而断,血如泉涌。 行尸常寒没有受伤,但他那柄阎王令却成了锯齿形状的布满缺口的破铁片。 “怎么样?”脸上布满一种酷厉神情的常亮冷森地问道。 声想,他人突然又长射而起,有如一道流虹自天空直射而下——冲向一群围住寒雪的黑衣大汉。 行尸常寒喘息得几乎躺下,他大大地吸了气,嘶哑地狂吼道:“大家小心,煞星扑下来了!” 那边,冷寒雪浑身是血地挥动着长短双剑,在人丛中左冲右突,弄不清她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溅自敌人的。她已经杀红了眼,活象一头发狂的母老虎。但见她七十七剑挥出。将对手鬼影幽魂逼得手忙脚乱地狼狈而退,身形侧身转掠中,七名黑衣大汉的咽喉便一齐鲜血狂喷,向七个方向摔落。 当鬼影幽魂狂舞着那柄手月牙铲冲向冷寒雪时,斩妖剑已在斩尽十六颗人头之后,闪耀着异彩斩向鬼影幽魂。 鬼影幽魂猝觉锐风袭来,心头一震,手中月牙短铲抖出片片银光金芒护住身形,瘦小的身子同时向一旁掠出。他身边,六名狙杀堂的黑衣大汉,悍不畏死地挥着手中朴刀,带起大溜寒光,直劈常亮背后。 在金铁撞击声中,月牙铲碎成五节掉在地上,鬼影幽魂被震四五丈远,如非他机警闪避得早,刚才那凌厉的一剑已早将他连人带兵刃斩成数节。 常亮修长的身形倏翻腾,险险让过了“霍霍霍……”劈空的六柄朴刀,斩妖剑又在一折一翻之下,一招千层剑浪已暴刺向六名黑衣大汉,于是六个活生生的大汉便成了碎体残肢,向四周抛射。 “亮哥哥,我没事,你快去帮红姐姐!”冷寒雪边将长短双剑自两位黑衣大汉的肚腹拔出,一边失声叫道。 “小雪小心点!”于是随着喝声,常亮已飞扑向云怡红那边。在手臂无可言喻的快速挥动中,三十七名黑衣大汉几乎在同一刹那翻滚倒地,在血泊中挣扎。斩妖剑反射着一种异芒,在阳光中仿佛闪烁着一条条、一溜溜、一片片的银虹,那么厉烈地闪飞着,那么凶狠地纵横着,那么血淋淋地翻舞着,只是人们眨眼一刹的时间里,又是四十二条活生生的大汉变成了四十二条亡魂。 整个斗场中一片混乱,人在恐怖地号叫,叱喝,在疯狂地冲撞、跳跃,黄土陵一片惨不忍睹的血红,是一片象征着死亡的血红。 几乎所有的黑衣大汉全都悍不畏死地冲了下来,前赴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沾着同伴的鲜血,狂悍地挥刀冲向他们的三个敌人。 行尸望着前赴后继蜂拥而下的黑衣弟子,再观两边的土陵子此刻仅留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弟子.他蓦地醒悟了什么,急怒地大吼道:“你们这群混蛋,没有谁叫你们擅离岗位,还不快布阵势排好弓箭手。” 站在土堆上的黑衣大汉,他们已全被眼前这短促的时间里,所起的惊人变动震骇了。仅剩下的四五十双眼睛直愣愣地瞄着官道,每个人的面色都在发着青灰,眼是充满了畏惧,充满了恐怖。 听到行尸常寒的大吼,他们方醒悟过来,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张弓搭箭,但却迟迟不敢发射,因为太多的目标是他们的同伴。 常充满身染血,双眼布满红丝,嘴唇残忍地抿着,冲着站在土堆上气急败坏大叫的行尸常寒,岸森地道:“常大堂主,你不要在那里乱喊乱叫,你如果不怕死更多你们的人,尽管下令要他们放箭。” 混乱中,一位暴眼络腮胡的大汉,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叫:“徐彪,你快带人退回土陵地带,李雄,你他妈的快叫人鸣号角撤退。” 冷不防云怡红从人丛之中掠了出来,她挥剑极为凌厉地扑向那位络腮胡大汉,口中狠辣地叫:“宋子雄,用不着撤退了,让姑奶奶送你上西天!” 在她扑落前的一刹那,四侧有四名黑衣大汉挥刀迎上,雪亮的朴刀绝绝斩向她的娇躯,云怡红一声叱喝,人在空中一个倒仰,手中长剑倏闪猛挥.寒光诡异地穿破重重刀光,毫无阻碍地穿透四名大汉的咽喉。 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云怡红悬空身子在一个大翻滚下换了一个方位扑向宋子雄。这位仁兄早已吓得如见鬼魅,心胆惧裂,他一边向后逃,一边大叫道:“向一龙,你小子怎么搞的,怎么让这凶婆子冲过来了?” 一道人影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从黑衣大汉群中冲向云怡红。他将手中一柄锯齿大刀高高举起,尚隔着七尺之远,已奋力向云怡红掷去! 斜刺里一道寒光戳出,“铮!”的一声巨响,锯齿大刀便改变方向,斜向飞出透入一名远在两丈之外的黑衣大汉的背心。 “你该死!”是常亮的声音,音落他人已宛如鬼魅般飘向手无寸铁的煞刀向一龙。煞刀就是明斗也斗不过常亮,何况这一记出其不意的猝然一击。你该死三个字尚在向一龙的耳中回绕,这位牛高马大的四大杀手之一的煞刀,已狂号着被挑了起来,斩妖剑的尖顶透入他的胸腔穿到后背,他面色死白,四肢犹在疯狂而痛苦地挥舞着…… 宋子雄急奔中的身形听到这凄厉的惨吼忍不住一顿,回头一望。这位狙杀堂的副堂主铁手金刀整个人给惊得愣停住了。因为他入眼的景象正是煞刀被斩妖剑高挑在空中手舞足蹈不住挣扎号叫,这是何等凄厉,又是何等恐怖。纵使他见过无数次的死亡,闯过数不完的血腥,但血腥死亡之间,却也分了许多等级,无疑,此刻他所见到的是最残酷的一种。 也就在他惊骇失措的一刹那,急掠而至的云怡红,已将手中剑无情地刺入宋子雄的胸坎,剑尖透背而出。 同一时刻,一道人影暴闪掠向云怡红,这位仁兄是被宋子雄称为徐彪的大汉,他双眼血红,双手抡着朴刀,猛然劈向云怡红,那满口钢牙紧闭的形象,显示出他此刻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将剑从宋子雄尸体中抽出,当徐彪急掠而至的身形刚浮过去云怡红的瞳眸中,那凌厉的罡风已是附体生寒。云怡红毫不犹豫地挥剑戳向拦腰而斩的朴刀,娇躯在同一瞬间侧移三步。 “铮!”火花四溅,云怡红身形借势飘退丈外,徐彪则踉跄跟地退至常亮的身旁。 冷酷无情地一抿嘴,常亮右脚暴弹踢出。 “啊……”身形尚未站稳的徐彪便狂吼着飞向八尺外的人丛中,人在空中掠过,洒下了一阵血雨, 手臂猛然一振,插在斩妖剑上的庞大身躯已拥滚着砸向正在与冷寒雪游斗的鬼影幽魂。 这位狙杀堂最后仅存的杀手见状惊骇地飘身退到左侧八尺开外,然而,就象是他自己算过一样,早已算到鬼影幽魂一定会如此闪避的常亮举着斩妖剑正站在那里等着,“唰!”的一声寒光破空而划,那么准确地劈在鬼影幽魂的顶门。“噗!”一声可怖的裂响,鬼影幽魂瘦小的身躯顿时成了均匀的两半。 那边——正在下令叫同伴鸣号角撤退的独眼大汉李雄,正在狂乱地叫着,他的目光方闪及鬼影幽魂惨死的景象,冷寒雪这位血罗刹已仿佛本来就站在这里似的到了他的眼前。 惊得李雄“哇!”地一声大叫,就地一个翻滚而出,闪过冷寒雪的穿心一剑。左侧,三个黑衣大汉急扑而至,三柄寒光闪闪的朴刀分上中下三路斩向冷寒雪。 一声冷哼,冷寒雪身形凌空跃起,好似一头九天血凤在空中翔游,身法美妙无比飞到三个黑衣大汉的上空,右手长剑一连三次猛插。于是,三个黑衣大汉的脑门上空喷出三股血泉,惨嚎着冲出四五步方重重倒下。 这时,那位李雄已经疯狂地挥刀冲向飘落的冷寒雪,长剑洒溅着血红的鲜血,短剑幻耀着眩目的银光,交叉飞闪,李雄满眼的红白十字光轮交映,而他对这个世界上的感觉也就到此为止了——十字光轮已经将这位歼击堂的副堂主无情刀李雄的六魁首绞得粉碎。 从常亮刺死屠手与闪雷锤,劈伤飞魅唐冰到现在,前后顶多也只有十口气的时间,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三尊俯四大堂中狙杀堂与歼击堂几乎已是完全瓦解崩溃。 常亮大吼声中,又是十名黑衣大汉横尸斩妖剑下,身影再度闪掠,往回十余丈,在这十余丈的距离内共有五十余名狙杀堂的好手。然而,却在他这闪电般的飞掠之间,五十余名黑衣大汉没有一个尚能幸存。 终于,死亡的恐怖震撼了这群悍不畏死的三尊府好手,这些残遗者疯狂了一般尖号着哀叫着狼狈滚地。他们惊慌失措,乱奔乱挤,相互撞跌,被绊倒的尚未爬起,却已被后面的同伴活生生地踩死,于是,惨叫与悲吼响成一片,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杀一个,杀十个,可能不会令人心寒。但如果成百成百的狠杀,再不怕死的人,也会为之胆寒了。 “放箭!” “杀!”行尸与常亮的喝声几乎是同时出口。 两人的声音尚在舌尖上打滚,残余的两堂人手全都是万箭齐发,在一片强劲的弓弦机括之声“噗噗……”响起,近万只尖锐的箭矢闪泛着晶莹的蓝芒,呼啸着蓬射而出。 常亮的嘴唇抿着一道残忍的半弧,斩妖剑“呼”的带起一片波浪汹涌的光芒,一层层,一重重,无形的澎浪气流在蓝芒涌起的同时,发出一种夺魄散魂的尖啸回荡涌激。 同一时刻,云怡红与冷寒雪也在作大幅度的快速振动,两蓬反射着耀目银光的剑等带着强大的罡风,将两人的身形层层裹住。” 于是,飞来的箭矢象是莹虫撞向巨瀑,无声无息地消弭失踪,或是四射崩散,这情景是美妙而罕见的,似是一蓬蓬正月里的烟花在夜空爆炸,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一点也不剩下。 在箭矢飞散的同时,一声狂笑出自常亮口中,他的身形已在一处银芒的闪耀中,带着四溅分射的满身银光。似流电般掠进。这情景真是令人目眩神迷,他已能将体外的光辉缠沾于本身的躯体上,看上去像煞一条迸射着冷芒星辉的光龙飞腾在九天,如同一道红光以那种象要追回千百年即已早逝的时光的奇速,射向土堆子上的黑衣大汉。 前排的弓箭手还未来得及退后,斩妖剑已带着夺魂的魔啸,在一阵连串的骨骼碎裂声夹杂着一片凄厉的嘶号中,血光错射半空,形成蒙蒙血雨,三十余名黑衣大汉像狂风扫落叶般肢离体碎地卷向了半空。 他的身后,冷寒雪与云怡红也身剑合一电射而至,在人丛中砍瓜切菜般地狠杀狠砍。 “煞星!老夫与你拼了!”行尸惨怖地大吼着,舞着手中那柄已不成形的阎王令猛扑向常亮。 常亮飘拂落地,连眼也不眨一下,斩妖剑又是一抖猝扫,九名黑衣大汉便又旋着身子,洒着热血摔了出去.他身形旋转飞掠,斩妖剑上下翻飞,带着魔鬼的诅咒,有如长江大浪般浩荡而出。就在这阵翻腾中,一片鬼哭狼嚎声此起彼落,连续不断地传来。朴刀、弓箭满天乱舞,鲜血、人头,残肢四处溅散,瞬息之间,地上又躺了着四十余具新增的尸体。 一个大翻身,常亮阴笑着迎向行尸常寒,斩妖剑招发“天雷绝斩”,晃起千百条匹练似的光带暴卷而出,一照面之间,已将行尸常寒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冷寒雪与云怡红象杀红了眼的女煞神,三把剑忽东忽西,指南戳北,不住地从黑衣大汉们的躯体中插进拔出,不住地疯狂地切割着人体。 沉叱声中,常亮的身躯再度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急翻,斩妖剑洒出万千闪闪发亮的剑芒,顶头上兽头所发出的拘魂异啸有如冤鬼夜泣,那位只剩下一条左手的飞魅唐冰,他在一次偷袭中失败,身形没有来得及再退,突然象喝醉酒似的醉汉摇晃着倒下,他的身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这正是斩妖剑的那尖锐的兽头的杰作。 毫不停顿,常亮左掌闪电般朝再度扑上的行尸常寒劈出二十九掌,身形暴翻之间,斩妖剑又从三名掩至他身后的黑衣大汉的胸膛插进又拨出,弯月形的剑头映着烈日,斜偏斩飞两名手持大板斧的大汉,猛缩之下,斩妖剑又急啸着砸飞四柄朴刀,剑芒横掠之际,四柄朴刀的四位主人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常亮发了狂似的又一挫身。斩妖剑在刹那间速劈出八十九剑,身形略一横移,又是八十九剑跟着挥出。而这后出的八十九剑的出手是如此快捷,与先出手的八十九剑几乎不分先后,在他的对手——行尸常寒的感觉中,象是他同时将这一百二十八剑融合成一剑劈出,威力之猛宏。有如碎山俱崩,以千百暗流汹涌激荡,浩大无极劲道汇着一个焦点聚合——行尸。 这一招,正是雷霆生死剑中的“鬼剑千流”。 行尸脸面全变成惨白,他将那缺的阎王令发狂地挥动着,他素以擅长的天幽令法连出七招,但在第八招之际,他的阎王令已碎,成了一个令把了。 想闪,但却力不从心,行尸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斩妖剑,无情地切割他的身体,仗以护身的僵尸奇功在斩妖剑刃口的强力劲道之下土崩瓦解。 行尸毙命的同时,所有的拼杀声音皆已停止,已成了血人似的冷寒雪与云怡红踩着满地的尸体向常亮奔了过来。 “小雪,红姐,你们有没有受伤?”常亮问道。 “我无所谓,受点皮外伤无妨大碍。倒是你们可不能受伤,不然那可爱的玉体上多了一条刀疤剑痕,那我可就心痛了”风趣地说,神情一点也不象一个刚杀了近三百余人的夺命煞星。 “亮弟你受伤了?”云怡红关切地问:“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不要紧的,只是背部与腰部不轻不重地让行尸与飞魅两个家伙碰伤一点皮肉。红姐,三尊府的人物还真是不怕死!”他笑了笑,然后叹然说道。 三个人用三双眼睛扫视着这一片丑恶的丘陵地带与官道。四处都是形状惨怖的尸体,红的鲜血,白森森的骨头,乳白色的脑浆,花花绿绿的肚肠内腑到处抛落。间或还有一颗孤零零的脑袋瞪着一双双无神的眸子望着这他再也不到的美丽人世。 人生下来的目的便是要在这个世间好好的生存,但是,却又往往为了一些形势上的争斗而放弃生存的机会,这种争斗,有的是必行的,有的却可以避免。难说的,却是在于参加争斗的人们是否能分辨清这两种情势。人类是最聪明的动物,但是,又何尝不是最愚蠢的呢?烈日下,这片暑宰场显得更加可怖,更加惹眼。 人在搏杀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生命,思想极为简单,用一个字便可体现——杀。可是一旦拼杀,人的精神也为之松懈,那种疯狂的念头也逐渐消失,这时候,人们便往往会为自己的疯狂行为而有所惊讶或者不知所措。 “老天爷!这是我们手的吗?”云怡红喃喃自语道;“人的生命会如此不值钱吗?” 冷寒雪更甚,她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这两个一向杀人不眨眼的红粉煞星不禁为眼前这副人间炼狱的惨景怔住了。 这时的男人,往往比女人要来得镇静,因为他们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清楚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明白为什么会有此结果,当然啦,那种感慨生命廉价的想法是任何人也在所难免的。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常亮叹然道。“我们要生存,但别人要我们死,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种场面是必然的结果,而且,今后会一场接一场的出现,因为我们是强者,弱肉强食,这是江湖中的金科玉律。” “无可避免吗?”冷寒雪喃喃地问道。 “除非我们没有勇气来面对现实。事实上,也不允许我们闪避,如果我们自认理亏来逃避现实,那么天下人将更会堂堂皇皇地对我们群起而攻之,到那种局面,天下虽大,却没有我们容身立足之地。”常亮肃然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为保护自己的利益,挺身而战,因为消灭威胁,是保护自己的最佳办法。”云怡红叹道。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必须用雷霆手段来消灭敌人,保护自己,决不能心慈手软,心存妇人之仁。”常亮断然说道:“小雪,红姐,你们赶快趁机调息一下,只怕又有送死奔丧的来了。”“亮哥哥,你是说又有对头来了?”冷寒雪疑惑地问。 “是的,你们很快便能听到马蹄声了。”常亮淡然说。 果然没有多久,从官道的东端传来隐隐马蹄声响,蹄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它似是自地底钻出来的,又象从虚无里突然涌出,宛如千百个鼓手在同时擂起了大鼓。 “是大批马队,至少有三十余骑。”云怡红凝神说道:“但不知是不是对头?” “这个时候,会有大批马队的风驰电掣地赶来,一定是三尊府的后继人马。”冷寒雪十分肯定地道。 “我也这么认为。”常亮淡淡地笑道:“又是一群赶来送死的混蛋。” “早点赶来,他们或许有点机会逃命,这时才来,那是赶来送死!”冷寒雪冷肃地说。 “看来又是一场天昏地暗,血肉横飞的恶斗。”云怡红道:“今日我们怕是得罪了过往神明,冲犯了值日太岁,天气热得要命不说,还要接连来两场大拼杀,真倒霉。” “红姐,我们倒霉,他们岂不比我们更加倒霉。”常亮笑道。 三人都笑了,但笑得十分残忍,十分冷森,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了远在百步之外的马群。 趁机喝了点水,三人扔掉手中的水囊。那一队马群已经接近至二十丈之外了。 三个浑身是血的人,不言不动,只是冷眼盯着在十五丈之外勒住冲势的马队。 马队共有三十七位骑士,领先的那位女骑士,不是别人,正是久违了寒冰仙子卓如霜,其他三十六骑全是清一色的红衣红头巾的大汉,连斩马刀上的飘风也是血红的绸布。 从这三十七位骑士脸上那种惊骇的表情看,显示出他们对眼前的景象是何等的意外,惊惧与愤怒。 到处是尸体,到处是乱置的箭、兵刃。三个浑身是血的男女站在尸堆之中,象煞三尊吸血的魔鬼,那种外露的腾腾杀气,令三十七位骑士背脊生寒。 “泣血三十六骑,亮弟,他们是三尊府泣血堂的精英。”云怡红解释道。 “待会儿看他们在斩妖剑下真的泣血亡魂,红姐,那位神情冷煞的大美人,是不是那位冷若冰霜的寒冰仙子卓如霜?”常亮笑问。 “亮弟,你看女人还真准,正是卓如霜这丫头。”云怡红笑道。 “那最好不过,等一下动起手来,卓如霜就交给红姐和小雪你们两个,务必将她生擒,至于泣血三十六骑,由我一人去对付。” “亮哥哥,你是不是看见人家大姑娘就起歹心了?”冷寒雪打趣道。 “小雪,这可不是歹心,这是好心,我要用我的热情去融化这位寒冰仙子,将她救出三尊府那种黑窝。”常亮笑说。 阳光越发炙烈了,晒得有些令人眼花,空气里却仿佛漾着一股看不见的寒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郁闷,很沉重。 终于,寒冰仙子用一种略带颤抖的声音厉声问道:“煞星!这里全是你们三个干的?” “不错,就我们三个,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帮手。”常亮淡然答道。 “你不觉得你们太狠,太残忍一点吗?”卓如霜几乎是在尖叫。 “我不愿如此,但一旦动上手,便只有这个结果。卓大小姐,你总不能要我毫不反抗地任人宰割吧?” “煞星,你这凶残的狗,豺狼虎豹四种兽的恶性全叫你一人独占了,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你把我害得太惨了,不将你杀了,我还有什么脸再回三尊府。” “卓如霜,我有这么坏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常亮笑吟吟地道:“卓如霜,你知不知道你生气时的模样有多么动人,只可惜是一朵生在淤泥中的美丽白莲。” “煞星!你不但凶残恶毒,而且下流,你这种人不死。江湖中不知会多少人受到你的荼毒,对付你这种毫无人性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你。”卓如霜咬牙切齿地说。 无所谓地一耸肩,常亮笑道:“卓如霜,那要看你有没有杀我的能耐。” “杀!”暴吼声出自泣血三十六骑中。三十六位红衣骑上几乎是不约而同齐声大吼。好似晴空响起一个炸雷。三十六骑同时启动,三十六把雪亮的斩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挥舞着冲常亮三人。 仰天一声狂笑:“小雪,红姐,卓如霜那丫头交给你们了。”常亮挥动手中斩妖剑迎了上来。 “神鬼招!”摄人心魄的沉叱出自他的口中,他打算速战速决,因此一上手用上了三大杀手绝式。 这三大绝式分别是神鬼招、千魂灭、万魄焚,是应付群殴混战的最有效狠招,三式既可单独使用,又可串联施展,自常亮出江湖以来,三大绝式只用过两式,威力最大,最残忍的第三式万魄焚,至今尚未使用过。很可能今日的混战中,这招万魄焚会要现世。 但见他身形在空中旋转着飞向三十六骑,斩妖剑狂舞着,象是括起一阵大自然中威力巨大的龙卷,风,弦月形的剑刃在他的周身迸闪着一圈圈光环,由大而小,如同千万个从地狱中奔逃而出,择人而噬的魔鬼,带着那种令人心悸的夺魂异啸,豪光眩目中,斩向它的敌人。于是,几匹铁骑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悲嘶着翻滚倒地,在剑刃的继续幻现中,一匹因惊慑而跳奔到他身边的健马蓦地人立而起,常亮哈哈狂笑,斩妖剑猛斩斜挑。在那匹健马的狂嘶惨叫声中,整个马头被斩飞出三丈开外,沉重的马身更被他这一挑之力摔飞砸向两丈外的两名红衣骑士。马上的骑士也在他左掌的暴劈之下横飞出二十余步。 没有丝毫的停顿,“千魂灭”沉叱声又起,在那惊魂的呼啸声中,斩妖剑已经化成一团威力无以伦比的巨大光轮,纵横可令天可变色,旋舞可令云弥雾漫,挥起直冲九霄苍穹,劈落可透碧幽黄泉,月牙形的剑头,锯齿森森的剑形利齿,在此刻看来,仿佛雷公电母所握击的雷锤电矛,闪跃于天地间,迸射在碧空中,凌厉极了,狠辣极了。 泣血三十六骑虽然说三十六位一等一的狠毒死土,但在斩妖剑下,他们却仿佛完全成了毫无反抗力的弱者,在这一式千魂灭中,又是十一位骑士连人带马被斩成了碎块。 仿佛根本不知什么叫慈悲,什么叫怜悯,“万魄焚!”随着常亮的沉吼,这招威力巨大无比的绝式终于初次拿活生生的人命作试验品了。 于是,一抹抹月牙形的,闪着银白灿的剑头宛如鬼魂的诅咒般凄厉,幻现在晴空中,怪异的是,当这无敌的剑影甫一出现,几乎有的人整个目力所及的空间,全部在耀炫着它的光芒,跳动的、飞旋的、纵横的、起落的,那么诡异的充斥在人们的瞳仁中,象是浩瀚无比的宇宙中,一颗巨大的恒星在爆炸,亿万颗炽热的,无坚不摧的火球散向无边的苍穹。 一下子合天地全变得混浊,万物开始变色。 罡风的呼啸象是要把天地倒转,殷雷的轰鸣似能碎山崩岳,人影、马匹在剑刃中碎裂,血光崩射像洒落漫天的血雨,太恐怖了。 待罡风乍息,血雨飘落,半场中,常亮有如一尊地狱魔神屹立不动,右手斩妖剑擎天而举,老天爷,在江湖素以凶悍著称的泣血三十六骑,此际已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一匹完整的马。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对敌人造成什么伤害,唯一做到的,便是让这个修罗屠场中又增加了数十具血淋淋的人尸与马尸。 那边—— 拼斗中的卓如霜与冷寒雪早已停止了击斗,包括云怡红在内,她们全被常亮这种残忍的武功震惊呆住了。 这难道会是人力所能造成的武功么?这是她们三个女人心中共同的一个问题。 久久,她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常亮也调匀了体内那股有点脱力的真气。 “煞星!你简直毫无人性!”卓如霜柳眉倒竖,煞气必现地说。 对女人,常亮似乎永远是那么和气。他毫不在乎地笑道:“卓大小姐,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三四次了。我有没有人性我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你卓大小姐说我没有,我就没有,那你说要杀我,我岂不早已死了千百回?” 卓如霜脸色更见铁青,她狠狠地道:“狙杀堂,歼击堂两堂人马全军覆没,现在泣血堂的三十六精英也全叫你宰了,煞星,你把我害到如此地步,你干脆连我也杀了!”说完她开始一步步向常亮逼近。 冷寒雪与云怡红都没有出手阻止,因为她们两个知道卓如霜绝对不会是常亮的对手。同时,她们也想看常亮用什么办法来收服这个冷血美人。 毫不在意卓如霜的逼近,常亮用左手揉了揉鼻梁骨,然后笑道:“我说卓姑奶奶,你要搞清楚,到底是你要害我,还是我在害你。明明是你姑奶奶千方百计想杀我这个与你前世无怨,今生无仇的好心人,你却反咬一口说我在害你。卓姑奶奶,你是不是对任何人都这么骄横、不讲理?” 望着常亮脸上那迷人的笑容与眼中那种异彩卓如霜没来由的脸一红,她驻步不前,常亮这份吊儿郎当的神态,气得她要窒息,她一跺莲足,哆嗦指着常亮道:“你……你这狂徒……” 常亮将双肩一耸道:“渍渍!卓姑奶奶,我说过,你越生气的时候越美丽,现在真是美极了,唉!只可惜一朵鲜花丢在污泥中,糟蹋了……” 往前踏了一步,卓如霜愤恨地道:“煞星,你敢侮辱我?” “我说姑奶奶,我赞美你长得美丽动人,怎么成了侮辱你?”他摇头苦笑道。 卓如霜嘴角的肌肉在急速地抽搐,全身在簌簌发抖,高耸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着,于是,她咬着银牙,一步一步往常亮继续逼近。 长长嘘了一口气,常亮有些奇怪地道:“卓如霜,你想干什么?你别吓唬人啊?” 卓如霜一言不发,怒睁着美目,紧闭着小巧的樱唇,面庞在铁青中泛着惨白,神色中充满了极端的仇恨与悲凄,她一步步地走近,那模样,象是一个屈死的冤魂在向她的仇人索命。象一个刚从坟墓中爬出的艳尸迫近她另结新欢的情郎,好可怖、好骇人…… 常亮忽然脸色一沉道:“卓如霜,你不要找死,好话跟你说了一箩筐,你是全当耳边风,你比狙杀堂歼击堂三百多好手厉害?你比泣血三十六骑高明?” 卓如霜离着常亮只有七八步了,她忽然惨然地笑了起来,指着常亮:“你已害得我再没脸见人,常亮,我把这条命也交给你算了。” 双目之光陡然寒冽锋利如刃,常亮狠酷地道:“我是了你,还是凌辱过你,你他妈的如此恨我,既然你好歹说不进油盐,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凄惨地一笑,卓如霜凄凄地道:“常亮,我若变成厉鬼,一定决不放过你!” “卓如霜,你惹怒我了,你想死,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我要你受尽凌辱,带着肮脏的身子去转世投胎!”常亮狠狠地说。 浑身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卓如霜发狂似地喊叫着冲过来;“你这下流的狗!”身形暴旋之间,一道寒光电射向常亮。 本能的反应,使常亮猝然侧内,于是,他看见了一柄尺八短剑堪堪从腰旁一掠而过。青莹的寒霜,极似一条毒蛇卷向猎物的长信。 不待常亮反击,短剑已在紧连的一根银链回带撤回,他右手一根龙须银鞭倏然猛抽,重重鞭影中,他攻出了极为凌厉的八十一鞭。 暴翻丈许,常亮避开了这凌厉至极的追击疾袭,然而他的意念未起,一个闪转着冷芒银辉的光轮,而且这个光轮翻卷得是那样快,数不清的光芒从四面八方集中闪幻飞流,光临常亮的下腹,这是卓如霜左手的短剑。 鞭剑相配合攻击,卓如霜还真有一身过硬的功夫。 “好狠啊!”常亮一声沉叱,他没有再躲。双目凝聚,右手猛挥,斩妖剑便一连速刺出三十九剑,在刺人耳膜的剑啸中,三十九柄利剑突然汇合着一柄,斩妖剑在此刻仿佛成了一柄剑,三十九道剑芒凝聚成了一道勇聚的虹电,人和剑的方式穿过闪着森森的冷焰的光轮,斩妖剑的尖头以更快更狠更凌厉的劲道直指卓如霜的眉心。 卓如霜向右滑出三步,只是身形微扭,她右手的龙须印银鞭已象条灵蛇似的卷向常亮的颈脖,几乎是不分先后,她左手的短剑也飞抖起千万道弧光回挡向斩妖剑。 常亮的动作快得更是无可言喻。他象是早已转到了卓如霜背后,仅仅身子一幻。他人已在那里。冷森地一笑,他左手闪电挥出,一股强劲的力道应手落在卓如霜的背部。 嘤咛一声,卓如霜被击飞出丈开外。砰然落地之后,便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不知是死还是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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