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别杀啊,别再杀了,求求你芳心皇后,要杀便拿我头颅好了,呜——”
又是午夜惊梦,又是哭如泪人,伍穷必须好好的拥着受惊的十两,好一会儿她才能
慢慢平复心情,倒头再睡。
自从当上了皇帝,天天早朝,已烦得十两半死,什么军情危急又要她去伤神,早已
把可爱的十两折磨得憔悴万分,伍穷看在眼里,不知有多心疼,但却又无可奈何。
“我见到你被刺了十七、八枪,血流得满地皆是,我便赶忙撕开衣服来替你包扎,
但见,呜……好可怕,手忙脚乱,弄得一团糟,是啊!是我这个没用的女皇帝,把‘天
法国’弄得一团糟,真是大笨蛋,呜……”迷迷糊糊中又不停自责,十两实在承受不了
过大的压力。
伍穷把十两抱搂得好紧,悄悄道:“放心好了,攻守之战很快便要结东,快乐日子
已不远,他日谁都会赞美咱们的好女皇帝干得出色,是上天派下来领导大家的,万岁万
万岁!”
十两仍不停饮泣道:“呜……当皇帝实在太不容易,娘啊,我终于明白了,我好不
了解你,女儿实在不孝,呜……十两只想做一个最平凡又低微的小婢,我真的不想当皇
帝啊!”
事非经过不知苦,十两当上皇帝只有三个月,已受尽苦痛折磨,更何况十多年来把
自己“软禁”在皇宫内的雪无霜。
每一回痛哭,十两也会回忆起自己当初不原谅娘亲的不该,情绪更是激动,精神上
已渐渐承受不了过分的压力,恍恍惚惚,活在无边无际的苦痛帝皇生活中。
花了好大工夫,伍穷才能呵护十两再睡,他尽量的让枕边人舒适一点、放开一点,
但是皇帝就是皇帝,坐上了龙椅,便必须面对好多难题,十两绝不能再无拘无束展露昔
日笑容,这绝对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好可怜么了却太多人渴望当皇帝,成为“可怜人”
呢!
忽然,猛听得一阵号角响,鼓声雷动,是芳心半夜来攻。伍穷慌忙跃起,刚睡着的
十两又再被惊醒,手忙脚乱起来。
伍穷急道:“别怕,今夜将军负责守城,我赶去看个究竟,你还是再试着休息吧!”
也不再多说话,伍穷提了“败刀”,便直射赶赴“正东门”去,因为鼓声紧急,看
来此夜军情有突变。
还未至城楼,已见四方八面都同时涌来了原已熟睡的百姓、守兵、人牛,半夜军中
击鼓鸣锣,急疾迅速,很明显是军情告急,敌人大举来犯,此战,又不如要死多少人!
当伍穷直上城楼,只见耶律梦香、将军、生力等都已就位,公主镇定如恒,指挥若
定的调兵遣将,迎击芳心大军。
公主淡淡道:“一万人,分三次来攻,每一回都很快被打退,来得快,退得更快!”
梦香公主没说今夜之战与从前有何分别,但眼神却是完全不同往昔,对此战明显特
别重视。
公主再道:“生力,快命人把长、中、短的竹枝拿出来在城墙各处放好,还有长梯
及那些用品,每组十人候命,不得有误!”
生力当下接过军令,便飞快下城楼去。
公主再道:“将军,快命人牛把我额外要求的炉火烧红,并把储好用来作战的油都
烧滚,再抬上来,快!”
将军也立时命人办妥,不敢怠慢。
耶律梦香笑道:“伍穷,咱们的城门已许多天没开启过了!”
伍穷点头道:“对啊!三个月也不曾开过半分,紧闭死守,不让他妈的芳心敌军有
机可乘。”
公主笑道:“今夜,我想让你领兵出城,杀个痛快,你会答应我的要求么?”
伍穷早已守得麻木,闷个半死,能开城门攻杀出去,当然兴奋莫名,立时精神为之
一振。
公主指着城墙下道:“你看见了么?今夜先前三次来攻,跟从前有何分别?”
伍穷小心察看,唯一不同的看来就是敌人虽然来势汹汹,但退得更急,完全不像是
来攻城似的,还有……
“怎么如此光亮?”伍穷终于发现了问题关键所在。
公主淡淡道:“芳心命人来攻,合共三回,每一回都刻意在城墙下留下火种,你细
心再看,下面都烧得能清楚辨别方向、位置,还有,沿途上也有留零星火种,犹如天上
繁星图哩!”
伍穷也有同一发现,但这些火光又有什么用?
伍穷道:“最简单来看,火光当然是作为引路之用。”
公主道:“对了!火光引路,黑夜才不会偏离方向,为何要作出清晰指引呢?因为
这回攻城,再不会是一、二万军兵,咱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十万甚至以上的战兵。”
伍穷愕然之际,又是鼓角雷鸣,四方八面杀声震天,漫山遍野尽是火光,不见尽头。
芳心挥兵攻“天都城”,已历无数次,但军容之盛,兵力强横,却以这回为最。然
而耶律梦香却是早有预备,显得胸有成竹,但见双目注视敌阵动态,居高临下,像似要
对芳心迎头痛击。
公主冷冷道:“先前三个月的零星战斗,为的就是今夜一战,芳心皇后也委实好有
耐性。”
杀声震天,惊心动魄,强弩羽箭来去,似飞蝗乱射,来攻的战兵如潮水涌近,利用
“霹雳神弩”,占尽强射之利。
经多次战役经验,公主已下令把悬帘加厚三倍,羽箭总算再也不能射穿杀人,敌人
也就难以完全掌握有利情况,守城弩手仍能偶尔发箭拒挡敌人逼近。
突然在铁骑拥卫下出现一顶青伞黄盖,一队人马锵锵驰近,伍穷瞥见竟就是那天杀
的贱种小黑。
旗海飘扬,小黑威风不可一世,抬头凝视伍穷,竟报以欣然一笑,英姿飒飒,狰狞
面目隐隐可见,教伍穷恨在骨子里。
小黑察看了好一会儿,便高声喝道:“娃儿们,今夜便拿下‘天都城’,芳心皇后
说过,城里的女人,都分给大家享用好了……”
一阵嘻哈大笑过去,小黑右手挥动,后头又是一阵阵沙飞尘扬,数百架云梯逼近而
来,纷纷竖立,从后再强攻而来的战兵,便如蚂蚁般不断爬上,杀声震天,狂傲高呼。
小黑看着大队战兵爬上云梯攻城,笑得异常痛快,他也不得不佩服芳心花了不少时
间来制成这数百云梯。
“云梯”是简单又最具攻击力的作战器械,一架重甸甸的大木头车,前方竖起一座
数十尺高的木梯,在这第一节木梯的尽处有一横轴,又驳上另一座数十尺长木梯,斜倾
向车后,形成三角状。
当“云梯”突破敌人弩、弓射箭范围,逼近城墙,一条连接第二节木梯、再穿过横
轴与第一节木梯并垂至地面的粗麻绳,只要战兵合力拉动,斜倾的第二节长梯便被扯起,
再搭在城墙上。
梯的尽处有铁钩,只要钩住女墙,战兵一涌而上,便能攀越城墙,轻易攻杀入城。
耶律梦香厉声喝道:“大家听着,今日就给无知的敌人一份难忘的礼物,让他们明
白‘天都城’是攻不破的!”
当敌兵攀上“云梯”时,在黑夜里完全察觉不到,城墙十尺、三十尺、六十尺三处,
均凿开了一个洞窿,这便是他们的“杀身祸源”,正是耶律梦香破“云梯”之必杀准备。
“冲啊!冲啊!”
一鼓作气杀上去的同时,一枝又一枝长短不一竹枝,已发其克敌作用。竹子纷纷穿
过狭窄洞窿,好好对付“云梯”。
城墙上的守兵,把有铁叉在前的最长竹枝,在七十尺高位置向外推出,恰好顶住
“云梯”上的最前端木梯位置。
同时,中间的竹枝却利用钩索,反把梯子钩住,教云梯不能后退因而固定在一定位
置。
因此,“云梯”自然被推离了城墙,却又锁钩住不能动弹,在云梯上的战兵,因为
“云梯”被推离开了,与城墙间还有七、八尺距离,难以站定跃入城去,立时呆住不知
所措。
后面继续上来的战兵,更是不知就里,仍在苦候准备猛攻杀入城去,大开杀戒。
当城头上淋下了一大盘滚油时,“云梯”最前战兵当场受重创坠下,而最短于十尺
位置伸出的竹枝,也发挥奇效了。
竹枝尽处的厚布帛被燃起了火,伸出燃着“云梯”底部,火烧着了梯上滚油,烟火
立时飞快上升,烧得一群战兵狼狈惨叫,走避不及的便被活生生烧死,就算及时跃下去,
也折足断颈,受创倒地。
“云梯”非但不能用作攻城,反而变成了祸害之首,上上下下,数百云梯便烧死了
万余战兵。但见城下尸首渐渐堆高,死伤枕藉!
芳心“云梯”战术,被梦香公主彻底破了!
然而敌人仍未擂鼓退兵,后继杀兵仍如怒涛狂涌,竟不加理会,便踏着十层八层的
尸首,如疯似狂跃上城头拼杀。
一众战兵将铁钩钉在城墙上,便火速攀攻上来,毫不惧怕!
“统统给我下去!”
锐利的剉手斧急挥,疾掠斩割铲下,利刃恰好是用作铲割掉攀上城墙战兵十指的利
器,教一众战兵纷纷惨叫坠下。
人人都抱着手掌凄厉痛嚎,十指同时被血霸王一招铲掉,痛得死去活来,无以复加。
暮色苍茫中,城内聚集了三万“铁甲兵”,伍穷手握着“败刀”,喝道:“外面还
有八万战兵,不断用弓箭、垒石等攻城,兄弟们,要杀退来敌,便要靠我们的杀志了!”
全是当日死守在“天阴雨山”到最后的三万“铁甲兵”,人人骁勇善战、训练有素、
武艺精熟,最可怕的,还是拥有无比杀志。
城门开启,伍穷一马当先,带领着一众“铁甲兵”奋杀而出,敌阵正攻个不亦乐乎,
不虞城内冲出兵队,立时慌乱了阵脚,传令官立刻夺来号角,正要通知四周人马。
伍穷怒目一瞪,便甩射出手中“败刀”,但传令官之前还有两个骑兵,左右提刀斩
向“败刀”,“嗖嗖”两声,“败刀”竟穿破两骑兵胸膛,冲烟穿尘,疾飞插入传令官
头颅上。
同一霎时,伍穷已疾飞而至,再执“败刀”,喝道:“为五千无辜妇孺报仇,杀!”
一声怒吼,便斩掉敌人头颅。
“铁甲兵”共分一百队,配合斩杀开去,以一当十,高呼酣战,每杀一敌,便怒吼
一声,立时声震四周,形成急劲杀势,把伍穷的杀人怒吼变成激励,教敌人闻之心寒。
随着刀光、怒吼,伍穷与“铁甲兵”斩杀开去,一排又一排的敌人倒下,士气大挫。
皓月当空,长夜星灿,照临下土,天上浮云轻棪,一片和平,大地却是染血杀戮,
舍死忘生的摧毁生命。
一些战兵攀上城墙,杀斩守兵,暗自兴奋之际,将军的“齿翼月牙挡”却已刺入身
体,并把尸首高高举起。
将军怒道:“来吧,谁个不怕死便冲上来吧!”
抬头只见尸首被扔下城墙,果然心生怯惧,正要冲上城墙去的战兵,都立时顿住,
不敢前进又不敢违令退逃,军心又是一阵慌乱。
“杀啊!”生力竟不顾一切,稍见对方犹豫,便飞扑向下斩杀,手中一个盾牌挡住
乱箭,便狂舞杀个痛快。
如此一冲牵动了城上守兵斗志,竟纷纷挺枪持矛,急射扑向下攻杀,原是脚踏尸首
的敌兵,又怎料守兵如此英勇,霎时之间,后面伍穷与“铁甲兵”吼声杀势像已断了退
路,前面又扑来疯狂杀力,斗志全然摧毁,不少乱舞刀枪,便落荒而逃。
原来领军的小黑,但见伍穷与一众“铁甲兵”,狂吼声中就一排又一排精兵倒下,
像是佛门“狮子吼”震破心头杀人般,摧枯拉朽,毫不费力似的,杀势如浪,已直卷而
至。
小黑身旁的一百多面大皮鼓打得咚咚声响,震耳欲聋,但前方一列又一列战兵倒下,
惨烈恶斗已陷劣势,军阵已崩溃,任战鼓如何指挥,也发挥不了作用。
突然前军齐声吶喊,百多“铁甲兵”急驰而来,直冲向发施号令的小黑处,身旁箭
手纷纷放箭拒挡杀势。但见为首者急舞大盾,全拒挡开乱箭,脚下神驹如白雪飞影,转
瞬间已杀近而来,杀出一条血路。
小黑讶异道:“原来是老朋友伍穷!”
只见伍穷挥舞“败刀”,双腕急翻,来挡的刀枪不是被斩断便是震飞甩脱,纵马奔
驰,任是如何骁勇敌兵,无不胆颤心怯。
小黑笑道:“好兄弟伍穷,想要来杀我么,为兄等你许久了!”心里早有设想,要
挫杀为首伍穷,才能击溃“铁甲兵”杀势,既然他要来杀自己,正好一决雌雄。
小黑急夺来两旁四大刀,吐力发劲,便把四把长兵器扭曲缠在一起,成为更粗兼有
巨大杀力的兵器。
“杀!”
小黑同时策马迎上,与冲前来杀的伍穷正面交锋。
两骑犹如奔雷闪电,互噬吞扑,决杀沙场。
“败刀”斩!“杀刀”劈!
“噗!”
两刀都结结实实的砍下,胸口立时裂出一道长长血痕,但都没有被斩飞落马,各自
冲了开去,但仍手执缰绳。
小黑竟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伍穷的功力竟比想象中强得多,怎么此子竟似脱胎换骨,
内力变得深湛沉厚,完全在自己之上!
还在愕然之际,大白又背着伍穷怒喝杀至,小黑鼓足十成功力,誓要把伍穷劈下马
来。
“杀啊!”
“噗”!
劲力无俦,终于被劈中胸口,震飞落马,缰绳也扯断了,跌下马去,只见一脸是污
泥!
“哈……小黑你不堪一击啊!”狂傲怒吼,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竟然是伍穷,
败倒地上的却是小黑。
敌阵主帅既倒,“铁甲兵”更是杀性凌厉,敌军见小黑主帅坠马,顿时军心大乱,
兵无斗志,且战且退。
伍穷再策大白杀向地上惊魂未定小黑,但见他已窜入退走人堆中,逃避遁去。
伍穷对着一批敌兵怒喝:“小黑,有种的给我出来,别藏头露尾,‘神武大军’以
你为耻啊!”
“哈……”“铁甲兵”同时纵声大笑,令落荒而逃的敌兵更慌乱难堪,溃不成军,
任由“铁甲兵”在后发箭射杀。
伍穷带兵追杀了五里,才班师回“天都城”,天色已经大明,一场血战杀了共六个
时辰,四野黄沙浸血,尸积如山。断枪折刀,死马破旗,焚毁云梯,瞧得人胆颤心惊!
惨烈一仗,尸横近野,尽是敌人丧师之兵,足有四万之数,此仗大大挫折了芳心盛
势,双方攻守之战,更是难分难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