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擂起,只见正门大开,“八神”分率“天兵”、“铁甲兵”出城对阵拼杀。
“天兵”、“铁甲兵”都身披锦袍,内衬铁甲,锦袍分天、地、风、云、龙、虎、
蛇、鸟八种不同颜色,一队红、一队黄、一队蓝、一队紫、一队绿、一队白、一队黑、
一队青。
各队旗帜与锦袍同色,策马驰骋,兵强马壮,场面煞是壮观。将军就在大懒虫身旁,
看得张大嘴巴,呆得说不出话来。
“将军伯伯,领军如此,悍然出阵,以‘二十八星宿大阵’来破敌人的‘冲锋陷
阵’,倒也合适吧!”大懒虫笑道。
将军由衷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虽已身心疲极,但突然而来的惊喜,不知怎地又激起
他的勇战士气。整个人不知怎地兴奋了起来,精神也为之一振,竟捧来一双巨大的战鼓,
摆在莫问身前。
将军兴奋道:“来,将军为侄儿击鼓,以鼓声指领阵法变化,一同迎击恶贼。”
莫间接过一双鼓棍,热血沸腾道:“好,咱们一老一少,来个并肩作战,战鼓破冲
锋,一战定江山!”
“咚”!“咚”!“咚”……莫问奋力击打战鼓,可惜他毫无内力,只能发出微弱
鼓声,惟是将军在旁感受明白,便同样击鼓,把隆隆巨响鼓声,以无穷内力擂击响动传
开,与此同时“八神”
带领战兵左右四散,有条不紊依鼓声排出结阵。
原来安坐在战车上的皇上皇,听到节奏抑扬有致的战鼓声,便知悉大事有变,连忙
收拾心情,凝神注视。
十万“神武大军”由他号令,皇上皇破城用的是“冲锋陷阵”法,以战车为主力,
集中攻城破出缺口,再辅以骑兵冲锋,一浪接一浪痛击缺口,待十个八个缺口
被捣破,后面大军便可凭战车掩护攻上,搭桥入城,杀个落花流水,一举破城。
“冲锋陷阵”主力有二,一是战车,二是骑兵。
战车数以百计,不断先投石击毁守城设施,又轰开缺口,加上先前一轮战斗,已是
十分成功。
“模糊城”正门已裂塌了七个缺口,战车已逼近城墙,后排骑兵正等待命令冲锋而
上,搭桥助攻。
原来的布置、安排,却被城外军兵突然变阵影响,数万“铁甲兵”冲出来摆阵浴血,
又不得不改变战略。
皇上皇一手拍向身旁“神武大军”侍卫的肩膀,命他蹲下,跟着竟右腿屈曲踏在肩
膊上,单手托腮凝视着战场。
大言不惭怒道:“竟敢作垂死挣扎?好,传令下去,骑兵四万,分作二千人一队,
如潮叠浪涌接连攻击,听我命令,先冲破对敌战阵,杀尽‘铁甲兵’,一个不留!”
接过皇上皇的命令,传信兵立时吹起号角,只听得号角声飞传,“神武大军”
铁骑马嘶啼响,立即冲锋。
要知“神武大军”为“武国”主力兵队,军容鼎盛,骑兵每人出战,必备战马五匹,
轮流骑用,以免战力因马疲而有失。
对战之前,必挑来最强坐骑,急驰冲锋,以强力破阵杀出缺口,冲击乱敌,再以骑
兵来回扰乱、欣杀,敌阵必慌必乱,再发兵攻上,前后夹击,敌人最难防守。
骑兵冲锋,都是骁勇善战之强悍战士,昴藏七尺,先拔箭拉弓射敌,冲阵以大刀斩
劈,来去急驰,所向披靡。
二千主力个个武功不弱,大刀闪烁,就如怒浪冲击而上,只听得铿铿锵锵,兵甲军
刀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铁骑硬闯,杀声震天,顿时把“天兵”、“铁甲兵”逼退数丈。二千骑兵冲开阵势,
另外二千骑兵立即随后涌来。
原来已“破阵”骑兵依战法火速回头又冲,就是要尽快冲散“天兵”、“铁甲兵”
所怖阵式,再让后来战兵狙杀。
第一浪骑兵抵挡不了,四万骑兵共二十战浪,“铁甲兵”如何能迎抗?
首批二千骑兵同时策马回身,双目突然昏花,眼前竟是八彩旗浪,迷惑困死,全失
方向。
应该冲向哪一方?正犹豫之际,旗浪又转,巨浪突然射来刀矛长枪,只听得前后左
右喊声震动天地,身旁人马纷纷倒地,一会儿便淹没于旗海中,身上早已多了七、八个
血洞,倒死当场。
“二十八星宿大阵”变幻无穷无尽,先前“天兵”、“铁甲兵”,只是依战鼓提示,
不挡冲锋,待战马入阵,杀力稍遏,便四力八面以旗海乱敌心神,以阵法围杀,才灭敌
兵。
只要在阵内,二千骑兵面对四万敌人,岂不轻易溺死其中,如何能拼死抵挡?
大懒虫以“二十八星宿大阵”破皇上皇之“冲锋陷阵”,就是藉助阵法多变,八队
战兵互相联结配合,待骑兵一浪攻来,入阵后未能重整攻势时,立群起围杀。
一浪攻来一浪破,逐一击杀,骑兵之冲锋便不成威胁,轻易就能破解敌人强不断的
攻来,阵法万变,“神武大军”纷纷坠马,有的强悍未伤,拔刀便杀。
“八神”朱氏兄弟个个武功高强,遇有高手人阵,便挺身接战,不甘落在别人之后。
朱大已二十有三,刀法依身形走下路地膛,但见来敌中一人甚为勇猛,身受刀伤三
处,仍斩杀三名“铁甲兵”,立时急滚翻前,刀斩右腿,先伤挫其气势。
敌人不闪不避,坐马低打,脚前头后,双脚踢歪大刀,举剑便劈斩朱大面门。
朱大急来个大迥转,旋开刀势,左腿侧踢,狠狠踢中敌人胸口,惟是同一瞬间,脸
庞也被重拳轰个正着。
双方同时急退三步,定神检视伤势再战,朱大一抬头,只见来敌一脸黑胎印记,样
貌甚是丑陋,不自觉的全身打了个寒颤。
“是你,黄连苦?”
“喔,竟然是朱大!”
两人四目交投,往事历历又再重现眼前,十年前在“剑京城”“长街”之上,刀锋
冷追杀伍穷、十两,二人被朱不三所救,其后刀锋冷追杀而来,宰得“长街”坊众群力
阻止,否则朱氏一家早已惨被灭门。
朱大道:“长老可好么?”
黄连苦道:“好,他死得好安乐!”
朱大道:“什么?长老已死?”
黄连苦道:“爷爷因外孙被杀,不消三天便投河自尽。”
朱大道:“啊!”
黄连苦道:“当日若非爷爷带领,又用曲子来唤醒坊众要守护‘长街’,人人热血
沸腾,刀锋冷早已下了杀手!”
朱大道:“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攒动笑开怀。
问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黄连苦道:“你还记得!”
朱大道:“永志难忘!”
黄连苦道:“因为你也曾在‘长街’成长。”
朱大道:“因为我就是‘长街’中人,生于‘长街’!”
黄连苦道:“真可笑。”
朱大道:“什么可笑?”
黄连苦道:“朱大,咱们从儿时开始,便一同在‘长街’里胡混玩乐,一同偷东西
吃,一同被大人痛打屁股儿,对么?”
朱大道:“当然错不了。”
黄连苦道:“咱们对‘长街’都有着深厚感情,对爷爷这位‘长街’尊长,都十二
分敬重。”
朱大道:“老伯俨如‘长街’领袖!”
黄连苦道:“对,那你们为何逼死他?”
朱大道:“什么?我们把老伯逼死?此话怎说?”
黄连苦道:“还记得陈四子么?”
朱大道:“至死也绝不能忘记,在‘乾坤府’把我长兄扔在滚水中活活烫死的家伙,
父母住在城东十里‘小荳胡同’第三间,原来从城南‘铁木巷’的家搬走,以为可以逃
避血债。”
黄连苦道:“你爹终于在河边抓住他们,斩成八大块。”
朱大道:“我也有补上一刀!”
黄连苦道:“杀得好痛快。”
朱大道:“血仇不报岂为人。”
黄连苦道:“你知道嘛,陈四子就是我爷爷的外孙,你们宰了他,爷爷哭得死去活
来,便投河自尽。”
朱大道:“原来如此!”
黄连苦道:“你间接害死我唯一亲人,‘武国’的孤儿,都会被送去当‘神武大军’
新兵,你应该知道。”
朱大道:“你恨我爹,也恨我!”
黄连苦道:“儿时,我们有爱;今天,我俩有恨!”
朱大道:“今日,爱恨交织,因为我朱大原来就是‘武国’中人。”
黄连苦道:“却背叛‘武国’,当上国贼!”
朱大道:“天下势力再分,难定正邪国界,胜者为皇,雄霸天下!”
黄连苦道:“手底下见真章。”
朱大道:“儿时的胜负都不算数,今日生死相拼,绝不容情。”
黄连苦道:“来吧!”
儿时玩伴,今日战场上生死搏斗,无奈又如何?人成长了,便必须学会向“现实”
妥协。
黄连苦拔出佩剑,剑尖末端隐隐渗着蓝光,不用猜测,朱大已明白剑上沾有剧毒,
给它划上一道口子,便必死无疑。
一跃身挥剑抢了过来,佩剑又阔又沉重,朱大一个翻滚抽刀,向上挺挡。不料对方
勇悍绝伦,内力劈吐,朱大只感肋骨逼压,奇痛真心,急窜过对方胯下溜走。
先前话语好象仍在脑中,朱大内心还是深感不安。
黄连苦一个转身挥剑往他背心劈落,朱大臂力不及敌人,怪招来了,飞出大刀,双
脚撑刀平切向上,勉强挡住,不安纠缠,功力打了折扣。
怒剑震开大刀,但朱大的双腿急如疾电向上蹴踢,黄连苦胸口顿时被痛击十下,然
而杀力始终有点阻滞。
受伤却强忍不退,挥剑旋割,成功了。
朱大急急跃开,只见受伤的脚跟位置,立时紫肿渗出血水,毒性渗入体内,渐渐蔓
延。
朱大道:“你用毒!”
黄连苦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战胜,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么。”
朱大道:“嗯,明白了。”
黄连苦道:“哈……明白已太迟了,笨故友,你中的是‘四分五裂’,不一会儿便
全身肌肤裂开,最后五脏六腑也一并裂散。”
朱大道:“好痛的么?”
黄连苦道:“痛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哈……”
朱大道:“你竟然用如此手段来对付童年好友?”
黄连苦道:“哈……我先前一大轮废话,就是要你内心感到有点不安,手底下稍稍
未能尽力对战,一不留神便着了我道儿。”
“裂”的撕破声来了,先是脸皮裂开,身体四肢也皮开肉绽,鲜血溢溅爆射开来。
毒力已渗入体躯,全身皮肤翻起,继而脱落,“四分五裂”首先就是令中毒者“剥皮”。
继而,肌肉裂开,血筋便暴露了出来。
朱大无奈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战胜,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么!”
黄连苦怔怔若呆,他的身体已不断皮开肉绽,疑惑不解的他完全陷于迷惘中。
明明是他一剑割伤了朱大,怎么中毒的反而是自己?皮开肉绽的竟是自己,为什么?
朱大冷冷道:“黄兄,你可太大意啊,小弟的尊师母是‘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
近十年一众兄弟们都跟着公主习练用毒之道,什么‘四分五裂’九流毒药,我五年前早
已用得滚瓜烂熟了。”
看着肌肉裂开,整块脸也撕裂,双目左右分开,煞是可怖。跟着,又到骨骼爆裂……
朱大在地上拾起黄连苦的剑,剑柄倒插在地上,剑锋向上,淡淡道:“你满以为敌人中
计,却原来是计中有计。我把毒药偷偷沾在靴尖上,轰中胸膛时,毒便潜人体内。”
“好痛么?当然了,你说过的啊,痛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朱大转身回归其它“八神”兵阵中,淡淡道:“算是一场朋友,留下轻松结束痛苦
的法子给你,‘它’总算可以为你的惨痛带来解脱吧!”
“咚”……“咚”……城楼上传来的战鼓声像在催促黄连苦,他凝视那地上倒竖的
剑,那冷锐的剑“好痛啊!”狂嘶惨叫,便扑上去,任由剑锋贯穿胸口,不用再受“四
分五裂”的折磨。
骨肉依然一块又一块的从身上撕裂剥落,幸好,黄连苦已不再感到任何痛楚!
城楼上擂鼓声急,“冲锋陷阵”破不了“二十八星宿大阵”,二千又二千骑兵相继
被击破,沙场势危,皇上皇勃然大怒。
皇上皇气得七孔生烟怒道:“他妈的‘武国’‘神武大军’都是废物,什么烂臭贱
种低能狗屁兵,不知所为!”
盛怒下一踢,竟就把脚下踏着的侍卫踢下战车,正为皇上皇拼杀的一众“神武大军”
无不愕然。
精兵悍将在皇上皇呼喝指令下蜂拥攻城,惟是受制于莫问的“二十八星宿大阵”,
气势挫摃。
两军交战,气盛者胜,“神武大军”眼见己方主将如此痴疯,一股士气先已衰竭,
敌人却是节节争先。
斗了一个时辰,“二十八星宿大阵”暗藏五行生克之理,八色战旗迂回猛攻,变化
无穷,鼓声一转,五行逆走,阵法随时依五行生克玄妙化解“冲锋陷阵”坚甲利兵。
“八神”带领“天兵”和“铁甲兵”,此一队来,彼一队去,鼓声震撼,旗海浪卷,
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神武大军”愈战愈乱,皇上皇骂个不停,但也无法力
挽狂澜。
自命一代兵法神人,又哪会甘心情愿败在无名小卒之下,败中求胜,皇上皇小心察
看阵法变动,心下也是暗自骇异。
一刀急斩战车座椅,木折碎成片片,皇上皇不再下令作战,竟在地上摆放。移动小
木块。
转转移移,依先前所见阵法转动,不消一会儿,竟就摆出莫问在梦香卧室外,于花
园困着七包虫的卵石阵。
左一堆、右一堆、前一列、后一行,纵横交错,巧置妙怖,这就是大懒虫的“二十
八星宿大阵”。
皇上皇哈哈大笑道:“小臭虫,你以为以此五行八卦大阵就能击败我了么,看我反
过来以阵破阵,杀你个措手不及。”
重新昂首振作,皇上皇一脸意气风发,大声喝道:“战兵分八路,东、南、西、北、
前、后、左、右,八卦破八卦,五行克五行,大阵战大阵,阵法相同,杀力定吉凶,
哈……铁骑战兵当然胜你胯下无马,小臭虫,你的屁阵不中用了!”
心思缜密、兵法如神的皇上皇很快便破解了“二十八星宿大阵”之法,立时高声大
骂下达命令,但突然一阵又一阵战鼓声从四周传来,竟都把他的叫骂声盖住了。
突然“天兵”、“铁甲兵”八队中都有战兵取出战鼓,依照城楼上的战鼓声同样节
奏擂动,一时间鼓声响彻云霄,杀势轰动,犹如大海怒潮,什么叫嚣声都被掩盖。
任皇上皇如何痛斥叫骂,他的命令也传达不开去,“神武大军”也就结不成同样的
“二十八星宿大阵”,乱作一团。
叫得疯痴,血也从口中吐了出来,皇上皇仍是不得要领,他终于醒悟,大懒虫连自
己的爱斥责叫骂的习惯,都刻意针对应付。
暗藏战鼓于军队中,待自己想出破“二十八星宿人阵”之妙策时,突以鼓声扰乱他
的命令。
大懒虫啊大懒虫,你当真是好出色的将领,小白的智课神勇,可不一定比你强啊!
而且,今天的你只有九岁,朕当真不能容让你活下去,笑莫问,你必须死!
“退兵!”皇上皇下了最羞耻的决定。
小丙麾下的“神武大军”前仆后继努力作战,当闻得“退兵”号角声吹起,都黯然
失落。
是皇上皇当主帅啊,皇上皇不是号称兵法之神,不是战无不胜的么?怎么会败阵退
兵?
好羞耻!好侮辱!
进攻易,退兵难,退兵必须一阵又一阵固守,前锋退,翼锋稳定阵脚,后排挡着冲
击。
退必须依着次序,绝不能乱,一乱便散,一散便崩溃,崩溃了,便任由追杀。
破碎的心退败,但为了保住“神武大军”战力,小丙依然能率领一众部下列阵而退,
退而不乱。
退而不乱,阵法未乱,但心乱!
不知怎地,“神武大军”一退兵,“铁甲兵”的战鼓便停了下来,战场上竟变得冷
清、肃静。
当静了下来,就只有一种声音——皇上皇的叫嚣谩骂,那刺耳难堪的臭骂话声,愈
来愈吵杂。
他妈的,可以停下来吗?
阵未乱,人心却乱!“神武大军”每一个人都好讨厌皇上皇,是他为大家带来战败
的羞辱。
忽然西方众军大喊,一团白光急劲射来,突破“神武大军”退阵,追了上来。
突然杀将出来,追向皇上皇战车的白光,赫然是小白胯下神驹大白,大白之上又是
谁?
只见他提起比自己身形更高大的镶金嵌玉长弓,拉神弓,射劲箭,一箭怒杀战车上
的皇上皇。
一人孤身赴险,一箭了结,匹夫之勇,他是谁?
冷傲、沉默的他,要一箭定江山,莫问强,他要比莫问更强,莫问悍,他要比莫问
更凶悍勇猛。
他,就是同样九岁,由耶律梦香抚养成人的“梦将”笑梦儿。
笑梦儿单骑挽弓入敌阵射杀皇上皇,江湖从此传颂!
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笑梦儿要比笑莫问更震撼、更惊人。
羽箭直取咽喉,皇上皇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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