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高扬,隐隐传来金鼓之声。
“皇京城”城门之外,三十万“天法国”大军已杀至,蓦地号声大作,战鼓雷动。
仿似大地震动,东西北方也有战马、战车直闯杀来,城楼上的四位皇爷——皇寿星、
皇太子、皇千世及皇万福,还有八侯三十爵爷,加上“皇卫军”的万夫长、千夫长及百
夫长,全都屏息静气。
弩手们都准备好手上的“神风笑”,只待敌人临近,便会射出杀力惊人的“神风
笑”,把一众“穷兵”炸得粉身碎骨。
正门“角楼”之上,那一脸庄严的余弄仁与部下全齐集,等待他的成果出现,成与
败,全系此荣辱一战。
犹如人浪淘沙,从远而近卷来,究竟是淹没了“皇京城”,还是都成了枯骨死尸,
以鲜血滋润黄土地?
太子站在“角楼”顶端,此处位置最高,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感受兵临城下的
浩瀚雄壮。
六个月前,太子才拜入皇玉郎门下,他贫苦了十三年,并不觉得被皇玉郎收为弟子,
从此便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相反,他很肯定自己在随之而来的日子里,会在逆境中求生,因为他感觉到皇玉郎
并非皇帝之才,很快、很快,相信这位师父便会遇上大灾大劫,从此落入危难里。
只要身处险祸危难,在逆境中学会如何求存,生命便显得绝对坚强,太子认定在这
种苦困中成长,他日才能成为天下第一皇者,因此便选了皇玉郎拜为师父。
这一战皇玉邬会一败涂地么?
表面上,当然绝不可能,但太子的内心总有不祥预感,他肯定皇玉郎犯了很严重的
错误,只可惜,他却找不出头绪来。
就算能理出头绪,现下也太迟了,故此太子站高一点,看得清楚一点,究竟这一战
“皇国”的战情如何?
究竟“天法国”、“皇国”之间,谁吞并谁?
兵临城下,十万大军先冲击杀至,皇万福一声令下,射!
“神风笑”射出,炸他妈的一个稀巴烂!
“皇宫”以外的战情并没有人传信报告,在“皇宫”的“皇御园”内,皇玉郎也感
到奇怪。
更甚的,是眼前三十八个少年都是伍穷的徒儿,竟然身上没半分伤,便轻易的闯了
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十八个少年,名为“穷奴”,是伍穷从“穷乡乞巷”收买而来的精锐弟子,在
“万丈墙”经严格锻炼,没有被惊涛骇浪撕破身躯,组成杀力强大的“穷凶极恶”兄弟。
伍穷不敌皇玉郎,但加上三十八“穷奴”,形势便截然不同,皇玉郎可以一敌三十
九人么?
箫音不再,乐曲没有再奏起,皇玉郎内心的犹豫、忧虑,已尽现脸上,他好想冲出
“皇宫”,看看守城之战究竟如何?是否大事有变?四皇、八侯、三十爵爷领导的“皇
卫军”又如何?
当他急跃直冲,面前却来了一道高墙,集三十八“穷奴”的“万丈墙”,九人两组、
十人两组,手缠着手的拉动,从上而下跃落,似是一道巨浪高墙,四组轮流不断涌打,
截住了皇玉郎。
不得不退,但旋即强力突围,双掌攻向最近的少年,逼使他抡掌相拼。皇玉郎内力
深湛,穷奴如何能战?
九人一组的“穷奴”却各以内力掌轰注入前者体内,集九人之力合一出击,顿然增
强九倍内力。
要突围,必须先杀“穷奴”。
伍穷站在“败家石”之上,好整以暇的,十分轻松,他要争取的只是时间,先前一
战,加上现在来到的三十八“穷奴”,他与芳心定下以决战拖延皇玉郎的战略已成功。
今日之战,杀皇玉郎只是次要,一切已麈埃落定。
伍穷的悠闲,更令皇玉郎心里忐忑,猛然提升功力,九个“穷奴”最前的一个突感
对方内力如巨潮汹涌而来,双手如电殛般被轰震,突然裂出血痕,血痕一直随双手向身
体、头颅蔓延。
衣衫尽碎,片片飘飞,整个人也被割得鲜血淋漓,骨头也开始感到扭曲爆裂。
死亡的来临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噗”的一声,凄厉的血洒骨肉溅飞教人触目
惊心,最前的“穷奴”爆个血肉模糊,皇玉郎的双掌压力便顺理成章压向跟在后面的第
二个“穷奴”。
合九人之力也抵挡不了皇玉郎排山倒海的内力,八人又如何能挡得住?接连不断的
“噗”!“噗”!“噗”!
入耳荡心摇魄的阴森可怖,一个接着一个的“穷奴”被轰得碎散爆死,就如杀鸡宰
鸭般轻松简单。
一连九个“穷奴”,一路的“爆”个不停,死个灿烂,鲜血迸溅,血肉淋漓。
九个少年的血肉都在地上混杂一起,支离破碎,难以分得清哪个部分属谁,血肉横
飞,模糊一片。
甚至可说是血肉狼藉,先前还完完整整的“生命”,剎那间竟被扭曲毁碎至此,正
常的人必感到晕眩、欲呕。
可是,“皇御园”之内剩下的三十一人,都绝不是“正常”的人。就算是“穷奴”,
从数百人到最后的三十八人,每一天在“万丈墙”边,身旁或前后,被巨浪撕碎毁成血
肉模糊的景况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触目惊心,如何恐怖的景象都谈不上什么惊怖,就像每天吃饭拉屎似的,
平常得很。
剩下还有二十九个“穷奴”,皇玉郎必须把他们一一杀尽,轰成一堆血肉,才可能
离去,闯出“皇宫”看个究竟。
只是要杀这二十九个“穷奴”,又比先前难上许多借,因为他们看到合九人之力仍
然不敌,已决定把二十九人内力联系,扑杀皇玉郎,杀力立时大大提升,斗志勇猛昂扬。
二十九个“穷奴”,都手牵着手,把内力互相贯连,扣成一条人肉浪链,包围唯一
的敌人皇玉郎。
如此的人肉浪涟,如何杀敌?
皇玉郎久经战阵,也不曾碰上过如此古怪武功阵势,先以玉箫戳向正中的一人,欲
破断浪链。
玉萧未戳中,中央部分不断后退,左右两端人肉浪链分别夹击,及时挡住右边,左
边已轰中。
攻击力犹如一阵巨浪,连绵不绝,身体、四肢全是攻击力点,只要触及敌人,相连
的二十九人劲力便聚焦吐出。
无论皇玉郎轰中或被击中,人肉浪链也贯连了二十九个“穷奴”内力,势难轻易突
破。
一飞冲天欲先离去,住宫外察看,人肉浪涟却由基底拉动,二十九人的相互拉动跃
飞,完全挡住去路。
就算以灵巧身法滑动,变幻无常的人肉浪链,也处处挡住去路,无从穿越。
霍然回身,皇玉郎骤尔收招,他已清楚明白,要突破人肉浪涟这相连二十九人内力
的阵势,绝不能胡乱抢攻。
内力透过双手互传,融而为一,每一人的身体部位也都受到保护,要攻其一而破,
已是不可能之事。
伍穷不再站在“败家石”,他蹲坐石上,个人战胜不了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但极欣
赏这“曲邪”武学大家,究竟他会如何破阵呢?
欣赏,有时比亲自上阵更妙!
伍穷笑道:“放弃了吧!”
皇玉郎背着伍穷,冷冷道:“你这批新一代徒儿,所受的严格锻炼好惊人,他们的
杀力都是以生命换来的。”
伍穷笑道:“只要能挡得住阁下这般的一流高手,总算付出的血汗有代价吧!”
皇玉郎道:“要挡得住我,还是妙想天开。”
伍穷道:“哈……那就再请皇兄闯阵,指教一下我的一众‘穷奴’,且看人肉浪链
还有啥破绽!”
皇玉郎冷冷道:“希望你花尽的心血,不致一朝白费,二十九人里,能侥幸不死的,
伍穷,他们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你最重要的帮手。但要牢记,这战死不了的才成!”
伍穷不再有笑容在脸,因为皇玉郎的脸容剎那间变得异常沉郁,眼中露出一种从未
有过的暴杀血腥神色。就像刚说出一句“好想大开杀戒”一样,杀性已急掀提升。
黑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冒升。
头上不停飘出好诡异的阴森黑气,散透出猛烈、厉烈、狂烈的杀意,黑气愈来愈浓,
彷如怨气冲天,凶悍可怖。
原来信心十足的二十九个穷奴,目睹如此诡秘情景,心头也不禁紧张起来,先前原
有的镇定、信心,竟也动摇起来。
人肉浪链,只要有一人颤抖,全阵二十九人也同时微微抖动。内力相传,恐惧也会
传开去,影响各人。
二十九人一同瞪目凝视,都惊疑不定,皇玉郎头顶冒出的黑气,已浓烈得如黑发无
异。
不能坐以待毙,杀啊!
二十九个“穷奴”同时杀上,先下手为强,杀啊!
皇王郎执起玉箫,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动得四周的空气竟成旋风,身体突然暴胀了
一倍,平日的优雅已换上煞气严霜。
嘴唇放在箫上一吹,全身罡气以一个极高的调子吹出,破碎虚空,开天裂地,音波
劲气一晃即逝,在白日中炸出一道剑虹,狠狠的刺入二十九个心脏,冲击至完全崩溃。
石墙,裂开倒下;亭柱,崩塌断毁;堆石,粉碎凌乱;窗框,扭折曲毁;瓦木纷纷
坍塌而下,树折屋破瓦塌阶崩。
这就是皇玉郎的最强杀力——“玉音箫杀”。
人肉浪链又如何?心脏爆碎的“穷奴”,十指再没有力量紧扣在一起了,纷纷一个
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当皇玉郎从容越过穷奴身旁,就只有十个七孔溢血的少年仍未倒下,苦苦支撑着,
他们的心脏竟能抵得住“玉音箫杀”!
皇玉邬在离去之前,不禁赞叹的拋下一句话:“剩下未爆心倒死的这十位‘穷奴’,
将来可能比我更强,恭喜你,伍穷!”
伍穷看着最后剩下来的“穷奴”,嘴角隐现笑意,终于,他的“穷凶极恶十兄弟”
能足数完成了,从“天法国”众多最具潜质的少年中挑选出来,连皇玉郎也杀不了的他
们,比一切宝刀更有价值。
他好明白,自己的武学修为因天赋所限,难以再有大突破,除了比不上小白,更不
能与皇玉郎匹敌。
惟是有了“穷凶极恶十兄弟”后,岂只如虎添翼,当然也能克制比自己更强的高手
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绝不可能反叛作乱,哈……总不成十个人一同当皇帝吧!
在武斗杀力上得以再有强助,伍穷若今日又攻占“皇京城”,把“皇国”三十城收
归麾下,天下之大,便以他最大。
雄霸天下,还会太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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