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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云慧不知他这是缓兵之计,笑面跛丐虽猜得出来,自恃自己的弹指神通,已达炉火纯青地步,龙渊云慧无不弱者,故此并不放在心上。 故此反示意龙渊二人,一同坐在椅上,静观于三飞的丑恶表演,只见于三飞满面悔恨之色,道:“三位有所不知,这杀害王敬实与皖南四剑的事,小老儿事前并不知道。全是小老儿不肖犬子于诀与他几个不成材的师兄,因见王老板携来的珠宝,价值连城,一时贪心,乘小老儿与王老板等人欢饮之时,暗下迷药,不但将王老板五人迷倒,连小老儿也即席人事不省,晕睡过去。” 笑面跛丐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其实是一派谎言,尤其是一口一声小老儿、卑躬屈膝毫无骨气,不由气得连连大笑。 龙渊虽有几分相信,但心中尚有数点疑问,同时也深鄙其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于三飞,尔于尔徒未得许可,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当时你虽不知,事后醒来,为何不将正凶惩处?反故意做作,亲自表演大门口深夜送别的一幕呢?” 于三飞狡猾机诈,闻言便知龙渊已被他说动了心。 因之表演越发买力,只见他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膛,连连叹息,道:“前辈这话责问得是。小老儿当时醒来,目见王老板与皖南四剑,惧已横尸就地,又惊又怒,问明经过,乃犬子与不肖二徒所为,立即把家法请出,正以极刑,孰料事情传入老妻耳中,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大义,一闻说小老儿要杀亲子,立即哭得要死要活的,要与小老儿拼命……自己的亲生骨内虽则不肖,但若要亲手至于致之死地,当真也是难事。” 龙渊至性中人,当真又信了几分。 于三飞见他是目光中煞气渐消,心中不禁暗乐,表面上却偏是老泪纵横,干“咳”道:“咳,小老儿虽不是贪财之辈,但却也偏爱亲生骨肉,经老妻这么一闹,当时觉得事已至此,便是真个将犬子处死,对死者亦是无益,所以……所以小老几,当时只将他们痛责一番,一时糊涂,反求与儿辈脱罪,演出了那一幕……咳,这确是小老儿的不是……但小老儿……” 他这里尚未说完,龙渊心中,已经是接连数变,由怀恨转为同情,深为这眼前涕泪纵横的老头儿惋惜。 只是,他尚不能完全决定,是否轻易的放过这已知悔改的老人。 因为无论如何,王敬实与皖南四剑是无辜的,他们的死,难道就一无补偿? 但说到补偿,仅仅杀害了他们的凶手,对死者本身又有什么好处呢?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今这老人,流泪痛悔,又不是真凶,难道就不能予他一再生之机? 龙渊心中举棋不定,但云慧却是一种想法。 她心存师仇,幼受孤独客的教诲陶熏,性情不免有些偏激。 尤其对于三飞,心中又先有成见,自闻笑面跛丐的一番追述,认定这于三飞便是害死她师父的仇人之一。 虽则适才于三飞并不承认,便举出许多正凶的名字,但一看他那副做贼心虚的畏惧之态,便知是推托诿罪之词。 故尔,自发始至终,云慧心情一般,压根便不信他一派胡言,尤其是听到最后,微闻房后不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之声,更不由料定这老贼用的是缓兵之计。 果不然,于三飞一席话,吞吞吐吐,讲了有二盏茶时,正要结尾认错。 霍然间房外一声暴喝道:“笑面跛丐听着,有种的出来与二少爷在院里比划比划,紧藏在房里,以多为胜,做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侠义?” 笑面跛丐闻眼,蓦地环眼一瞪,,仰天“哈哈”狂笑不止,其声沙哑,响如沉雷狮吼,屋宇为之震动。 于三飞大吃一惊,料不到笑面跛丐,功力这等精纯,神色一变,双手掩耳,退向窗边,口中亦自叫道:“珩儿不得无礼,快些进来……” 云慧见状,心中一动,娇呼道:“老贼想溜!” 龙渊却真个相信他乃是诚意悔过,受不住笑声震荡退到自边,发话制止于珩,并命他进来悔罪。 因此,他一见云慧掠身欲起,伸臂一阻,道:“慧姐姐不要误会……” 云慧被他一阻,只得刹住势子,耳闻此言,芳心不由得暗叹一声,忖道:“渊弟弟竟真个信了老贼这话,真是实心眼儿。” 想着不由一跺脚,道:“你……” 以下尚未出口,于三飞掩耳移近窗口,猛地一纵,“嗖”的掠出窗去,一连两纵,停身在窗外五丈之外,蓦地回身,仰天“哈哈”一笑,大声叱道:“老跛子与那二个不知死活的狗男女,还不出来受死,还我诀儿命来。” 笑面跛丐适才虽在狂笑,耳目却灵,依他的脾气,决不会让那于三飞逃出屋去。 但听见龙渊“不要误会”四字,心中雪亮这功力奇高的小娃娃,心地犹如白纸一般纯良。 他若是立时或擒或毙了于三飞,在龙渊心中岂不因不明于三飞鬼蜮伎俩,而怨他心狠手辣,不予人自新之路? 因此,他假装未见,仍一味狂笑着,任由于三飞兔脱逸出,直到他在外面耀武扬威,才装出错愕之色,霍地住口。 龙渊乍闻于三飞叫骂之言,顿时一怔,他实在想不到,于三飞瞬息之间,转变得这般快捷, 他不由有些不信,忍不住大声问道:“于三飞,适才你痛悔尔罪,为何……” 于三飞似已有恃无恐,不待龙渊说完,已然暴叱一声,道:“喂,小子你休要血口咬人,老夫一生行事,正大光明,谁人不知,你等深更半夜,与老跛子潜入私宅,竟还敢掌毙老夫的爱子,胁迫老夫交钱命,如今已落在老夫的天罗地网之中,还不出来纳命……” 龙渊一听他这番话,几乎气炸了肺,皆因他实未料到,适才那流泪哭诉,请求饶恕的老人,竟是这般的颠倒黑白,奸诈阴险之徒。 不过,这一来,却也是推翻了于三飞适才所言,那王敬实与皖南四剑的性命,必定是丧在他手。 人到气极之时,反而无话可说,龙渊也正是如此。 那经过化装的脸上,虽则显不出颜色的变化,但看他周身发抖,面部肌肉,阵阵抽动,双目喷射怒火,光芒骇人,连灯内灯焰,为之失色。 云慧瞥见龙渊如此形状,了解这意外的刺激,过分伤害了他的善良之心,不由得大生怜惜之意。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龙渊的胳臂,全身依偎在他的身上,昵声安慰道:“渊弟弟你何必同这种小人生气……” 龙渊闻得这一阵昵语,手臂一紧,搂住云慧纤腰,低头一瞧,只见怀里的人儿,面色姜黄,颔下生须,皱纹纵横,头戴文生布,却偏生脆音如黄莺出谷,双睛瞳孔湛蓝,射出柔波似水,含有无限的真挚情意。 这一来,声貌对照,不伦不类,不由令龙渊哑然失笑,心中的愤怒也因而冲淡不少! 云慧尚不自觉,一见他唇角绽出顽皮的笑意,双目中怒焰顿失,反射出顽皮的光芒,注视自己,芳心一宽,不由撒娇地一扭肢腰,佯嗔道:“渊弟弟你看我怎的,我脸上……” 提到脸上,云慧陡然觉到颔下有须,顿时大悟,将“又没有花”咽回腹中,一阵羞涩,爬上心头,霍然抬头,将满腔羞意,化为嗔怒,全发在窗外于三飞的头上。 她霍然声变粗音,接住于三飞的话头,怒叱道:“于三飞,任凭你舌底翻莲,大爷等今日若让你逃出手去,誓不为人……”“人”字出口,一拉龙渊,双双直如轻烟,倏忽穿窗而出,落在院中,将于三飞围在当中。 于三飞初脱困境,虽然是依仗自己人多,心底仍畏惧笑面跛丐的弹指神通。 这刻他正在院子里骂得高兴,霍闻室内有人答话,紧接着灯光一暗,心知对方意欲出来。 正待后退隐身,指挥部众合力暗袭,眼前一花,一左一右,已然站定了两个人影。 于三飞心中一惊,屈膝躬腰,方要掠上房去,陡然间面前传来一声大喝:“停住!” 二字入耳,面前一丈处,笑面跛丐已然站稳在那里了! 这一来,于三飞立陷三面受敌的困境,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暗打鼓! 皆因,虽则他儿子于珩,率众埋伏四周,却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笑面跛丐一人,都惹不起,何况有二个莫测深浅的帮手呢? 但如今势成骑虎,当着许多部众镖师,无论如何,他也拉不下脸皮来,像适才一般软声相求。 其实,即便能拉得下,笑面跛丐等三人,已受了他一次欺骗,如何能再受第二次? 无奈之下,于三飞说不得只好硬起头皮来,混充好汉,立即胸膛一挺,“哗啦啦”抖动心中银连环,声色俱厉的喝道:“老跛子,当年你也是成名露脸的英雄人物,怎的老来却这般没出息,以多为胜,好、好、好,老夫虽然无能,却是不惧,你们一齐上来吧!” 这一番言语,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当真会觉得他义正词严,是个威武所不能屈的,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但听在龙渊云慧与笑面跛丐耳中,却是一文不值,反而愈发鄙视其人! 笑面跛丐一声厉笑,敞开如同鸭叫一般的破锣哑嗓,叱道:“于三飞,你别不住往自己脸上贴金啦!原本若不让你受尽‘五鬼搜魂’抽筋剥皮之苦,痛苦半月而死,我就不叫笑面跛丐,但今老跛子特别慈悲,赐你个痛快,还不快快自绝!” 这最后一句,笑面跛丐以丹田真气发出,响如晴空霹雳,一震之威,不由令于三飞,心胆俱寒,全身一簌,差一点连手中的银连环也把握不住,脱手而去! 其实,这不仅众尽俱知,笑面跛丐心狠手辣,言出如山,制治恶人,丝毫不留余地。 那所谓“五鬼搜魂”的手法,更是他独具的截脉之术,往昔笑面跛丐,行走于大江南北,所至之处,凡罪大恶极之辈,撞上他的无不被制的哀号半月,筋缩皮剥,经脉寸断,皮裂肉血气干枯而死! 历此之故,黑道中人,不但畏之如虎,更且恨之入骨。 如今于三飞听他提起,怎能不大吃一惊,周身一战呢? 但如今大话说出,怎能食言而肥?江湖中有句俗话,即是所谓的“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若在无人得见的地方,耍耍滑头,掉掉花枪,甚至打揖屈膝,叫喊爷,装猫变猪都行。 可是当着四周隐藏的几十名镖头镖伙,叫他乖乖的听从吩咐,横刀自绝,可办不到! 于三飞不由大为犹疑,正在不知所措,念头乱转,尚未想定一个万全的主意时。 霍见那自称千面书生之人,缓步移近,厉声开言道:“于三飞,跛丐老前辈既不屑与你动手,而你又不肯自绝,待我千面书生,成全你吧!” 说着,已停在于三飞五尺之外! 一旁笑面跛丐不由得大为惊奇,何以这面慈心软的娃儿,突然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但云慧却晓得,渊弟弟对这于三飞真是恨到透顶了。 皆因这于三飞不仅杀害了老实无辜的王敬实,同时,更辜负了龙渊私心中一片慈悲心肠,击碎了他的一直认为世上无不可劝化之人的美梦与理想,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世上诡诈的丑恶的一面。 因此,他恨,恨于三飞,同时也将恨以后的一切恶诈之人! 云慧芳心里有一些快乐,她觉得渊弟弟已然真正的长在成人了。 同时,她也有点儿悲伤,有点儿怨恨,为什么上天偏要让邪恶常存,染污了纯真的心灵呢? 于三飞可不管这些,他一边虽嘀咕着不知对方的深浅,另一方面,也有庆幸。 到底这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比笑面跛丐好对付些啊? 故此,他不动声色,立按照武林动手过招的规矩,双手执环,往怀内一抱道:“请亮刃!” 千面书生龙渊,双目直盯着他,神态却极安闲,脚不丁八,随意站着,双手自然垂着,也未作势,应道:“不必!” 于三飞心中暗骂:“小子找死!”口头上却道:“有僭!” 字吐手出,银连环振力一抖,“呛啷啷”连声暴响,双臂一展,上步一式“乌云盖顶”,踏中宫,走洪门,径尺的银环,带起“唰”声锐风,直往龙渊的头顶套去! 于三飞这一手三个银环,每圈径有尺半,内外皆是利刃,相铆处各有暗口,抖直之时,各口相扣,立即挺直。用时不仅可点、可劈,更能镇、套、扣、推,兼具刀、钩、戟等数宗兵刃之长。 此际龙渊一见于三飞欺身而近,愣踏中宫,不由勃然变色,皆因,武林之中,对敌的常例,在未知对手的深浅之前,都是走奇门偏锋试招。 这于三飞如此一反常例,若非自恃过甚,便是暗藏极其歹毒的招式。 龙渊本可一举灭敌,只因他心中,深恨于三飞“老而无行”,立意要将他戏弄一番。 故此,他一见银环迎头套落,竟不理会,仍然安闲的背着双手,生似根本不懂武功,被于三飞凌厉的招式惊呆了一般! 于三飞见状,心中暗喜,暗忖:“这一下套到你小子脖子上,只要是大爷轻轻一推,还不叫你身首异处……” 想着,手上加劲,银环落如堕星,堪堪高龙渊头顶不及三寸。 霍然间,于三飞陡然觉得双目一花,胸口腋下如遭虫咬般,一痛一痒。 眼前人影霍失,银环顿时落空。 于三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所幸他是个湖,虽惊不乱,竟乘那一式落空,身躯前冲之势,脚尖用力一点,猛可里出气开声,手腕叫劲,奋力一带银环,“夜战八方”,银环霍改下击而为横扫,带着“嘶”风之声,笔直的往身后扬去! 那知这一扬又落空档,屁股上无端被人踹了一脚,踹得他,鼓着个肚皮,直往前冲出丈余。 于三飞心中既惊且怒,自思生平,那遭过这般羞辱,直气得大吼一声,正待回身拼命。 闪目一瞧,此时已脱出战圈之外,距离那密藏镖头的树林,已然不足二丈。 于三飞自忖,到底性命要紧,落地熊腰一拧,便往林中掠去。 那知身方纵去,猛听得头上怒叱:“回去”,紧接着一股疾劲的强风,当头压来! 于三飞此际已成惊弓之鸟,闻声不待强风压至,真气一凝,急打千斤坠,猛然凌空一个倒翻,堕落地上。抬头一瞧,才看清阻他之人,正是与他对手的“千面书生。” 只见他横空而渡,双臂异张。翩翩如雁似龙,孤形环飞,适才一击未中,此际正笔直向他扑至,直似是一条长龙般而降,方圆数丈之地,均在他威力笼罩之下。 于三飞一生行走江湖,当年还曾与天下第一高手的孤独客,交过三合,却从不曾见过这等怪异绝伦的玄奥身法。 情急之下,健腕一抖,使出“雪花盖顶”之式,将三连环舞得风雨不透,护住全身。 同时口中一声急啸,啸声破空而起,林中宿鸟为之惊起。 龙渊心恨于三飞反复无常卑鄙无耻,怒极之下,反加欲速的致他死命! 故而,适才当银环临头之顷,双脚一错,踏着“天机步”法,疾如奔电般,闪身到于三飞的身后,同时右手一带,速在于三飞脑前、腋下抓了两把,跟着举脚一蹴,将于三飞踢得向前冲去。 他这三下,可全未使用真力,否则,任凭于三飞铁打钢铸,也挡不住任何一招。 龙渊一脚蹬出,立即负手轻笑,等待于三飞来攻,那料于三飞这般脓包,竟而想溜。 故龙渊才使用了“飞龙九式”身法——“飞龙回空”之式,追赶过去,将他迫回地上。 这时一见于三飞声色皆厉,放声长啸,林中簌簌而动,心中突然一动,身到临身一带,抬头往林中一瞧。 果然见林中,闷声不响地“嗖嗖”连响,打出一片暗器。 龙渊心中大怒,猛运起盖世奇学——“丹铁神功”真力,口发一声泛似龙吟的长啸,双掌疾捷一分。 但问得劲风乍露,一掌击向地上的于三飞,另一掌发起一片狂风,直往飞来的一片暗器迎去。 只听得“砰”的一响,地上被他掌风击中,立时沙飞石起,风旋回荡,卷空而起。 另一面那片暗器,触及掌风,一支支宛如深具灵性一般,纷纷掉头,“嗤嗤”响着,直往来路射去!刹时间,但闻得林中惊呼之声大作,“砰砰”之声不绝。 细看时竟有许多人中了自己的暗器,掉下树来,在地上痛呼厉号,纷纷翻滚?伤重的滚了数下,两腿一蹬,归阴死去。 伤势轻的,回过神来,纷纷忍痛爬起身来,向外逃去! 龙渊双掌一出,早已挺身化势,“苍龙入海”,扑落丈外地上。 闻声回头。望见于三飞倒在一径丈土坑之外,不知生死,林木中却倒着十多具死尸。 不由得大吃一惊。 须知龙渊虽恨众人暗袭,却只是心存微戒,并无伤人性命之心。 那知“丹铁神功”威力至强,妙用无方,一掌出处,遇阻即生反震之力。 故而有数人力大的打出暗器,被龙渊的掌劲反震回来,未曾躲过,竟被自己的暗器,洞穿胸腹而死! 至于那于三飞,所以能保得性命,实则侥幸。皆因他一见龙渊的身法,奇奥无俦,心知力所不敌,不待劲风临头,竟自用最赖皮丢人的招式——“懒驴打滚”,就地疾翻出径丈开外! 即使如此,龙渊那一掌,威力无俦,虽来打着,仅将那地上打了个大坑,但一掌之威,岂同小力,仅仅余波,已将他当堂震晕过去! 笑面跛丐目睹龙渊施此绝学,顿时只惊得目瞪口呆,大为惊服?一时呆立当地,竟对其他的变化,视如不见,云慧瞥见林中飞出暗器,芳心中虽知渊弟弟是足可抵御,却似不由得大恨林中人卑鄙无耻。 因之,她不待龙渊出掌,竟而以其人之道,迎制其人之身,一声不响的飞身一掠,穿入林后,迎头遇着偷袭不成,反身而逃的镖头,三不管指掌齐施。 刹时间,竟将那一般武林败类,飞翔数击毙在粉掌之下。 转眼间击毙连数十多人,正待入林再找,终听见林外,龙渊凄然叹息之声!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疾掠出树林一看,只见龙渊呆立在于三飞身畔,正目凝视着林边死尸。 而笑面跛丐却站在二丈开外,也一般的,却是呆望着龙渊出神! 云慧见状,心知他悔恨出手太辣,正待上前劝慰几句,却霍见地上的于三飞霍然醒来,徒的运集全身之力,悄声不响的猛力向龙渊腹下“会阴”打去! 云慧芳心大急,大声叫道:“渊弟小心!” 龙渊本像在很失神之中,闻声霍惊觉疾风托至小腹,百忙中,倏忽后退,仅差一线的,让过了这致命的一招。 云慧叫声出口,同时亦飞身掠去,愤急下纤脚猛力一蹴,正踢在于三飞的背后。 只见他一声厉吼,鲜血四激,全身飞出三丈,“叭哒”一声,落在地上,狂喷数口鲜血而死! 笑面跛丐被这一叫回过神来,见状“哈哈”一笑,抚掌道:“痛快,痛快,贤侄女这一脚踢得好!” 龙渊见状,不愿再多伤人,即叫道:“慧姐姐不要多伤性命……” 云慧自一入林,闻言不忍再增他心灵负担,脆应声:“好!”心中一动。 “嗖”的纵上树去,凤目一闪,果然见林木间,有十几条人影,纷纷逃亡。 她径掠下树,一把抓住最后的一人,骈指点了他的软麻穴,将他提出林外,掷在地上,凭月光一看,无巧不巧,正是于三飞之子于珩。 原来,这于珩适才去拿珍宝,出室之后,愈想愈觉得自己父子三人,费尽心机,暗害了五条性命,劫来之物,凭白送给人家,大不甘心。 因之,他立时悄悄溜出后院,在前院中着人叫醒了所有的镖头,假言后宅来了强人,正与其父谈判,索要银钱,便命众镖头随他悄悄的溜入后宅,籍院中苍翠高大的树木,隐住身形,由他发语,将室内四人引出房来! 三江镖局,在金陵规模最为宏大,镖师足有三十余人,平时除保镖之外,尚并为城中商室护院。 于三飞内心奸诈,表面上仁至义尽,对一般手下镖师,恩遇有加,管理亦严,故此颇得众人的拥戴! 当时于三飞逃出室外,有恃无恐,偏要说那大语,一时转不过弯子,不便在手下面前失却威信。 竟尔硬充好流,与龙渊单打独斗及至惊觉对方功力盖世,不能力争之时,也藉那厉啸之声,发令使用暗器围攻。 孰料这一来左边林中死伤累累,立时把右手林内藏着的镖师镇住,不敢再出手了。 于珩是藏在右边,先时见龙渊掌力无俦,已然胆寒,后见他父亲惨死在云慧脚下,心知大势已去,立即示意手下镖师,悄悄离去。 那知云慧等功力太高,别说是近在数丈,便是十丈之外的落叶飞花,亦能察知。 故此方一行动,已然惊动了云慧,赶过来将他擒获。 笑面跛丐一见是他,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叱道:“娃娃你不知死活,妄图纠众行凶,那知天道不爽,偷鸡不着,妄害别人性命,今被擒住,还有何说?” 龙渊见他卧在地上,已吓得面无人色,心下顿觉不忍,忙上前为他解开穴道,温言道:“只要你快把珍宝吐出,我保证绝不难为你就是……” 于珩闻言,如获大赦,还怕他反悔,不待龙渊言毕,伏在地上,“嘭,嘭,嘭”连叩了三个响头,道:“于珩谢谢大爷不杀之恩,至于那珍宝,小的丝毫来动,还在小的家里,现在小的就去取来!” 说着,爬起来便欲进屋。 笑面跛丐见状,冷笑一声,警告道:“小子你再要使诡,可得当心你的狗命!” 于珩边走答道:“小的不敢!” 龙渊见他答覆得这般干脆,心中反不由因他这般的没有骨气而想。 云慧察颜观色,不由劝道:“渊弟弟,江湖中鬼蜮伎俩,机诈百出,恶人顽劣,非死不悟,过去跛丐叔叔不是说过,除恶便是为善,如今便该明白,这般人确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吧!” 龙渊长叹一声,道:“虽则如此,我辈岂能不予人自新之机?再说如这般镖师之流,已算是白道人物,尚且如此,那黑道之中,岂非更无一个好人?如今天下,像这般人多如恒河沙数,又岂能杀得尽?……” 笑面跛丐闻言,冷“哼”一声,接口道:“人不可貌相,好人更不可以行业而定。故此,白道中不能说全是好人,而黑道人物,也不可不问是非,一体评为恶人呢!” 但龙渊却不由怀疑,皆因他自出道一来,所遇者除少数二三人外,无一非贪婪之徒,好利之辈。 过去,他宽怀以诚待人,别人对他如何亦不计较,但如今因见于三飞这般狡猾反覆,虽对他之死,感觉歉疚,但内心之中,却不由疑惑天下众人,多半是如他一般! 于珩垂头丧气,提着两个皮囊,由内走出,一声不响的交给龙渊。 龙渊歉然的望了望地上的死尸,长叹一声,只听笑面跛丐教训于珩道:“小子,老跛子丑语说到前头,若是自伸量功夫到家,为亲报仇,只管找我老跛子三人,但若是想学你父亲那般,兴风作浪,挑拨事非,则必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也不管于珩反应如何,立时知会龙渊云慧,说一声:“走!”当先疾如流星迅雷,一掠数丈而去! 于珩目送三人离去,独自默默的站在院中,仰首对月,沉默良久,好半晌,猛一咬牙,反身入屋,不多时背包袱出来,跪倒在于三飞尸身之前,叩头誓道:“爹爹英灵不远,孩儿有生之日,必为你老人家报此深仇!” 誓罢起身,猛一跺脚,立即施展轻功,向镖局外奔去。 他这一走,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江湖中腥风血雨,因而大盛!此是后语不提! 第二天,龙渊起身,打开房门,不多会便见王嘴多神色紧张提着把大壶进来。 他一见龙渊,来不及做事立时请了个安,悄声道:“大爷可不得了啦!金陵城出了大事啦!……” 云慧恰好梳洗已毕,由内走出,接口道:“什么事啊?” 王嘴多望见她笑颜如花,温言相询,顿时精神一振,声音也提高不少,嘻嘻笑道:“少奶奶,这事可怕得紧,小的说了,等一会可别怪吓着你……” 云慧二人已知他要说的什么,忙道:“不妨事,你快说吧!” 王嘴多见这对中年夫妇,好奇之心,犹如童稚,顿时再加神气,道:“大爷,少奶奶你们不晓得,昨天夜里,我们老东家,就是三江镖局的总镖头家,来了一伙强人,一连伤了二十多位镖头,连于太爷,诀少东都杀了,临走抢的东西都是于太爷厉年的心血积蓄,其中最值钱的,听说是当年元太祖配用的一把匕首……” 龙渊与云慧听到这里,不由大为惊讶,对视一眼,却未说什么。 只听王嘴多愈讲愈是兴奋,指手划脚的又道:“这把匕首,听说真个是价值连城,除了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最可贵的刀锋削铁如泥,金光闪闪,能示吉凶福祸……唉,总之吧!是把宝刃。于二少爷,可是福大命大功夫好,侥幸逃得性命,但他老人家,伸量着无力为父报仇,一怒之下,连夜留字出走,听说是上什么崆峒山去了!” 龙渊忍不住一声轻喟,自思之后,可有了麻烦。 但云慧却有点欣喜,心想:“这一来崆峒的老道,必被于珩说动,出山寻仇,自己不但可免去一番跋涉,若是他寻上门来,亦正可籍机为师报仇!” 王嘴多见二人听得入神,兴头更大,接着道:“还有哪!今儿一早,三江镖局已关了门,由副总镖头——金银鞭呼延异出头做主,由于总镖头等死办理后事,同时又传出邀柬,邀请金陵九家镖局里有头脸的人物,共议寻凶报仇的大事,方才小的听说,连官家捕房的总捕头也请去啦!” 龙渊一听有官府参与其中,心中顿时,又惊又恨。那知王嘴多语风一转,继道:“不过呢!人家可不是想动用官家的力量,大爷是读书人,可能不晓得,江湖里讲究的私事私了,生死存亡,决不惊动官家,否则便不是英雄好汉。所以,这一次呼延镖头,请去捕头,全凭的私人交情。一者是请捕头们,口紧些儿,别让这事,传至九门提督或是天子的耳里,免得他们要下令追究;二者呢,捕房的老爷,在这金陵城暗眼广,耳门子宽,请他们帮着探探凶手的落脚之地。” 说到这里,龙渊心中一紧,果不然王嘴多吞了口唾沫,又适:“那凶手听说自报名号,叫什么‘千面书生’,‘千面夫人’还有什么‘笑面跛丐’,这些个可都是江湖人物的万儿,不过小的就不懂,人那有一千个面孔的?到是这笑面跛丐起得合适,大约这人是个跛脚的乞丐……吧……” 说到这里,王嘴多语声渐缓,最后却突然“啊呀”一声,悄声道:“大爷,你那位同伴,八成靠不住,他……他……” 云慧见他起了疑心,忙即打岔掏出一绽大银,放在桌上,笑道:“别胡猜啦!那位老公公七老八十的,能做什么?其实,你别看他穿的不好,可是个大财主,只不过生性怪,不喜欢穿好衣裳罢啦!” 说着又是一笑,道:“你看你说了这半天,也累啦!这银子赏给你买茶润润嗓子,等一下再有什么新鲜事,再来告诉我们,我可是真喜欢听你讲呢!” 银子与美人的笑靥,今王嘴多喜笑颜开,差点连姓都忘了,那还记得那点儿胡想,连忙拿东西,千谢万谢,提壶倒水而去! 龙渊待他走了,忙走到里间里,取过昨夜携回的皮囊,打开一看。 果不然在灿烂的珍珠、美玉、玛瑙、钻石之下,放着柄金光闪烁的匕首。 他不由大为惊诧,猜不透是怎么搞的。 云慧妙目滚转,忽有所思,不由大恨,道:“好贼子,竟这般无耻栽赃,下次遇着姑娘……” 未说完,暗间里霍传来笑面跛丐的笑声,道:“好侄女,你快来看,人家金陵九大镖局给老跛子下战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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