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方枕寒喝道:“撒手。出枪!”
    倏地,银光乍现。
    “雁荡四杰”同时弃轿举枪。
    四支银色短枪迎上了八道剑光。
    官轿猛地向下疾落。
    枪剑相交,震起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方枕寒单掌伸出轿帘之外,向下一拍一按,官轿的落势倾刻由疾而缓,徐徐飘落。
    募地,两条绿色的人影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掩至轿前。
    伴随着两声阴森森地冷笑,两名绿衣人各出右掌,一闪之间没入轿帘之中。
    “小心!”不远之处传来一声惊呼。
    一辆马车从后疾驰而至,喊叫的正是那个赶车的妇人。
    方枕寒冷笑一声,双掌齐出,同时拍中攻入轿来的双掌。
    轿内外三人俱是一震,同时发出几声闷哼。
    那赶车的妇人身形疾掠而起,飞在空中,一条长鞭向右首的绿衣人猛抽过去。
    马车中人影一闪,一个蒙面少女疾掠而出。
    骤地,一排铁箭迎面射至,那妇人身形急停,手中长鞭只得回卷,护在自己和身边那蒙
面少女身前。
    那两个绿衣人怪笑几声,正待再出左掌,方枕寒冷笑一声,双手劲力疾摧,那两名绿衣
人猛觉一股大力袭向自己右掌,举在空中的左掌突然停住,只得倾全力以右掌相抗。
    三股劲力撞在一起,轿内的方枕寒轻哼一声。
    那两名绿衣人惨笑几声,身形倏地倒翻了出去。
    山坡上传来一阵急啸声,随即一排飞石疾射而来,在人群中炸起重重白雾。
    萧天祥喊道:“小心,迷焰石!”
    白色的烟雾迅即转浓,刹时间所有的人影都变成一片模糊。
    浓雾中,听见方枕寒一声沉喝:“回来,别追!”
    烟雾渐渐消散,原先与“雁荡四杰”缠斗的八名黑衣人和偷袭方枕寒的那两个绿衣人早
已踪迹不见。两边山坡上曾以铁箭迫住“碧湖八捕”的神箭手们也已悄然退去。
    四周一片宁静。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场梦。
    “碧湖八捕”、“雁荡四杰”,还有那妇人和蒙面少女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关切地
注视着官轿。
    轿帘低垂,里面悄然无声。
    蒙面少女终于忍不住,急道:“方枕寒,你怎么啦?”她身形一闪,向官轿扑去。
    人影一晃,方泽、方火如两尊山神般拦住蒙面少女的去路。
    那妇人长鞭一挥,已轻轻卷在蒙面少女的腰间,叹口气道:“大人正在运功疗伤,不会
有事的。”她鞭上运劲,已将蒙面少女扯了回去。
    那少女跺跺脚,再也说不出话来。红布后的一双俏目仍是焦急地望着官轿。
    “嗖、嗖”两声,微风过处,落下三个人影,正是星公公、月婆婆和一个神情惶惑、衣
衫不整的村姑。
    星公公、月婆婆扫视当场,望着满地的铁箭,同时问:“出什么事了?”
    方天上前一步,道:“大人刚才遇袭,现今正自疗伤。”
    星公公身形一晃,正待掠向官轿,忽听轿内方枕寒长吸一口气,道:“好了,不碍事
了。”
    那蒙面少女眼中露出一片惊喜之色,随即目光转动,身形一闪一飘,飞身没入马车的车
厢之中。
    星公公心中不安,道:“大人受惊了,请恕老朽护卫来迟。”
    方枕寒笑道:“公公何过之有,切勿自责。”他稍顿,又道:“只是,这‘残缺神功’
倒是果真厉害。”
    星公公一惊,道:“怎么,是那两个老魔头?”
    月婆婆脸上闪过一片怒容,咬着牙道:“‘天残’‘地缺’!”
    众人惧是一惊。“天残”“地缺”乃兄弟二人,曾是黑道上的两大魔头。当年二人作恶
多端,滥杀无辜,终于激怒方枕寒的恩师——一代大侠“采薇客”。泰山之颠,采薇客与
“天残”“地缺”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天残”“地缺”终于不敌,受重创后逃遁而
去。从此二人便消声匿迹,不想今日却在此处魔影重现。
    星公公忽道:“我去看看。”身影掠处,已飞上一侧山坡。
    方枕寒忙道:“小心。”
    “不碍事。”话音未落,星公公已没入林中。稍久,他的身影从林中飞出,一起一落,
三个回旋,又掠向另一侧的山坡。片刻,星公公疾掠而回,落在轿旁。
    方枕寒问道:“公公可看见什么?”
    星公公叹口气道:“对方显是用心良苦,预先在山坡后辟出捷径,可在转瞬间从近百丈
之外迅速赶至,发动突袭,当真是厉害得紧。”
    方枕寒道:“哦?”他沉吟片刻,又问:“这位村姑可是你们所救?”
    星公公道:“正是,这姑娘被悬在山崖边上,我们赶到之后,破去迷阵,差一点不能将
她救回。”
    方枕寒缓缓道:“对方算准婆婆必然先去,公公则必后援,显是对你们非常了解。”
    月婆婆冷哼道:“还不是那两个老魔头,他们三十年前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冤家对
头。”
    甘破败端详着从地上捡起的铁箭,忽道:“少爷,这种铁箭似乎正是当年官军之中的神
机营所用那种。”
    方枕寒道:“哦?”随即默然。
    星公公嘿嘿一笑,喃喃道:“这可真有意思。想当年,郑国公海彬麾下的神机营曾经所
向披靡、百战百胜,陈国公吕蒙兴则以精通阵法著称,据说,‘握奇阵法’正是他的那手好
戏。难道竟是他们?还是,对方故布障眼法……”
    方枕寒微笑道:“对方确是老谋深算。不过,他毕竟还是性急了一点。所以,就算他障
眼法再多,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咱们不妨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轿帘一掀,方枕寒缓缓步出官轿,他回过头来,看了眼那顶轿子,叹口气道:“可惜
了,好端端的一顶轿子。”
    凌飞虎一愣,忙伸手去摸那轿子。哪知手刚触轿杆,便听见嗡然数声,那轿子倾刻间化
作无数木块碎屑,塌落尘埃。
    众人皆是一惊,随即明白,定是方枕寒在与“天残”“地缺”对掌时,将对方“残缺神
功”的内力转入了那顶轿子。
    “残缺神功”既霸道又阴狠,能使轿子质碎而形存,可见其厉害之极。但方枕寒在这顶
早已吹弹得破的官轿中运功疗伤,谈笑风生,然后态度从容,昂然步出,使官轿看去仍似完
好无损,足见他举重若轻,定力惊人,比起“天残”“地缺”自是更胜一筹。
    星公公不禁连赞两声:“好!好!”
    方枕寒微微一笑,随即脸色肃然,伸手掸去身上的灰尘,迈步走向那辆马车。
    那妇人心中暗惊,双目注视着对方,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方枕寒走至那辆马车近前,却不理那妇人,脸朝那帘幕低垂的车厢,躬身行礼,朗声
道:“微臣方枕寒拜见公主殿下。”
    那妇人脸上一呆,随即叹了一口气,苦笑不语。
    马车中一时间静寂无声,里面那少女不知在想些什么。稍久,才听她格格笑道:“哼,
我就知道迟早瞒不过你。”
    “碧湖八捕”与“雁荡四杰”都是一愣,立刻明白马车中坐的竟是当朝皇帝的御妹建平
公主,便纷纷躬身行礼。星公公、月婆婆却站在一边微笑不语。
    方枕寒道:“公主千金之躯,岂能轻涉险地。倘若一但有所差池,教方枕寒如何向圣上
交待?”
    建平公主道:“什么险不险的,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挺热闹有趣的。”
    方枕寒道:“公主私出京城,圣上一但得知,定然挂念。还请公主……”
    公主恨恨道:“怎么,你是要逼我回去不成?”
    方枕寒苦笑道:“微臣岂敢逼公主殿下,只是奉劝……”
    建平公主冷然道:“方枕寒,用不着你管,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你办你的案,我走我
的路,咱们各不相干。”
    方枕寒叹口气,半晌道:“公主既然不愿回去,还是与微臣同行为好,一路上也好彼此
有个照应。”
    建平公主转怒为喜,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拿我没办法。”
    方枕寒苦笑一声,转身面向那坐在马车前面的妇人拱手道:“这位可是‘麻衣仙姑’祁
雪君前辈,方某有礼了。”
    那妇人似早已料到,微笑还礼道:“方大人不必客气。”
    建平公主奇道:“咦,她是我师叔,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你怎么认识?”
    方枕寒道:“玉壶山‘翠微门’中,‘羽衣身法’有如此造诣,又能将‘锦袖掌法’融
入鞭法之中,使得出神入化的人,除了‘翠微门’掌门翠衣神尼,看来只有长年闭门不出、
修静炼性的‘麻衣仙姑’了。”
    “麻衣仙姑”祁雪君笑道:“方大人过奖了。”
    方枕寒道:“祁前辈方才出手相助,方某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一路上或许还有凶险,
公主乃千金之躯,还请前辈全力护卫公主,其余之事尽可交给我等来应付。”
    麻衣仙姑道:“方大人之意,我已明白,请尽管放心。”
    建平公主吃吃笑道:“方枕寒,用不着你来为我瞎操心。”
    方枕寒不语,又行一礼,转身走回,道:“我们走吧。”
    星公公道:“少爷,你还是坐我的马吧。”
    方枕寒笑道:“你在马上闷得无聊,想找我做替身,我可不上这个当。”
    月婆婆也道:“少爷,你是官,咱是民,还是上马为好。”
    方枕寒道:“婆婆何时也讲起这些俗套来了,我从京城坐到这里,也该走走活动一下
了。”
    星公公忙道:“我也走,不骑这劳什子马了,省得老打嗑睡。老婆子,你呢?”
    月婆婆骂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叫我一个人骑在高处,丢人现眼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月婆婆却又要让那被救的村姑上马,怎奈那村姑硬是不肯,只得作罢。
    于是,方天、方地、方雷、方风高举牌匾在前开道,方枕寒、星公公、月婆婆和那村姑
走在中间,建平公主的马车紧随其后,“雁荡四杰”两旁护卫,方水、方火、方山、方泽殿
后。一行人虽是时而有说有笑,却也队伍整齐,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萧天祥忽问:“少爷,今晚是否直接入金陵城?”
    方枕寒道:“不,先去城外的栖霞集。”
    萧天祥奇道:“那不是京东西路马步军指挥使尉迟亮将军的军营?”
    方枕寒道:“正是,我有事要先去面见尉迟将军。”
    众人催动脚步,展开轻功。这队看去人马奇特的官队,沿着山路,疾行绝尘而去。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金陵城南十里的大路上,缓缓走来一个青年书生,但见他一袭白衣,跨着沉甸甸的青布
包袱,一副赶考举子的模样。
    这书生并非旁人,正是昨日在张八岭上指挥若定,力战“天残”“地缺”的新任京东二
路按察使兼金陵知府方枕寒。
    此时的方枕寒,脸上仅是恰到好处的稍作易容,与原先的相貌相差不远,似是而非。只
是,昨日他那英气勃发、凛然逼人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看去倒是平添了七分清秀,显得极
其文弱单薄,浑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昨日深夜,在栖霞集的京东西路马步军的大营中,方枕寒与指挥使尉迟亮、星公公、月
婆婆经过一番密议,认为慕容英一案,敌在明,我在暗,破案诸多不便。方枕寒遂决定对外
假称受伤未愈,暂住军营,暗中则易容扮装,孤身先入金陵城中,探明虚实。
    尉迟亮虽是赞同,却替方枕寒的安危感到担心。星公公和月婆婆则素知方枕寒技高胆
大,倒也放心让他前往。只是二老千叮万嘱,一路上务必留下记号,以便随后暗中策应。
    于是,方枕寒瞒着建平公主,连夜易容换装,只身离开大营,由城西的栖霞集绕城直奔
城南,然后再折道北上,扮作从江南北上路过金陵的举子。
    晨星疏落,东方吐白。远处的树林中传来鸟雀的欢叫声。方枕寒迎着拂面而来的清风徐
徐而行,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油然而生。
    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少,多是一大早赶去金陵城中做生意的菜农、商贩。
    路边开着一家小饭店,店门外一面陈旧破烂的酒旗在晓风中招招摇摇。
    方枕寒迈步走了过去。
    小店内已经坐着十来个人。方枕寒走向东头一张空着的桌子,取下包袱,缓缓坐了下
来,然后吩咐店小二要些茶水点心。
    就在刚才走进小饭店时,方枕寒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店内,他立刻发现了一些颇不寻
常的事情。
    店中间四张桌子上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客人,看去并无任何异常。引起方枕寒兴趣的是西
首和北面两张桌子上的客人。
    虽只是匆匆一瞥,方枕寒却已将那两张桌子看得一清二楚。
    西首的桌子上,坐着一个黄衣少女和三个灰衣人。那黄衣少女看去容貌清秀、明眸皓
齿,特别是那双妙目,更是眼波流慧,美如秋水。坐在她两旁和对面的三个灰衣人则是脸色
肃然,显是对那少女极其恭敬。
    北面那张桌子上,围坐着七个黑衣大汉。他们脸无表情,只是低头喝茶。其中几个不时
抬头偷偷盯视西首桌上的黄衣少女和那三个灰衣人,目光中似是充满敌意。
    方枕寒看出,那三个灰衣人、七个黑衣大汉,还有那黄衣少女,都是身怀武功,绝非庸
手。
    店小二走过来,将茶具、果品和糕点放在方枕寒的桌面上。
    方枕寒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吃着点心。他知道,此时正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不
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那双妙目,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北向南传来,方枕寒听出,来者至少有十多骑。
    很快地,马蹄声已来到小店门外,随即嘎然而止。便听有人大声喊道:“到了,就在这
里。”
    小店外迅速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四周窗外一时间人影闪动,来人显然已将小店包围了
起来。
    门帘一挑,大踏步走进三个人来。为首那人一身蓝衣,三十来岁,看去瘦小精悍,目光
如电。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两名黑衣大汉。
    北面桌上的七个黑衣大汉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向那蓝衣人,躬身行礼,齐声道:“拜见
副盟主。”
    那蓝衫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扫向西首那张桌子,阴阴一笑,迈步走了过
去。
    小店内的客人见势不妙,纷纷起身,逃向门外,却也不见有人拦阻。
    方枕寒也急忙站起,跨起包袱,装作慌不择路般躲向柜台后面,却见掌柜和店小二正卷
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西首桌上的黄衣少女和三个灰衣人仍是镇定自若,有吃有喝。
    蓝衫人走到西首桌前,嘿嘿一笑,道:“海小姐,别来无恙?”
    黄衣少女抬起头来,淡淡道:“哦?原来是鲁乘风鲁副盟主。”
    鲁乘风道:“这大清早,海小姐大老远跑到城外来喝茶,真是雅兴不浅。”
    黄衣少女冷哼一声,道:“鲁副盟主一路匆匆忙忙,可是要上哪儿?”
    鲁乘风阴阴道:“鲁某是专程出来请人的。”
    黄衣少女道:“哦?,既是如此,鲁副盟主请便。”
    鲁乘风上前一步,冷笑道:“海小姐难道不想问鲁某所请何人?”
    黄衣少女冷冷道:“紫金盟的事,我向来不感兴趣,为何要问?”
    鲁乘风嘿嘿笑道:“请恕直言,鲁某所请之人正是堂堂郑国公府的海二小姐?”
    黄衣少女故作诧道:“咦,你请我干什么?紫金盟就算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我都不
感兴趣。”
    鲁乘风冷冷道:“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未必就有,倒是要请海小姐去了一笔帐。”
    黄衣少女轻笑道:“我可从来未同紫金盟做过什么生意,哪有什么帐好算。”
    鲁乘风冷笑道:“前些日子,海小姐管了不少紫金盟的闲事,难道都忘了?”
    黄衣少女淡淡道:“前一阵子,我倒是管过一些不平之事,都是些江湖匪类欺男霸女、
强抢硬取之恶行,难道竟然都是紫金盟做的吗?”
    躲在柜台后面的方枕寒看得分明,听得真切。他暗想,素闻紫金盟是金陵一带第一大
帮,帮内虽是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却也一向进退有据、颇识分寸,如今居然不惜得罪官面
上声威最是显赫、位列三大国公之首的郑国公府,看来那位海二小姐管的闲事定是不小,把
人家逼急了,终于找上了门来。
    但见鲁乘风又逼前一步,沉声道:“海小姐不好好待在国公府里,享受荣华富贵,却偏
偏跑出来管咱们紫金盟的事,咱们算是忍了好几回了,只是赵香主遇害之事,实在说不过
去,未免欺人太甚。”
    黄衣少女淡淡笑道:“你说的可是那个赵无忌?此人杀夫奸妻,死有有辜。”
    鲁乘风怒道:“哼!赵香主声名岂容诋毁,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鲁某走一趟。”
    鲁乘风正待逼近,忽见刀光一闪,一个灰衣人横刀立于面前,口中喝道:“放肆!不得
无礼!”
    鲁乘风闪身退后,双手向后一背,冷笑道:“可惜,今日飞虎十卫也只来了三个。”他
一打手势,便有四个黑衣大汉拔出兵刃冲了上去。
    方枕寒暗觉诧异,心想,久闻郑国公府有“一掌四剑十刀”,怎么今日只来了“三
刀”,看来这位海二小姐的亏是吃定了。
    只见三个灰衣人将黄衣少女护在中间,与紫金盟帮众撕杀起来。黄衣少女却神色从容,
袖手站着。
    那三个灰衣人果然身手了得,但见他们白光霍霍,刀法既沉又快。紫金盟帮众一时轻
敌,刚冲上去就给伤了二个。
    鲁乘风骂道:“急什么!稳住阵脚,慢慢收拾他们。”
    窗外迅即又有四个紫金盟帮众飞身而入,一时间,九名紫金盟好手围着那三个灰衣人和
黄衣少女杀成一团。
    那三名灰衣人虽是刀法犀利,身手敏捷,怎奈鲁乘风带来的都是紫金盟中的高手,又兼
寡众悬殊,倾刻间,已是守多攻少,再也占不了便宜。
    紫金盟帮众吸取教训,稳扎稳打,步步紧逼,只见圈子越战越小,那三个灰衣人渐渐处
于下风。
    鲁乘风负手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名灰衣人眼看情况不妙,边战边喊道:“小姐,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黄衣少女一声轻叱,身形已飞跃空中,仿佛一鹤冲天。只见她身子一个盘旋,向着小店
窗外激射而去。
    鲁乘风嘿嘿一声冷笑,长袖摆动,闪身一滑,飘向黄衣少女的身后。
    不想那黄衣少女身子一个倒翻,在空中突然改变方向,返身向着疾追而来的鲁乘风扑
去,双手已多了一对日月双刀。
    鲁乘风猝不及防,身形急挫,摆腰扭头,向下疾落。
    刀光在空中划出一抹白痕。
    一蓬黑发轻轻飘起。黄衣少女的右手刀在鲁乘风的额边一擦而过。
    鲁乘风吓得一身冷汗,神情极是恼怒。
    黄衣少女一招得手,步步紧逼。但见她刀法展开,日月双刀扎、分、剪、崩连绵攻出。
    日月刀法。小商派叶姥姥的日月刀法本来就非比等闲。
    鲁乘风连退四步,左闪右避,仍是不能摆脱被动,脸色变得越发铁青。
    黄衣少女喜上眉梢,日月双刀更急更快,恨不得一刀将鲁乘风了结。
    猛听鲁乘风一声暴喝,手中已多了一对判官笔。刹时间,双笔点、砸、抽、戳,狠命攻
出。
    “当,当。”两声,判官笔撞在刀上,黄衣少女顿觉虎口发热,手臂发麻。
    鲁乘风冷哼一声,双笔刺、挂、扫、捣,越打越狠。
    黄衣少女吃亏在内力不如对方,又兼经验不足,当下不敢硬接,挥刀连晃,身形向后退
去。
    那边三个灰衣人乍见黄衣少女遇险,正待杀过去援救,怎奈窗外又飞进几条人影,围攻
他们的紫金盟好手增至十二人,当下虽是心中焦急,却是无法脱身。
    方枕寒暗忖,这位海小姐一开始就有恃无恐,不惧强敌,刚才又明明可以脱身,却返身
与对方缠斗,难道竟是在等后援?
    忽听一名灰衣人发声长啸,啸声响亮而尖锐。
    方枕寒暗暗一笑,心知灰衣人定是在催促援兵赶来,当下也乐得藏身旁观,瞧多几眼热
闹。
    鲁乘风猛听灰衣人啸声,眼中精光一闪,笔势催动,勾、截、劈、拔、盖、缠,攻势猛
如狂风骤雨。
    黄衣少女迭遇险招,连连后退。幸好日月刀法是小商派的镇派之宝,招数确实精妙,鲁
乘风总是有所顾忌,不敢过分逼近。
    转眼间,黄衣少女身后已是柜台,再也无路可退。
    鲁乘风怪笑道:“海小姐,此时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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