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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唯求人和


  那人使出“鞭棍”奇招,凌云飞亦是全神以对,一时竟还接了二十招左右,凌云飞又挨了两鞭,却无法再将对方的长鞭削去半寸,而且也找不列一丝破绽可以攻招。
  那人忽道;“看谁了,八面采风。”凌云飞一惊时,那人已飞身跃起,一棍砸下,凌云飞一闪,让过一棍,挥匕砍下,本来这招应变奇速,但仍落了半招,那人只将鞭棍一撤,凌云飞一匕便落了空。再抬头时,那鞭棍又从另一边扫了过来,凌云飞只得一个铁板桥,让过一招,但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如此下去,总有一招失手。
  凌云飞在出招之时,心里在极快地盘算着对策,一个又一个的主意破否定了。最后,当他刚想到一点端倪时,又一棍通胸捅来,竟是一招极普通平常的“黑虎掏心”,但威力之大,又不可与别人所使的同日而语了。
  凌云飞连退四步,让过这一捅之势,同时一抓过去,想擒住棍头,但那人一抖手,又化棍为鞭,往后拉回,鞭子转了两圈才停下,那人只将手一挺,又已化鞭为棍了。
  凌云飞心中一亮,心道:“对了!那人在突然从鞭上撤力之时.便难以控制鞭势,显见得他对鞭棍还使得不够得心应手,我只得在这个破绽上动脑筋了。”心念一动,已有了对策
  那人连扫几棍,凌云飞都险险避过,待那人反手再回一棍时,凌云飞忽地向旁一闪,伸手去抓棍身,那人自是不愿凌云飞得手,顿时手上撤力,棍头立时软下,化为长鞭。
  凌云飞正是逼他此招出来,立时不顾那长鞭如何,右手仍拿着惊龙神匕,一招“九爪拿云,”疾攻过去,九种杀招层出不穷,那人果然应付不了,只得撒手抛鞭,空手来接凌云飞的攻招。
  凌云飞一招“九爪拿云”攻完,又打出一招“一拳伏虎”,拳风盎然,呼呼作响,将那人的掌势阻了一下,立时退后一丈,抱拳一礼道:“轩辕教主,信得过凌云飞吗?”
  那人一愕住手,道:“轩辕教主?谁是轩辕教主?“凌云飞笑道:“你便是轩辕教主!”那人道:“你能肯定么?”凌云飞道:“我说你是轩辕教主,绝对没有假。”
  那人仰天一阵大笑,背转身去,再转过来时,已改了一副容貌了,而这副容貌,不是那日在华山上见的轩辕十三又是谁?
  轩辕十三道:“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说话的声音也改,不知你如何发现我的真面目的?”凌云飞笑道:“轩辕教主的易容术确已出神入化,说话的声音也改得妙不可言,但教主却疏忽了一个小地方!”
  轩辕十三笑道:“哦?什么地方?”凌云飞道:“你的笑声。”轩辕十三道:“嗯,有道理,我笑的时候可是没多注意。”凌云飞道:“我在华山听过你的笑声,刚才你一笑,我就怀疑是你,但还不大肯定,待我见了你的武功之后,方才深信不疑。”
  轩辕十三点头道:“好,有道理!”顿了一顿,招呼道:“走,跟我回去!”只唿哨一声,那些狗立时站起,拉着雪橇奔回去了。轩辕十三飞身纷上雪榻,坐在后面,头也不回地道:“这雪橇行得快,你们可别落下了。”转眼便已远去。
  凌云飞再看燕北归和刘湘子,却见燕北归牙关紧咬,双目圆睁,刘湘子则紧紧抓住燕北归的双手,两人一动不动,如中了邪般。
  凌云飞道:“怎么啦!”燕北归哼道:“我要杀了这治碱,刘湘子却要拦住我,还把我抓住!”凌云飞立时明白,燕北归见了杀父仇人,一心想为父报仇,幸得刘湘子拉住了他,忙道;“燕兄,此事当从长计议,你不是说过要听我的吗?好,我要从此以后,没有我的许可,跟谁也不准斗,听见了吗?”燕北归陵道:“你……”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顿足长叹道:“杀父之仇都不能报,还说什么英雄好汉?”
  凌云飞道:“你先沉住气,咱们先去‘大漠之星’,记住了,千万要沉住气!”燕北归无奈,只得道:“我听你的。”凌云飞看了刘湘子一眼,点点头,刘湘子会意,放开了抓住燕北归的手。
  凌云飞道:“现在我们快去追轩辕十三!”转头迎着风疾奔过去。燕北归还在稍稍迟疑,刘湘子一拉他的手,道:“快走!”两人才急追上去。
  只有一里路程,使已踏上了一片有房屋的地方,地上满是积雪,但路旁一丛丛的树枝还是看得见的。
  路旁早已有四条精壮汉子在候着了,见凌云飞等过来,忙迎上前道:“来的可是凌爷?”凌云飞应道:“在下凌云飞,和刘湘子及燕北归三人造访!”那大汉道:“小人奉教主令谕,在此迎候凌爷、刘爷和燕爷。请三位少爷随小人来。”于是一抬手,另三位大汉便在前开路,凌云飞等也不迟疑,立时跟着他们走。
  这个地方看也有很大,凌云飞等走了许久,方才到一处高楼前,刚才说话的那大汉道:“凌爷,教主说要你们先去房里休息,明天他再设宴为三位洗尘。”凌云飞点头道:“也好,你先带我们去休息吧!”
  那大汉点点头,吩咐那三人道:“进去还备东西。”三人应声了。凌云飞心中暗道:“准备什么东西?莫不是对付我们的东西?”心下正自纳闷,那大汉已道:“三位少爷请进来。”
  凌云飞和刘湘子、燕北归三人对望一眼,凌云飞点点头,带头进去了,只见屋里陈设极为普通,一眼看去,也没有什么害人的勾当藏着,屋内有一张极大的床,足以容三人睡下了,并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非但普通,简直说得上简陋了。
  凌云飞再往四周看了一眼,朝南有一扇窗户,屋顶和四壁都是白色,没有一点地方看得出什么机关设计等,这才稍稍放心。
  那大汉道;“三位少爷,少时会有人送热汤进来给你们,你们若不介意,先洗个澡也行的,大漠上风沙太大,你们想必都疲惫不堪了,洗完澡后,你们便可吃饭,到时自会有人送来.明天教主再行召见。这间房只是今天暂住,明天教主再行决定三位少年的住处。”说罢,也不管凌云飞等还吩咐不吩咐,径直出去了。
  凌云飞听他这番,虽说得十分通畅,却似不近清理,仔细一推敲,方才恍然大悟,心道;“是了,他说话的意思是,明天轩辕十三再要将我们耍一耍,明天如果应付得当,自然就太平了,也许可以住上一个豪美气派的好地方,但若是一个应付不称,或许就要住地牢,或是下地狱也未可知。”想到此处,凌云飞心里不禁一阵阵发怵,又想道:“既是如此,今天可就要多做准备,明天或许才是最关键的一战。”
  少顷,便已有人抬着大盆热汤走进屋来,放手屋内空旷处,一共放了三盆,还有人送来了澡巾,及新换的农服鞋袜等.一应俱全。待这些事物都办好后,众人也都退了出去,并把门带上了。
  刘湘子看着他们出去了,苦笑一声道:“不知怎地,我越看他们,越觉得似乎有鬼。”燕北归亦道:“我也是这样。”
  凌云飞稍一沉吟,道:“不管有没有鬼,我们总要小心才是。这样吧,我们三人轮流洗澡,一个人洗时,另两人就在一旁护卫,不然的话,若是咱们三人一齐下水,他们要是冲了进来,哼哼,那可就……”他说至此处,便缄口不说了,和刘、燕二人相视一笑,互都会意。
  凌云飞又催道:“燕兄,你先洗吧!快点.水都要冷了。”燕北归道:“凭什么要我先洗?”凌云飞一瞪眼,道:“你听不听话?”燕北归一呆,只得嘟哝道:“洗就洗,怕什么,你们可别偷看!”凌云飞笑道:“为什么不能偷看?我们又不是大姑娘!”刘湘子亦是大笑。
  待三人洗完深,仍亦是平安无事。
  燕北归道:“凌云飞,你也有算错的时候,刚才怎么没出鬼?尽多些手脚。”凌云飞苦笑一声,却不作答。刘湘子却道;“燕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万次小心谨慎,都不会吃亏上当,而一次的莽撞大意,都可能有灭顶之灾。刚才咱们若是一齐下水,他们或许就会冲进来。又可能是他们见我们如此小心在意,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你我身在险境,不得不多加小心呀!”燕北归一时语塞,只得道:“奸.算你有理。”
  忽听门外一人拊掌道:“说得好!说得好!”接着,有人推门进来,大笑道:“刘兄好见地,好见地啊!”凌云飞等一看,来的竟是风南图。
  风南图笑了一阵,忽又道:“但三位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空自杞人忧天呢?”凌云飞接道:“此时我们尚未互通心意,你们一定也在防着我们,而我们也不得不作点提防,待日后嫌隙消除,这才不须多此一举。”
  风南图无言以对,只得道:“也罢,我们且不说这些;在下此来,乃是告知一声,明日黄昏之时,教主在消寒宫设宴,为三位接风洗尘,三位可要赏脸啊!”
  凌云飞道:“这个自然,只是我等来得匆忙,未能备下片礼,实是惭愧啊!”风南图道:“何须客气,好,在下还有事在身,待明晚再见,失赔了。”凌云飞道:“好走,恕不远送。”风南图拱一拱手,道:“留步!”径自去了。
  屋中适才已被人收拾干净,又有人送上酒饭,燕北归拔下银簪,往各个碗里都插了一下,道:“看有毒设有。”凌云飞道:“试也没用,有些毒药,便是用银簪也试不出来。”
  燕北归道:“那怎么办?”凌云飞长叹一声,这个问题是无法可施的,你难道能不吃饭而去喝北风吗?燕北归道正自愁眉苦脸,刘湘子道:“还发什么呆?吃啊!”自撕了一条鸡腿,大嚼起来。凌云飞也坐下了,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燕北归无奈,也坐下了,抓起酒壶想要喝酒,凌云飞一把按住了,道;“这酒么,还是别饮了吧!”燕北归一呆,立时会意:“对了,毒药若下在酒里发作会更快。”当下道:“对,饭虽一定要吃,酒还是可以不饮的。”当下也大口吃着饭菜。
  凌云飞道:“其实我们尽可放心,既已到了这里,魔教中人要杀我们,那是易如反掌,何必要用下毒这种手段?我们如此做法,倒真有点做作了,其实他们真要下毒的话,我们又能怎么样?不吃饭吗?”
  刘湘子点头道:“凌兄所言极是,今后,我们在这些方面尽管放豁达一些,不怕他们下什么毒,反正也要斗一场的!”凌云飞道:“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三人谈论而食,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完。
  冬天白日极短,不多时,天使浙黑了。
  凌云飞道:“睡吧,明日还有事情。”三人挤在大床上,共盖一床大被子,暖暧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
  吃过早饭后,又下起雪来了,凌云飞等三人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都无言语。
  良久,凌云飞道;“现在,我们该谈谈今晚的事了。”燕北归点头道:“不错,你要教教我,不然的话,我又会做错事。”
  刘湘子道:“你也得多动动脑子,不然的话,总会做错事!”
  燕北归默然半晌,道:“你们把重要之处说出来,其余的,我自己再随机应变吧!”凌云飞笑道:“好哇,你既也懂得随机应变了,我想应该没事了。”
  三人于是凑在一起,用低得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谈起来。凌云飞道:“今晚之宴,恐怕比当年的鸿门宴还要难赴得多,我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宴,乃是此行的关键,最重要的,是燕兄能否沉得住气。”
  燕北归道:“怎么又说我?”凌云飞道:“我知道你的脾气,在杀父仇人面前,你自然很难自制,但你可知我此来目的是什么?”
  燕北归道:“你有什么目的?”凌云飞道:“自从我当年听说了魔教的种种恶迹之后,我就曾经想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摧垮魔教。”刘湘子和燕北归都不禁吃了一惊,却未说话,凌云飞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件易事,但我也要试一试的。每当我想起吴观老爷子给我说的魔教的一些恶迹,我就更加增添了我的决心,魔教中的人倚仗他们的庞大势力,不时地干一些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坏事,你道这‘大漠之星’是怎么修来的?”
  刘湘子不语,看着凌云飞,燕北归则轻声问道:“你说,是怎么修出来的?”凌云飞长叹一声,道:“几百年前,轩辕教主便下决心修此‘大漠之星’,但一直未能如愿,到得后来,教主之位传到了轩辕春秋的老子轩辕烈手中时,他竟大发魔威,命人逼赶三个镇子的所有青壮男子,从百里以外挑土到这儿来,一直挑了八年,才成为如今的规模,然后又造房屋,储粮食,饲猪牛,并将魔教祖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一齐运刻了这里,现在,我说这里是世上最富有的地方,那绝不是吹牛。可是为了修这个‘大漠之星’,竟整整死了八万人!每年死一万人啊!据说这儿每一步下面便是一个当年累死、打死,饿死的人的尸首,我们现在使站在他们身上。”
  燕北归、刘湘子听说此事,不禁心里暗自发寒,情不自禁地往脚下看了几眼,仿佛就要有一个鬼魂要钻出来似的。
  凌云飞又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那倒也罢了,但现在呢?轩辕十三的手下个个凶残威性,这附近的人尽被他们搔扰得六神不宁了,我们在石滩口不是已经看见了吗?一个小小的店铺也要被他们如此敲诈,足见其凶恶贪婪了。其他的事,我说三天三夜也手不尽。”
  刘湘子道:“那你的想法怎样呢?”燕北归道:“对,把你的想法说一说。”
  凌云飞道:“你们先别急,听我说,硬斗,那显然是不行的,且不说那些大魔头,便是那些小魔崽子,他们若是一拥而上,我们也应付不了,我看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有几手的.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一条路。”
  刘湘子点头道:“那你说如何个智取法?”凌云飞沉吟半晌,道:“我想过了,在这里,我们既不得天时,又不占地利、剩下的一个人和,还要去和轩辕十三分享。虽然无异于与虎谋皮,难也还要谋一谋的。”
  刘湘子点头道:“我叫白了,你的意思是把轩辕十三手下的人策反,然后再伺机出手对吗?”凌云飞点头道:“大致便是如此,此事还须有一番波折,你们俩千万要给我帮好忙,所以一定要沉得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你们应该都懂的。”
  刘湘子点头道:“如此大事,我一定助你成功。”燕北归也道:“凌兄,不论你吩咐我去做什么,只要你说一声,刀山火海也拦不住我燕北归!”
  凌云飞摇头道:“这也不是为我办事,而是为着天下人办事,我们三人在一起,有什么事都好商量,殊不闻‘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么。”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还有一事.恐怕我们见解不同。”刘湘子道:“何事?”
  凌云飞道:“我们此举,既是以人和为主,自是少不了一番奔波,但到时候大事若成,我们须以仁义为重,不得再念着别人的过去不放。”
  刘湘子一愕,随即沉思道:“这个确实要考虑考虑。”凌云飞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刘湘子点点头,又迟疑半晌,才道:“除了独孤登之外,我人人可恕。”凌云飞奇道:“这是为何?”
  刘湘子叹道:“我四弟刘潼子,便是给独孤登害死的。”他停了一会,又道:“我共有四兄弟,我是老二.四兄弟之中,唯四第和我最亲,四年前,独抓登从杭州路过,遇见我四弟,因见我四弟的宝剑神妙,便将宝剑抢了去,我四弟不舍,追了一程,竟被他杀了。”
  凌云飞道:“独孤登因为这个毛病,不知结下了多少深仇,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刘兄,我看独孤登虽贪利器,其他的地方倒还很好,这次实在要靠重于他的,你不能以大局为重,多想想别人吗?”
  刘湘子一呆,叹道;“此事我总是难以决定。”凌云飞过:“刘兄,你若能以大局为重,相信你四弟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刘湘子双眼遥看远方,良久,眼角竟自湿润了,终于咬牙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凌云飞见刘湘子动了感情,鼻头也自有些发酸,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好汉子,好男儿!这才真的叫气概,有风度!”
  燕北归道:“轩辕十三那老贼总不能浇了吧?”凌云飞点头道:“这个自然,轩辕十三生平作下无数恶事,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叫他活着。”燕北归道:“那就好了,我父仇得报了。”
  凌云飞道:“但是有一点你要牢牢记住,末到时机,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不但你大仇难报,我和刘兄恐怕也难逃魔窟,这里可不比中土,我们若是失手,逃都没有地方逃,所以,我们若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绝不能贸然出手。”
  燕北归道:“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没有八成把握,我绝不贸然出手。”凌云飞又道:“今晚之宴便是第一关,咱们可要多加小心!”燕北归道:“我们三人在一起,我有什么不对之处,你们可以提醒我呀!”
  刘湘子道:“光靠我们还不行,主要还得靠你自己。”燕北归道:“我保证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不露马脚,行了吧?”
  凌云飞苦笑道:“那该差不多了吧!”刘湘子道:“总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还怕办不成事么?”
  凌云飞点头过:“人心齐——”刘湘子和燕北归同时接口道:“泰山移。”三人的手紧紧地抓到了一起。
  这三只有力的手抓到了一起,便真是泰山,也可以移动了。
  消寒宫。
  凌云飞向一进消寒宫,便立时被宫中的豪美奢侈惊呆了:地上铺着一整张猩红色的厚厚的毛毯,而要织出如此大的毯子来。该要费多少人力、财力?
  消寒宫正殿倒也不是很大.但若要容个千儿八百人,一定不让你觉得拥挤。大殿两旁各有四根雕龙画风的大红柱,大柱一直顶在五、六丈高的侧梁上,显得成武而气派。
  大殿两旁已摆了上百盏高脚铜灯。大殿已是明亮有若白昼,但在最高的那根大梁上,却还吊有一盏豪美之极的大珠灯,在珠帘下,闪动着耀眼的火光,那光映出来,经珠帘一散射,顿则将四周照得清清楚楚。
  殿旁已排开了八张案几,几上有一盆蜜桃.一盆大葡萄,想是此处有善储时鲜水果之人,将之储至冬日再拿出来品味,便是居为奇货也无不可。
  殿正中的两阑巨大的红幔之下,还排有一张大案,想必就是教主所坐的了。
  三阵风和鹰蛇二使早已守在殿中了,见凌云飞等三人一来,立时都迎了上来。众人见了礼后,便分开坐好。
  忽然间鼓乐大作,笙管齐鸣,列出两队绝服美女来,每队八人,竞分别在凌云飞、王乘风等八人身后站好,凌云飞一顾身后已多了两位绝色美女,知道她们待会儿要给自己斟酒上菜,倒也不怎么在意。
  接着,走出两个红衣童子来,掀开殿中的红幔,朗声道:“教主驾到。”凌云飞见那两个童子容貌清秀,唇红齿白,俱是极好的人品。心下不禁暗自感叹。那童子说话后,王乘风等立时站起,凌云飞懂礼,也随之站起,刘湘子和燕北归略顿一下,也都站起了。
  少顷,轩辕十三轻步走出,身后还有四名童子随侍,虽然处在灯火阑珊处,仍不失其气概风度。
  王乘风等一齐朗声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金安!”轩辕十三点点头,道:“好,坐!”王乘风等俱都坐了。
  凌云飞也一礼道:“凌云飞拜见教主,教主康泰。”燕北归和刘湘子也都见了礼,轩辕十三微笑点头,道:“很好,大家都坐!”于是都坐下了。
  旁边的那红衣童子忽道:“上菜。”立时从殿旁旁出两队侍女,各择盘盏,再由各人身后随侍之人接过摆好,少顷,各人面前俱已排出八个菜来,凌云飞去着面前这些菜,俱是精美之极,叫不出其中任何一个的名字,想来都是名菜。
  轩辕十三道:“好,凌云飞等远来本教,本教自然要行主人之礼,今晚之宴,便是给凌云飞,刘湘子和燕北归洗尘的,大家尽管开怀畅饮,不要客气!来,先饮一杯,为三位远客接风!”说着,举起一杯酒,向众人示意。
  凌云飞亦大笑道:“教主好客,我等惧感荣幸,这杯酒理当先敬教主。”此时身后传女早已斟满了一杯酒,凌云飞使高举金杯,祝道:“在下借花献佛,先敬教主一杯!”王乘风等亦随声附和,轩辕十三得意大笑,道;“好,干一杯!”众人俱是一饮而尽。
  当下众人说说笑笑,饮酒吃菜,俱是十分开心,燕北归亦是笑容满面,没有丝毫倦意。
  酒至半酬,王乘风忽道:“教主,凌公子等三人俱是身怀绝艺,此时不如叫他们都露一手,也好给教主助助酒兴,如何?”
  轩辕十三笑道:“乘风此言极为得当,陵公子,你意下如何?”
  凌云飞笑道:“教主.若说要在下献丑,那也无甚不可,但王先生既然提出此法,定然要充露一手,才叫我们有个样子好学,对不对?”轩辕十三点头道:“晤,有道理。”转朝王乘风道:“乘风,你是主人.就光露一手吧!”
  王乘风无奈只得道:“属下遵令。”当下仍坐当地,举起酒壶,道:“凌公子远道而来,我敬你一杯!”话音刚落,那壶嘴中忽喷出一股酒箭,向凌云飞直射过去,落在凌云飞面前的大金杯中。
  王乘风离凌云飞有两丈只遥,而他却凭着一股内力将壶中的酒逼出来,射至凌云飞杯中,这份力道拿捏的巧妙和准头已足已惊人咋舌。
  凌云飞淡淡一笑.道:“王先生的酒.在下谢过了。”仰头一饮而尽。
  刘湘子忽然站起来道:“王先生只给凌云飞一人敬酒,未免太小器了吧?”王乘风笑道:“得罪,得罪。”
  刘湘子道:“教主,你若给我一坛酒,我今日便负责给大家斟酒吧!”轩辕十三点头道:“拿一坛酒来。”立时有人捧了一坛酒来,送至刘湘子跟前。
  刘湘子看那一坛酒约有二十斤,还不是一般的大酒坛,心中正觉合意,一只手将坛子拎起,另一只手只在坛口一抹,便将那泥封抹去,这已是露了一手极高明的外门功夫。
  刘湘子看了看轩辕十三,离自有约四丈,道;“教主,先敬你一杯!”双掌按在坛身,一运力,坛中立时喷起一股杯口粗的酒柱了,也如王乘风般,瞬息便已注满,轩辕十三仰头一饮而尽,刘湘子道:“再来一杯!”于是又斟了一杯,轩辕十三再饮尽。刘湘子还斟了一杯,方才住手。隔有四丈之遥以这种手法斟酒,三次仍无一丝破绽.这份难度,比刚才王乘风所为,似乎要难上几分。
  接着,刘湘子给在座的每一人都斟了三杯,然后再给自己敬了一杯,方才歇手,一共斟出二十五杯酒,却无一滴溅于地上,足见其高明。但刘湘子斟完这二十五杯,已是满脸通红了,长呼一口气,这才坐下,看来他已是耗尽全力才做得到。
  旁边有人过来捧起酒坛往外走,未行两步,那酒坛忽自凭空碎了,原来刘湘子刚才敬酒时,全靠将一股力道透入坛中,将酒激出来,因此,加上的力道极重,而又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便是一个人,也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何况是一层瓦片,全靠刘湘子一股真力镇住,方才不破,但已仿佛是一片片碎瓦被刘湘子扶住般,现在他松开手,那碎瓦一时不倒,但别人不知,前来在碰,哪里还有不碎之理?
  那来捧坛子的见坛子在自己手里碎了,不山得惊俊万状,立时跪倒在轩辕十三跟前,嗫声道;“属下该死。”轩辕十三道;“你出去吧!没你的事。”那人这才拾起地上的碎瓦片,急急出去了。
  轩辕十三道:“刚才刘湘子露的这手,大家觉得怎样?”众人都答道:“好!好极了。”凌云飞道:“下面再由石先生露一手如何?”立时有独孤登大声附会,燕北归也道:“石先生,你就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吧!”独孤登素与石风蟹不和,因此存心看他出手。
  石风蟹看上去尚还年轻、最多不过四十岁的样子,他一拍胸脯,道:“好,我就献丑了。”他拿起面前的两个瓷盘,将菜倒出来,笑道:“人家抬举代,给我送了一个无肠公子的浑号,其实也说对了,我正是一个无肠之人。”无肠公子本是形容螃蟹,他名字中有一个蟹字,因此有人送他一个无肠公子的浑号,倒也无甚意义。
  石风蟹将那两个盘子叠在一起,竟住口中送去,“喀嚓”一声,竟咬下一块来,几嚼之后.竟吞下去了.他又还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再咬几口盘子,不消片刻。竟如吃烙大饼般,将两个盘子都吃下去了,再看他脸色,仍无丝毫异状。
  凌云飞看得不由呆了.心道:“此人内力好不精深。”当下喝采道:“石先生好身手!”众人皆都喝采,石风蟹一拱手道;“献丑了,献丑了。”神色之间仍是有一丝得意之情显露出来。
  轩辕十三道:“下面谁来助兴?”凌云飞看了一眼燕北归,燕北也会意,站起来道:“教主,我来献丑吧!”他看了看众人,笑道:“这么冷的天气,大家喝的仍是冷酒,那又有何趣.我给大家把酒热一热吧!”说着,双手捧起面前的满满一壶酒,缓缓踱至轩辕十三面前,笑道:“教主,我先敬你一杯!”轩辕十三微笑点头,递过酒杯。燕北归一别酒壶,竟倒出热气腾腾的酒来,原来他双手捧酒。以内力将酒温热,也算露了一手高明的内家功夫。
  燕北归将一壶酒依人斟过去,最后给自己别上一杯,正好将那壶酒倒完,笑道:“热酒的味道果真好些。”
  风南图站起来道:“燕兄好俊的内功,我没有什么道行,我给大家玩个小把戏吧!”说罢,他拿起两根筷子,将一根一弹至半空,待到快落下时,另一根又被弹起,打至第一根中间,又把它打上去了,第二根的上去之势也因此而尽,重新落下,风南图依旧一弹,将它又弹上去,正好又将那已落下的第一根筷子打上去,如此一来,两根筷子一上一下,倒也甚是有趣,但其中又包含了风南图的一手极高明的准实功夫,试想令那两根筷子始终在一条线上一上一下,而不偏离一丁一点,这便须始终把准头拿得万无一失,这比之只打一次可要难上不知多少倍了。
  风雨图一直弹了二十几下,这才罢手,将两根筷子接住,转朝众人道:“献丑了。”
  独孤登和花无叶一齐站起道:“咱们俩总是在一起办事的。今日也不破例,下面由就我两人献丑吧!”
  当下两人一齐定至殿中央,花无叶从腰后抽出一柄短刀来,迎风劈了几下,风声霍霍,确是一柄真刀,他却故意道:“这柄刀不行。”将另一手搭在刀身上,几折几叠,竟将那刀像折纸般折了起来,独孤登笑道;“你就是这般不爱惜东西,不要了给我,我还将就着用一用?”说着,竟接过那刀,只一勒,使将那刀重新勒直了,丝毫不见折过的迹象,两人精妙无比的外门功夫,刚才已是尽露无疑。
  独孤登还将那刀迎空再劈了几刀,自言自语道:“这下还可将就着用了。”那刀在灯光下看来,竟以比起初要长上几分,显见得刚才独孤登那一勒的力道之大。
  凌云飞暗忖道:“看来,下面就轮到我了,我若不好好露一手。也不足以叫他们日后对我忌惮.但这一手若露足了,他们定又道我骄恣,这倒真不好办呢!”忽抬头一看珠灯,心下立时有了主意。
  他长身站起,笑道:“教主,这盆珠灯可美得紧啊!不知它是烧的油还是烧的烛?”轩辕十三笑道:“你也算有眼光,这盏灯乃是我花十万两银子从长安买来,烧的乃是上好的香酥油。”
  凌云飞道:“既是烧油,就不免要经常添油,还要待多久才添油?”轩辕十三道:“每月底添一次油,现在已快到腊月底了,你是不是想添一次油?”凌云飞笑道:“愿意试一试。”
  轩辕十三默视凌云飞半晌,眼角抽动几下,嘴边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转朝王乘风道:“乘风,你去吩咐他们备一桶油来。”王乘风领命去了。
  不多时,王乘风已带人抬了一大桶油回来,轩辕十三看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王乘风带来的,竟是一只装八十斤油的大桶,平素别人添油时,先用软绳梯攀上大梁,然后再用绳筐将油一小桶一小桶地吊上去,这才好加,他刚才示意正乘风去弄油,本只想要他弄一只四十斤的桶来,怎知王乘风心怀不轨,竟带来了一只八十斤的大桶。
  那珠灯高地有六丈多,一般的人已经很难纵至这么高,而凌云飞还要带只八十斤的大桶纵上去,这恐怕已不大可能了。
  凌云飞只是淡淡一笑,他踱至珠灯下方,仰头打量了一下,默神看了许久,心下转定主意,忽地飞身掠起,待靠近珠灯时,双手将珠帘分起,搭在了四周的眶架上,这一下,待会儿添油时,便不必担心灯油被珠帘挡住了。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他便又如一只大鹰般扑落下来。
  八十斤,在平时也许并不算很重,但在此时,八十斤该有多大的份量?
  凌云飞知道,自已此番得手便罢,若不得手,那日后行走此地,还有何威风如气势?当下回顾一望,燕北归、刘湘子、王乘风等无不在看着池,其情形便与当日在华山与千手童子相战之前一模一样,那一日,凌云飞四处顾望之时,众人便是如此眼光看着他。
  凌云飞忽地心中一动,暗道;“今日怎地不见白飘羽?她是魔教唯一的公主,今日理当出来,我能顺利来此,也亏她帮了不少小的忙。”
  凌云飞四望一眼,心下稍定,乃走至那大桶前,见那桶只有一个小口,如从这个小口里倒油出来,怕莫要一柱香的工夫才可将一桶油倒完,自己不是神仙,怎能在半空中停这么久?当下提起右腿,抽出靴筒中的惊龙神匕,朝那桶盖四周一划,那桶盖便被揭掉了,露出里面黄澄澄、香喷喷的酥油来。
  旁边有人不由得惊呼一声,凌云飞转眼一看,却是独孤登,心知他被自己手中的惊龙神匕所惊,或许又起了贪妄之心,心中暗暗好笑,却不急于理会,将神匕插入靴筒,双手捧起油桶,抬头再看那珠灯盛油灯的盆极大,装八十斤油亦无甚难处,凌云飞将手一倾,便将一桶油尽数倒进去,而在油离桶的那一瞬间,他亦觉得身子一轻,一时还未立即下落。
  四周诸人看着凌云飞这手“摘星手”,都不禁呆了,一个人手里抱着八十斤灯油,跃上六、七丈高,岂不是神仙么?
  待得凌云飞轻轻落下,燕北归首先喝采道;“好啊!”众人这才醒觉,一齐叫起好来。王乘风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本来故意抬这么大个油桶,是想打凌云飞一个下马威的,怎知凌云飞貌艺绝世,竟然反助他杨威了。
  轩辕十三心中一紧,暗道:“想不到凌云飞这少年竟有这么好一身轻功,我在他这般大的年纪,那绝无如此造诣。我若有此人为助,自是妙极,但他若和我为敌,那可真有点棘手。”
  凌云飞放下油桶,走到轩辕十三跟前,礼道:“教主,在下幸不辱命,已给珠灯添好油了。”轩辕十三忍不住再看那珠灯,只见添油之后,火光陡地腾起好高,四周则显得更亮了。
  辕辕十三点头道:“很好,很好——”他忽地站起身来,喝道:“凌云飞,你到本教来,到底想干些什么?”凌云飞早料他有此一问,当下面不改色,从容道:“教主莫非忘了中秋华山之约,在下此来,自是赴约,倒不知教主约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轩辕十三本是问他,此时反被他问住了,不禁愕了一愕,随即道;“本教主要你来,便是想考究考究你。你可愿进入本教?”凌云飞道:“在下以前也曾想过此事,但不知贵教有些什么好处,可以令在下动心?”
  轩辕十三道:“晤,说得好,若说让你动心的事,不知你爱些什么?”凌云飞笑道:“天下人所爱,我凌云飞都爱。”
  轩辕十三道;“天下无人不爱钱财,本教富可敌国,教中所属之物,总在五百万两黄金以上,你若从了我教,本教主可以让你在一夜之间成为豪富巨财,你可信么?”
  凌云飞道;“但我若是不爱财呢?”轩辕十三道:“那你必然好色了,你若从我,天下的绝色美女,只要开口,无不可得,”
  凌云飞叹道:“色最伤人,不爱也罢,在下实无此想。”轩辕十三笑道:“那你定然好名了,你在中原已成大名,何必再行相求?”
  凌云飞道:“在下并不好名!”轩辕十三将脸一沉,冷声道:“你是存心消遣本教主来?”凌云飞不想他竟突然变脸,忙道;”在下不敢,教主请放宽心。”轩辕十三道:“既然如此,你且说,你要如何才好?”
  凌云飞道:“只要教主在下,从此不与中原武林为敌,在下便甘愿从此跟随教主一生一世,绝无反悔。”轩辕十三万万不料他这么一番话来,默然半晌道:“凌云飞,这可还真话?”凌云飞道:“半句不假。”
  轩辕十三道;“那好。我答应恢。”凌云飞道:“好,属下凌云飞,参见教主!”说着,竟已拜倒。轩辕十三亲自下来扶起,突道:“好,好。”凌云飞道:“教主,不知刘湘子和燕北归二人如何安置?”轩辕十三道:“他们两人便作你的帮手吧!”凌云飞暗道:“如此正合我意。”于是谢道:“那么属下告退了。”轩辕十三点头道:“我已命人给你们备了一座好房子。”于是唤人进来,道:“你去带凌公子三位休息。”那人应着去了。凌云飞等向众人施了礼,便随那人而去。
  轩辕十三看三人走远了,冷笑道:“这三个小贼,也敢来和我斗法,正好我闲着无事,使戏戏他们也好。”他顿了一顿,又道;“凌云飞何等人物,他怎愿屈居人下?此番不论他玩什么鬼,我总要叫他对我心眼口服。”
  他又道:“刘湘子是刘玉禅的次子,看他人品也是不错.不知怎地和凌云飞干这种蠢事。”再停一会儿,又道:“燕北归对我怀有杀父之仇,竟然也忍住了,看来他们的诡计还么不可小视。”
  他站立一阵,忽地双眉一紧,道:“可惜他们都错了,和我为敌,那会有好下场的么?”
  王乘风笑道:“教主,不如拿他们消遣消逍也好。”
  轩辕十三仰天一阵狂笑,道;“消遣,好,老夫这次便是着实消遣一番。”
  他双眼漠视前方,忽地将双拳握紧,冷冷道:“我先把凌云飞他们三个消遣够了,再将他们杀掉,凌云飞显然厉害.又怎是我的对手?”
  他顿了一顿,又道;“然后,我们再重进中原,这次,我务必要当上中原武林盟主方才罢休。”
  王乘风点头道;“教主高明。”
  轩辕十三不理会他,忽道:“在他们三人的酒食中,我都已下了一份‘降龙伏虎丹’,你们要注意不能让他们闻道檀香。”他忽将双眼迷逢着,冷冷一笑道:“时辰一到,我要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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