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
秋风仍然是那么肃索。 龙飞心头的寒意更加重了。 他仔细的将这雨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思量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一些结果也没有。 铁虎呆呆的在旁边望着龙飞,也在想,当然也同样没有结果! 他知道的事情本来就没龙飞那么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飞的眼睛才见转动,目光落在书斋左侧那扇屏风之上。 月夜,孤松,一鹤飞来。 一股难言的孤独幽然从屏风上那幅画散发出来。 丁鹤昨夜就是在这屏风之旁,幽灵般出现。 龙飞倏的举步向那扇屏风走过去。 一个奇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 ※ ※ 屏风后什么也没有! 龙飞缓步踱了一个圈,忽然在屏风后面伏下,以剑柄敲击地面。 一下又一下。 铁虎已跟了过来,奇怪的望着龙飞。 他实在不明白! 忽然── “空的。”龙飞一声呻吟! 铁虎脱口道:“你在说什么?” 龙飞呻吟着道:“这下面是空的。” 铁虎道:“有什么关系?” 龙飞道:“下面可能有一条地道。” “地道?”铁虎一怔! 龙飞也不多说,一翻腕,剑尖向下刺落。 剑刺入一块方砖正中,缓缓的深入,猛一快,一下子直没入柄! 龙飞目光一闪,连随拔剑,四块方砖亦给他那支剑带了起来。 那四块方砖竟然是嵌在一块木板上! 龙飞右手抽剑,左手捏住了木板的一角,将整块木板揭起来。 下面是一个地洞,一行石阶斜斜的往下伸展! 到底是通往什么地方? 铁虎只瞧得目定口呆。 龙飞即时放开捏着木板的手,道:“我们下去看看怎样?” 铁虎一愕道:“好。” 龙飞连随移步踏下去! 坚直的石阶,十二级,石阶不是平地,一条地道向前伸展。 黑暗的地道,令人嗅来不舒服的泥土气味,龙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剑在前,脚步接向前跨出两步! 铁虎后面亦步亦趋,忍不住问道:“这条地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龙飞心中已有数,却没有说出来,淡然道:“你就是这样子心急。” 铁虎问道:“到了尽头就清楚,是不是?” 龙飞道:“还用问?” 铁虎道:“你那些火摺子呢?” 话口未完,一个火摺子已在龙飞手中亮起来。 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地道。 那是一条完全用人工开出来的地道,四面都砌上完整的石块,砌得非常整齐。 虽然并不怎样宽阔,这条地道所化费的人力财力,可以肯定,也颇钜大。 石壁上都长满了厚厚的青苔,这条地道显然已有相当日子。 每隔两丈,石壁左右就交替嵌着一盏石灯座。 灯座上竟然还有灯油,却已经完全变色。 铁虎行走间,忍不住又问道:“是谁在这里开了这条地道?” 龙飞道:“你怎么问我?” 铁虎苦笑! 龙飞脚步不停,步伐始终如一,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一步比一步沉重。 ※ ※ ※ 地道并不怎样长,那个火摺子尚未烧尽,在他们的眼睛又出现了一道石阶! 一样的石阶,十二级。 龙飞拾级而上,左手一挥,熄了火摺子,接住往上一推。 依呀的一声,给他推开了一道进口那道一样的暗门。 四块方砖,嵌在一块木板之上,他们从这道暗门出来,就置身一座小楼之中。 精致的小楼,一切在他们,都绝不陌生。 这座小楼也就是萧家庄那个荒废的院子中的那座小楼! 也就是白仙君以前住的地方。 龙飞目光一转,剑“叮”的入鞘,横移两步,在一张椅子坐下,呆若木鸡。 铁虎跟着从石级上来,看见这座小楼,立刻就笑开脸庞。 笑得很开心,就像突然发现家里的老母鸡突然生下了一颗大鸡蛋。 而且还是金鸡蛋。 他负手在楼中踱了两圈,忍不住地打了两个哈哈,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龙飞却只有叹息! 他虽然已推测到地道的出口必然在这座小楼之内,可是仍存着一丝希望。 这一丝希望现在都已灭绝! 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个蓝衣人就是丁鹤。 那道暗门在他偷窥的那扇窗户的另一侧,在他的视线之外,所以丁鹤的出现,在他有突然的感觉。事实丁鹤并不会隐身,只是从地道出来。 地道与那边书斋相连,出口在那扇屏风之后,也所以丁鹤本来下在书斋之中,却能够突然幽灵一样地出现在屏风之旁。 龙飞连随又省起丁鹤昨夜一见白仙君,冲口而出的那句话。 他们之间莫非…… 龙飞心头一阵刺痛。 丁鹤是他的师叔,是他未来的岳父,也是他有生以来除了授业恩师之外,最尊敬的长辈!他实在难以想像,丁鹤竟然会做出这种染指朋友妻子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他们交恶的原因? 龙飞叹息在心中! 但,丁鹤为什么昨夜到来? 萧若愚何以作白仙君装束? 丁鹤那支手指又断在何人手下? 那之后又发生什么事情? 黑蜥蜴的出现,到底是人为?抑或是在萧立枪下那条蜥蜴的冤魂作祟? 龙飞忽然发觉,所有人都显然有些失常! 萧若愚虽然是个白痴也没有例外! 司马怒更就不在话下! 至于萧玉郎男扮女装,化成母亲一样与丁鹤相见,更就是接近疯狂的举动。 难道真的是那一条黑蜥蜴的冤魂在作祟? 龙飞不禁又有一种感觉! 感觉他也有些失常了。 铁虎却没有这种感觉,又打了一个哈哈,道:“什么黑蜥蜴作祟?完全是丁鹤在弄鬼。” 龙飞不置议。 铁虎接道:“昨夜那些人突然失踪,其实是由地道离开。” 他旋即问道:“你知否丁鹤为什么要开设那条地道?” 龙飞没有回答他! 铁虎又说道:“你方才的说话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龙飞道:“哦?” 铁虎沉声道:“那的确关系两个人的名誉。” 龙飞叹了一口气。 铁虎目光一扫,道:“这座小楼本来是白仙君居住的地方,在这座小楼底下,却有一条地道与隔壁丁鹤的书斋相通,你说这暗示什么?” 龙飞道:“以你看?” 铁虎道:“丁鹤与白仙君之间可能有私情。” 龙飞并没有分辨,因为其实他也在这样怀疑。 铁虎又嘟喃道:“萧立并不是一个傻瓜。” 龙飞道:“事赏也不像。”1铁虎道:“纸包不住火,萧立是必知道了,所以才日渐疏远丁鹤。” 龙飞道:“似乎就是这样了。” 铁虎接道:“丁鹤却念念下忘白仙君,由妒生恨,但又慑于萧立追命三枪,不敢明来,至白仙君一死,一腔愤恨就落在萧玉郎兄弟身上。” 龙飞道:“他应该找萧立才合理。” 铁虎道:“懦夫到底是懦夫,又岂敢面对现实。” 龙飞面色一沉,道:“萧玉郎兄弟却也是白仙君的儿子,爱屋及乌,他没有理由下得了这种辣手。” 铁虎道:“但除了如此,他还有什么能够打击萧立?” 他冷冷接道:“老年丧子,已经是人间惨事,何况一死就两个,你也看到了,萧立不是已伤心欲绝?” 龙飞无言! 铁虎道:“还有什么报复毒辣过这种报复?” 龙飞一声叹息! 铁虎又说道:“无毒不丈夫,好一个丁鹤,也亏他做得出来。” 龙飞叹息道:“以我师叔的武功,要杀萧立也许还不成,但杀萧玉郎这两兄弟,应该是迎刃有余。” 铁虎道:“应该是。” 龙飞道:“如此又何须装神扮鬼!” 铁虎道:“他装神扮鬼,目的并非在杀萧玉郎兄弟这么简单,乃藉此崩溃萧立的精神,以便一剑勾掉萧立的魂魄。” 龙飞叹息道:“这也有道理。” 铁虎道:“他惟恐仍然对付不了萧立,找来司马怒这个助手。” 龙飞道:“司马怒与我……” 铁虎截口道:“你是你,丁鹤是丁鹤,在司马怒来说,这是两件事情。” 龙飞道:“司马怒好歹也是一条汉子,怎肯应承他做这种事?” 铁虎道:“他当然有办法打动司马怒的心,譬如用珠宝,甚至用他的女儿。” 龙飞苦笑道:“他已给你越说越卑鄙了。” 铁虎正色道:“一个谋人妻,杀人子的人,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 龙飞道:“那没有理由招惹到我头上来。” 铁虎道:“你与那辆马车的相遇也许只是偶然。” 龙飞道:“还有呢?” 铁虎道:“藉你证明,这只是蜥蜴作祟。” 他连随又问道:“他是你的师叔是不是?” 龙飞道:“事赏是。” 铁虎又问道:“你本来相信他这个人是顶天立地,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是不是?” 龙飞点头。 铁虎道:“所以如有人怀疑到他身上,你就一定会挺身而出,替他证明那只是黑蜥蜴作怪,与他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龙飞只有黠头。 铁虎拍案道:“这就是了,你还不明白。” 龙飞摇头苦笑道:“仍然不明白。” 铁虎叹了一口气,道:“告诉我,除了萧立之外,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萧立曾经刺死一条黑蜥蜴?” 龙飞道:“相信没有了。” 铁虎道:“这应该明白了吧?” 龙飞亦自叹了一口气。 铁虎还有说话:“以你看,萧立可像一个疯子?” “不像。” “虎毒不食子,萧立既不是疯子,怎会杀掉自己的两个儿子呢?” “嗯!” “既不是萧立,那就是丁鹤,很简单,是不是!” “那也许真的是蜥蜴作祟。”龙飞竟然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出口,就连龙飞自己也一呆。 铁虎也一呆,怪笑道:“你不是一向都不相信有所谓妖魔鬼怪的?” 龙飞道:“不相信不等于没有。” 铁虎大笑! 龙飞道:“最低限度有两件事情,我们不能够解释。” 铁虎道:“那两件!” 龙飞道:“萧玉郎为什么扮成他母亲那样在这儿与丁鹤见面?” 铁虎摸摸下巴胡子,一声不发。 龙飞接说道:“那个木像何以会说话?” 铁虎叹息道:“你不会听错的吧?” 龙飞道:“何三看守义庄那个仵工也听到。” 铁虎又一声叹息,狠狠在下巴拔了根胡子,骂着道:“这事怎样这样复杂?” 他方才平静的脑海又波涛起来。 龙飞的思潮何尝不是乱草一样,他摇头苦笑一下。道“看来我们还是等华方到来。” 铁虎道:“也许现在已到了。” 龙飞道:“走。”举步向楼外走去。 铁虎也只有举步。 天色已经暗下来! 黄昏不远。 |
上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