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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秀道:“回舅父,小甥回答的很真实。” 杨晋微微一笑,道:“方兄,不要错怪了岳世兄。” 方一舟道:“大人,小甥不知官场中事,如有开罪杨兄之处,还望杨兄担待一二?” 杨晋道:“方兄,把话越讲越远了,兄弟正想求方兄和岳世兄答允一件事?” 方一舟微微一呆,道:“什么事?” 杨晋道:“兄弟受命破案之限,时日很短,虽然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们,给我帮忙,但此案牵制太大,又是一件辣手的无头血案,岳世兄博学多才,如能助我一臂之力,杨某人受益非浅。” 说完话,肃然抱拳一揖。 方一舟急还了一礼,道:“大人,这个不能吧!年轻人少不更事,如何能办得这等大事。” 杨晋呵哈一笑,道:“方兄,江湖上,叫兄弟神眼,岂是人白叫的,如是若没有看错,岳世兄是一位文武兼具,深藏不露的高人,这件事,还望方兄多多玉成。” 杨晋的话,已说的很明显,已无转还的余地,但方一舟却不愿初到金陵的外甥儿,牵入公门是非,那对他镖局子影响很大,因此,想了一句推托的话,道:“大人,你不怕看错了吗?” 杨晋笑一笑,道:“方兄,如是兄弟看走了眼,那算兄弟无能。” 话挤话,挤得方一舟没了主意,转头望着岳秀,道:“秀儿,杨大人这么推重你,我这作舅舅的,却也是没话说了,你量力而为吧!” 语声中,仍然留着余地,要岳秀自作主意。 微微沉思了一阵,岳秀才缓缓说道:“舅父,看来秀儿是非得答应了。” 杨晋哈哈一笑,道:“岳兄弟帮忙。” 话声间,十分诚恳。 岳秀目光转注在杨晋的身上,道:“大人,岳秀可以略效微劳,不过,有几件事,先得和大人谈妥。” 杨晋道:“行,你说。” 岳秀道:“先父宦途归隐,远离故居,林泉埋名,诗书自娱,岳秀幼承父教,无意功名,因此,我只能助你杨老前辈,除你之外,不再和公门中人来往。” 杨晋道:“成!还有吗?” 岳秀道:“晚辈如能幸有所得,名不居功,杨大人不能把我牵了出去。” 杨晋道:“大侠风度,高干胸怀,杨某人不敢勉强。” 岳秀道:“我不愿使此事牵扯上舅父镖局,晚辈即刻迁离此地,单居一处客栈,为了行事方便,大人最好少和在下见面。” 杨晋道:“这个,如若是杨晋有事领教呢?” 岳秀点点头道:“晚辈自会选择适当时机,和大人会晤。” 杨晋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杨某人打扰很久,我这就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杨玉燕赶紧一步,道:“爹,那姓岳的哪里高明了,爹竟百般迁就他。” 杨晋道:“哪里高明,爹说不上来,但他是一位身负奇技的人物,决错不了,年轻人,都难免有三分傲气。” 杨玉燕忽然微微一笑,道:“爹,你说他真的会帮咱们吗?” 杨晋道:“大概会吧!” 杨玉燕似是还想说什么,口齿启动了两下,未说出来。 杨晋转过了一条街,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杨玉燕道:“爹呢?” 杨晋道:“我还得回衙门瞧瞧,告诉你娘,不用等我吃饭了。” 杨玉燕道:“爹不是还要去看那位墨龙王召吗?” 杨晋道:“墨龙王召也不敢在应天府城和爹动手,用不着你保护着爹,快自去吧!” 杨玉燕笑一笑,道:“爹小心些。” 转身回府中。 杨晋目睹杨玉燕背影消失街口,才转身赶往吉祥栈房。 金陵城开店卖酒的,谁不认识杨总捕头,杨晋一脚踏进门,帐房先生已迎了上来,道:“杨大人……” 杨晋摇摇手,道:“我找人,一位姓王的黑大个子……” 不待杨晋的话完,帐房先生连声接道:“在,在在,刚刚叫了四样菜,一壶酒,正在房里喝着,我这就叫伙计去请他——” 杨晋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见他。” 杨晋行到第二进院子里上房门口,房里已传出王召的声音,道:“哪一位朋友来访,请进来喝一杯如何?” 杨晋暗道:“好小子,你给我装糊涂啊!” 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应天府总捕头,杨晋造访。” 房门忽然大开,一个高八尺,面如锅底的黑大汉子,当门而立,一抱拳,道:“是杨大人?” 杨晋一侧身,进入房中,道:“打扰,打扰。” 这是座一房一厅的客室,厅里一张方桌上,摆了酒菜。 墨龙王召似乎是早有了准备,加了一副杯筷,道:“杨大人,喝一杯怎么样?” 杨晋也不客气,一上步,在对方座位上坐下。 王召坐了主位,笑一笑,道:“难得啊!什么风把你杨大人给吹来了吉祥栈房。” 杨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杨某人这次打扰,要请你王兄帮忙。” 王召道:“好!什么事,你杨大人只管吩咐,姓王的能够办到,就决不推辞。” 杨晋未谈正题,一转话把儿,道:“杨某人一向对江湖朋友们如何?” 王召道:“很够意思!” 杨晋暗中留神,打量王召,看他言来自自然然,似乎是还不知道王府血案之事,当下说道:“那么杨某请教王兄了。” 王召神色凝重,道:“大人太客气,王召在洗耳恭听。” 杨晋道:“王兄很久未到金陵来了?” 王召笑一笑,道:“三四年了。” 杨晋道:“这番来此,不知有什么打算?” 王召道:“不敢欺瞒,王老二奉命来此,是想收购一物。” 杨晋道:“一个玉蝉。” 王召道:“大人,王召踏入金陵地面,一直是谨慎座做事,未敢稍有逾越……” 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银票接道:“兄弟这次来,带了五万两银子,准备正正当当做票买卖,银票在此,大人查看,如是这银票有什么来历不明之处,兄弟是甘愿随杨兄到衙门认罪。” 杨晋皱皱眉,道:“看起来,王兄是的确不知,金陵城中,发生了大案子。” 王召道:“什么案子。” 杨晋道:“七王爷府中发生了血案。” 王召呆了一呆,道:“果然是大案子。” 杨晋数过桌上的银票,瞧了又瞧,交回王召,道:“兄弟受命,限期破案。” 王召道:“有些头绪没有?”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道是哪一条道上的对我杨晋有所不满,来了这一下大手笔,破不了这件案子,我杨某人势必被满门收监,候审待罪,说不定一家人,都得问个斩字。” 王召啊了一声,道:“这样严重吗? 杨晋道:“杀的是七王爷的宠妃……” 王召接道:“可恶,这简直是存心和杨兄过不去嘛?” 杨晋道:“谁说不是呢?所以,兄弟不得不劳动江湖上的朋友们,给我帮忙了。” 王召道:“杨兄要兄弟如何?只管吩咐面告。” 杨晋道:“不瞒王兄说,目下这金陵城中,已经满布了衙役、捕快,王兄身份不同,活动不便,因此,暂不敢劳动大驾。” 王召道:“杨兄的意思是……” 杨晋道:“王兄先请守在客栈之中,兄弟一有头绪,立刻来请王兄相助。” 王召道:“那是说要我王某人,守在客栈之中,不能自由行动了。” 杨晋道:“王兄最好是忍耐一些,这件案子的牵扯太大,纵然岭南双龙的盛名显赫,但也是回避的好,兄弟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向外行去。 王召急急说道:“杨大人留步。” 杨晋停下脚步,缓缓说道:“玉兄还有什么吩咐?” 玉召道:“你不能老把我软禁在吉祥客栈中,总该有个限期啊?” 杨晋笑一笑,道:“三天,三天之内,兄弟如不能亲来探望,亦必派人来知会王兄一声。” 大半天的奔走,杨晋自觉着有了不少收获。 但距离案情还远,丐帮的仗义相助,使他得到了很大的助力。 离开了吉祥栈房,杨晋立时折回府衙。 五花刀王胜正来回在厅中踱步。 一眼看到杨晋,如遇救星似的,大步奔了过来,道:“总捕头,属下已到府上去过……” 杨晋挥挥手,沉声道:“慢慢说,什么事?” 王胜道:“张副总捕头……” 杨晋脸色一变,接道:“出了什么事?” 王胜道:“受了伤。” 杨晋双目耸扬,道:“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王胜道:“伤的很邪门,全身不见伤口,脉博气息如常,就是晕迷不醒。” 杨晋道:“是不是被人点了穴道?” 王胜道:“属下试行在他身上几处要穴推拿,但却不见任何效用!” 杨晋道:“人在何处?” 王胜道:“在密室,属下派了两个人在守着。” 守在密室门外的两个捕快一欠身,退向两侧,杨晋急步奔近榻刚。 雪白的床单上,仰卧着夜鹰张晃。 旁侧木桌上,放着张晃的兵刃,判官笔。 杨晋伸手按在张晃的额角上,未见发烧,鼻息也很均匀,一切都如王胜所言,全身不见伤痕,但却紧闭着双目。 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杨晋暗中运气,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连连推拿张晃一、二处大穴。 但张晃却是目不睁,身不动,不见一点反应。 杨晋皱皱眉头,又仔细查看张晃全身上下,仍是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位江南名捕,原本心中有几分把握,觉着张晃是被人点了穴道,只要用推宫过穴之法,定可使张晃苏醒。 但一阵推拿之后,不见反应,顿然感觉到事态严重。 王胜低声说道:“总捕头,是不是中了毒?” 杨晋翻开张晃的眼皮子瞧了一阵,道:“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王胜道:“那是……” 杨晋苦笑一下,道:“一种很特殊的点穴工夫,制住了半身经脉,可惜,咱们没有法子解开他的穴道。” 王胜道:“总捕头高明……” 杨晋冷哼一声,接道:“我如高明,怎会解不开他的穴道。” 王胜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杨晋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要仔细的想想看,应该如何处置。” 王胜一欠身,退了出来。 杨晋掩上房门,落了木栓,挽起了袖子,默运功力,真气凝聚双手,又开始在张晃的身上推拿起来。 这次,他非常的细心,凡是张晃身上的各处要穴,都用真力推到。 全身的穴道推拿完后,杨晋已累的满头大汗。 但仰卧木榻的张晃,却是全无动静。 杨晋停下双手,拭一下头上的汗水,望着木榻上的张晃出神。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身打开室门。 王胜一直守候在室外,立时一欠身,道:“总捕头……” 杨晋挥挥手,止住王胜说下去,接道:“找两个精干的捕头,把副总捕头,抱到我家里去。” 王胜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杨晋低声接道:“记着,这消息不能漏出去,府里府外,都要保护着机密,抬人出去,也想法子给伪装一下,别要人瞧出来是抬一个人?” 王胜一欠身,道:“属下明白了。” 杨晋当先举步而行,一面说道:“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回到了府中,立时把后园一间大花厅给收拾干净。 为了保守机密,杨晋是亲自动手,玉燕姑娘在一旁援助。 两人也就不过刚刚整收完毕,王胜已背着张晃进来。 杨晋吩咐把张晃放在木榻上,对玉燕姑娘说道:“燕儿,你先出去?” 杨玉燕望望仰卧在床上的张晃,答非所问的道:“爹,张叔父可是被人点了穴道?” 杨晋嗯了一声,道:“不是一般的点穴手法,为父的已经试过了他几处穴道,都无法使他苏醒过来,那是很奇怪的点穴手法,咱们无能解得。” 他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只有找到那位岳秀,看看他能不能认出张晃是什么手法所伤?” 杨玉燕:“到长江镖局子去?” 王胜道:“我去。” 杨晋摇摇头,道:“我得自己去一趟,你们好好的守在这里。” 转身大步而去。 杨玉燕望着父亲的背影摇消失了之后,才缓缓说道:“王叔父,张叔父怎么会受了伤?” 王胜道:“好像是中了人的暗算?” 杨玉燕道:“在什么地方?” 王胜道:“他是被两个捕快抬回来的,听说是钟鼓楼下。” 杨玉燕点点头,道:“王叔父没有试试解他穴道吗?” 王胜道:“总捕头试了很久。” 杨玉燕微微一笑,道:“你坐坐,我去给你沏壶茶去。” 王胜道:“有劳贤侄女了。” 杨玉燕嫣然一笑,举步而去。 王胜伸手拉过一把木椅子,坐在张晃的木榻前面,望着张晃出神。 只见他脸色如常,气息均匀,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不大工夫,杨姑娘捧着一壶茶,莲步栅栅地行进来,一欠身,笑道:“王叔叔,你喝茶。” 王胜站起身子一哈腰,道:“贤侄女,不敢当。” 杨玉燕捧着香茗递过去,道:“叔叔你坐啊!” 王胜道:“坐,坐!……” 接着茶杯坐下去。 杨玉燕低声道:“叔叔,燕儿有件事,想向叔叔请教,不知叔叔肯否见告。” 王胜道:“贤侄女只管请说,只要我知道的,无不奉告。” 杨玉燕道:“王叔叔,你瞧袭击张叔父的是不是王府血案的凶手?” 王胜道:“这个,这个,就很难说了,不过,总捕头盛名卓著,号称江南第一名捕,一般江湖道上朋友,都对咱们总捕头十分敬重,无缘无故的,谁也不愿和咱们衙门中人作对,这么一想,那就很可能是王府血案中的凶手了。” 杨玉燕欠欠身悄然退出,转入房中,暗带了一把匕首和暗器,巡视府中一周。 她已感到处境的险恶,那人敢击杀副总捕头张晃,无疑是一种警告,那人就很有可能对付自己。 一家人,思虑慎密的杨玉燕姑娘,立刻警觉到处境的危险。 她担心家中遭变,也担心爹爹的处境,幸好是杨晋很快的平安归来。 杨玉燕迎上去,低声说道:“爹见着人了吗?” 杨晋看见女儿穿着短衫长裤,脚下也换鹿皮剑靴,虽未佩剑,但隐隐可以瞧出她带着暗器短刀,心中忽然觉着这一颗掌上明珠,确已具有了为自己分忧的智慧。 但他又不愿女儿卷入这场漩涡,皱皱眉头,道:“岳秀已搬出了长江镖局,方总镖头也答应了派人找他,要他尽快赶来。” 杨玉燕道:“爹和那方总镖头,谈过张叔叔的事吗?” 神眼杨晋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方老儿的武功,比爹强不了多少,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杨玉燕道:“爹又怎么知道那岳秀能够解得张叔叔身受之伤呢?” 杨晋道:“这个么,为父的也不能断言他一定能够,我只是觉着他似乎是有这等能力。” 杨玉燕道:“爹看他会不会来?” 只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口音接道:“一定会来。” 杨晋心中一震,霍然转头看去,只见岳秀站在身后五尺左右处。 门口有门房,竟然没有人瞧到他如何进来。 以杨晋的武功,竟不知人到了身后数尺,如非岳秀接口一句话,只怕,杨晋还不知人已经到了身后。 这时,岳秀已换去了一身白衣,穿着一身青衫,头戴沿帽。 他衣着很平凡,但却无法掩住那一股英俊挺秀之气。 杨晋呆了一阵,才抱拳说道:“岳世兄。” 岳秀冷漠的说道:“杨大人找在下有何见教。” 杨玉燕一杨柳眉儿,道:“你吃了耗子药啦,怎么说话这样冲。” 岳秀目光一掠杨玉燕,道:“你是……” 杨玉燕接道:“杨玉燕,怎么样?” 杨晋急急喝道:“燕儿,不得无礼。” 一抱拳,接道:“岳世兄,小女不懂事,世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岳秀却对杨玉燕一拱手,道:“如若在下没有看错,咱们早已见过了。” 杨玉燕微微一呆,暗道:“原来,他那天就瞧出我的身份了。” 但闻杨晋接道:“因为发生了一件紧急事故,在下不得不早些请岳世兄来。” 岳秀道:“什么事?” 杨晋道:“请岳世兄后面坐,在下当奉告详情。” 一面举步带路。 岳秀紧随杨晋身后,行入了后面的花厅之中。 目光一掠木榻上躺的张晃,岳秀立时行近木榻。 杨晋紧行一步,站在岳秀的身侧,低声说道:“他是杨某手下一位副总捕头,身受暗算,晕迷不醒。” 岳秀两道目光,在张晃身上瞧了一阵,道:“总捕头试过了解穴手法吗?” 杨晋道:“杨晋已然尽力,但却无法使他苏醒过来。” 岳秀伸出双手,分握张晃的双腕,闭上双目。 杨玉燕悄步行来,站在门口处,不敢进入室中。 片刻之后,岳秀缓缓睁开双目,道:“他被人用截脉手,伤了三处经脉。” 杨晋低声道:“有救么?岳世兄?” 岳秀点点头,道:“可以解救,不过要费点工夫,打通他受伤的经脉。”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那就偏劳岳世兄救他之命了。” 岳秀道:“扶他起来,坐好。” 王胜对这位年轻人的冷做,心中本无好感,但一听他说能救张晃,立刻心生敬佩,伸手扶起了张晃,坐好身子。 岳秀举步登上木榻,盘坐在张晃的身后坐了下去。 伸出双掌,抵在张晃背心的“命穴”上。 岳秀缓缓闭上双目,头顶上立刻冒起了蒸蒸热气。 热气笼罩了顶门,有若一层白茫茫的云气一般,凝聚不散。 五花刀王胜:“眼看岳秀内功如此深厚,心中连连暗叫惭愧,幸好那天秦淮河畔没有动手,如是不幸动了手,必有得一番苦头好吃。” 又过了片刻,忽听张晃长长吐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岳秀收回按在张晃背心上的双掌,头顶上的白气也忽然消散,化作了一串汗珠,滚落双颊。 显然,岳秀这一番为张晃打通受伤穴道,费了不少的内力。 张晃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跃下木榻,道:“总捕头,属下无能……” 一面屈膝跪了下去。 杨晋伸手挽住了张晃的身躯,道:“快谢过这位岳少侠。” 张晃转身对岳秀一抱拳,道:“多谢岳侠相救。” 岳秀道:“不敢当。”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岳世兄,前面厅中,备有酒菜,岳世兄屈驾饮杯水酒如何?” 岳秀摇摇头,道:“不用了,在下不便在此多留,这就告辞。” 杨晋低声道:“世兄,张晃承蒙救命,我杨某感同身受,世兄答允拔刀臂助,杨晋更是感激,岳世兄能吃顿酒饭,也好使在下多领一点教益。” 岳秀似是去意甚坚,杨晋只好打消留客的念头。 三个人,六双眼睛,望着岳秀的背影逐渐远去。 大家似乎都是未留意,站在贵门口处的玉燕姑娘,不知何时走的没了影儿。 岳秀行过后园,准备穿厅而去,忽见人影儿一闪,闪出来杨玉燕拦住了去路。 不能硬往前面闯,岳秀只停下了脚步,道:“姑娘拦阻了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杨玉燕紧绷着小脸蛋,冷冷他说道:“你这人好没来由,我爹爹对你是礼让有加,你怎么对爹全然不假辞色。” 岳秀道:“在下也不吃皇奉,要我协助破案,自然心中不悦。” 杨玉燕道:“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协办。” 岳秀道:“令尊是应天府中总捕头,官不在大,权势却是很大 杨玉燕接道:“你害怕。” 岳秀冷笑一声,道:“在下倒不怕。” 杨玉燕道:“不怕,你为什么答应?” 岳秀道:“那是为了我舅父。” 杨玉燕道:“你既然答应了,那就该和颜悦色,好好的合作,我爹会感激你,我们都会敬重你。” 岳秀哦了一声,杨玉燕道:“但你这样对我爹,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也不感激你。” 岳秀道:“在下帮忙,并不要人家感激。” 杨玉燕淡淡一笑,道:“但你答应了帮忙,那就应该全力的帮我们。” 岳秀道:“那是自然。” 杨玉燕道:“那你为什么不听听张晃的话,我觉着,他受伤的经过,对案情,可能是十分重要。” 岳秀笑一笑,道:“只怕张晃没有法子,说明他受伤的经过。” 杨玉燕道:“为什么?” 岳秀道:“因为,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伤了他。” 杨玉燕道:“你怎么能这样肯定?” 岳秀道:“姑娘如若不相信在下之言,那就不妨去听听看。” 杨玉燕道:”你答应帮我爹的忙,还帮不帮?” 岳秀道:“在下答应的话那就永无更改。” 杨玉燕道:“希望你能守信约。”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自然是会守信约。” 杨玉燕道:“你既然决定帮忙了,为什么不能多留一会。” 岳秀道:“在下留此无益。只怕未必能帮得上忙。” 杨玉燕道:“你一定要走?” 岳秀笑一笑,道:“是!” 杨玉燕偏着头想了一会,道:“我们如何找你?” 岳秀道:“不用找我,该来的时候,在下自会来见杨大人。” 杨玉燕欠身让到一侧,道:“你请吧!” 岳秀道:“多谢姑娘。” 大步行了出去。 望着岳秀的背影消失不见,杨玉燕急急转回到花厅之中。 这时,张晃正坐在一张木椅上。 只听杨晋缓缓说道:“张兄弟,你先喝了这杯茶,再慢慢的想想看。” 张晃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都想过了!” 王胜道:“你没有瞧到什么人,难道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吗?” 张晃道:“一点也没有听到,只觉身子一麻就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杨晋皱皱眉头,道:“连一点征候也没有吗?” “张晃苦笑一下,道:“总捕头,那人大约早已在那里了,隐身在暗处,突然下手突袭,我来不及转头,人就倒了下去。” 杨晋啊了一声,凝目沉思。 但最惊愕的是杨玉燕了,喃喃的说道:“果然被他说对了!” 杨晋一转头,道:“燕儿,什么事?” 杨玉燕缓缓说道:“岳秀,他说张叔叔不会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果然被他说中了。” 杨晋道:“你怎么知道?” 杨玉燕道:“孩儿拦路问了他!” 杨晋皱皱眉头,道:“燕儿,你可问过他住在何处?” 杨玉燕道:“女儿不好问,不过,他说过,该来的时候,他自会来和爹见面,他不来,也不要找他。” 杨晋来回在室中走了一阵,道:“走!咱们去那里瞧瞧去?” 王胜道:“总捕头,咱们可要带些人去?” 杨晋摇摇头,道:“用不着带人,咱们三个人去一趟……” 目光转到张晃的脸上,道:“你的伤势,还能行动吗?” 张晃道:“属下已然无碍。” 杨晋道:“那很好,咱们吃点东西就去。” 杨玉燕道:“酒饭早已备好。” 杨晋等用过酒饭,换过了衣服,瞥见杨玉燕也更了男装,站在厅门口处。 王胜瞪着瞧了一阵,道:“你是玉燕?” 杨玉燕笑一笑道:“是我,王叔叔。” 杨晋一皱眉,道:“玉燕,你又要换男装作甚?” 杨玉燕一欠身,道:“爹,女儿想去瞧瞧,也许能助爹爹一臂之力。” 杨晋摇摇头,道:“不行,我和你张、王两位叔叔行,已经可以应付了,用不着你再跟去。” 杨玉燕沉吟片刻转身退去。 王胜低声道:“玉燕很能干,只怕已继承了总捕头的武功衣钵。” 杨晋道:“女孩子,能有什么大用?” 迈步向前行去。 离开了杨府,张晃带路,三个人直奔钟鼓楼。 那是大青砖砌成一座三层高楼,虽然地处闹区,但因为这座鼓楼,建筑的年代久远,有一股阴森森之气,所以入夜之后,很少有人来此走动。 张晃带领两人,直登二楼。 这时,不过是太阳偏西的时分,二楼上却是一片空荡荡,游人绝迹。 杨晋回顾了一眼,道:“这地方,难道就没有看守的人吗?” 张晃道:“属下记忆之中,这里似有一个打扫之人。” 杨晋道:“那人住在哪里?” 张晃道:“就属下记忆,似是住在三楼。” 杨晋嗯了一声,道:“张兄弟,你在哪里遭人袭击。” 张晃道:”就在这二楼进口之处,那人似乎是隐在二楼后面,属下一脚踏进门口时,被人暗算晕倒。” 杨晋打量了那楼门口处的形势一眼,缓缓说道:“他藏在楼梯后面,你已上楼,背后全暴露在他袭击之下。” 张晃道:“不错,他出手快,又极意外,属下连回头都未来得及。” 杨晋点点头,道:“看来这是有计划的行动,他们故意诱你到此,加以暗算。” 张晃道:“属下想不明白的是,他们明明有取我性命的机会,但却不肯杀我,故意留下我一条性命的用心何在?” 杨晋道:“示戒,他想咱们无法解得那截脉手伤的经脉,唉!事实确也如此,如若咱们没有能力解你脉穴,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了?” 张晃点点头,道:“总捕头说的是,那真是比杀死属下,更使总捕头难过了。” 王胜低声道:“总捕头,这件事看来似和王府的血案有关了。” 杨晋没有立刻回答王胜的活,望着屋顶出神。 好像是正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过了有一盏茶工夫,杨晋突然回头望着楼梯口处,大声喝道:“什么人?” 右手已然扣住了两枚金钱镖。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我!”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灰布破衫蓬发的大汉,陡然出现在楼梯口处。 杨晋望了来人一眼,突然一抱拳,道:“骆兄。” 来人正是丐帮金陵分舵舵主骆天峰。 骆天峰还了一礼,道:“杨大人。” 杨晋道:“承蒙骆舵主多方协助,杨某还未拜谢。” 骆天峰道:“不敢当,大人言重了。” 杨晋道:“骆兄一个人来吗?” 骆天峰道:“在下还带了丐帮中两名弟子,他们守在楼下。” 杨晋道:“骆兄来此,可是寻找兄弟吗?” 骆天峰道:“不!咱们是不期而遇。” 杨晋道:“骆兄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来吗?” 骆天峰道:“兄弟得帮中弟子报告,此地有异,特来勘察一番。” 杨晋道:“贵帮的耳目,果然是灵通的很。” 骆天峰道:“杨大人可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杨晋道:“不瞒骆兄,兄弟一位得力的手下,就是在此地受了暗算。” 骆天峰微微一笑,目光盯往在张晃的身上,道:“可是张副总捕头吗?” 夜鹰张晃听了一愣,道:“你怎知道的这样清楚。” 骆天峰道:“张兄是大人物,金陵中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不像咱们叫化,满街乱走,也无人过问。” 杨晋哈哈一笑,道:“丐帮耳目的灵通,天下各大门派,无出其右,这些事情,如何能瞒过骆舵主。” 骆天峰道:“惭愧,惭愧,倘若兄弟的耳目真正灵通,早就及时而至了。” 杨晋道:“骆兄,听到了什么消息?” 骆天峰沉吟了一阵,道:“敝帮中人,发觉了张副总捕头追踪人到此,立时追踪而来,但人还未进入二楼,已受了别人的暗算,倒在楼下。”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贵帮中人,是否伤在截脉手下。” 骆天峰摇摇头道:“不是……” 杨晋怔了一怔,道:“那是伤在了什么手法之下。” 骆天峰道:“一种珠镖,打伤了穴道。” 杨晋道:“可是传言于江湖的豆粒打穴之技吗?” 骆天峰道:“不错,那是一种极难练成的手法,江湖上有此能耐的,屈指可数。” 杨晋道:“骆兄见多识广,对能够施用珠镖打穴的人物,定都认识。” 骆天峰道:“这个,兄弟倒是知晓几位,不过,那人都是目下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决不会跑到金陵城中来,随便伤人。” 杨晋道:“贵帮中那位弟子,清醒过来没有?” 骆天峰道:“清醒过来了。” “骆兄,来此的用心是……” 骆天峰接道:“那伤人凶手,只怕早已离开了此地,在下来,只不过是想勘查下这鼓楼的形势罢了。” 杨晋道:“不知骆兄愿和兄弟一同瞧看一下否?” 骆天峰道:“不大方便吧!三位先请便,兄弟自己瞧瞧。” 杨晋道:“那么咱们各自勘查吧。” 骆天峰一抱拳,道:“杨大人请。” 杨晋带着王胜、张晃,举步向三楼行去,一面说道:“骆兄,如若有便,今晚上请到寒舍便饭如何?” 骆天峰道:“便饭不用了,如若在下觉着必须一见杨大人时,自会到府拜访。” 杨晋一抱拳,道:“兄弟恭侯。” 转身行上三楼。 三楼地方,比二楼稍为小了一些,但却有两隔开房间。 一个六旬左右,微微驼背的老者,坐在一张木凳上。 那木凳靠在一处窗口,那老者正在望窗外楼下的景物。 古老的鼓楼,寂寞的老人。 那老人的耳朵大约也有些聋,三个人进入了厅中,他竟是一无所觉。 王胜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望了三个一眼,慢慢转过了身子。 这位老人虽然有些耳聋,身驼,但他眼力却是很好,立刻站起了身子,说道:“三位是……”大约是,他很少离开这座鼓楼,竟然连应天府三位大捕头,也不认识。 王胜道:“咱们是府衙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杨晋一皱眉头,想阻止王胜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老人啊了一宙,道:“原来是三位大人,来这里视察的,小人叫洪七。” 杨晋笑一笑,道:“原来是洪老兄……” 驼背老人道:“不敢当,大人。” 杨晋道:“你看守这座鼓楼,好长时间了?” 洪七沉思了一阵,道:“四年多,前一任看鼓楼的死去之后,小老儿得一位朋友引荐,才到这里,一晃眼就四年多了。” 杨晋一对神光湛湛的眼睛,盯住在洪七的身上瞧着,口中说道:“洪老哥,家里还有什么人?” 洪七道:“孤苦无依啊!如果有个儿子,女儿什么的,小老儿,也不会找这份差事了,终年守在这里,不能离开,这份清静虽是不错,只是清静的有些寂寞,好在么!小老儿的年纪大了,也习惯这样的日子。” 杨晋道:“这座鼓楼,没有入常来瞧看吗?” 洪七道:“有是有啊!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近两年来,不知何故,竟然是游人绝迹,很少有人来了。” 杨晋道:“为什么?你老兄长年在此,定然知晓原因了。” 洪七道:“闹鬼!唉!不知这传说从何处说起,小老儿住了四年多,就从没遇上过鬼。” 杨晋道:“闹鬼?这座鼓楼,虽然古老,但地处闹区,四周都是人家,怎么可能闹鬼呢?” 洪七道:“说的是啊!这种事,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近两年,很少有入来这里了。” 杨晋回顾了张晃,玉胜一眼,道:“这鼓楼闹鬼的事,咱们听过没有?” 王胜道:“没有,从没有听人说过这种事?” 杨晋道:“洪老兄从没有遇到过鬼怪?” 洪七道:“有时风雨之后,这大的古老房屋,确然是有些阴沉,不过,小老儿这把年纪,纵然是直接有鬼怪,小老儿也不怕他。” 杨晋点点头,道:“洪老哥没有遇到过鬼怪,不知是否遇到过人?” 洪六一怔,道:“人,自然是遇到过了,像三位就是。” 杨晋道:“我说的是为非作歹,行迹鬼祟的坏人。” 洪七道:“小老儿有些耳背……” 杨晋接道:“我知道,但你的眼力很好,就连年轻人,也不及得。” 洪七道:“对啊!小老儿就是这双眼睛还亮。” 王胜脸色一变想要发作,却被杨晋拦住。道:“洪老丈,近两日内,可有人来这座鼓楼。” 洪七道:“有!” 杨晋道:“老丈目光锐利,可记得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洪七沉吟了一阵,道:“前天中午吧,有两个人,到这里来过,那是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小女娃儿。” 杨晋道:“那老人什么样子?” 洪七道:“高高的个子,脸色很红润,却留了好一部雪白的胡子。” 杨晋道:“那位姑娘有几岁啊?” 洪七道:“那女娃儿,大概有十五六岁吧!梳着两条辫子,人长的很伶俐,小老儿不便盯住人家看,所以,有些地方,没有瞧清楚。” 杨晋道:“除了那一老人,一少女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 洪七道:“小老儿没有看见过了,再就是你们三位啦。” 杨晋望望门外面的楼梯,道:“这儿上去,是什么地方?” 洪七道:“是鼓棚,上面架着一面大鼓。” 杨晋道:“可以上去瞧瞧吗?” 洪七道:“一般的游客,不能上去,三位是衙门里的人,小老儿也不敢拦阻了,不过,千万不能打响了鼓。” 杨晋笑一笑,道:“我知道。” 暗中给张晃,王胜使了一个眼色,举步向鼓棚上行去。 王胜、张晃,久年追随杨晋,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能领会。 两人未追随杨晋登上鼓棚,却一左一右的守在洪七身侧。 杨晋举步行动中,暗中提聚了真气,右手也暗抓了两枚金钱。小心翼翼地上了鼓棚。 一面大鼓,近丈方圆的大鼓,放在一张特制的木架上。 木架前面,吊着两双大鼓槌。 杨晋走过大鼓,走了一圈,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这时,阳光斜照,鼓棚中的景物清明,杨晋又仔细瞧过了四边景物,确无可疑之处,才下了鼓棚。 洪七仍然站在原处,张晃、王胜,分守在洪七两侧。 杨晋挥挥手,低声对王胜和张晃道:“你们先下去等我,顺便瞧瞧丐帮是否有人在?” 两入犹豫了一下,却未多问,鱼贯下楼。 这时,偌大的三楼上,只余下了洪七和杨晋两人。 杨晋双目中暴射出湛湛神光,盯住在洪七的脸上,道:“洪老丈,你百密一疏,露出了一点破绽……” 洪七笑一笑,道:“小老儿,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事。” 杨晋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洪七道:“杨大人……” 杨晋道:“遣走两位副总捕头,就是不揭穿你的身份,在下为老丈留了面子,也希望老丈能帮我个忙!” 洪七笑一笑,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帮你什么忙呢?” 杨晋冷冷说道:“洪者丈,光棍眼睛中不揉沙子,我杨晋被江湖朋友们,送了一个神眼的外号,难道是人白叫的吗?” 洪七道:“大人,这一次,只怕看走眼了,小老儿,确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杨晋冷冷说道:“你私通果匪,暗算副总捕头,先行拿下死牢,俟追到匪首之后,再行一并解审。” 洪七道:“好厉害啊,大人,这就是你们作官的手段吗?” 杨晋道:“老丈别忘了,这鼓楼上守护人,也是公门中人。” 洪七突然一挺腰干,微驼的背脊,忽的直了起来,道:“杨大人,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 这位背驼耳聋的老人,一瞬间,似是变了一个人般,双目中神光炯炯,身躯修伟,高出了杨晋半个头,一眼之下,就使人感觉到,那是一个武林健者。 杨晋一抱拳,道:“老丈果然是一位息隐市井的高人,但不知何以竟会谋取看守鼓楼这份差事?” 洪七道:“老夫喜爱这里的清静,悠闲,原想会生老病死此地,想不到竟被你杨大人逼得我露了真像。” 杨晋道:“杨某人多有得罪,还望老丈多多的原谅。” 洪七哈哈一笑,道:“杨大人,你好利害。看来,老夫也要上你圈套了。” 杨晋道:“王府血案,闹的我杨某人灰头土脸,幸好在下还有一点人缘,金陵城中的江湖朋友们,都愿助我一臂,如再得老前辈帮我一把,相信不难追捕凶徒。” 洪七冷冷说道:“王府血案,和老夫无关,但老夫不满的是,他们竟敢再上鼓楼伤人……” 杨晋道:“说的是啊!他们这做法,分明未把你老前辈放在眼中” 洪七微微二笑,道:“杨大人,别灌迷汤,老夫不吃这个……” 杨晋微微一笑道:“不敢多言。” 洪七仰望屋顶,沉吟了一阵,道:“杨大人,受伤的可是刚才那位张副总捕头?” 杨晋道:“不错,是他。” 洪七道:“他被什么手法所伤?” 杨晋道:“震脉手?” 洪七微微一怔,道:“震脉手,杨大人能解震脉手震伤的经脉。” “我不能”杨晋手捋长须,缓缓说道:“一位年轻的高手,帮了我的大忙。” 洪七啊了一声,道:“年轻人……” 洪七道:“杨大人是否知晓他的名字呢?” 杨晋道:“那个自然知晓了。” 洪七道:“可否见告?” 杨晋沉吟了一阵,道:“岳秀,老前辈听说过吗?” 洪七口中喃喃自语了一阵,似是想不起来岳秀是谁。 洪七道:“你说出他的大致年龄,那就有了一个可以了解他武功的线索。” 杨晋沉吟了一会,道:“二十岁吧!也许会大上一两岁?” 洪七道:“二十二的年纪,那该是很有成就的人了。” 杨晋道:“老前辈,在你心中有一点疑问,老前辈可否见告?” 洪七道:“杨大人先请说出来内情,老朽才能斟酌答复。” 杨晋道:“老前辈已然露了像,虽然,还未说出直接的名号,但已不用再隐藏什么?” 洪七道:“杨总捕头,你有什么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杨晋道:“好!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前辈既然见到了张晃受伤的事,想必也见到那行凶的匪徒了。” 洪七道:“不错,见过了。” 杨晋心中大感喜悦,但他尽量的掩藏着自己,不流露出来。 缓缓问道:“老前辈可否说出那入的形貌,年岁?” 洪七道:“他穿着一袭青衫,戴了一个宽大的帽,遮住了本来的面目。” 杨晋心中大急,急急问道:“老前辈没有瞧出他的面貌吗?” 洪七道:“也许他只是避人耳目,并非是单独的防备老夫。” 杨晋沉吟了一阵,突然一抱拳,道:“老前辈的看法,他是否还会到这鼓楼上来。” 洪七道:“很难说啊!” 杨晋道:“那就请老前辈留心一些,希望下一次见到他时,老前辈能详细的说出他的形貌,在下不打扰了,就此别过。” 洪七没有说话。目注杨晋下楼而去。 招呼了王胜、张晃,三个人匆匆赶回杨府。 书房中,早已备好了香茗。 杨晋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那位看守鼓楼的老人,是一位身负绝技的高人……” 王胜啊了一声,道:“属下带人去把他捕来……” 杨晋挥挥手,道:“毛燥不得,坐下来。” 王胜碰了个钉子,缓缓坐下,道:“总捕头,咱们还没有一点眉目,那老小子,既然是武林中的高人,但却隐居那鼓楼之上,还会存有什么好心,说不定,张兄就是,被他所伤。” 杨晋道:“也有可能,但这可能性很小。” 王胜道:“先把他打下牢中,问他也可以方便一些?” 杨晋道:“话是不错,如若他不是血案凶手,咱们岂不是得罪了一位息隐风尘的高人?” 王胜道:“总捕头思虑大多了。” 杨晋道:“你带人去捕他。可能使他撒手一走,也可能激起他的怒火,出手拒捕。” 王胜道:“我多带人手。难道他还敢杀伤公差不成。” 杨晋道:“如是激怒了他。他为什么不敢,你这法子不成。” 三人对坐研商,直到天色掌灯时分,三个人仍然没有商量个结果出来。 王胜是主张召集人手,围住鼓楼,先拿住人再说。 但杨晋却主张谨慎,不可贸然从事。 张晃的意见是,对方既然是一位武林高手,凭仗捕快们出手,决无法制服对方,主张邀请三家镖局子的人手,合力出手,先制服住对方,再问内情。 三个人议论纷坛,说来说去。仍然是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办法出来。 正当三人犹豫难决时,忽然,有一个门卫行了进来,欠身说道:“禀老爷,有一位岳爷求见。” 杨晋霍然站起身子。道:“是岳兄,快请进来。” 口里说请,人却大步迎了出去。 岳秀穿着一身青衣小帽,背手站大厅中,正在看一副水墨字画。 杨晋一抱拳,道:“岳世兄?” 岳秀缓缓转过身子,欠欠身,道:“杨大人。” 杨晋道:“世兄请入书房待茶,在下也正有事请教。” 岳秀道:“这厅中谈话不方便吗?” 杨晋道:“书房中已备有香茗,而且只有在下两个助手,别无他人,岳世兄但请放心。” 岳秀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劳带路。” 行入书房,张晃立刻起身,拜谢救命之恩,王胜也早打心眼里服了人家,急急起身见礼。 杨晋长揖肃客,把岳秀让入了客位,亲手捧上了一杯香茗。 应天府的总捕头,是何等权威人物,这一来,使得生性命做的岳秀,忽然有着不好意思感觉。 接过香茗,欠身道:“大人,你太客气了。” 杨晋一双眼,阅人多矣,近二十年的总捕生活使他体会到官府和江湖两重为人方法,长长叹口气,道:“老弟,这件事,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你老弟慨允相助,杨某是感激莫铭,老实说,杨某一家性命,大半寄托于你老弟身上了。” 这一顶高帽子,很高很高,使岳秀有些无法推托。不论他岳秀才慧如何?但论阅历、经验,他是无论如何,难是杨晋的敌手。 不知不觉间,被杨晋套牢。当下笑一笑,道:“大人言重了,岳某既承了舅父之命,自会尽力相助。” 杨晋一抱拳,道:“老弟我这里再谢谢你。” 岳秀还了一礼道:“令媛在家吗?” 这句话问的太冒昧,杨晋楞一楞,道:“这丫头被我喝叱了两句,半天没有见她的面了。” 岳秀道:“大人最好遣人去她的房中瞧瞧……” 杨晋接道:“老弟,你只管直说,发生了什么事?” 阅历丰富的杨大人,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岳秀道:“令媛似是已混入王府,难道未和大人商量吗?” 杨晋瞪大了一双眼睛,道:“有这等事,这丫头,胆大妄为。” 岳秀摇遥头,道:“令媛够聪明,更难得的,是她的胆气,就在下观察所得,令媛一身武功,似乎是也到了相当造诣,而,她走的路子也不错,这件案子,王府内也应着手,应天府中捕总头头虽然够威风但大约还不敢到王府中查案,只要她进行的小心一些,还不至为人发觉。” 杨晋究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时间,沉住了气,笑一笑,道:“这丫头闹的虽不像话,但也是一番孝心啊!” 岳秀话题一转,道:“大人,你们去过了鼓楼吧?” 杨晋怔了一怔,暗道:“丐帮耳目灵敏,那是因为他们弟子众多,各处都兼顾得到,但这位年轻人,却是只身入江湖,怎会也有着这样的能耐呢?”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应道:“不错,在下去过了鼓楼。” 岳秀道:“几位在鼓楼上,可见过一个微微驼背的老人?” 愈说,杨晋有些害怕了,他简直对这个年轻人,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他每一句问话,都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主动,激动人心。 杨晋又点点头,道:“是!老弟,你可是跟我们去了?” 岳秀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在下先诸位而去过了。” 杨晋道:“你也看到那位老者了?” 岳秀道:“那老人有一双很利害的眼睛,在下相信没法子逃过他的双目。” 杨晋道:“他自称洪七,老弟认识他吗?” 岳秀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而且,他也不认识我” 杨晋道:“他不是瞧到了你老弟的真正面目吗?” 岳秀道:“他瞧到了我是不错,但他没有瞧到我真正面目。” 杨晋点点头,道:“老弟,那位洪老丈,也是一位武林高人?” 岳秀道:“杨大人这神眼的名字,果然是没有使人白叫,能够一眼辩识出他是武林高人了。” 杨晋道:“在下想不通,那洪七既是一位武林高人,怎会自甘沦落,在那鼓楼上看守大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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