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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茫茫。 茫茫天山。 小赌、小飞雪、地狱门主、杨威、三宝和四平,一行六人,正翻山越岭,艰辛的向前行进。 他们此行不是去冰雪银城,小飞雪为了怕被留住,耽误小赌的时间,竟来个过门不入,特地绕道而行。 由天山为起点,经由阿拉木图及塔什干高原,沿阿富汗边境行走,是前往波斯的最佳快捷方式,天山是小飞雪的故乡,闭上眼睛也能来去自如,绝不会迷路。但一出天山,她就成了盲人骑瞎马,分不出东西和南北了。 此去波斯,唯一的目的,就是寻回寒玉血纹骰,凑齐赌国三宝。 地狱门主是怕几个小鬼头少不更事,远赴异邦闯祸,是以自告奋勇,以监护人的姿态随行。 杨威是当仁不让,义不容辞,要为小赌这结拜兄弟相助一臂之力。 小飞雪则是离不开小赌,同时也想跟去凑热闹,出国开开眼界。 但她不承认,说什么此去波斯的路径,只有她最熟悉,而且会说几句,恐怕连外国人也听不懂的外国话。 就这样,由小飞雪带路,出了天山,就一路直奔波斯王国而去了。 高处不胜寒! 虽已入春,高山耸岭上,仍然刮着刺骨的西北风。 黄昏后,风势愈来愈强劲。 好不容易发现一处山洞可避风寒,又找来一些枯枝,生起火来取暖。 六人围着火堆,取出干粮来分食,小赌一面啃着饼干,一面向小飞雪问道:“小飞飞,到波斯还有多远?” 小飞雪漫应道:“大概十来天吧!” 小赌眉头一皱道:“那么远?” 小飞雪嘴一撇,歪着头道:“怎么,你当是到隔壁串门子,此去波斯一千多里,又尽是高原山路,以咱们的脚程,十来天已经算快了。换了普通人,一个月也到不了。” 小赌强自一笑道:“我只是想快点到……” “要快?”小飞雪道:“那你得几百年后,等人家发明了飞机,坐上去一会儿就可飞到了。” 三宝没头没脑地问道:“哪儿有飞鸡?快抓来,让咱们的乞丐王子做花子鸡啊!” 小赌斥道:“飞鸡,还飞鸭呢!” 三宝指着小飞雪道:“飞鸡是她说的嘛!” 小飞雪更正道:“我说的是飞机,机关的机,此机非那鸡。” 小赌好奇问道:“小飞飞,你说的飞机是啥玩意?” 小飞雪正色道:“我的老奶奶精通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这是她老人家的预言,若干年后,世界上就会有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飞机是种交通工具,就像车船一样,不过它不是在陆上走,水中行的,而是在天上飞的。” 三宝咋舌道:“乖乖隆的冬,简直愈说愈玄了。” 小赌嗤之以鼻道:“没水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孙悟空早就能,一个筋斗翻十万八千里,翻到波斯就够了。” 小赌一脚踹去,踹得他翻了个筋斗。 小飞雪大笑道:“你这一个筋斗,连一丈八都不到,倒有点像乌龟翻门坎,哈哈……” 一阵笑闹之后,地狱门主始言归正传道:“现在咱们来谈正事吧!小赌,到了波斯之后,你打算从何着手?” 小赌道:“我们只知道,寒玉血纹骰是被一个波斯商人以高价购去……” 地狱门主道:“波斯地方大得很,你们又不知他姓名,上哪里去找?” “这……” 小赌突然连拍自己脑袋,蹬足叫道:“我真胡涂,胡涂外加三级!” 三宝、四平异口同声道:“嘻嘻,小赌终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胡涂了。” 小赌把眼一瞪道:“哼,我老人家只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罢了。” 杨威一旁问道:“小赌,你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小赌道:“是啊,咱们曾遇上从波斯来的……” 四平接口道:“你是说跟你亲嘴的洋妞?” 小飞雪急向小赌问道:“什么?你跟羊姐亲嘴?” 小赌忙施眼色,四平只好掩饰道:“不不不,我是说他们嘴对嘴……” 真是越描越黑。 小飞雪不禁妒火中烧:“喷声道:“废话,那不就是亲嘴?” 小赌暗叫一声:“完了!” 四平却仍说个不完道:“我又没亲过嘴,怎么知道……” 小赌气得大叫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说话会变哑巴。” 杨威忙打圆场道:“小赌,咱们谈正事,你刚才说,波斯来的人怎么样?” 小赌偷瞥小飞雪一眼,见她正在生闷气,只得避重就轻道:“我是突然想到她们来自波斯,咱们应该问问波斯的情形。” 四平可逮着了报复的机会:“人家早回波斯去了,现在才想到有个屁用。” 小赌眼皮朝他一翻道:“谁说没用?拜火教在波斯一定很出名,咱们可以打听……” 小飞雪娇嗔道:“小赌,你还想去找那个跟你亲嘴的洋妞?” 小赌情急道:“你别听四平那张乌鸦嘴,胡说八道,我只是救了那个波斯姑娘的命,她,她……” “她怎么样?” “她……” 一个追问,一个答不出口。 小飞雪一气之下,冷冷一哼,霍地跳起身就向洞口外冲去。 哪知刚到洞口,就惊呼一声,整个人呆住了。 小赌情知有异,腾身而起,一个箭步射去,赶到洞口,向外一看,乖乖隆的冬,这是个什么玩意? 只见洞口外,矗立着一个如同巨神,全身黑色长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庞然大物。 小赌一掌劈去,那怪物竟然毫不在乎,怒睁着一双通红的巨目,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排獠牙,发出刺耳的沉吼。 所幸洞口不够大,它的庞然身体无法进入。 小赌急将惊得不知所措的小飞雪,一把拖回洞内,杨威已赶来,惊问道:“小赌,洞外那怪物是什么?” 怪物?其实就是最恰当的名称。 小赌茫然的摇摇头:“没玩过……” 小飞雪终于恢复神智道:“是雪怪!” “雪怪!” 三宝和四平怪叫一声,双双赶向洞口,尚未走近,被连声怪吼吓得倒退回来。 地狱门主拔剑在手,正待向洞口冲去,小飞雪急急的叫道:“刀剑伤不了它的,它只怕火!” 三宝和四平一听,立即将取暖的柴火,手忙脚乱的移近洞口。 那雪怪果然怕火,怪吼几声,转身而去。 大家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小飞雪惊魂甫定道:“雪怪只在喜马拉雅山一带出现讨,据说它藏在终年积雪的山峰,所以叫雪怪,又叫作雪人……” 三宝奇道:“那它究竟是不是人?” 小赌斥道:“废话,你亲眼见到的,那像是人吗?” 三宝扮个鬼脸,不再吭气,免得言多必失。 小飞雪又道:“不过,据说它通常不攻击人类,而且见了人就躲藏起来,所以极难见到它的真面目。” 三宝忍不住又道:“咱们就见到了!” 四平也道:“而且被你一眼就认出是雪怪。” 小飞雪笑笑道:“我也没见过,但它那副模样,不是雪怪是什么?” 小赌忽道:“喜马拉雅山距此很远,而且这里又未积雪,它怎么会在此出现?” 小飞雪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诧异道:“是啊,瞧它刚才的凶相,分明是要攻击咱们吶!” 小赌似不服气道:“他奶奶的,方才我那一掌,至少用了七成真力,它居然毫不在乎,皮还真厚。” 三宝、四平不约而同,齐向小赌一指道:“跟你一样!”说完就逃走,站的远远的,彼此一握手,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小赌正要追打,洞外吼声又起。 小飞雪倾听之下,惊道:“这回还不止一个啊!” 小赌正有气无处出,怒哼一声道:“他奶奶的,就不信把它轰不走。” 小飞雪见小赌要冲出去,急忙一把拉住,劝阻道:“它们究竟不是人类,何必跟它们斗气,只要洞口有火,使它们别闯进来就好了。” 三宝和四平不待吩咐,已抱了枯枝,添加在火堆里。 洞外来的雪怪,竟有四五个之多。 它们虽不敢侵犯,却在洞外大吼大叫,徘徊不去。 杨威担心道:“咱们捡的枯枝有限,烧完了怎么办?” 小飞雪似乎未想到这一点,被杨威一语提醒,不禁忧形于色道:“这……” 小赌愤声道:“到时候它们再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要用鬼眼魔刃了!” 四平振奋道:“让它们见识见识!” 没人搭腔,四平自觉没趣,尴尬的笑笑,沉默下来。 洞内沉默。 洞外吼声不断,似在咆哮。 小飞雪沉思了一下,忽道:“据说雪怪通常是不攻击人类的,它们如此怒吼,定然有什么原因?” 三宝自作聪明道:“该不会是它们也为了万年血参!” 四平急道:“我正要说,被你抢先说了!” 三宝得意地一笑,转向小飞雪道:“你看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小飞雪摇摇头道:“不太可能……” 小赌却颇感兴趣道:“我来试试!” 他取了一大片万年血参,走向洞口,隔着火堆向外掷去。 哪知几个雪怪连理不都不理,仍在大声咆哮。 三宝怒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居然还嫌少。” 小赌瞪他一眼,走回小飞雪身边道:“看来它们不是为血参而来。” 小飞雪也茫然不解道:“那它们是为什么?” 四平突然冒出一句:“我知道!” 三宝道:“你知道为什么?” 四平道:“它们大概想吃人肉。” 小赌出其不意捉住四平双臂,把他向洞口推。 四平吓的惊叫:“小赌,你要干吗?” 小赌故意道:“它们既然想吃人肉,把你送给它们不就结啦!” 四平魂不附体道:“小赌,千万使不得,我不够它们塞牙缝……” 地狱门主劝阻道:“小赌,别闹了,咱们快商量个对策吧!柴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小赌这才放开四平道:“看在大哥的分上,饶你一命,下回说话可得先考虑考虑,别再信口雌黄!” 四平苦笑着,忙退向一旁。 小赌一拍腰间的鬼眼魔刃皮套,笑道:“大哥放心,这玩意绝对能对付它们。” 小飞雪于心不忍道:“小赌,它们虽不是人类,总也是有生命的,如果它们不侵犯咱们,还是不要轻易伤它们吧!” 小赌突然冒出一句:“妇人之仁!” 小飞雪脸色一变道:“你说我是妇人之仁?” 小赌道:“不是吗?请问我仁慈可爱的小公主,蓝心湖里的大章鱼,是不是也是有生命的?” 小飞雪微微点头。 小赌这可逮着了狸,振振有词道:“那我再请问仁慈可爱的小公主,为什么我们要把它除掉,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为害人类,包括你哥哥在内。 现在是基于同祥的理由,洞外的几个雪怪,正伺机发动,如果咱们存有仁慈之心,不忍杀害它们,它们可不一定会对咱们仁慈!” 小飞哑口无言了。 小赌更得理不饶人道:“你还反对我用鬼眼魔刃吗?” 小飞雪沉吟着道:“除非万不得已,能不用则不用。” 小赌装腔作势,执礼甚恭道:“是,小公主吩咐,敢不从命。” 这一场舌战,小飞雪是吃了瘪,但她是口服心不服,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讨回公道的主意,冷声道:“小赌,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赌一听,不由一怔,心知小飞雪要追问,关于他跟洋姐亲嘴的事,忙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会儿哪有时间,大家快把火加旺匙!” 枯枝早已全部加入火堆,如何再加。 地狱门主眼见火势逐渐减弱,不禁神色凝重道:“看来只有跟雪怪一搏了。” 火势更弱了。 洞外,雪怪的吼声却越来越大。 各人心情开始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突然,从远处传来雪怪的一声长啸。“啊啊……” 长啸声如同求救信号,洞外的几个雪怪,闻声立即匆匆离去。 一阵欢呼,发自洞内。“走啦!雪怪全走啦!哈哈……” 小赌等人欣喜若狂,又笑、又叫、又跳! 小飞雪如释重负道:“总算用不着鬼眼魔刃了!” 地狱门主忙道:“趁它们去而狡返之前,咱们快离开这里。” 不料小赌却道:“不,今夜咱们就留在这里。” 小飞雪气愤道:“怎么?不用鬼眼魔刃,你好象不甘心!” 小赌笑道:“我又不是杀人狂。” 小飞雪没好气地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 小赌反问道:“天色已晚,风又大,除了这山洞,你有把握,能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过夜?” 小飞雪道:“安全更重要。” 小赌笑笑道:“你不是说,雪怪最怕火吗?咱们只要多找些枯枝备用,问题不就迎刃而解吗?” 三宝和四平齐声道:“对呀,咱们怎么没想到?” 小赌得意道:“答案很简单,因为你们都是猪脑。” 小飞雪唤道:“好哇,你连我都骂上了。” 小赌急急否认道:“不不不,猪脑是他们的专利。” 说时,向三宝、四平一指。 他们可不比小飞雪,对小赌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小飞雪即道:“那咱们还等什么?” 小赌笑道:“等小公主发号施令啊!” 小飞雪气得冷哼一声,扭头领先冲出洞去。 小赌急忙追出。 六个人全出了山洞,分头拾取枯枝。 小赌故意想避开小飞雪,但她却如影随形,偏偏来个紧追不放。 “小赌!” 这声娇喝,虽非河东狮吼,却使作贼心虚的小赌,突然心往下一沉,只有装听不见,弯下腰拾取枯枝。 自从跟小赌三人打混在一起,小飞雪也学会了一招踹屁股。 飞起一脚,踹得小赌向前一扑,全身跌趴在地上。 如果是三宝和四平,甚至是杨威踹了他这一脚,他非跳起来还以颜色,踹还三脚不可。 但踹他的是小飞雪,尤其自己有了不良前科,不敢发作,只得用苦肉计博取同情了。 “哎哟,哎哟……” 小赌索性不站起,躺在地上捧腹呻吟,装的还真像。 小飞雪果然信以为真,急忙上前蹲下道:“小赌,摔伤了哪里?” 小赌表情逼真,故作痛苦状道:“哎哟!这一脚好厉害,恐怕是受了内伤,说不定五腑离位……好痛,哎哟……” 小飞雪眼泪都急出来了,不知所措道:“那怎么办?” 小赌更加呻吟道:“哎哟!哎哟,我快支持不住了,小飞飞,我跟你又没深仇大恨,为何如此狠心,向我下此毒脚?” 小飞雪泣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小赌道:“那你为何如此恨我?” 小飞雪讷讷道:“我……我不是恨你,只是气不过嘛!” 小赌故意追问道:“哦,我有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小飞雪终于忍不住爆发道:“你为什么跟洋妞亲嘴?” 小赌矢口否认道:“哪有这回事,你别听四平胡说八道,他是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小飞雪冷冷一哼道:“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这回事,他绝不敢当你面说出来。” 小赌情急道:“他是少见多怪,夸大其词,报导不实,其实只不过……” 小飞雪毫不放松,追问道:“不过怎样?” 小赌讷讷道:“只不过,我,她……唉,我也说不清,干脆做给你看,像这样……” 他霍地撑身坐起,不由分说,就来了个示范表演,小飞雪出其不意被小赌抓住双臂,用嘴封上她的樱桃小口。 她先是猛然一惊,有些嗔怒,但继之而起的是喜悦、兴奋,闭起双目,享受着这亲嘴的奇妙滋味。 甜蜜,比吃蜜糖还甜蜜! 美妙,比腾云驾雾还美妙! 正当小赌拥吻着小飞雪时,猛一抬眼,他惊怔住了。 一丈之外,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雪怪。 只见它的躯体,足有一丈七八尺高,全是黑毛,乍见极似一头巨熊或猩猩,却又具备人的模样。 小赌不敢出声,以免吓坏了小飞雪。 更怕惊动雪怪,突然发狂向他们攻击。 为了安全起见,小赌把嘴轻轻离开小飞雪的樱桃小嘴,移向她耳边,轻声道:“不要出声,不要动……” 小飞雪误会了,又惊又羞道:“小赌,你要干吗?” 小赌道:“雪怪就在你身后……” 这种故意吓吓小女生,趁机占便宜的老套,早就不新鲜啦! 小飞雪哪里肯信,嗔声道:“哼!你想吓我,别说门了,窗都……” 话犹未了,雪怪发出一声低吼。 小飞雪连头都未回,哇地惊叫一声,张臂紧紧抱着小赌。 这可是她自动投怀送抱! 小赌的手按上鬼眼魔刃,却见雪怪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 怎么啦?年早已过了,它还来拜个晚年? 小赌轻推小飞雪两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它好象没有敌意,你看看,它在干吗?” 小飞雪鼓足勇气,回头一看,早见那庞然大物跪在一丈外,双手交叉胸前,作出拥抱婴儿状,然后又将双手平伸出,连续向自己招动,同时发出哀号般低吼。 小赌不禁问道:“小飞飞,你懂不懂它的意思?” 雪怪又在重复那两个动作。 小飞雪看了片刻,沉思一阵道:“它好象要我们把孩子还给它……” 小赌脱口而出道:“我们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小飞雪羞愤交加道:“不要你,谁跟你结婚?” 小赌怔怔道:“那它……” 小飞雪没好气地道:“笨!它是要我们把它的孩子还给它!” 为了避免再生误会,小飞雪每说一个它字,都特别加重语气,以资识别。 小赌不得不佩服道:“真有你的,居然能懂雪怪的手语。” 小飞雪道:“你看嘛!它的动作,是不是像要我们把它的孩子还给它?” 雪怪仍在重狡那两个动作,哀声低吼,并且在伤心落泪呢! 小赌看了一阵,点头道:“不错,确实很像,可是咱们又没抢走它的孩子,它怎么来向咱们要?” 小飞雪想了想道:“我猜……” 正在此时,突见地狱门主领着杨威、三宝、四平各持火把赶来。 雪怪一见火光,霍地跳起,转身逃窜而去。 地狱门主惊问:“小赌,你们没事吧?” 小赌将小飞雪扶起,笑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小飞雪已窘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三宝怪叫道:“还说没事,要不是咱们及时赶来,你们两个已被雪怪抓走啦!” 四平的嘴又不甘寂寞了:“小飞飞可不能抓走,抓走小赌嘛!真该得个好人好事,或日行一善的奖状……” 小赌刚举手,四平已吓得躲在地狱门主身后。 地狱门主把手一拦道:“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山洞去。” 小赌这才放过四平,将洒满一地的枯枝捡起,六个人一起回山洞去。 火已将熄,赶紧投入些枯枝,使它燃烧起来。 听小赌说完雪怪出现的情形,地狱门主沉吟一下道:“照这情形看来,很可能是它们之中有个小雪怪失踪或被人类掳去,所以它们在各处找寻……” 小飞雪接道:“对对对,否则它们不会远从喜马拉雅山跑到这儿来的。” 小赌不解道:“可是,刚才那雪怪为什么向咱们要孩子?” “笨!”小飞雪骂道:“你是不是人类!” 小赌道:“我不是人类,难道还是雪怪不成!” 小飞雪笑笑道:“那不就结了,小雪怪可能被人类掳去,它们可分不出谁是谁,只要见了人类,就认定是一伙的,向咱们要孩子,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小赌点点头道:“有道理。” 小飞雪接着又道:“据我奶奶说,雪怪已濒临绝种,为了生存,它们常年藏在经年积雪,人迹罕至的高山峻岭,尽量不使人类发现它们的存在,如今既有同类被掳走,它们自然要全力寻回,否则绝不罢休的。” 小赌道:“反正这事不是咱们干的,咱们既交不出小雪怪,也帮不上忙。” 三宝和四平齐声道:“对,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 ※ ※ 夜已深沉。 静得像一个无声息的世界。 火在继续燃烧。 六个人在火堆旁,各自摆出不同的姿势,或蹲坐打吨,或侧身而卧,或就地盘膝打坐。 小飞雪默默若有所思,不断将枯枝投入火中,保持火势旺盛。 转头一看躺在身边的小赌,早已呼呼入睡。 他真能随遇而安! 地狱门主在打坐,彷佛老僧入定,听觉却特别灵敏,他仍闭着双目,向小飞雪问道:“小飞飞,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小飞雪的功力哪有他深厚,倾听片刻,摇摇头道:“没有呀!” 地狱门主这才微睁双目,判断道:“是雪怪,大约在东北方向数里处,好象在发动攻击,也有可能是遭到攻击!” 不料,小赌一骨碌坐起道:“咱们快去瞧瞧!” 小飞雪奇道:“小赌,你没睡着呀?” 小赌向熟睡中的三宝、四平一指道:“我又不是他们俩,像猪一样,倒下去便能呼呼大睡!” 小飞雪瞥了三宝和四平一眼,那睡相还真像猪,不禁笑了起来。 打吨中的杨威被惊醒,问道:“有动静?” 地狱门主领首道:“在数里之外,我们准备去看看,二弟,你留下,守着三宝和四平他们!” 杨威要求道:“咱们何不一起去……” 地狱门主正色道:“情况不明,不宜人去的太多,小赌、小飞飞,咱们走吧!” 杨威大失所望,但无可奈何,只好留在洞内。 地狱门主他们出了山洞,直奔东北方向去。 ※ ※ ※ 月移中天。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山高风劲,奇寒刺骨,即像是入春气候。 三人施展轻功,飞纵于悬崖绝壁之间。 如猛兽垂死哀鸣的声音,已清晰可闻,连续随风飘来。 地狱门主一马当先,掠至一处峰顶。 居高临下,循声看去,遥见山谷中一片熊熊火光,形成一个大圆圈,被围困在火圈中的,赫然正是几个庞然大物雪怪。 小飞雪见状,不由一怔,却听小赌失声叫道:“是拜火教!” 地狱门主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小赌遥指小谷道:“大哥,你看火圈外,那些奇装异服的女子,就是拜火教的人啊!” 地狱门主定睛一看,果然隐约可以看出,火圈外聚着将近一百多男女,男的全身只穿一条丁字裤,女的别出心裁,腰部均露了一截,好象裁缝师傅偷工减料,揩油了中间一块布料,名符其实的奇装异服。 小飞雪突然问道:“她们就是波斯来的洋妞?” 小赌漫应一声,不敢搭腔,以免祸从口出。 小飞雪却又道:“跟你亲嘴的是哪一个?” 天啊!她还真能问。 就算小赌眼力再好,这么远的距离,他哪能指认出来? 更何况,即使认出那小鬼,也不便告诉小飞雪啊! 小赌又施出他的老招,遇上这情形,就来个顾左右而言他,故作急切道:“大哥,咱们石下要救出那几个雪怪?” 地狱门主未置可否,却问小飞雪道:“你说呢?” 小飞雪愤声道:“拜火教绝非善类,一定是他们惹了雪怪,雪怪才会远离喜马拉雅山,一路追踪到此,雪怪是世间稀有动物,咱们当然要救。” 人家说爱屋及乌,她却是恨屋及乌。 由于恨那个洋妞跟小赌亲嘴,使她耿耿于怀,此刻更是妒愤交进,自然迁怒于拜火教” 夜色中,三条人影疾污面下,直奔山谷。 几个庞然大物的雪仑.在火光中围困着,畏缩在一起,不断发出哀号。 那声音,似在向人类入哀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火圈外的百余男女,全然无动于衷,正不断将一桶桶浓浓的黑水,朝火上泼去。 火势越来越狂炽。 怪事,火被水一泼就灭,这黑水泼上去,怎么反而增强火势? 原来这黑水是波斯的国宝,称之为石油。 距离火圈十余丈外,一个以粗树干做成,高大的兽笼内,囚禁着一个体型较小,似为儿童的小雪怪,也不断发出哀号。 一旁,停置着一顶华丽大轿,看似可由人抬起的平台,四周垂以纱幔,上置铺以兽皮的宝座。 座上是个佝偻的白袍老人,头里包巾,正中缀以被火光映像,闪盯发光的巨大钻石,足有鸡蛋般大小。 老人怀中抱一头纯白色,眼珠却一黄一蓝的长毛名种波斯猫,含笑轻轻爱抚着。 座轿旁,恭立着一位黑袍中年人,打扮跟老人一样,只是包巾上所缀,为一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 守护在侧的,则是二十名穿丁字裤的大力士。 由于火圈的热力四散,使所有在场的男女均不觉山谷中的奇寒,否则,像他们如此的穿著,非伤风感冒不可。 老人似已难耐其热,忽以波斯语问道:“副教主,跟这几个怪物还要耗多久?” 黑袍中年人转过身,恭声道:“回禀教主,左右二使已带人入林就地取材,赶制兽笼,只等兽笼制好,即可将这些怪物驱入笼中。” 老人轻喟一声道:“唉!此番亲来中国,虽未得到那万年血参,却无意间擒获了这些雪人,总算不虚此行!” 黑袍中年人道:“这是教主鸿福,也是天意,若非咱们路径不熟,误人喜马拉雅山,也不会发现那落了单的小雪人,引来追踪的这几个大雪人了。” 老人微微一笑,问道:“副教主,你说雪人能制药,可是真的?” 黑袍中年人认真道:“回禀教主,雪人乃世间稀有动物,不但极难发现其踪迹,且已濒临绝种,据属下家传医术大全所载,世间无分动植物,凡寿命达千年以上者,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必有其超凡灵气。譬如万年血参,即是一例。又据传闻,雪人可活千年以上,如取其血液及骨髓,配以珍奇药材,当可制成灵药。则虽无万年血参,教主的病也可药到病除了。” 老人微微颔首,欣然笑道:“回去后,等我病愈了,自当论功行赏!” 黑袍中年人谄媚道:“属下不敢居功,但求教主早日康复,使拜火教更发扬光大。” 不管他是诚心诚意,出自肺腑之言,或是言不由衷,只是让老人欢心,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老人笑了。 反正,这年头哄死人又不偿命! 老人的笑声突然停止。 黑袍中年人的笑容也突然消失。 三条人影疾掠而至,来到座轿前。 “铮铮铮铮……” 二十名大力士拔出弯刀,一拥而上,在座轿前阻成一道肉墙刀林。 黑袍中年人挺身而出,向三人一打量,指着小赌,以生硬的汉语道:“你是任小赌?” 小赌摇晃一下冲天马尾道:“正字商标,如假包换!” 黑袍中年人笑问道:“你改变主意,打算出卖那万年血参了?” 小赌不屑地冷哼道:“你美的冒泡!” 黑袍中年人听得一怔,茫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赌道:“这就是说,要想我出卖万年血参,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黑袍中年人更是一头雾水道:“我们又不盖房子,要什么门呀窗的?” 小飞雪已不耐烦道:“小赌,你跟他说这些,不是等于对牛弹琴,干干脆脆告诉他,万年血参不卖。” 小赌把头用力一点道:“对,你已经听到了,这回该都懂了吧?” 黑袍中年人道:“既然不卖,你们来干什么!” 小赌直截了当道:“要你们把那几个雪怪放了。” 黑袍中年人居然现买现卖道:“你美的冒泡!” 小赌一怔道:“哦?还真管用,马上就学会了。” 黑袍中年人更是得意道:“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他虽不明白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却知道是表示拒绝对方的要求,换句话说,他已拒绝释放雪怪。 小赌不动声色,转向小飞雪道:“咱们盖不盖房子?” 小飞雪冷声道:“我看钉口棺材吧!门窗都不需要,把他装进去就成了!” 小赌又把头用力一点道:“好,就这么办!” 正待出手,突见黑袍中年人双手疾伸,喷出两股强烈火焰,惊得小赌三人急暴退两丈,始堪堪避过。 小赌不禁惊怒交加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洋玩意?” 黑袍中年人大喝道:“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副教主的厉害。” 声落,身形一拔而起,凌空双手疾发,又是两股强烈火焰喷射,犹如两条火龙,自夜空急降。 “快闪!” 居中的地狱门主,疾喝声中,双手向两旁的小赌和小飞雪猛一推,自己却一个倒纵,纵退一丈开外。 两道火焰袭在地面,轰然两声巨响,地上冒起一阵浓烟,数尺之内,顿成一片焦土。 好厉害的霹雳神火。 小赌暗叫一声好险,更是惊怒交加,伸手一探腰间鬼眼魔刃,振声道:“洋鬼子,也让你见识见识我老人家……” 魔刃正待出手,突闻小飞雪惊呼道:“不好,三宝和四平……” 小赌一转脸,果见一批拜火教男女,正进入山谷,三宝和四平被他们抬了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不料这一分神,被黑袍中年人趁机偷袭,双掌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到。 两股强烈火焰,电射而至。 地狱门主急叫一声:“小赌当心!” 同时双肩一晃,掠身赶至,朝那火焰击出一掌。 势如狂飓的掌力,震回了一股火焰。 小赌虽及时闪避,仍然慢了千分之一秒,被另一股火焰擦肩而过,顿觉一阵灼痛,整条右臂麻木。 地狱门主大惊,急向小飞雪道:“你们快走,由我断后!” 小飞雪眼见小赌受伤,又因三宝与四平被执,投鼠忌器,不敢逞强,急忙上前拖住小赌,不由分说,拖了他就走。 小赌挣扎道:“咱们不能走,三宝和四平……” 小飞雪情急道:“现在顾不了他们,你的火毒一发,就一个也走不了啦!” 小赌一抬右臂,已毫无所觉,不禁大惊道:“我的右臂……” 小飞雪眼前二三十名男女扑来,拖了小赌,转身疾奔而去。 断后的地狱门主,奋力边战边退,终于突围而出,追上奔出山谷外的小赌和小飞雪他们。 迎面突见一条人影奔来,地狱门主忙道:“让我来!” 来人巳近,竟是满身伤痕累累的杨威。 地狱门主快步迎上前,惊问:“二弟,你……” 杨威苦笑道:“你们刚走不久,我出洞去方便,突遭一批奇装异服的男女偷袭。我一个失神,不慎失足跌下山坡,当我爬上来时,忙赶回山洞一看,三宝和四平已被他们掳走,立即一路追来……” 小赌顾不得伤痛,顿足大骂道:“这两个猪,一定是睡得太死,才被人家攻了个措手不及!” 杨威自责道:“都怪我……” 小赌口无遮拦地随口而出道:“二哥,这怎么能怪你,尿急了,当然要去解,总不能让你憋死呀!” 小飞雪面红耳赤,用力捏了小赌的右臂一把,他却毫无所觉,这才惊觉道:“小赌,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赌瞪她一眼道:“谁说我没知觉!”小飞雪道:“那我刚刚用力捏了你一把,你怎么没有反应?” 小赌怔怔道:“你捏了我?” 小飞雪点头道:“是啊,就是这样……” 她又用力在小赌臂上一捏,仍然毫无反应。 这一来,连小赌也吃惊了:“糟了,我这条右臂报废啦!” 小飞雪忙道:“快服万年血参。” 小赌急伸左手,往怀里一摸,才想起藏在身上备用的那一大片万年血参,已经给那小鬼服下。 在小飞雪面前,这事不又不能提。 小赌脸色一变,沮丧道:“完了!” 小飞雪一惊道:“怎么了?” 小赌苦笑道:“血参全在三宝的背包里。” “啊……” 三宝人都被掳了,血参还会留下? 四个人的脸全绿了。 ※ ※ ※ 山洞内。 火仍在洞口处燃烧着。 现在已不是防雪怪来袭,而是为了取暖。 说来真邪门,小赌被霹雳神火灼伤,照理应该是发烧发热,他却全身冰凉。 地狱门主欲以本身功力,助小赌将火毒逼去,但运功已将近一个时辰,他自己已是汗如雨下,头上直冒蒸气。 而小赌却仍无起色,冷得全身直打颤。 小飞雪和杨威在一旁护法,一个是急得泪眼婆娑,一个是不断暗骂自己。 可惜泪水与自责,都无济于事,不能使小赌体温回升。 自从结识小赌至今,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他的脸上,已不再有往日的笑容。 那种可爱又可恨,令人生气又喜欢见到的笑容。 天色已逐渐明亮。 火堆的枯枝又将烧完,火势正渐渐减弱。 小赌的生命,正像火势一样,即将熄灭。 地狱门主已无能为力,沮然的摇摇头,虚弱的在一旁打坐,运功调息。 小飞雪再也忍不住,突然扑到小赌胸前,双手捧着他的脸,痛哭失声道:“小赌,你不能死,小赌……” 杨威连连用力打自己的耳光,恨声道:“该死的我,我真是该死,真该死……”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自洞口外道:“我,我可以进来吗?” 地狱门主正在运功,不敢受干扰。 小飞雪和杨威闻声一惊,同时向洞口看去,竟然是个奇装异服的少女。 她头上里着包巾,跟身上的装束极不相配,探身又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杨威已赶到洞口,喝道:“你是拜火教的?” 少女微微点头。 杨威又道:“谁派你来的?” 少女道:“我自己。” 杨威意外地一怔,又道:“你来干吗!” 少女尚未及回答,小飞雪已霍然跳起,冲到洞口,怒声道:“哼,你是来看他死了没有,是吗?” 不料,那少女道:“我是为他送解药来的。” 小飞雪惊声道:“送解药?为什么?” 少女郑重其事道:“因为他曾救过我一命。” 原来她就是那小鬼,难怪用包巾里头,是怕露出那仿冒的冲天马尾啊! 小飞雪若有所悟道:“你就是那个跟他……” 亲嘴两个字说不出口,只好咽了回去。 少女突自腰间,取出个蜡丸,递向小飞雪说道:“被拜火教的霹雳火所伤,除非用这药九救治,十二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而且,越是内功深厚,欲借内力将火毒逼出,死的越快!” 小飞雪和杨威闻言,惊得张口结舌,难怪地狱门主以内功,欲助小赌将火毒逼出,反而使情况更糟。 这不但是弄巧反拙,简直是在催命嘛! 小飞雪将信将疑道:“你不会是骗我,想害他吧?” 少女叹道:“我已尽心尽力,冒死盗出这粒解药送来,如果你们对我怀疑,我也无法使你们相信,再见!” 说完,她掉头说走。 小飞雪追出洞外道:“慢着!” 少女止步回身道:“你相信了?” 小飞雪忽道:“把你头上包巾取下。” 少女诧然道:“为什么?” 话犹未了,小飞雪已出其不意.出手如电的将她头上包巾摘下。 冲天马尾已拆散,披散在头顶。 小飞雪笑了,不是嘲笑,而是欣喜和感激的笑。 少女怔住了,她不知道这会证明什么? 小飞雪突然情不自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我代表他谢谢你。” 少女窘然一笑,回亲小飞雪一下道:“这个代我转给他,再见!”说完,夺回包巾,转身一溜烟而去。 小飞雪望着少女去远的背影,伸手抹了抹被亲的脸颊,满含妒意道:“哼!这个才不会转给他呢!他要,我自己会给。”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多小心眼呀! 杨威话了出来,见那少女已无影无踪,急问道:“小飞飞,她走啦!” 小飞雪微微一点头,回身人洞。 杨威跟在身后追问道:“她的话可信吗?” 小飞雪故作神秘地笑道:“我信任她!” 杨威道:“万一……” 小飞雪未加理会,将手中蜡丸捏开,只见里面是颗朱红色药丸,散发出一股异香。 杨威急道:“小飞飞,你当真是要冒这个险?” 小飞雪向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小赌一指道:“他已在垂死边缘了,不冒这个险,他能活吗?” 杨威一怔,哑口无言。 小飞雪蹲下身去,伸手将小赌的嘴捏开,再把药九捏碎,慢慢送入他口中。 当整颗药丸分次塞完时,地狱门主也运功调息完结,起身走过来道:“刚才来的姑娘,说的一点没错,这是江湖中最狠毒的手段,让中毒者急于想将毒逼出,反而弄巧反拙,结果更快把命送掉,只怪我一时不察,未曾想到外国人也用这种毒计,几乎害死了小赌!” 小飞雪问道:“门主也相信,她送来的真是解药?” 地狱门主领首道:“就因为她说出,我未能助小赌将火毒逼出的原因,我才深信不疑。否则,即使我正在运功调息的紧要关头,也会不顾一切后果,阻止你冒险给小赌服下这颗药丸的。” 小飞雪道:“但愿这药丸……” 突闻杨威惊喜道:“你们看,小赌在动啦!” 小飞雪与地狱门主忙低头一看,果见小赌的嘴在张动,并且发出轻微的呻吟。 地狱门主道:“快拿水来!” 杨威忙取过水袋,交在小飞雪手里。 小飞雪拔开木塞,吸了一大口含在口中,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当着地狱门主和杨威的面,将口凑向小赌的嘴,把口中含的水缓缓吐入小赌口中。 这时小赌尚未清醒,自己无法喝水,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 连喂几大口水后,小赌停止了呻吟,似乎痛苦已渐消,安详的睡着了。 小飞雪伸手一探小赌的身体,惊喜道:“体温在回升了!” 地狱门主微微领首道:“嗯,脸色也逐渐转为红润了,这药还真管用!” 杨威强自一笑道:“小飞飞,我不得不佩服你,如果是我,真不敢轻易相信送药来的姑娘。” 小飞雪脸上有了笑容,她道:“因为你不是女人。” 杨威道:“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小飞雪一本正经道:“只有女人,才真正了解女人。” 杨威一头雾水,还是不懂。 ※ ※ ※ 当太阳升上山头时,小赌又活蹦乱跳了。 除了右臂上留下被灼伤的痕迹,简直看不出他是死时逃生,捡回了一条小命。 现在轮到他担心了。 他担心被掳去的三宝和四平,担心那些万年血参,也担心冒死送解药救他的那小鬼。 自然,当务之急,是要全力救出三宝和四平。 小飞雪却担心小赌的伤势:“你真的没事了?” 小赌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德性,一拍胸脯道:“笑话,这点小伤能把我摆平,我就不是任小赌。” 果然是任小赌,好了疮疤就忘了痛。 于是,四人急如星火,直奔昨夜的山谷而去。 不料进入山谷一看,竟已不见一个人影,地上只留下那一大圈,被烧成焦土的痕迹。 四个人全傻了眼。 杨威不愧是丐帮少帮主,四下一查看,发现地上被掩饰过,但仍然可看出重物拖动留下的痕迹,向西北方向一指道:“他们带着那几个雪怪,从这个方向走的。” 地狱门主道:“那他们走不快,咱们快追。” 四入那敢怠慢,即朝西北方向急起直追。 杨威的判断果然不错,拜火教的大队人马,正扎营在数里外一处旷谷中。 昨夜,是拜火教创立迄今,将近百年以来,最光辉灿烂的大喜日子。 首先是生擒了举世罕见的几个雪怪。 接着.副教主以霹雳神火伤了天下闻名的任小赌,而且,除非获得拜火教的独门解药,任小赌必死无疑。 但解药由教主亲自保管,对方绝不可能获得。 所以他们估料,任小赌是死定了。 再接着又来个暗杠,左右二使率领手下,入山伐木话造兽笼,以便载运雪怪回国,无意间发现山洞,突袭得逞,不仅擒获熟睡中的三宝、四平,还得到了全部万年血参。 拜火教喜讯连连,真是人走时运马走骠,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当副教主那黑袍中年人忙着指挥以火驱使几个雪怪入笼之际,教主简直乐不可支,一面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地观赏锦盒中,一片片千载难求的血参,一面由几名少女替他“马杀鸡”。 山于病情日渐沉重,迄无起色,终日遍体痛苦不堪,按摩活动筋骨,已是他唯一可减轻痛楚的治标方法。 以左使的主张,要将三宝、四平就地解决,免得带着个累赘,同时以防对方纠众,一路追踪来救。 但右使表示反对,认为对手为了万年血参必然不会罢休,如果有三宝和四平为人质,可使对方投鼠忌器,不然贸然妄动。 结果,由教主亲自裁决,采纳右使意见。 天色微明。 一切就绪,准备开拔时,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正是曾仿冒小赌,后来又服下毒酒,却死里逃生的那小鬼。 她是右使的手下,正待派人分头找寻,那少女却匆匆赶回,说是在附近方便。 没有人怀疑她! 于是拜火教的大队人马,由众大力士合力抬着一个个巨大兽笼,装着生擒的雪怪,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了。 尽管大力士个个身强体壮,大力无穷,十几个人抬一个兽笼,仍然相当吃力,尤其走的是山路。 何况,雪怪又不安份,一路挣扎、狂吼,在笼内又蹦又跳,更使抬着它们的大力士吃尽苦头。 走了一两个时辰,才不过走出数里。 老天爷,此去波斯何止千里,照这种速度,要走到哪一天? 来到一处旷谷,众大力士已灰头土脸,个个累得气喘嘘嘘,大喊吃不消。 教主下令休息,大家这才喘了口气。 不料这时,东窗事发,教主突然发现身边的解药少了一颗。 解药没有其它任何用途,只有被霹雳神火所伤的人需要它救命。 教主带了一些解药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人若被误伤,即可派上用场。 但是,自己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那么谁需要解药呢? 目前只有一人,那就是被副教主所伤的小赌。 能当上拜火教教主,自有其过人之处,他不动声色,招来黑袍中年人,暗中研判谁是内贼竟敢窃取解药。 研判的结果,认定是那小鬼,而且是为了救小赌一命,动机很明显,小赌曾以血参救过她一命,此举可能是感恩图报。 其次,替教主“马杀鸡”的几名少女,那小鬼就是其中之一,才可能有机会接近座轿,趁机顺手牵羊,窃取解药。 再者,她曾失踪一段时间,谎称在附近方便,更足以证明她是为小赌送解药去了。 教主大为震怒,即命将那小鬼抓来问罪。 那小鬼自知事机败露,绝难活命,索性坦承了一切。 可是,这一来可害惨了右使,以监督属下不周的罪名,使她顿成阶下囚,与那小鬼并案论罪。 拜火教最严厉的处罚,即是活祭。 教主一声令下,就在旷谷内设起祭坛,由黑袍中年人主持活祭仪式。 大铜锅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右使与那小鬼,被剥的精光,披上了白袍。 她们毫无反抗的机会,无助而绝望地,被几名大力士押着,以沉重的脚步走向祭坛,走向死亡。 黑袍中年人在祭坛上,嘴里叽哩咕噜,不知是在诉说她们的罪状,还是给予临别赠言。 下面跪着的众男女,不时平举双手膜拜,口中喃喃低诵,大概是制造气氛吧! 右使与那小鬼浑浑噩噩地,根本无心听黑袍中年人嘀咕些什么,只听清最后一句:“你们向火神赎罪吧!” 三宝、四平被五花大绑,活像两只大肉粽,坐在兽笼旁地上,由几名大力士持刀在旁看守着。 眼见活祭即将开始,四平不禁紧张万分,轻声道:“三宝,待会儿就轮到咱们了吧?” 三宝没接腔,只是微微点头。 四平深深一叹,沮丧道:“唉!多少次凶险,多少次大风大浪,咱们都大难不死,想不到一个贪睡,却把命送了,真是阴沟里翻船,让我死不瞑目。” 三宝苦笑道:“这回咱们可以睡个痛快,而且是长眠不醒了。” 四平激动道:“可是我实在不甘心,哪怕是奋战而死,甚至像那几个东洋忍者一样,自己用力划破肚皮而亡,也比较死的有英雄气概。” 三宝无奈道:“咱们能有逃择吗?如果能选择,我宁可选择长命百岁!” 四平报以苦笑,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活祭开始了…… 右使与那小鬼,如同泥塑木雕地立于祭坛前,任由四名大力士上前卸下披着的白袍。 顿时,她们全身赤裸了! 右使身份高,首先被四名大力士合力高高举起,平放长方型祭台上。 黑袍中年人自一名少女手中接过了神剑,走近祭台前,双手握剑柄高高举起,右使双目紧闭,等待死神降临。 突然,空中闪起一道刺目精光,有如一道闪电,似流光横空般疾射而至,带着刺耳的尖锐呼啸声,在祭坛上空盘旋飞舞。 众男女惊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一旁戒备着,以防右使情急拼命的左使,失声惊呼道:“啊,鬼眼魔刃……” 不错,这突如其来的闪光,正是那件令人闻之丧胆的杀人利器。 那还用说,使用鬼眼魔刃的主人任小赌,必然已赶来了。 果然,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正是顶着那注册商标冲天马尾的小赌。 只见他手一扬,接住飞旋而回的鬼眼魔刃,他的落脚处,就在祭台旁,距离黑袍中年人不及两丈。 黑袍中年人紧握神剑,惊怒交加道:“你果然来送死!” 小赌笑道:“我死了还有什么戏好唱?” 黑袍中年人冷冷一哼,有恃无恐地道:“任小赌,你别忘了,你们还有两个人在咱们手中。” 小赌仍嘻嘻笑道:“是吗?你说的可是那两个?” 说时,向兽笼那边一指。 黑袍中年人侧转脸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鬼眼魔刃突现,一片惊乱之中,大家的注意力全在空中,不料正中了小赌的声东击西之计。 地狱门主、小飞雪和杨威,却从另一方向悄然掩进兽笼,突然发动,攻了那些大力士个措手不及。 轻而易举,不费吹次之力,抢救了三宝和四平。 更令黑袍中年人吃惊的,是他们正在打开兽笼,要放出那几个雪怪,黑袍中年人顿时魂飞天外,惊叫道:“放不得啊,放不得……” 左使已赶去阻止,带着十几名大力士,挥刀直向地狱门主等人攻去。 杨威为了一时疏忽,儿至造成不可收拾的局同,急欲将功折罪,是以一抡烙仇竹,抢先出手迎敌。 左使更是求功心切,挥舞着手中月牙型弯刀,决心给这衣衫不整的小子迎头痛击。 当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弯刀与烙仇竹相撞,震得左使虎口一麻,刀背几乎反弹向自己胸前。 杨威却是微觉一震,得理不饶人,烙仇竹一抖,直取敌胸前大穴,左使横刀急封,同时脚下横跨两大步,始堪堪避过。 但杨威吃定了他,如影随形,身形也向旁一晃,烙仇竹仍招招进逼。 左使被逼得连连招架,手忙脚乱,不禁惊怒交加,嘴里叭哩咕噜直骂。 杨威存心激怒他,一面加紧攻势,一面道:“你放的什么洋屁?” 左使双目怒睁,改以汉语喝道:“好小子,本使跟你拼了!” 突然形同疯狂,奋不顾身,连连挥刀抢攻。 十几名大力士一拥而上,却被地狱门主、三宝、四平截住,展开一场激烈混战。 小飞雪这片刻之间,竟已将兽笼一一打开,放出笼里的雪怪。 雪怪似乎也分得出敌友,向小飞雪连连点头,表示谢意,随即齐声狂吼,分向拜火教男女扑去。 能说他们不是人类吗?居然感恩图报,为小飞雪等人攻敌呢! 几个雪怪如庞然巨神,顿使拜火教男女惊乱成一片,纷纷四散奔逃。 黑袍中年人大惊失色,急忙下令道:“大家快用火攻!” 小赌向前一逼近道:“我老人家一肚子火,你来攻吧!” 黑袍中年人怒哼一声,抡起手中神剑,猛向小赌当头劈去。 小赌不闪不避,一抬右手,竟以鬼眼魔刃硬接。“挣!” 一声脆响,神剑已拦腰被削断。 这一惊非同小可,黑袍中年人突将手中半截断剑向小赌掷去,小赌身形微闪,轻松地避过。 黑袍中年人沉喝声中,双手齐扬,又要重施故技,以霹雳神火制敌。 在两股强烈火焰,正将自袖管中喷射而出的时候,冷不防那小鬼挣脱两名大力士的挟持,奋不顾身,一头撞向黑袍中年人。 黑袍中年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向旁一个踉跄,喷射出的火焰失去准头,射向守在祭台旁的两名大力士。“啊……”“哇……” 连声惨叫,两名大力士全身烧得焦黑,倒地而亡。 黑袍中年人恶向胆边生,回头向那小鬼怒斥道:“反了!” 左掌疾翻,竟向她轰去。 小赌及时一掌劈出,震得黑袍中年人猛退三大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二三十名大力士已赶来助阵,一拥而上,迫使小赌只有放弃乘胜追击黑袍中年人,上前一把拖了那全身赤裸的少女,掠出三丈,落在祭台旁。 小赌把手中鬼眼魔刃一扬,向那少女道:“他们大概不懂我的话,请你翻译给他们听。我手中这玩意,是杀人利器,为了不愿大开杀戒,也为了避免造成国际事件,甚至引起世界大战,我才尽量不愿用它。否则我早已出手,杀个鸡犬不留了,叫他们赶快弃械投降,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那少女点点头,将小赌说的话,以波斯语说了一遍。 二三十名大力士听后,果然面面相觑,吓得不敢上前。 黑袍中年人这时已站起,遥见扑向教主的几名雪怪,已被随护左右的二十名大力士,以喷火筒吓阻,纷纷惊退,不由胆气一壮,狂声喝令道:“把那小子干掉,违命者死! 这一声令下,二三十名大力士那敢抗命,个个挥动着弯刀,奋不顾身朴向小赌。 小赌见状,摇头轻叹道:“唉,硬打鸭子上架,那就怪不得我老人家了!” 声甫落,众大力士已如潮水般冲来。 只见小赌手扬处,一弯弦月,呼啸着旋斩而出,去势之疾,犹如电光石火,乍见寒光闪动,首当其冲的几名大力士已是欲避不及。 凌厉残酷的旋转,带起一片血雨。 “啊……” “哇……” 连声韵惨叫,几名大力士已身首异处。 但前仆后继,后面的大力士仍旧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彷佛前面被杀的同伴,对他们并未发生丝毫吓阻作用。 难道这些大力士,真是视死如归? 不,因为他们知道,拜火教教规严厉,抗命的结果必然是死。 而且他们都亲眼目击,女教徒的活祭,与男教徒受处决,凌迟而死的残酷场面。 同样是死,他们宁愿选择壮烈的战死。 “冲啊……” “杀……” 疯狂的吶喊,配合着疯狂的冲杀。 冲,冲向生命的终点,冲向死亡。 杀,如同引颈就戮,任由那杀人利器肆虐! 鬼眼魔刃再次飞出,以更凌厉、更惊人的快速旋斩、飞舞。 日正当中,初春的阳光,毫无温暖之意,而给旷谷中带来一片寒意和杀气。 耀眼的闪光中,又带起一片血雨,喷洒向四面八方。 “啊……” “哇……”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落,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如同一箩筐西瓜被踢翻,滚向四面八方。 一个个虎背熊腰,肌肉结实健美,足可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大力士躯体,却成了无头勇士,连连倒向地。 这是何等残酷,触目心惊,令人不忍卒睹的景象。 小赌已经警告过,但他们在更恐怖,残酷的压力驱使下,仍然选择了这种,干净而利落快速死亡。 那少女已吓呆了! 不知是谁拉了她一把,将她拖了开去。 转脸一看,竟是险遭活祭命运的右使,将一件白袍递给了她,使她不致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 尽管,这时谁也无暇欣赏这少女裸体之美。 二三十名大力士,就在鬼眼魔刃交又旋斩肆虐之下,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生命.就是这样卑微而渺小? 正当小赌为生命的意义,发生怀疑和感慨之际,两股如同自火龙日中喷射出的强烈火焰,已近在眼前。 小赌身形冲天而起,一拔数丈,凌空又发出两柄鬼眼魔刃,同时口中大叫道:“纳命来吧!”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黑袍中年人在发动火攻的同时,似已心知不可能伤到对方,身形也一掠而起,直扑那个刚披上白袍的少女,将她拖在身前当挡箭牌。 这拜火教的副教主,真够老奸巨猾,他早已看准这少女与小赌之间,彼此有救命之恩,小赌绝不会伤她。 果然小赌见状,急将发出的两柄鬼眼魔刃硬生生偏了开去,以免误伤少女。 右使欲抢救少女,却被黑袍中年一股火焰逼退。 黑袍中年终于见识到鬼眼魔刃的厉害了,不敢再逞强,急以那少女为掩护,迅速退向教主那边。 鬼眼魔刃已飞回小赌手中,眼见少女受制,使他投忌器,一时出不了手。 小赌等人一路追来,主要目的是救出三宝和四平,以及夺回万年血参,并尽力使雪怪脱困,重返它们的生活世界。 地狱门主那边既已救出了三宝和四平,又使几个雪怪脱出兽笼,原不欲多伤无辜,毕竟那些大力士,并非大凶大恶之徒,只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供人驱使的一些小角色而已。 偏偏他们不知死活,在左使的带领下,竟然展开疯狂攻势。 这时杨威正单挑左使,手中烙仇竹洒起漫天棒影,攻势绵绵不绝,逼得对方几乎透不过气来。 地狱门主、小飞雪、三宝、四平更是大发神威,将十几名大力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左使已逐渐不支,眼见自己的手下,被地狱门主等所阻,无法为他助阵,情急之下,正待全力一拼,突闻惨号连连,原来小赌那边鬼眼魔刃已大开杀戒了。 只不过是剎那间,二三十名大力士已身首异处,作了无头鬼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左使一分神,烙仇竹巳斜扫而至,来势之凌厉迅速,有如迅雷不及掩耳。 左使犹图举刀硬封,哪还来得及,颈侧与左肩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哇!” 惨叫一声,左使的头向右一偏,整个身子也跟着一个踉跄,倒地不起。 既然小赌已大开杀戒,地狱门主等人也毫不留情,个个大显身手,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十几名大力士,眼见左使一命呜呼,顿时群龙无首,他们只有随人顾性命各自四散奔逃。 地狱门主等并不追杀,急向小赌那边冲去,会合在一起。 只见右使正在向小赌指点道:“副教主的霹雳神火,是暗藏在衣袖内,绑于双臂之上,中指套着拉环,只要中指一屈,火焰实时喷射而出,若要破他的霹雳神火,必须先废他的两臂!” 小赌笑道:“削掉他的脑袋瓜,那不更干脆!” 四平是掉了疮疤忘了痛,老毛病改不了,走来接口道:“是啊,何必先断双臂再砍头,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小赌狠狠瞪他一眼道:“那这事交给你去办,你去砍他的头。” 四平居然一拍胸脯道:“好,没问题,叫他把脖子伸出来,看我砍不砍!” 小赌飞起一脚,四平急忙避开,未被踹中。 这时众人向教主那边看去,旷谷中所有的男女,除了被杀的那些大力士之外,已全部逃到教主的座轿后。 那少女被黑袍中年挟制,毫无机会脱身。 而二十名看护教主的大力士,则各执长约三尺,黑色的喷火筒,严阵以待,迫使数丈外的几个雪怪不敢上前,只能发出愤怒低吼。 小赌忽向右使道:“你们那位像大爷似的教主,会不会武功?” 右使道:“当然会,而且据说武功相当高!” 小赌诧异道:“只是据说,难道你从没亲眼见过他的武功?” 右使摇摇头道:“我加入拜火教不足十年,而教主在十几年前,就一直卧病在床,而且拜火教在波斯,是势力最大的三教之一,谁也不敢招惹,根本没有机会用上武功啊!你突然问这干吗?” 小赌沉吟了一下道:“我是觉得奇怪,如果他武功真的很高,即使抱病在身,也绝不会眼看强敌当前,竟然无动于衷,若说他真的病势沉重,已不能动手,又怎会那么沉着,好象有恃无恐呢?” 右使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郑重其事地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教主的座轿下面,装置了大量强烈炸药,只要他一拉动机关,方圆数十丈内,即将炸成一片焦土,无人能够侥幸逃生!” 小赌惊道:“那他自己不也被炸成粉碎了?” 右使微微点头道:“所以他有恃无恐,能胜过敌方,自然没有必要,万一不敌,逼急了就不惜同归于尽!” 众人闻言,无不相顾愕然。 小赌抓抓头皮,苦笑道:“这可麻烦了,想不到老家伙还是个玩命的角色。” 地狱门主庆幸地说道:“幸好这位姑娘告诉了我们,否则,我们一味猛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小飞雪忽道:“有了!” 小赌笑道:“哦,几个月啦?” 小飞雪羞窘万状,嗔怒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爱听不听。” 小赌忙陪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大家愁眉苦脸,想开开玩笑,逗大伙儿乐一乐罢了。我最可爱可敬的小公主,您老人家有什么锦囊妙计,就请赶快说出来,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小飞雪这才转嗔为喜,把手一招:“附耳过来!” “是,得……令!” 小赌作了个滑稽的平剧动作,上前把头一歪,竖起耳朵,还把手向耳旁一招。 小飞雪靠着他的耳朵,轻声授计一番。 小赌一面听,一面连连点头,听毕,振奋道:“好,就这么办!” 三宝急问道:“怎么办?” 小赌笑而不答,随即振声道:“大哥、二哥,这事交给我和小飞飞去办,你们就留在这儿看热闹吧!” 地狱门主尚未及问,小赌已拉着小飞雪向教主那边奔去。 他们来至几个雪怪前,双双比手划脚一番。 雪怪看了半天,才似乎了解他们的意思,回身退出了十数丈外。 小飞雪道:“好了,开始表演吧!” 小赌点点头,便在数丈外站定,一声疾喝,突然双手齐扬,四柄鬼眼魔刃同时疾射而出。 四道耀眼的寒光,带起破空呼啸声,突破高射炮似的火焰阻挡,飞临教主座轿上空盘旋。 突然,四柄鬼眼魔刃急降而下,以交叉飞旋之势,来回不断穿射于座轿间,顿使四周纱幔,被削得柔肠寸断,纷纷飘舞于空中。 教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全身伏下。 黑袍中年人的霹雳神火,英雄无用武之地,派不上用场,只有以那少女作为掩护的唯一方法了。 拜火教男男女女,乱成一片。 但是四柄鬼眼魔刃并不伤人,只是继续交叉飞旋,穿梭于座轿的空间,如同穿花蝴蝶,又像乱飞的无头苍蝇。 教主终于受不了啦!唯恐万一不小心触及机关,方圆十丈之内,即将被炸药炸成一片焦土。 他突然以汉语大喝道:“停止,停止,我愿意投降……” 黑袍中年人断然道:“不,不可以。” 教主沮丧道:“可是,万一……” 黑袍中年把心一横道:“为了咱们拜火教近百年的盛誉,咱们宁可同归于尽,也绝不投降!” 教主怒斥道:“住口,我身为教主……” 黑袍中年突将少女推开,直向座轿扑去,伸手欲拉教主身旁铜环。 说时迟,那时快,当他的手刚刚触及铜环时,教主出手如电,突然一掌劈在黑袍中年的天灵盖上。 黑袍中年双目怒睁,慢声吐出:“教主,你好狠……” 随即伏在教主身旁,脑碎浆流而亡。 鬼眼魔刃仍在飞旋…… 教主喃喃自语道:“我是为了本教近百人的性命,迫不得已……” 忽听小赌振声道:“喂,别猫哭耗子了,你是不是真投降?” 教主沮丧的一声长叹,凝注着小赌,以生硬的汉语答道:“我决心投降,但你不可再伤我一兵一卒?” 小赌可没忘记他的宝贝,大声问道:“我的万年血参呢?” 教主迟疑一下,怒忍痛道:“完璧归还!” 小赌得寸进尺道:“好,还有一个条件,放过你们准备处决的两个姑娘。” 教主不加思索地道:“我已决心,回波斯就解散拜火教,静候大限的来临,何必再为难她们!” 小赌仍担心他有诈,朗声又道:“如果你真有诚意,就亲自带着万年血参走到我们这边来!” 教主撑身坐起道:“你先收回鬼眼魔刃!” 小赌应声好,欢手一招,四柄鬼眼魔刃就像训练有素的猎鹰,一齐飞回到他手上去。 教主在座轿垫下,取出了锦盒,由两名大力士上前架扶他站起,步下座轿,吃力地一步一步向小赌和小飞雪处走去。 走到面前,他颤抖着手,把得来不易的救命之宝,递向小赌道:“原封未动,物归原主。!” 小赌接过锦盒,忽道:“你真的需要这血参治病?” 教主苦笑道:“岂止是治病,简直是赖它救命。” 小赌突然打开锦盒,抓出一大把血参,递向教主道:“这是我送你的,拿去吧!” 教主惊喜道:“你,你……” 小赌淡淡一笑道:“反正我还留有大半盒,也是备而不用,为了救人济世的,你就不必客气了。” 教主接下了血参,喜出望外道:“我误信了左使的话,以为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星,想不到……” 小赌笑道:“想不到我能杀人,也能救人,是吗?” 教主连声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随即取下包巾中间,那颗鸡蛋般大小的钻石,一脸诚意地道:“我没有什么相赠,这个请收下。” 小赌不屑一顾道:“我要这个干吗?绑在我的头上,那有多难看啊!” 教主笑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突见那少女赶来,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布袋,恭恭敬敬地交在教主手上道:“这是左使送给副教主的,副教主已死,我从他身上找出来了,任小赌最爱赌,教主把这个送给他,他一定欣然接受。” 教主道:“这里面是什么!” 少女笑笑道:“教主送给他,让他自己看吧!” 教主想了想,才道:“那我就借花献佛了。” 小赌好奇地接过,瞥了那少女一眼,才从小布袋中取出个小小玉盒,打开一看,不禁失声叫道:“啊,寒玉血纹骰!” 小飞雪一旁张口结舌。 地狱门主他们四人也飞奔过来,个个都不敢相信,小赌手中拿着的,竟然就是寒玉血纹骰。 三宝急问道:“是真的吗?” 小赌道:“如假包换。” 四平失望道:“那咱们不去波斯了?” 小赌道:“拜火教主准备回去就退休,干脆你去接掌拜火教吧!” 四平忙道:“不不不,我受不了。” 地狱门主等人不禁大笑起来。 忽听小飞雪叫道:“雪怪它们走啦!” 众人回头一看,几个雪怪已在数丈之外,频频回头向他们挥手。 小赌笑道:“让它们回到它们的世界去吧!” 众人也纷纷挥手,目送几个雪怪逐渐远去。 地狱门主道:“小赌,寒玉血纹骰既已经到手,不必再远赴波斯了,咱们也该回去啦!”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若非那少女想到,他们谁又会想到寒玉血纹骰就在副教主身上,而那以高价购去的波斯商人,正是拜火教左使。 小赌走向少女道:“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少女嫣然一笑道:“不,我应该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小赌道:“你也救过我一命……” 少女含情脉脉道:“你方才又救了我一次……” 小飞雪不耐烦道:“好啦,好啦,你们谢来谢去,简直没完没了啦!我来说句公道话,既然小赌救了你两次,你谢他一次就扯平了!” 少女走向小赌面前,忽向小飞雪道:“我可不可以……” 小飞雪微微点头,少女突向小赌送上一吻。 小赌惊得不知所措。 三宝和四平都拍掌大叫:“哈哈,小赌跟女生亲嘴!” 少女羞窘地放开小赌,回身逃了开去。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教主伸出手来:“我们再见了,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来波斯玩!” 小赌回头目光一扫,道:“这些尸体……” 教主道:“我将在这里,亲自为他们举行火葬,以慰亡魂,等仪式完了才回波斯。” 于是,教主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 当小赌等一行离开旷谷后,三宝、四平一路嚷着:“羞羞羞,小赌跟女生亲嘴!” 小赌充耳不闻,相应不理。 小飞雪却火了一真怒道:“你们究竟有完没完?” 四平大笑道:“哇塞塞,小飞飞吃醋啦!” 小飞雪飞起一脚踹出,但被四平闪了开去,四平更一路逃,一路大声笑道:“小飞飞吃醋啦,哈哈哈……” 小飞雪气得一跺脚一限声道:“好,看我逮着你,饶不饶得了你这乌鸦嘴!” 四平飞步逃去,小飞雪急起直追。 小赌、杨威、三宝一个跟一个追了上去。 地狱门主落在最后,看着这几个天真无邪的大孩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哪象是曾经出生入死的的一群。 他不禁摇摇头,笑了起来。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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