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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上官慕龙南下来到了永平府。 一入城门,只见大街小巷灯光格外明亮,行人穿梭不绝,到处锣鼓喧天,爆竹“劈劈啪啪”不绝于耳,还有许多小孩提著各式各样的灯笼来往于街中奔窜游戏,热闹异常。 上官慕龙看了这景象,方才记起今晚正是元宵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想到一年多前和母亲在九嶷山下那间百姓祠里,匆匆分开的情景,思念母亲之情不觉更为殷切。 他边走边想,忽闻前面街上人声鼎沸,举目一望,原来那街尾有一间孔庙搭著一座木台,木台上悬挂著一个贴著很多字条的方灯,台中摆看两张红桌,桌上堆满文房四宝,折扇香囊、绫罗绸缎,果品食物和一只红肚小鼓,台下正围聚着数百人,三教九流均有,有的在笑,有的在叫,有的望著台上发呆,有的托著下巴、闭目、攒眉,拚命在凝神苦思,一看便知是在猜灯谜。 上官慕龙信步走近台下,只见那贴在方灯上的谜题一条条迎风飘舞,不下有百条之多,也许时候还早,大多数尚未被人射出,他俊目游顾,见谜题不外诸经传诗文,诸子百家,传奇小说,及谚语俚词,羽鳞虫介,花草蔬菜等,其包罗之广,设非涉猎多方之流焉能从事。他游目巡视一会,忽然口角现出一丝笑纹,把视线停留一则谜题之上——原来那则谜题是“弃妇”两字,射字一,彩品是一支精致的牙柄白折扇,此刻正有许多青年文士站在那里抓耳搔腮,大绞脑汁,似乎都很想射得那支折扇。 “弃妇,弃妇,唉唉,这该射哪一个字好呢?” “咱们一定把它射出来,否则,蔡大人会讥笑本城无才子了!” “听说这个谜题是蔡大人的掌上明珠所出的,那支折扇上的梅花还是她亲手画的哩!” 上官慕龙听在耳中,颇觉有趣,暗忖:一个闺中小姐何题不好出,却出这“弃妇”两个伤感字眼?他闭目思索片刻,然后起前大声向台上喊道:“喂,那条弃妇射‘餍’字,对不对?” “通!” 一声鼓响,台上一个主持灯谜的中年文士随即把支牙柄折扇送到上官慕龙的手里。 同时,那则弃妇谜题下端已由台上加了一个朱红的“餍”字。 那许多索尽枯肠未得谜底的青年文士,这时无不直着眼睛盯了那个“餍”字一会,终于有的颔首称赞,有的拊掌叫妙,但其中一个青年文士似仍未想通,挤到上官慕龙身边问道:“老兄,弃妇射‘餍’字,怎么解释啊?” 上官慕龙微笑道:“这则灯谜属于‘卷帘格’,所谓卷帘格,兄弟自然知道乃是由下面往上卷起的意思,‘餍’字由下面吟上去,便成为‘良人厌’妇而被弃,当然是不受良人所喜了,兄台以为通否?” 青年文士恍然大悟,不觉狠狠敲了一记脑袋,自怨自艾道:“咄!这样简单的谜题,区区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真是岂有此理折!” 上官慕龙微微一哂,把折扇纳入怀中,移步挤向台左,瞧见十多位老儒正仰望著方灯侧面的谜题在发呆发痴,有的捻须,有的皱眉,还有的嘴里念念有词:“老不入蜀,噫,胡为老不人蜀乎?” 上官慕龙抬目一望,原来方灯上有一则谜面正是“老不入蜀”四个字,射唐诗一句,彩品是一条小孩子的棉裤子,心里不觉好笑,左右环顾一下,发现身左有一个小孩正目瞪口呆的仰望著那条棉裤子,便挤过去向他低语了几句,那小孩大喜、立刻拍着手大声叫道:“我猜中了!我猜中了!”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老人瞪他一眼,怒声道:“小孩莫乱叫,老夫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那小孩不理会,跳跃着叫道:“我要猜那条老不入蜀!我要猜那条老不入蜀!” 台上那个中年文士俯身对他含笑道:“小弟弟,老不入蜀你射什么?”一那小孩大叫道:“峨嵋山下少人行!” “通!” 又一声鼓响,台上那中年文士立刻把那条裤子摘下,送到那小孩的手里! 原在攒眉苦思的十多位老儒一看灯谜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射中,不由都面红耳赤,其中一个老人忍不住问道:“小弟弟,你倒说说看,老不入蜀怎么射峨嵋山下少人行?” 那小孩嘻嘻道:“系铃格,‘少’字应作‘少年人’解释,你说对不对?” 那老人一想不错,不禁连连点头道:“对!对!咳咳,还是你少年人头脑灵通……” 那小孩拿着彩物,欢天喜地的钻出人群,须臾又悄悄钻到上官慕龙身边,低声道:“喂,你再猜个给我好么?” 上官慕龙笑道:“可以,猜旁边那支竹箫如何?” 那小孩喜道:“好,那条灯谜怎么猜呢?” 上官慕龙低声教道:“那条谜题是‘往来尽檐缨’,射论语,你猜它‘问管仲’看看!” 那小孩睁大眼睛问道:“要是有人问我怎么解释,我该怎么说?” 上官慕龙道:“那是堆金格,‘问管仲’拆开来便是‘门口个个官中人’!” 于是,那支竹箫又到了小孩手里,上官慕龙接著又射了两样彩品给他,之后正想离开,忽听台右那边有人道:“嘿! 又封出一则来了,你们看,这则谜才妙呢!” “正是,那是个什么字啊?” “那不是字,好像是个圆形!” 上官慕龙好奇心又起,挤到台右一看,视线触及刚挂出的那条谜题,心头为之猛烈一震,差点惊叫起来! 原来那则灯谜是这样写的:“四,射长恨歌一句。” 彩品是一个用红纸包着的小盒子,不知里面盛著什么东西?这就是使上官慕龙震惊的原因,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去年那位“一朵云”残丐在百姓祠留下这个谜面让自己射“三多老人”的隐居所在地,现在竟然有人如法炮制,把这个谜面当众挂出来,这是巧合?抑或是有人故意要和自己开玩笑?如是故意的,那人是谁?那个用红纸包着的小盒子又是装着什么东西呢?上官慕龙思忖至此,立刻踏上一步,手指那则谜大声道:“喂,我射这则灯谜!” 台上那个中年文士一看谜面刚挂出,便有人要射,面上不禁现出惊佩之色,俯望台下的上官慕龙问道:“这位学兄射什么?” 上官慕龙道:“山在虚无缥缈间!” “通!” 鼓声响处,台下掌声亦跟着大作,有人且大声喝彩起来。台上那个中年文士把彩品摘下,双手送给上官慕龙,称赞道:“学兄才思灵敏,世所罕见,在下十分佩服,有空请驾临城东苏家一晤!” 上官慕龙接过彩品,谦逊道:“兄台谬奖!在下只是偶然射着罢了,但不知这则谜面是谁送来的,兄台可否赐台?” 中年文土道:“是一位未露名的的青衣文士,他刚把这则灯谜交给在下,嘱在下挂出来,不想马上就被你学兄射中了!” 上官慕龙一听不是一朵云前辈,心中甚感惊奇,又问道:“那位青衣文士多大年纪了?” 中年文士道:“三十出头,相貌堂堂,举止极文雅,可能是云游路经敝地的才子!” 上官慕龙摆头张望人群,说道:“他大概不在这里吧?”中年文士露出歉意的笑容道:“抱歉,这里人多,在下无法找他出来,学兄何不自己去找找看?” 上官慕龙道谢而退,挤出人群,正想打开红纸看食中装着什么影品,那小孩亦跟著地挤出人群,奔过来拉住他央求道:“喂,给我好么?” 上官慕龙摇头笑道:“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那小孩仰望他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上官慕龙一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彩品嘛!” 那小孩道:“你打开来看看好不好!” 上官慕龙点头一嗯,撕去红纸,打开盒盖,但见盒中放著一面圆镜子和一张短笺,那面镜子赫然竟是六天前被降龙圣手的徒弟尹化龙抢去的“大千宝镜”,短笺则写著这样几行秀丽的字:“慕龙哥哥:宝镜完璧归赵,但愿有朝一日,妹能再为你夺回九龙香玉佩。另外,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令堂早被降龙圣手擒往关外雾灵山中,现恐有性命危险,请即刻前往抢救! 妹沈冰雁敬上”上官慕龙惊喜交集,连忙将大千宝镜收人怀里,原想在城里投宿的念头为之打消,不再理会身旁的小孩,拔步便向城外疾跑。 奔出永平府城,连夜北上,将近三更时分,来到一处荒野上,忽见左前方的一片树林里飞出一条黑影,其人浑身黑色劲装,背插一柄钢刀,动作灵捷升常,正施展轻功提纵术向北方疾奔而去。 瞧他那一身装束和行动,颇似一个“夜走千家偷百户”的人物! 上官慕龙见他奔跑的路线与自己相同,一时好奇心复起,当下一矮身形,蹿入道旁树林中,暗暗尾随上去。 那夜行人浑然不觉,一路向北飞奔,身上劲衣迎风飘动,远看像一只蝙蝠在翩翩飞舞。 约莫奔过十几里路,前面忽现村落,那夜行人迳直奔入村落里,瞬即不见。 上官慕龙随后奔入,一看已不见那夜行人的影踪,正自疑惑,蓦闻前面一栋村舍内传来了女人的喊救声;“啊唷,淫贼杀人,救命哪!” 上官慕龙大吃一惊,急忙顿足疾扑过去,一脚踢开房门,错掌闪身抢入,怒喝道。“大胆淫贼——” 一语未了,眼前银光突闪,一柄单刀迎面直劈过来。 上官慕龙头一低,一个转身滚入屋中,同时双掌疾出,向那夜行人的双脚切去。 那夜行人冷哼一声,纵身后退,迅速退到屋中一扇木门边,单刀横胸,蓄势以待,怒目厉叱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破坏大爷的好事!” 他脸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两颗眼睛,目光杀气腾腾,毫无畏态。 上官慕龙翻身跳起,举目打量屋中的情景,见右屋角有一张床铺,此刻蚊帐深垂,看不出床上情形,暗忖那女人可能已被杀死,心中怒极,摆头移望那夜行人冷冷问道:“你是谁?” 那夜行人悍笑道:“黑燕子卜德,你小子又是谁?” 上官慕龙不答,反问道:“你把她怎样了?” 黑燕子卜德目闪凶光冷笑道:“大爷刀下从不留活口,但你小子来得太快,所以她只受点轻伤!” 上官慕龙仍冷冷道:“既是只受了一点轻伤,为何此刻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黑燕子卜德恶笑道:“嘿嘿,大概吓昏了吧!” 上宜慕龙喝道:“你一共奸淫过多少良家妇女?” 黑燕子卜德嘿然道:“不多,还不到一百个,较之‘雪山飞狐’他老兄,大爷可算是大好人哩!” 上官慕龙冷笑道:“你听过‘雪山飞孤’的消息没有?” 黑燕子卜德摇头道:“没有,大爷和他虽有相同的嗜好,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直无缘识荆!” 上官慕龙缓缓问道:“你想不想见他?” 黑燕子卜德眼光一闪,点头笑道:“想啊,他在哪里?” 上官慕龙道:“在阴府里!” 话出,掌亦出,突然使出一式“三多神掌”,直往他胸口按去。 黑燕子卜德也是个精灵鬼,看见上官慕龙一直神色冷峻,知他不怀好意,故尔早就暗中警戒著,一见他肩头微晃,疾忙一个仰身射入木门内,门内是一间厨房,他左掌往后一挥,砰然震开一扇木窗,飞身窜出一溜烟似的逃了。 上官慕龙没料到他逃得那样快,待追出屋外时,业已不见他一点影子,只得返身跳入屋中,走近床边,撩开蚊帐一看,只见床上躺著一个身穿内衣的少妇,酥胸微露,姿色颇为清丽,但头发散乱,双目紧闭,似是经过一番挣扎而后昏死过去的,当下正想转身去取些冷水来救醒她,蓦觉眼前银光一闪,顿感左胸膛一阵刺痛,心中大惊,伸手一摸,这才发觉胸膛上已中了一支牛毛细针。变生不测,他一惊之下,顺手将细针拔出,欲待出手毙敌时,床上那少妇已迅速滚入床后,翻身跳下,由床后抄起一柄长剑,抢先向他猛点过来。 上官慕龙情知中计,心头大怒,陡然暴吼一声,拿起床上一个枕头迎著少妇的剑锋掷出,趁她闪避Z际,闪步直上,吐掌如电,直往她腰肢劈去。 攻势凶猛,神威凛凛,好像一个拼命金刚!” 那少妇尖叫一声,闪身飘开五尺,顺势一剑向他左脚削落,上官慕龙不避不退,右掌箕张如爪,反抓她剑身……两人出招均极快速,互相抢攻,斗到二十来招,只听“叮”的一声,少妇手中长剑被上官慕龙打落地上,吓得她惊叫一声,慌忙往厨房急逃。 上官慕龙右足一勾,将地上的长剑勾起一把接在手中,紧接著抢步追上,一招“龙飞凤舞”疾撩而来。 “嘶!”一声轻响,少妇的背部衣衫被剑锋划破了一道裂口,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差点没受伤。 上官慕龙方待变招再攻,已被她夺门逃入厨房,当即仗剑追人,一眼瞥见她跳过窗口,心中著急,猛可长剑一扬,脱手投出,大喝道:“淫妇哪里走!” “嗖!” 长剑去势如电,但听窗外的少妇发出一声惨叫,原来剑锋已贯穿她的肩胛,劲道又将她带出寻丈开外。 上官慕龙正待举步越出,蓦闻暗器破空打到,赶忙跨身避到窗下,耳听“笃!笃!笃!”三响,三枚金钱镖由他头上飞过,射入厨房木壁上。 旋听窗外那个黑燕子卜德敞声大笑道:“哈哈哈,上官慕龙你今晚已成瓮中之鳖,还是赶快把‘大千宝镜’抛出来,大爷们念你年轻无知,给你一个痛快就是!” 上官慕龙蹲著不理会,游目四顾,见厨房一旁还有一扇木窗,于是匍匐爬过去,扬掌劈出,砰然将整扇木窗震碎! 哪知守在屋外的敢情不只黑燕子卜德一人,正当他要腾身越窗而出之际,蓦然间“咻!咻!咻!”,三声锐响,立见三把飞刀接连射入,同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大笑道:“上官慕龙,还有一道门可逃入,你不妨试试看!” 上官慕龙闻言灵机一动,缘壁爬入刚才那少妇“睡觉”的房间,抱起一团棉被,悄悄走入大厅,蹑足趋近门边,猛然将棉被抛了出去。 “咻!咻!咻!” 三支丧门钉破空而到,全打在上官慕龙抛出的棉被上。 上官慕龙趁机倒地滚出屋门外,再一个腾身飘开两丈多远,定睛一瞧,发觉已被四个人包围住了。 这四人是尹化龙,左手剑客欧阳弼,流星剑客洪风标以及刚才引诱自己来此的黑燕子卜德。 上官慕龙一见竟都是降龙圣手手下的一干人,心中暗惊,知已陷入他们的算计,当下力持镇静地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是你姓尹的,我正要找你,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来了!” 尹化龙剑眉一挑,嘿嘿笑道:“你小子找我何事?” 上官慕龙道:“找你要‘大千宝境’,同时也要你的人,因为我听说你是降龙老贼的徒弟,这对我太重要了!” 尹化龙仰头大笑道:“哈哈,巧得很,我今晚的来意和你正完全一样!” 上官慕龙佯作不解道:“什么完全一样?” 尹化龙朗笑道:“我也要你的‘大千宝镜’,同时也要你的小命!” 上官慕龙冷笑道:“哼,你以为我有几个‘大千宝镜’?” 尹化能笑道:“一个,我知道沈冰雁那贱婢已将‘大千宝镜’还给你了,你还装什么蒜!” 上官慕龙道:“这倒是个好消息,你倒说说看,你由沈冰雁手里夺去的‘大千宝境’,怎会又被她抢走?” 尹化龙笑容突敛,阴恻恻地道:“你已死到临头,告诉你也不妨。前天下午,沈冰雁那贱婢竟请一个老叫花化装我们圣手,骗去了我的‘大千宝镜’。嘿嘿,那贱婢虽然一时得手;但她也别想活得太久!” 上官慕龙目光一凝,沉声道:“沈姑娘怎么样了?” 尹化龙咧嘴露出残酷笑容道:“她师父已下令我们将她格杀勿论。” 上官慕龙目注问道:“她师父是谁?” 尹化龙冷笑道:“这个你别管,现在你最好乖乖把‘大千宝镜’交出来,我们念你年轻无知给你一个全尸,否则,嘿嘿……” 上官慕龙嗤之以鼻道:“否则怎么样?” 尹化龙诡笑道:“你已中了红粉魔女的‘五毒神针’,我们就是不跟你动手,半个时辰后,你也将毒发而死!” 上官慕龙闻言不由一惊”低头细视,发现刚才中针的胸膛上,此刻果然已肿起一块,并且头也有点窒息的感觉,情知所中钢针定然淬有剧毒,心中大惊,不禁怒吼一声,身形一个旋转,电闪般欺到尹化龙身前,右掌一扬,奋力向他胸腹问猛劈过去。 尹化龙早就有了准备,只见他挫身退一步,手中长剑迎著上官慕龙的手掌舞出一朵剑花,大笑道:“哈哈,你想早点死,大爷成全你就是!” 上官慕龙还不想拼命,招出一半,手掌陡沉,同时身形一顿,向右横跨半步,右脚蓦地疾扫而出!” 这一脚扫得极是漂亮,尹化龙怪叫一声,急忙纵身跳起,但他艺承降龙圣手,身手极高,这时避招不忘攻敌,身在空中,长剑倾势下沉,一招“回龙点珠”反点上官慕龙头顶百合穴。 剑锋一落,上官慕龙却已没了影子。 原来,上官慕龙自知所中毒针极为厉害,忖度若跟他们打下去,只有毒发倒毙一途,因此无心恋战,一脚迫开尹化龙之刹那,立即施出“九秋蓬”身法,一晃飘三丈,转身便跑。 哪知旁观者清,他这意图早已落入左手剑客欧阳弼和流星剑客洪风标的眼里,他们未待他飘开,便已趋至近处严阵以待,看见他身形一动,立即双双扑出,双剑齐吐,即时阻住他的去路。 上官慕龙也防到他们会出手拦截,一见他们吐剑攻来,右足尖用力往地上一勾,踢起一片灰土,向他们面门撒去。 左手剑客和流星剑客均料不到他有此一著,仓卒间,都怕眼睛被土灰撒著,慌忙一齐撤剑飘退数步。 上官慕龙腾身疾掠,一飘又是三丈,眼看已脱出包围,蓦的一片暗器迎面打到——” “嗤!嗤!嗤!嗤!……” 九枚金钱镖,宛如一朵爆开的烟花,往他全身罩了过来。 上官慕龙大吃一惊,急忙仆倒,双手一按地面,往旁低蹿出一丈外,抬头一看,看清打出金钱镖的正是黑燕子卜德,不禁心头火起,抓起地上一颗石子,喝声“看镖”抖手打出。 黑燕子卜德哈哈笑道:“镖吗?哈哈,你小子哪里来的……” 一言未毕,只听“啪!”的一声,那颗石子正中他的头额,由于力道雄猛,石子直嵌入他的头额中,立见一缕鲜血沿著他脸上的黑巾流了下。 只见他双手往头上一蒙,身躯摇晃了几下,随即扑地倒下,再翻了个身子,然后双脚一蹬,不声不响的死了。 上官慕龙没想到自己随手一颗石子竟能制敌人于死命,一时为之怔住,不觉忘了逃走,由地上慢慢站立起来。 就在这时,尹化龙和欧阳、洪两位剑客已一齐仗剑扑到,一片暴叱声中,三剑齐下,猛向上官慕龙刺去。 剑风呼呼,逼面生寒。 上官慕龙猛然警觉,一声长啸,绝学陡施,突而双掌齐扬,右掌“福如东海”,左掌“寿比南山”,旋身疾挥而出。 “蓬!” “蓬!” “嗤!……” 两声闷响,一声衣衫破裂声,四条人形倏分,左手剑客欧阳弼和流星剑客洪风标手按小腹踉跄后退,上官慕龙胸襟被尹化龙的剑锋划破数寸,伤及皮肉,鲜血涔涔流了出来。 只有尹化龙平安无事,他一见上官慕龙的胸部受伤,登时气势更凶,挺眉厉笑一声,抢步再上,吐剑如虹,疾点上官慕龙咽喉! 这一剑来势虽快,却无甚奇特之处,上官慕龙强忍胸口痛楚,正等移步闪避,忽觉手脚一阵麻痹,业已不听使唤,情知针毒已在发作,不由大吃一惊。 就在他身手这一迟滞间,尹化龙的剑锋已送到他的喉咙下。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上官慕龙已难逃一死,蓦听“当!” 的一声,尹化龙的剑身中了一颗石子,剑锋被震开数寸,由上官慕龙颈项边穿刺过去。 尹化龙面色一变,撤剑纵退数步,举目迅扫,发现身左寻丈外赫然巍立著一位身著儒服的中年人,不由面容一沉,开口怒喝道:“呔!你是谁?” 那中年人面目十分端正,一双剑眉斜飞人发,头戴一顶儒巾,神态潇洒飘逸,此刻负手而立,缓缓答道:“冰潭居士沈秀山!” 尹化龙吃了一惊,不觉退步失声道:“啊!你是沈冰雁的父亲?” 冰潭居士沈秀山颔首道:“不错!你刚才一直骂我女儿是贱婢,什么意思?” 尹化龙眼睛闪了闪,面现一丝冷笑道:“你女儿背师投敌,自然该骂!” 冰潭居士沈秀山剑眉微皱,侧目问道:“你是说:我女儿背了叛琼瑶仙子?” 尹化龙点头道:“正是,琼瑶仙子一向疼爱她有如亲生女儿,但是她却投降敌人,因此琼瑶仙子已下令……” 冰潭居士沈秀山目光一寒,沉声道:“怎样?” 尹化庆面有怯色,垂下眼皮呐呐道:“沈居士如不服,何不找琼瑶仙子交涉去?” 沈秀山冷冷道:“听说琼瑶仙子已于前年奉命嫁降龙圣手,这消息可是真的?” 尹化龙点点头,抬目望他凝神戒备著,似乎很怕他突然发难。 沈秀山冷然一笑道:“朱云仪年届不惑,不知韬晦养性,居然还妄动欲念,我女儿背离她正是明智之举,她若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那是她自找死路!” 尹化龙移目瞧瞧欧阳、洪两位剑客,见他们脸色均极苍白,看样子被上官慕龙一掌打得受伤不轻,已无动手之力,忖度孤掌难鸣,不敢发横,仍淡淡道:“我已说了,沈居士如不服,可以找琼瑶仙子交涉去!” 冰潭居士沈秀山冷哼一声道:“她如今住在何处?” 尹化龙道:“在巫山神女峰上!” 沈秀山道:“好,你回去告诉她,说我清明节那天要上山和她谈谈!” 尹化龙似乎巴不得听到这句话,闻言连忙收剑人鞘,迅疾走去屋后,抱起那个受伤昏迷的红粉魔女,随与两位剑客急急落荒而逃。 冰潭居士沈秀山随亦举步走到上官慕龙面前,凝目打量两眼,见他已脸呈紫黑,身形摇摇欲坠,当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磁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他嘴里,再把他扶躺于地下然后他拭去胸上的血,再拿出了一个小磁瓶,在他两处伤口上撒上一层药粉,最后取出一张短笺塞入他掌心之中,随即起身掉头走去。 上官慕龙服下的一颗药丸敢情是解毒圣品,只觉得药丸人嘴,一股香凉之气直送腹中,刹那间,神智已然清醒不少,这时见冰潭居士救了自己后,一言不发便要走了,心中一急,努力撑起身子急叫道:“前辈且请留步,晚辈有事请教!” 冰潭居士沈秀山恍如未闻,衣衫日飘,迈步直去,眨眼消失于月夜中。 上官慕龙嗒然轻叹一声,拿起手上短笺一看,登时心头大震,脱口惊呼道:“沈冰雁!沈冰雁!原来是你啊!” 原来短笺上写著如下两行字:“冰雁应悔偷宝镜,碧海青天夜夜心!” 晨曦破黑,大地渐白。 上官慕龙体内针毒尽解,胸上剑伤亦已毫无痛楚,于是霍然跳起,走去附近一道溪水中洗了一把脸,看看村落已有人起来,当下不敢多停留,立即动身北上。 一路无事,第三天午后过马兰峪,当天黄昏越长城,雾灵山已遥遥在望,上官慕龙便把自己化装成一个荷锄背药箱的中年郎中,然后在长城外一闻简陋的客店里投宿下来。 哪知一入客店,刚把药箱卸下,店中一个小二立刻走上来道:“客官,您老会看病么?” 上官慕龙一怔,接著微笑道:“郎中不会看病,还成什么郎中啊?” 店小二喜道:“这就好,咱们这里有个人病势很沉重,昏睡十多天一直不能苏醒,您老去瞧瞧他如何?” 上官慕龙吃惊道:“昏睡十多天不醒,那要饿死了呀!” 店小二道:“小的也是这样想,谁知他硬是死不了,面上也不见消瘦一些,真是怪得狠!” 上官慕龙脱口道:“竟有这等事,你带我去瞧一瞧!” 店小二答应一声,带他走入客店后面的一间药房,推门走入,一面说道:“这位客人因只一直昏睡不醒,咱们老板只好把他抬到这里来,好在这间柴房还可以避风雨……” 上官慕龙随后踏入案后,俊目瞥处,发现柴堆下蜷卧著一个人,身上只盖著一条又破又脏的棉被,露出乱蓬蓬的头发,情形很是可怜! 店小二走去揭起棉被看了一眼,随后又把它盖上,哭丧著脸道:“您看,还会打鼾呢!” 上官慕龙道:“你把棉被揭起来我看看!” 店小二这:“天气这么冷,怎好揭起棉被?” 上官慕龙道:“不妨,你只管揭开来!” 店小二稍一迟疑,便伸手把棉被整个揭开,只盖住他的下半身,上官慕龙一见那人的面貌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啊!是他——” 原来这个病人竟是“一朵云”残丐! 店小二呆了一呆,惊问道:“怎么,您老认识这人?” 上官慕龙见一朵云的丑险毫无病容,心里有数,当下点头道:“不错,我曾见过这人——你快去烧一锅热水来吧!” 店小二见他一本正经,不敢再问,当即起身匆匆出房,挠热水去了。 上官慕龙把柴房门关上,走到一朵云身边蹲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问道:“前辈为何到这里来了?” 一朵云浑身一震,蓦地翻身坐起,朝他打量片刻,不禁咧嘴笑道:“哈哈,上官慕龙,你又为何到这里来了呢?” 上官慕龙甚佩服他眼光的犀利,当下含笑道:“晚辈是来救家母的!” 一朵云微惊道:“哦!你怎知你母亲被降龙圣手捉到这里来了?” 上官慕龙道:“沈冰雁告诉晚辈的,她原是降龙圣手派来谋夺晚辈的‘大千宝镜’的女奸细,后因故背叛了降龙圣手……” 一朵云目光一直,惊愕道:“那么,她把一切告诉你了?” 上官慕龙一呆道:“什么一切?” 一朵云微透了一口气,接著又摇头苦笑道:“没什么,她既然叛离降龙圣手,我以为她把降龙圣手的来历告诉了你!” 上官慕龙道:“没有,她只通知晚辈说,家母被老贼关禁于雾灵山,现在恐怕性命危险,教晚辈赶快来搭救——前辈是否已探出降龙老贼的来历了?” 一朵云摇头道:“还没有,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的‘九龙香玉佩’还在降龙老贼的手里么?” 上官慕龙点头道:“是的!始终没有机会抢回来。” 一朵云叹息道:“你要报父仇,惟有依赖‘九龙香玉佩’学成绝艺,所以你必须赶快设法把它抢回来!” 上官慕龙道:“但望此番入山能够如愿以偿,前辈如肯大力帮忙,晚辈感激不尽!” 一朵云摇晃著脑袋道:“抱歉,我叫花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官慕龙惊讶道:“为什么?” 一朵云道:“半月前,我叫花子跟踪降龙老贼一名部下进入雾灵山,哪知他们的贼窝竟是建在山腹中,只有两道前后洞门可入,但那两道洞门外经常有人守在那里,我叫花子如果脚不残废,或可想法子化装混入,现在却是一筹莫展!” 上官慕龙追问道:“因此前辈这十多天来,都在这柴房里睡觉么?” 一朵云笑道:“白天睡觉,夜晚就去雾灵山窥伺机会,这家客店老板不知情,以为我老叫花子得了昏睡病,把我抬到这柴房来。哈,哈,整天睡在这里没人吵闹,倒也舒服得很哩!” 话刚说完,柴房外脚步声起,旋见那个店小二提著一桶热水推门进来,他一见“病人”已苏醒过来,不觉惊啊一声,瞪望上官慕龙问道:“好快,您客官已把他医好了?” 上官慕龙点头笑道:“正是,凡是经我著手医治的病人,没有一次不药到病除的!” 店小二惊喜道:“神医!神医!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说著,放下热水桶,一路叫嚷著跑出柴虏,大事宣传去啦。 一朵云变色道:“不妙,这附近免不了有降龙老贼的耳目,他这一叫嚷出去,你还不打紧,我叫花子可栖身不得了!” 上官慕龙起立道:“那咱们快走吧!” 一朵云道:“不!你仍留在这里,今晚二更时,再到这客店后面的一株梧桐树下等我!”语毕,双手一按地面,纵身跃出了柴房。 上官慕龙随后跳出时,已不见了他的影子,当下折身转入客店,迎面便见那个店小二带著一个瘦老人和几个店小二疾步走来,那店小二代向那瘦老人介绍道:“老板,就是这位客官,他是神医,了不起的神医,一下子就把那病人医醒了!” 瘦老人赶上一步,含笑拱手道:“老汉马步风,刚刚听说神医一顷刻间治愈那位昏睡十多天的病人,医术如神,不胜钦佩之至!” 上官慕龙拱手谦逊道:“老板过奖,在下不过粗通歧黄,不敢当得神医之誉!” 瘦老人连连拱手笑道:“客气客气,请问神医贵姓大名?” 上官慕龙道:“敝姓余,贱名介清,此次是来关外采药的……” 于是神医余介清在临关外的消息不胫而走,立刻就有几个罹患绝症和恶疾的病人前来求治,上官慕龙这才慌了手脚,连忙关照马步风说,自己远道跋涉,疲惫得紧,须得好好休息一夜方能替人看病,故凡前来求治的,请他明早再来。 这天晚上,二更时分,上官慕龙起床装束停当,轻轻打开窗户,一蹿而出,走到客店后面,果见有一株梧桐树,但却不见一朵云的影子。 正自疑惑,蓦闻身后微风响动,疾忙转身一看,一朵云已含笑坐在自己身后,当下拱手一揖道:“前辈来了!” 一朵云到:“嗯,你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上官慕龙搬过一块石头坐下,恭声道:“前辈有话请说!” 一朵云道:“自我叫花子离开你们后,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慕龙道:“一言难尽,那天我们在烈山打了一次大胜仗,降龙老贼的部下伤亡了一百多人,但毛前辈亦不幸死在降龙老贼的手里……” 一朵云凉愕著道:“啊!毛前辈死了?” 上官慕龙怃然道:“是的,第二天,二师伯含光城主接到大师伯水晶宫主人的蟠龙令,函中提及他当日败给那个假降尤圣手,乃因先被人暗发暗器打伤之故,后于返宫途中,发现了一件秘密,说是事关我师祖‘九如先生’的遗嘱,故下令召集七位师弟及晚辈于元宵节赴水晶宫会商……” 一朵云打岔道:“等一下,他说被人用暗器打伤,那人是谁?” 上官慕龙低头支吾道:“不知道,不过……” 一朵云注目问道:“不过什么?” 上官慕龙看他一眼,又低头说道:“晚辈有一句话,想冒昧请问前辈,希望前辈不要生气才好!” 一朵云笑道:“你但问不妨,我叫花子的肚子虽小,可也能撑船哩!” 上官慕龙道:“前辈是否怀疑我大师伯是降龙圣手?” 一朵云面色一凝,淡笑税:“我叫花子只是提出一些疑同,让你们去追究及警惕罢了,并未说过你大师伯即是降龙圣手的话。我知道了,哼!你大师伯是不是说那个暗发暗器打伤他的就是我叫花子?”、上官慕龙道:“不,我大师伯只说打伤他的,好像是个双脚残度的人……” 一朵云冷笑道:“好厉害的一句话,嘿嘿,你想武林中双脚残废的人有几个?” 上官慕龙道:“晚辈也不相信前辈会那样做,不过,事实证明,前辈如怀疑我大师伯是降龙圣手,那完全错了!” 一朵云“噢”了一声,讶笑道:“你有什么根据么?” 上官慕龙正色道:“是的,因为我大师伯已被降龙老贼杀死了!” 一朵云两眼一直,惊诧道:“有这等奇事,他是怎么被降龙圣手杀死的?” 上官慕龙便将经过详细说出,最后说道:“因此,足见那假降龙圣手当日向前辈说的话,完全是蓄意挑拨之词,晚辈敢说一句话,我八位师伯虽非个个正派,但没有一人会与降龙老贼有一点关系!” 一朵云面上荡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笑靥,连连点头道:“咳,这么看来,我叫花子的确是弄错了!” 上官慕龙道:“这也不能说是前辈的错,说来说去,一句话,降龙老贼不死,天下就不能太平!” 一朵云道:“不错,咱们这就去雾灵山探一探,如果情况允许,索性把他们的贼窝捣翻!” 两人于是起身向雾灵山赶去,一朵云双脚虽不能行走,但光是用两手按地飞跃,速度之快就几乎无法与他并肩而行!” 行进中,上官慕龙又把沈冰雁奉命谋夺自己的“大千宝镜”以及后来的种种经过说出,一朵云不禁感叹道:“咳,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老弟,对于这些儿女私情,你千万莫等闲视之,须知它是能够毁废一个人的一生的……” 上官慕龙笑道:“前辈意在劝晚辈离开她么?” 一朵云道:“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有了冯燕燕和沈冰雁两个姑娘缠着,这是最要命的事,最好两个都不要!” 上官慕龙大不以为然道:“这怎么成?冯燕燕对晚辈一往情深,沈冰雁亦因晚辈而不惜叛离师门和降龙老贼,晚辈若不理她们,岂不要使她们伤心死了?” 一朵云叹道:“但你总不能两个都要,到了后来,你势必抛弃其中一个,于是她伤心欲绝,于是她由爱而恨,如是她可能把你害得半身不遂!” 上官慕龙听得胆战心惊,惶声道:“不会吧,哪有这么严重的事?” 一朵云苦笑道:“我叫花子原来也不相信,但后来曾亲眼看见一个朋友就是毁在他昔日情人之手,方知男女感情之事,有时竟能酿成滔天大祸!” 上官慕龙不由沉声道:“果真如此,晚辈索性把她们两人都娶过来!” 一朵云失笑道:“二女事一夫,就像两只老虎抢一块肉吃,老弟,你自信能使她们相安无事么?” 上官慕龙道:“能的,我会告诉她们说:要么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否则我两个都不要,这样她们就不敢胡闹了!” 一朵云一呆,接着点头大笑道:“对!哈哈,还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脑筋灵通,我叫花子当年若能想到这一点——” 上官慕龙笑道:“哦,原来前辈年轻时也有过两个姑娘?” 一朵云忙道:“不,我叫花子生来双脚残废,哪会有姑娘肯垂青我!” 上官慕龙不信,笑道:“但前辈刚才说——” 一朵云截口道:“我是说,要是我当年想到这一点,就可向那位朋友建议,教他把那两个姑娘都娶过来!” 上官慕龙心知他扯谎,但因自己上次已答应不过问的他的来厉,故不便再追问下去,当下把话题转到降龙圣手的身上,说道:“奇怪,晚辈与降龙老贼并无私仇,他为何要把家母捉来了?” 一朵云道:“这很简单,因为他要你的‘大千宝镜’!” 两人一面赶路一面说话,不觉间,业已抵达雾灵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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