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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束玉再向天龙殿前的铁卫官走来,他找第三副帮主天绝掌,原意是想进行离间,现在,他却必须先行设法阻止这老儿明天外出。 走进铁卫宫门,两名天天弟子立即返身向内传呼道:“文副帮主驾到!” 厅门人影一闪,身躯魁伟的天绝掌,带着满脸酒气出现。 文束玉浅浅一躬道:“打扰寿老了。” 天绝掌大步下阶,喊道:“来得好,老弟,本座明天奉令外出,这一去,可能要耽搁个十天半月,来,来,进去干一盅,你饯行,我辞行,都做一起了!” 文束玉暗自一惊,一去十天半月,任务必极重大,他是否阻止得了?如果阻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将如何去摆脱那女淫魔的纠缠? 文束玉勉强笑了一下道:“是的,刚听翁副帮主提及,不然小弟也不会赶来——寿老明天去哪里?有什么事?” 天绝掌巨臂一托道:“进去坐下来慢慢谈!” 两位副帮主揖让人厅,早有伺婢重新换上杯著,宾主坐定后,天绝掌举杯说道:“老弟有否听说过巴东那家‘陈三老店’?” 文束玉迟迟地道:“一间做什么营生的老店?” 无绝掌道:“铁器。” 文采玉道:“寿老想去订制一批兵刃?‘” 天绝掌摇头道:“不,已经铸成了,老夫这次是去取货。” 文束玉忙说道:“这种事做甚要劳寿老大驾?随便派上两名护法不就得了?” 天绝掌摇摇头道:“这批兵刃,恐非凡器。” 文束玉甚感意外道:“寿老还不知道这批兵刃的名称?” 天绝掌点点头,沉吟道:“依老夫猜想,可能是宝剑!” 文采玉心中猛然一动,忖道:是的,不会错,是剑——依式仿铸的解语剑! 换言之,那批接受秘密训练的护法,一定是在接受解语剑法之传授!这以前,文束玉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就是他始终不明白,天龙帮何以如此慷慨,一支解语剑为他夺得,竟然毫无追悔表示?他就没有想到,在无人习成解语到法之前,解语剑本身,根本就无任何价值可言。 现在,对这套威力无穷的剑法,数十名高级护法,正在埋首苦习,将来,这批护法一旦修习成功,他文束玉那时是否还能保有今天这份高位呢?不无疑问,甚至一条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 文束玉愈往深处想,愈觉心寒,这时,他为防那位心计深沉的总帮主在这座铁卫宫或许安有耳目起见,乃将话题扯向一边,向天绝掌举杯邀饮道:“来,敬寿老一杯,这一杯就算为寿老送行!” 文宋玉想拦阻天绝掌,不使远行之打算,至此显告无望,因此,文束玉鬼混一阵,接着也就告辞出来。 回到武英官,已是黄昏时分,四婢早将茶水及晚餐备好,文束玉于用餐时,信口向四婢问道:“你们四个,在未派本宫之前,一向都是伺候谁?” 春桃掩口吃吃道:“文副帮主做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四婢之中,冬梅文静,秋菊伶俐,夏荷善何人意,春桃则是四婢最美,也是最骚荡的一个。 文束玉自入宫以来,因为心事重重,从未假四婢以颜色,故四婢也就一直不敢稍微逾越,今天,四婢见她们这位年轻而英俊的副帮主居然有闲情逸致来问这方面,不由得个个芳心活动,而其中尤以春桃为甚。 文束玉皱皱眉头,扬脸道:“春桃,是本座先问你,还是由你来向本座盘问?” 春桃吐吐舌尖,低下头去羞笑道:“秋菊、冬梅过去是照应帮主饭食,夏荷与婢子则一向跟在金龙堂解护法身边。” 文束玉一噢,脱口道:“是销魂——” 四婢齐都掩口,文束玉故意板脸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春挑眼溜夏荷,抿嘴道:“婢子们又何曾以为好笑,荷妹,你说是么?我们这位副帮主可真会往别处想,这岂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文束玉本想在这几个丫头身上套点帮中秘密,现在这些丫头没个正经的,脸皮比自己老,嘴巴比自己来得利,这样嘻嘻哈哈惯了,以后可能又是麻烦,于是忙将四人拿工作支开,自己也回到右首书房,点灯看书解闷。 副帮主居住之三座分宫,均设有两间卧室,一在楼顶,一在地下密室中。楼顶之卧室,为日常所使用,如遇紧急情况,则利用地下密室那一间。当夜,文束玉就睡在楼上。 到了半夜,文束玉忽为一双柔软、温暖而微微颤抖的纤手触醒,文束玉知道不会有外人,对方显然亦无恶意,所以并未采取任何精暴动作,仅于黑暗中向床外扭过头来问道:“是谁?” 响起的,是春桃低低而断续的声音:“现在还在春头上,婢子恐怕……副帮主……会着凉,所以……又为您送来一床被子……” 文束玉道:“好的,谢谢你了,你也别着凉,快下去回房睡吧。” 春桃缩回手,低头站在床边,似无退去之意。 文束玉诧异道:“怎么不走?” 春桃低头弄飘带道:“婢子想告诉副帮主一句话。” 文束玉欠身坐起道:“一句什么话?” 春桃轻轻说道:“有人在背后骂您。” 文束玉一哦道:“谁?” 春桃道:“是谁都一样,您应该先问骂的什么。” 文束玉点头道:“是的,你说来听听,他们在背后骂了我些什么?” 春桃低低说道:“婢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坐下来说。” 文束玉皱皱眉头,一面向床里挪开身子,一面拍了一下床沿,说道:“坐啊。” 春桃挨着旁边坐下,头仍低着,却没有再开口。 文束玉咦了一声道:“怎么不说了?” 春桃依然不声不响。 文束玉又催道:“他们骂些什么,说呀!” 春挑细弱地道:“他们都说……副帮主,您……是个木头人!” 文束玉一怔,接着哑然失笑道:“骂本座木头人的,是谁?其实,这也不算坏话,木头人总比泥人强,不是吗?” 春桃没有作声,文束玉道:“他们是哪些人?” 春桃缓缓起身道:“婢子如果说出对方姓名,势必要得罪人,副帮主最好自己去想,老实说,如果有人骂婢子,婢子只要知道骂的什么话,将不难马上想到骂者为谁,副帮主应该心里有数……” 黑暗中,纤腰一拧,身形迅速于房外楼梯口消失。 骂他的会是谁?文束玉知道,除了一个销魂娘子解语花,应该没有别人!要有,便该是春桃丫头自己了! 第二天,文束玉苦思无策,最后决定,只有仍向鬼斧赵老儿求教! 于是,文束玉暗蓄内劲,将通向地下密室的枢纽绞断,然后,大声朝四婢卧房喊道:“春桃,你过来一下。” 应声走出的,是夏荷,而非春桃。 文束玉问道:“春桃呢?” 夏荷笑道:“病了。” 文束玉道:“病了?她病了你怎么还在笑?” 夏荷笑道:“病人要着笑脸,心情才会愉快,大家哭丧着一张脸,对病人势将有害无益,副帮主,您说对吗?” 文束玉皱眉道:“什么病?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夏荷摇摇头笑道:“不严重,还是别劳师动众的好,副帮主有空,看看无妨,换了别人那就难说了,也许愈看愈糟……” 文束玉眼睛一瞪道:“你丫头在说什么话?” 夏荷掩口一咳,福身道:“是的,婢子在此,不知文副帮主何事召唤?” 文束玉对这些丫头一点办法没有,只好挥手道:“去找那个木工卓驼子来,这道枢纽,不晓得怎么一下子给拧坏了。” 夏荷出去不久,卓驼子驾到。 鬼斧赵老儿行家眼里不揉沙子,他一眼便看出这是文京玉的杰作,当下撬开断纽,掀起暗门说道:“得先下去看看底下有无毛病。” 文束玉当然跟下去,一进地道,老儿顺手关上暗门笑道:“我的文副帮主大概又遇上麻烦了吧?” 文束玉忙道:“这个且慢,我想先问你老儿一件事:你在宫中,行动受制,究竟以什么方法居然能与他们取得联络?” 鬼斧笑道:“还不是因为教出一个好徒弟的关系?玄玄手那孽畜,在建官时,竟偷偷为自己备了一条密道,现在,老汉住的那孽畜之旧居,那条密道出口,就在床下面,进进出出,方便之至。” 文束玉皱眉道:“万一你老儿出去时,宫中有人找怎么办?” 鬼斧笑道:“就怕这一点!不过,直到目前为止,这情形尚未有过。老汉为防万一,也一直多让三侉子跑。” 文束玉又道:“听说少林、武当两派长老,在攻击天绝老儿那批银龙弟子时,曾出现一名蒙面人,这位蒙面人是谁?” 鬼斧笑道:“此人暂时与你小子无关,犯不着在脑子里多搁一件事,时间宝贵,最好还是说说这次究竟是什么麻烦要紧。” 文束玉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老麻烦……” 鬼斧毫不意外,笑笑道:“这次什么地方?” 文束玉朝地道尽端一指道:“那边,老魔秘宫前面,三条密道的会合处,天绝老儿一出宫,这底下便无人能来……” 鬼斧沉吟不语,文束玉见状心慌道:“你看怎么?时间就在今夜。” 鬼斧思索着点点头,最后毅然道:“去找销魂娘子!” 文束玉大感意外,发呆道:“你老儿是不是在说梦话?” 鬼斧不悦道:“什么叫梦话?” 文束玉道:“这不等于‘前门驱虎,后面引狼’?你老儿对销魂娘子其人,到底清楚不清楚?” 鬼斧点头道:“清楚!但事有缓急轻重之分。” 文束玉接着道:“销魂娘子只是一名金天护法,是正处带罪建功期中,她敢出主意?同时,你又何从知道她定有化解之策?” 鬼斧笑笑道:“在正常情形下,以一名金天护法之身份,当然无此勇气,但是你小子得知道女人与女人之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鬼斧又笑了一下,接着道:“至于化解之策,那是想当然耳。” 文束玉吃了一惊道:“什么?原来你老儿并无确切把握?” 鬼斧耸耸肩肿道:“无论什么事,在事先,只能预作估计,如有七成以上希望,便有冒险价值,事先奢谈必然,马谡之流亚也!” 文束玉道:“那么你老儿的‘七成以上希望’,又是从何而来?” 鬼斧微微一笑道:“因为,假如……” 文束玉迫不及待地道:“假如怎么样?” 就在这时候,上面忽然传来女婢冬梅的呼喊,文束玉方自一怔,鬼斧神工已然悄声低笑道:“一定是天龙堂出了毛病。” 文束玉大感诧异道:“你怎知道?” 鬼斧哧的一声笑道:“要不时常‘制造’一点‘活儿’,卓驼子怎么吃香得起来?” 文束玉一呆道:“你?” 鬼斧伸手打开暗门,一面匆匆吩咐道:“如此行事,不可有误,但对销魂娘子必须实话实说,力能奏效,不然只有供那淫妇大快朵颐一条路可走……” 来到外面,果见冬梅过来报告退:“天龙堂大殿,无缘无故陷裂一大块,曹堂主派人来说,想请卓师父最好能马上过去一下。” 鬼斧故意皱眉道:“知道了,马上就来,奶奶的,噜苏事真多。” 说着,敲敲打打的,将文束玉绞断的枢纽接好,然后背起家伙出宫而去。 文束玉盘算了一阵,将夏荷喊了过来问道:“春桃好一点没有?” 夏荷扮了个鬼脸道:“房间就在隔壁,就这几步路,文副帮主也不能亲自劳动一下么?” 文束玉皱皱眉头,然后向春桃卧室走去,房中,春桃倚靠在床栏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正在那里望着床顶怔怔出神。 文束玉入房咳了一声道:“春桃,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春桃啊了一声,粉靥飞霞,说不出是惊,是喜,还是幽怨,忙不迭自床上坐正娇躯道:“没什么,婢子只是……只是……有点累……” 说着,便待下床,文束玉走上一步止住道:“不必下来,本座有话同你说。” 春桃脸红红的,娇羞不胜地低下头去道:“副帮主有甚吩咐?” 文束玉于床沿上坐下,费了很大劲,方才期期艾艾的将七巧仙姑约会自己,自己不愿赴约,而想转请销魂娘子代为设法,是否有两全之策的话说了出来,最后低声说道:“春桃,你过去是解护法身边的人,现在就烦你跑一趟怎么样?本座去找她,恐怕会引起别人注意。” 春桃听了,口虽不言,劳心中却止不住大感快慰,原来连她们那位第一副帮主都在这个木头人身上下不了手,以她一个做婢女的身份,昨夜那口怨气,自然应该平息,于是,她在掩口笑过一阵之后,脉脉侧目道:“事成之后,赏格如何?” 文束玉当然听得出这丫头的“言下之意”。他原先认为这样做,无意“拒虎引狼”,其实,他还是错了,这样做,结果应说成:“拒虎引狼——外带一只小狐狸。” 应付这种场面,文来玉知道:不使一点权术是行不通的,因而笑了笑,故作有气状,轻斥道:“赏自上踢,何能事先勒讨?” 春挑噗味一声,埋脸挥手道:“快去,快去,人家要穿衣服呢!” 约莫个把时辰光景,春挑回来了。 文束玉迎上去以眼色问道:“有无结果?” 春桃视如不见,向室内大声喊道:“荷丫头何在?去准备一盆热水,文副帮主已经好几天没有梳洗了——” 文束玉着急道:“这个不忙——” 春挑不理,一溜烟入室而去。不一会儿,夏荷将一盆热水端来,春桃伸手接下,向文束玉点头道:“文副帮主,水来了。” 文束玉无奈,只好跟着走进房中。 接着,春桃为他除下头巾,系好油布,开始替他清理头发,文束玉忍无可忍,低声又问道:“究竟怎样了丫头?” 春桃一面梳摊,一面淡淡说道:“解护法问你:这件事,她要做了,须冒相当风险,你必须先让她知道,她这样做,值得不值得!” 文束玉道:“将来由本座保荐她升入天龙堂怎么样?” 春桃淡淡说道:“这一点,她已经想到了,但是,她说她不稀罕!” 文束玉道:“不然她希望什么?” 春桃低头于耳边嗤了一下道:“她希望有个机会了却宿愿……不过,她保证她……一定……能……能够……‘止于礼’,要你放心,否则,她说文副帮主不妨另请高明。” 文束玉不开口,久久方道:“她若真的守信,本座答应,希望你等会儿去告诉她,我现在是第二副帮主,最好大家都能说话算数。” 春桃显得甚是高兴,忙道:“这个当然。” 文束玉道:“那么——” 春桃一笑,悄接道:“毋庸烦心,手脚已经做好了!” 文束玉愕然抬头道:“什么手脚?” 春桃轻笑道:“知道吗?按时赶约,大胆周旋,至要紧关头,只须将这顶头巾无意碰落,包能‘急流勇退’,‘雨散云消’!” 三更到了,文束玉悄悄进入密道,怀着一颗怔忡不安的心,向密道尽端一步一步挨着走去。 拉开头巾,便能化解一切?这岂不成了“放毫光,祭法宝”的神话? 但是,文束玉不得不信,正如他必须对鬼斧神工赵老儿寄予信任一样。何以故?销魂娘子没有诳他上当的理由! “来了么?好人儿,你真乖——” 突然,黑暗中,一阵颤音,低低传来,接着,两条香软有力的玉臂,蟹螫般一下围了上来。 文束玉心如鹿撞,为了敷衍,他不得不将投怀香躯伸手抱住。 香喘中,丁香舌递,文束玉从未与异性如此接近过,在两躯紧贴,黄兰冲鼻中,文束玉血脉债张心施摇摇,几乎把持不住。 “躺下去……下面……有毡子……” 一丝微弱的理智告诉文束玉,他如再不采取措施,他就要真的沉沦下去了! 于是,在两条身躯紧拥着双双滚倒,在两人衣服丝丝撕裂声中,文束玉将头巾悄悄扯落…… 说也奇怪,就这一刹那,黑暗中诸般动作,突然一下寂止。 能听到的,只是一阵短促的呼吸声,七巧仙姑似乎正在品嗅着什么。 文束玉心虚,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七巧仙姑惑然道:“这是什么气味?” 现在,文束玉也感觉到了,那是一阵令人恶心的蟑螂臭,七巧仙姑双手松开,恨恨不已道:“真扫兴!” 文束玉趁机坐起道:“谁说不是,这儿也没有人来打扫,小弟快要呕出来了。” 七巧仙姑擦了一鬓角,低声道:“玉弟,对不起,大姐有点头疼,想先回去歇歇,我们只好另外找个日子,或是明天将这儿清理一下……” 文束玉忙道:“是的,大姐身体要紧,要不要小弟送你回去?” 七巧仙姑兴味索然摇摇头道:“不用了。” 第二天,文束玉不顾一切找来鬼斧神工住处。 鬼斧笑道:“灵不灵?” 文束玉道:“灵——但是不知道这能维持多久?如只救得一时之急,仍然不是办法。” 鬼斧笑道:“依老汉推想,十天八天,应无问题,销魂娘子既认为有机可乘,自然会将药料下得特别重。” 文束玉一呆道:“药?你竟知道她用药?” 鬼斧微微一笑道:“老汉不是说过了么?‘想当然耳’!” 文束玉急急问道:“说说看,你老儿怎么知道的?快!” 鬼斧笑道:“因为,假如……” 文束玉着恼道:“又是‘因为,假如’,请你老儿爽快点好不好?” 鬼斧笑道:“好是好,只不过和你小子谈这些,实在有点罪过,既然你小子一定要问,也就说不得了……” 文束玉催促道:“说就快说呀!” 鬼斧扬脸一笑道:“老汉打个比方吧,一个人如果上了酒瘾或烟瘾,有酒有烟的日子且不去说它,万一缺货,瘾头大发,假如换上你小子,将怎办?” 文束玉不假思索道:“去找呀。” 鬼斧笑道:“假如一时找不到,或是不方便找呢?” 文束玉期期道:“这个……” 鬼斧笑接道:“这个就必须制止发痛之法!借你小子一句话来说:‘销魂娘子其人你清不清楚?’好了,此即‘借邪水,灭邪火’之法也!” “文副帮主!” “文副帮主!” 鬼斧正在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少女的呼唤声。 文束玉一惊道:“不好,这似乎是神威宫那个叫什么云的丫头。” 鬼斧摇摇头道:“沉着点,你在这里,地位已日见巩固,而且在大白天,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快出去,不可自乱阵脚。” 文束玉起身出屋,鬼斧大声相送道:“可能是木料有问题,请文副帮主放心,等会儿老汉叫三侉子过去看看就是了!” 来的,果然是七巧仙姑身边一个丫头,文束玉问道:“谁找本座?” 那丫头俯身道:“我们主母请文副帮主过去一下。” 一进神威宫门,文束玉便感到气氛不大对,因为一声“文副帮主驾到”传进去,居然未见七巧仙姑依例出迎。 文束玉怀着鬼胎,走进神威大厅,在大厅一把太师椅上,七巧仙姑怒容满面地坐着,看到文束玉进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文束玉勉强含笑道:“翁副帮主何事相召?” 七巧仙姑仍然寒着脸孔不开口,文束玉看到身边有张椅子,只好先行坐下,静待事态演变。 七巧仙姑忽然冷笑一声道:“早上本座又去过一次,下面干净得很,找不到半只蟑螂。” 文束玉故意皱眉道:“那为什么……” 七巧仙姑突然说道:“来,让本座闻闻你的头发。” 文束玉一惊,但仍堆笑道:“大姐不嫌脏?” 七巧仙姑冷冷一哼道:“昨天刚洗过怎么会脏?” 文束玉脱口失声道:“大姐怎知道本座昨天洗过头发!” 七巧仙姑话锋一转,忽然注目反问道:“春桃那丫头,前天夜里是不是到你房里去纠缠过?” 我的天,这女魔竟然什么都知道!这样看来,在她宫中,必有女魔眼线,既然无法掩瞒,自然只有实说。 于是,文束玉点点头道:“是的,这丫头半夜上楼,说是为本座加被,这是她们一番好心,本座当然很感激……” 七巧仙姑冷冷插口道:“‘感激’之余,‘报答’了没有?” 文束玉皱眉道:“大姐说笑话了,大姐既对事情经过知道如此清楚,这一问岂非多余?” 七巧仙姑脸色稍缓,点头道:“这个,本座知道,不过是试试你而已。就本座所知,那贱婢为你洗头,在水盆内做手脚,你也浑无所知,因为那丫头进门便喊备水,洗头原非你之本意,你当然想不到那丫头心存不良。” 谢天谢地,原来女庭之情报亦属一知半解,表面文章,据此推断,眼线可能是八名天天弟子之一。 文束玉故作不解道:“春桃那丫头何以要这样做?” 七巧仙姑恨恨说道:“你以为那丫头什么不懂?她自信姿色不恶,又擅狐媚手段,而你,居然能拒于暗室,另有所欢,意极显明,所以才怀怨毒……” 女魔玉容微赤,眼角一抛,戛然住口。 文束玉忽然想及,这一来,春桃那丫头恐怕要糟,不论春桃有多淫荡,但是,这件事则系出自他之请托,他应该设法加以庇护才是道理。 文束玉想着,因而问道:“大姐有没有将那丫头叫来拷问?” 七巧仙姑道:“本座差人请玉弟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想请王弟原谅。” 文束玉忙道:“没有关系,大姐加以处罚就是了,不过,情有可宥的是,这丫头可能并不知道她得罪的是谁。” 文束玉顿了顿,接道:“所以,假如大姐肯给小弟一个面子,由小弟来处理的话,小弟回去,一定要重重的……” 七巧仙姑头一摆道:“迟了!” 文来玉愕然道:“怎么说?” 七巧仙姑扭过头去,手一挥,一名女婢伸手一锨,桌上,一只瓷盘中,一颗人头放得端端正正的,正是女婢春桃,与前此那名玄玄手白健生授首如出一辙。 文束玉失声一叹,半晌无言。 七巧仙姑冷冷说道:“事情还没有算完呢。本座尚要追查解语花有无唆使之嫌,因为她们以前是主婢,这次的药粉,也是从她那儿取得,解语花这小娼妇,现在是愈来愈不知道检点了!” 文束玉坐了一会,起身告辞,女魔似乎余恨犹存,只说一声好走,亦未出厅相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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