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琼又笑接道:“文大哥,兄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兄弟应该除外,因为兄弟决
不是那种气量狭窄之人,因此而生反感的。”
文玉旬星目异光一闪,道:“如此说,上官兄是不会介意的了?”
上官琼摇头道:“文大哥你请放心,兄弟决不会介意的。”
话声微顿,条又目注欧阳坚问道:“坚弟,你说这话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
尽管欧阳坚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野和尚师父,除非野师父沉下脸发怒时,心
中有着畏惧外,可是对于文玉旬,尽管文玉旬对他的言语态度均都十分温和,但文玉旬
那高华的气质,在他的小心灵却有着一股无比的,不可冒渎的威仪,怀着十二分的敬服,
由敬而生畏!
是以闻问之后,不由有点迟疑地,大眼睛试探地望望文玉旬,见文玉旬未有反应,
这才回答上官琼道:“是野师父说的。”
上官琼一听竟是“野和尚”说的,倒不禁有点颇感意外地征了征!
因为上官琼深知“野和尚”的性情为人,虽然滑稽谈谐,游戏风尘,有点玩世不恭,
但,可向来从不轻言赞许人的,纵或有时赞许人一两句,也只不过说句“马马虎虎过得
去了”之类的话,最多也只赞扬一句“不差,可以当得上武林一流高手,天下皆可以行
得了”而已。
前回在岳阳西城外,上官琼虽曾以佛门罕世奇学,“妙清幻影掌法”的精粹三招,
迫得文玉旬垂手认败,但他心里可有数雪亮得很,那时文玉旬一时不察,才上了他的当,
若是早悟出那是佛门“妙清幻影掌”的话,他岂能占得丝毫便宜,论功力武学,他决不
是文玉旬手下百招之敌!
其实这是他上官琼高估了他自己,不清楚文玉旬的实际武学功力,否则,他就不会
有百招之敌的想法了。
也就是因为他对文玉旬的实际武学功力不太清楚,才对欧阳坚的话感到惊讶,有点
怀疑不信是“野和尚”说的,不相信文玉旬的一身武学功力高到比他想象的还要高,高
到武林鲜有敌手之境?
然而,尽管他心中有点不信,可是欧阳坚那种素向少见的正经神情,却又使他觉得
欧阳坚的话,似乎决非子虚,确有可能走出之于“野和尚”之口。因此他心中不由暗暗
忖想:“难道是?”
野和尚”对欧阳坚故作的夸大之说不成?……”
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似乎不对,认为这实在没有道理,也不合“野和尚”的为
人性情……欧阳坚既是聪敏伶俐的“小鬼灵精”,上官琼那种怀疑的神情,焉有看不出
来的道理,是以,既在上官琼疑信参半的暗暗忖想之际,突然嘻嘻一笑,问道:“琼哥
哥,你可是不信?”
这话问得上官琼玉面不禁微微一红,一时之间颇为有点不好回答。
的确,当着文玉旬的面前,他怎好点头答说“不信”呢?若是摇头说“信”,则未
免显得言不由衷,而他也不愿作此违心之言。
幸而他也是个聪明绝顶,极其急智之人,心念电转之间,立即微笑着改变话题地反
问道坚弟,你知道我和文大哥动手的结果,究竟是谁输了么?”
欧阳坚对于此问并未立刻作答,因为他想到上官琼如此再提此问,显然是上官琼胜
了无疑。
但是,上官琼真能胜得了文玉旬么?他实在不敢相信!于是,他一双大眼睛不由含
着询问之色的转望向了文玉旬。
文玉旬见情自是明白他的心意,遂即微笑了笑,道:“是我输了!”
话出自于文玉旬亲口,欧阳坚不信也非得相信不可了。
但是,他大眼转了转,竟忽地一摇头道:“不!我不相信!”
上官琼问道:“为什么?”
欧阳坚道:“不为什么,小坚就是不相信。”
上官琼道:“可是总得有个道理呀?”
欧阳坚道:“小坚的道理也就是决不相信文大哥会输!”
上官琼笑道:“这是文大哥亲口说的,难道你不信文大哥的话?”
欧阳坚摇头道:“小坚自然不会不相信文大哥的话。”
上官琼道:“那你为何不信?……”
欧阳坚接口道:“以小坚猜想这内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上官琼道:“你以为会有什么缘故呢?”
欧阳坚沉思地眨了眨大眼睛道:“以小坚猜想,若不是文大哥存心相让,便就是文
大哥一时末注意上了您的当所致!”
上官琼笑笑道:“以文大哥的才智,你以为文大哥会上我的当么?”
欧阳坚微一迟疑。摇摇头道:“这似乎……”
下面未出口的应该是“不会”两字,但却被文玉旬突然摆手阻住,低声说道:“店
家来了。”
条地转向上官琼朗声说道:“上官兄来此几天了?”
上官确也立即期声答道:“小弟来此已经两天了,因为贪恋这里湖光景色,所以才
还想多玩几天;想不到竟而得和文大哥相遇……”
说话间,那名年青精壮的店伙计已提着茶水走了进来,一见上官琼在座,只微感意
外的征了征!随即谐笑道:“原来两位公子是认识的么,这真太巧了。”
上官琼笑说道:“是啊!我一个人正感有点寂寞乏味,如今可好了,有了伴啦。”
店伙计笑道:“如此两位公子正好结伴同游,在此地尽情的多玩上几天了。”
上官琼点了点头。
店伙计放下茶水,并替三人倒了三杯热茶,这才又哈腰笑问道:“三位可要吃点什
么不要?”
文玉旬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们歇会儿到岳阳楼去吃好了。”
店伙计点头道:“那也好,小的是专司侍候这里上房的客人的,三位如有什么事情,
请招呼小的一声好了。”
说罢,朝文玉旬哈了哈腰,转身出房而去。
房内有着剎那的沉默,直到店伙计的脚步声去远了之后,文玉旬这才注目上官琼问
道:“上官兄也住在这后院的上房中么?”
上官琼手指指隔壁的上房,点头含笑道:“小弟就住在那边。”
文玉旬又问道:“上官兄可是要兄弟履行赌约来了?”
上官琼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文大哥你休要误会。”
文玉旬道:“可是兄弟却希望你上官兄能够早日提出赌约之事。”
上官琼笑道:“这是为什么?”
文玉旬道:“因为早点行完赌约,兄弟也好早点了却一桩心事,免得有如芒刺在背
似地常挂心头。”
上官琼霎霎星目道:“文大哥如此一说,小弟虽有让你文大哥如愿之意,只是小弟
目前实在还没有想到有什么需要请你文大哥帮忙代办的事情,所以也就只好请你文大哥
原谅,让小弟保留着这份光荣的权利了。”
文玉旬耸耸肩,道:“上官兄要如此,兄弟也就莫可奈何了!”
欧阳坚在旁边虽然还不太明白二人所言的“赌约”是怎么回事,但从谈话中已略知
大概,不由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插口说道:“琼哥哥,您何不随便找桩什么事情请文大
哥代办一下不就结了么,何必定要保存着这份权利,使文大哥心中为此不安呢!”
上官琼星目忽地一瞪,道:“小鬼头,你知道什么!要你多嘴!”
欧阳坚嘻嘻一笑,道:“不要我多嘴就不多嘴好了,不过……”
上官琼星目又一瞪,截口道:“小鬼头,你是想找打了么?”
欧阳坚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好凶!”
说着却朝文玉旬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文玉旬见状不禁微微一笑,条又目视上官琼打问道“那么上官兄的来意是……
忽然想起上官琼和欧阳坚原本相识很熟,是以条地顿声住口停下了话锋。
但是上官琼却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弟是因为听到你和小坚的谈话,特地向你们释
疑来了。”
“哦……”
文玉旬轻“哦”了一声,目光一凝,道:“如此说来,上官兄倒是有心人了。”
上官琼面不由微微一红,讪讪地道:“文大哥,小弟实在并不是有心窃听的。”
话声约略一顿,接道:“文大哥,这里的账房先生,你们不用试了。”
文玉旬星目异光一闪,道:“上官兄知道他的来历出身么?”
上官琼摇头道:“小弟虽然尚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但却已知他正是如你文大哥所
猜料的一点不错,这间客店确是那什么“震天宫”的连络处所。”
文玉旬惊异地道:“你也知道“震天宫“?”
上官琼道:“小弟是前夜才知道的。”
文玉旬道:“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琼道:“和刚才无意中听到文大哥和小坚的谈话一样,偶然听到了两个人的谈
话。”
文玉旬道:“在什么地方?”
上官琼道:“也就在这间屋子里。”
文玉旬道:“什么时候?”
上官琼道:“前天午夜之前,正当小弟行功调息进入天人交会,浑然忘我之际。”
文玉旬道:“他们谈话的声音一定很低很低吧?”
上官琼点头道:“是的,若非小弟正值行功之际,虽是夜静更深,万籁俱寂的时分,
虽只一墙之隔,幸好行功后,否则,只怕也无法听到呢?”
文玉旬道:“知道那两个是什么人么?”
上官琼道:“一个便是那账房先生,另一个不认识,是个穿著紫袍,貌相颇为威武,
身材伟岸的老者。”
文玉旬略一沉思,又问道:“他们谈的些什么?”
上官琼道:“要点是“震天宫主”接到飞鸽传报之后,已决定派出三名绝顶高手,
率领五十名一流好手前往某处地方当面听取答复,对方如不答应,将不惜……”
文玉旬星目寒芒条地一闪,接口道:“不惜血洗全寺,是么?”
上官琼不禁愕然一征!道:“文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我是猜想的。”
上官琼星目条然深注,问道:“如此,文大哥已经知道这“全寺”,是指的那一座
寺庙了?”
文玉旬领首道:“是中岳少林古剎。”
上官琼心中猛然一惊!道:“原来他们是要对付少林!”
话锋一顿又起,问道,“文大哥知道他们要少林答应什么吗?”
文玉旬道:“臣服“震天宫”属下,以为他们“震天宫”慑服天下武林道的阶梯!”
上官琼心头冷然一震!眨了眨星目道:“如此,这“震天宫目的企图极不简单了?”
文玉旬点了点头,道:“图霸武林,君临天下。”
话锋一转,星目深注,问道:“上官兄可知那“震天宫在何处么?”
上官琼微一沉吟,道:“好象是在君山上,可是……”
文玉旬笑接道:“可是君山又并无惹眼的屋宇,对么?”
上官琼领首道:“因此小弟虽有怀疑却又不敢断定!”
文玉旬笑了笑,问道:“上官兄有去君山查看过么?”
上官琼道:“昨天曾去查看过一次,但并无所见。”
文玉旬道:“去过后出那“洞庭钓叟”贺道贤的居处没有?”
上官琼点点头道:“去过,那里已经换了主人,据说贺道贤已经离去一个月了。”
文玉旬道:“新王人是“蛇尊者”,是么?”
上官琼不禁颇感惊奇地眨着星目道:“文大哥,难道你也已经去过了么?”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兄弟去的时候,贺道贤才离开三天。”
话锋一顿即起,问道:“上官兄去到那里,那“蛇尊者”难道竟未留难上官兄么?”
上官琼双眉微微一扬,道:“他虽有留难之意,但却无法奈何得了小弟。”
文王旬心中忽然一动,道:“上官兄不惧那些毒蛇?”
上官琼笑笑道:“那“蛇尊者”养的那些毒蛇,虽然均皆挣猝凶恶罕绝,令人见而
恶心生寒,但是它们见了小弟,却就凶威尽失,远远的避开,连动也不敢动了,似此,
他焉能奈何得了小弟!”
文玉旬星目异采条地一闪,道:“这么说,上官兄必是也精擅制蛇之术?”
上官琼摇摇头道:“小弟并不会制蛇之术。”
文玉旬奇道:“那么那些……”
上官琼笑接道:“因为小弟身怀两样克蛇至宝,是以小弟足迹所至,任何至凶至恶
的毒蛇,都会立刻避开得远远的!”
文玉旬问道:“是两样什么克蛇至宝?”
上官琼神秘的一笑,尚未答应,欧阳坚突然插口说道:“文大哥,小坚知道。”
上官琼星目陡地一瞪,喝道:“小鬼头,不准你乱说?”
欧阳坚话被喝阻,立时嘴巴一厥,道:“不准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神气的,文
大哥迟早总会知道的!”
上官琼没有答理欧阳坚的话,转向文玉旬道:“此事尚请文大哥原谅小弟暂时守秘。”
文玉旬淡笑了笑,星目略一眨动,说道:“其实兄弟已经猜料到了。”
上官琼笑道:“文大哥真的已经猜到了么?”
文玉旬笑笑道:“大概还差离不了什么。”
话声略顿了顿,接道:“放眼天下武林,专克凶恶蛇虫的至宝一是“雄魄精”一是
佛门“晒珠”,据说这两样至宝都在一位佛门圣尼手里,上官兄前在岳阳城外使兄弟感
觉无从封挡而认败的那三招掌法,兄弟当时即已悟及那是“妙清玄影掌法”,也正是那
位佛门圣尼的罕世奇学,上官兄当时虽末承认,并且装着似乎从未闻听说过这套佛门奇
学掌法名称,故作一付愕然神情,但是……”
话锋略顿,笑丁笑又道:“如今由于上官兄自承身怀两样克制蛇虫的至宝,再加上
那套“妙清玄影掌法,两者相连贯,是以兄弟已经猜知上官兄的来历必是那位圣尼门下,
不过……”
说至此处,突然想起什么问题似的,语声条顿,目中闪过一抹惑异不解之色,剑眉
微皱,沉思不语。
上官琼听得心中不禁暗惊,为免身份被文玉旬识破揭穿,星目微微一转,立时有意
截断文玉旬的思绪,岔开话题说道:“文大哥,天时已经不早,小弟已觉得有些饿了,
文大哥若不见弃,今晚便由小弟作东,前往“岳阳楼”一尝“洞庭湖鲜”如何?”
不待文玉旬点头答言,欧阳坚已高兴的抢先拍手赞成道:“好,那真太好了,”洞
庭湖鲜”的味道又鲜又美,令人百吃不厌。”
忽地朝上官琼嘻嘻一笑,又道:“琼哥哥,只要您舍得,就是请上一百次,我小坚
决不客气一次!
上官琼笑骂道:“小鬼头,你别作梦,今天你可是沾了文大哥的光,要不然你休想!”
欧阳坚眨眨眼睛,道:“琼哥哥,您怎地越来越小气了!”
上官琼哼了一声道:“对别人我决不会小气,唯有对你这个小鬼头可不同。”
欧阳坚道:“为什么?有道理么?”
上官琼笑道:“道理也就是对你绝对大方不得!”
欧阳坚霎霎眼睛道:“琼哥哥,我们打个商量可好?”
上官琼道:“打什么商量?”
欧阳坚道:“您对我小坚放大方些,多请几次客,我小坚不但一定听话,并且还帮
您的忙,不然呢……”
话锋故意顿了顿,诡秘的一笑,接道:“我这小鬼精灵”可就要变成“小坏蛋“了!”
上官琼忽地双眉一扬,瞪目哼道:“你敢!小鬼头,你要是不怕我整治你,你尽管
做坏蛋好了,看我能不能剥了你的皮!”
欧阳坚一吐舌头道:“好凶,琼哥哥,你不但越来越小气,可也越来越……”
适时!文玉旬忽地一摆手,截断了欧阳坚的话锋,说:“坚弟,不许你再调皮下去
了。”
话声略顿,转向上官琼含笑说道:“上官兄,今晚且先由兄弟作东请客好了。”
话落,也不待上官琼接话,人已离座站起,一手提起寒铁书箱,一手微举,神庆
酒地肃容道:“上官兄请!”
上官琼连忙站起身子,拱手道:“不敢当,文大哥您先请。”
文玉旬淡然一笑,也就不多作客套的酒脱地举步出室先行,欧阳坚拿起桌上的黑市
长袋和上官琼同行相随。
上官琼星目扫视了欧阳坚手里的黑市长袋一眼,悄声问道:“坚弟,你手里拿的是
虎魄剑”么?”
欧阳坚点了点头。
三人刚走过一重院落,迎面故步走来了那名年青精壮的店伙计,迎前哈腰笑问道:
“三位要出去么?”
文玉旬微一领首,一伸手递过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这是房钱,够么?”
店伙计忙不迭地点头道:“尽够了,还有得多的呢。”
文玉旬道:“多下的赏你了。”
店伙计哈腰谢了谢,忽地凑前一步,鬼祟地低声说道:“刚才有两个人来查问过公
子。”
文玉旬星日电芒一闪,道:“查问我什么?”
店伙计道:“查问公子是不是姓文?”文玉旬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姓文,小
二哥,你是怎么回他们的?”
店伙计道:“小的因为并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姓文,所以就回了不知道。”
文玉旬道:“他们还问了什么没有?”
店伙计摇摇头道:“没有,那两位要小的转告公子,公子如是姓文,便请于今夜三
更之后前往城道十里地方一会。”
文玉旬微一沉思,道:“那两个人是什么的穿章打扮?”
店伙计道“一个是四十多岁,满脸虹须的青衣大汉,一个是六旬开外的灰袍老者。”
话声一顿,问道:“公子认识他们两位么?”
文玉旬淡淡地道:“不认识,也许曾在什么地方会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店伙计忽然低声问道:“公子今晚要去么?”
文玉旬领首道:“他们既然邀约我,岂能不去。”
店伙计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付关切之色,声音压得更低的道:“公子,依小的看,
您还是不要理他们,不去算了!”
文玉旬星目深注,问道:“为什么?”
店伙计微一迟疑,道:“小的看他们好象不是什么好人,公子去了,恐怕……”
文玉旬笑接道:“恐怕会吃他们的亏,是么?”
店伙计,连点头道:“是的,小的正是这个意思,公子明白就好了。”
敢情他劝文玉旬不要去的原因,是怕文玉旬吃那两个人的亏,以此看来,这店伙计
的心肠倒蛮不坏的呢!
可惜,文玉旬对他的这份好心并不太领情,只淡笑了笑,道:“谢谢你,小二哥。”
话声微微一顿,忽地问道:“小二哥,你又怎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的呢?”
店伙计征了征,旋即笑说道:“这个小的看得出来,他们身上都掳带着兵刃,分明
都是江湖人。”
文玉旬轻“哦”了一声,道:“如此说,小二哥,你的眼睛倒是很亮呢!”
店伙计哈腰笑道:“公子您多夸奖,小的们吃这一行饭,送往迎来,三教九流的客
人见得多了,眼睛也就自然而然的磨练得亮了些。”
这话是理,也是实情,在客店里做伙计,招待客人,各色各样的人物见得多了,那
还不被训练出来。
文玉旬含笑地点了点头,忽又注目问道:“小二哥,那么你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话问得很突然,非常的出于店伙计的意外,不由楞了楞神,才迟疑地说道:“公
子,您随身带着一个书箱子,当然是位读书人了。”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小二哥,你心中真把我看作个读书人么?”
店伙计征征地道:“公子难道你不是读书人?”
文玉旬道:“小二哥,你确实没有看出来么?”
店伙计摇摇头道:“小的确实没有看出来。”
文玉旬淡笑了笑,道:“你既是确实没有看出来那就算了。”
话声一顿接着,道:“小二哥,那两位如果再来时,请你转告他们一声,就说今晚
三更之后,我一定准时赴约!”
话落,酒脱地迈步自店伙计身旁走过向外行去。
夜,三更时分。
文玉旬和上官琼欧阳坚三人到达了城东十里的旷野地方。
四周一片静寂,冷月清辉下,一眼可以望出好远好远,方圆里许之内不见一座村庄
农舍。
这,正是处非常理想的搏战场所。
上官琼目光一扫周围的环境,双眉微皱地道:“文大哥,事情有点不大对呢!”
文玉旬愕然一征!道:“怎么不大对了?”
上官琼道:“怎地不见对方的人影?”
文玉旬笑笑道:“大概是我们到早了吧。”
上官琼道:“可是现在已经三更多了呢。”
欧阳坚眨眨大眼睛,插口道:“文大哥,对方会不会不来了?”
文玉旬微一沉吟,摇头道:“我想大概不会。”
话锋一略顿,忽地抬手一指百丈之外的一座坟场,道:“走,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去。”
话落,长身雷射,当先朝那坟场扑了过去。
文玉旬身形扑落坟场中,上官琼和欧阳坚也紧跟着先后飞身掠到,一左一右的并肩
峙立文玉旬的两旁。
条地文玉旬剑眉微挑,星目寒芒电射地凝注着左边五丈之外的一座高大巨坟背后,
朗声说道:“区区已经赴约来了,诸位何必还那么小家气,躲躲藏藏的作什,丑媳妇总
得要见公婆面的,别再躲着了,请现身出来见见吧!”
这几句话,实在够损,够挖苦人的!
一声嘿嘿冷笑陡起,巨坟背后并肩现身走出三名身穿青袍,胸襟上绣着金花,年约
五旬开外的老者。
三人的胸襟士都绣有金花,但金花的数目却有不同,居中那老者胸襟上的金花是五
朵,两旁的老者都是四朵。
显然,这金花朵数的多少,可能是代表着他们身份的识别与高低。
三名老者步履沉稳一致地并肩走近文玉旬对面,距离丈余之处停身立定,居中那老
者突然干咳了一声,目射冷芒地逼视着文玉旬问道:“阁下,你就是文玉旬么?”
文玉旬冷然一点头道:“不错,阁下邀约区区来此有何见教?”
老者嘿嘿一笑道:“和你谈谈。”
文玉旬道:“你们素昧平生,从未谋面,有什么可谈的?”
老者道:“正因为是素昧平生,从未谋面,所以才想和你谈谈。”
文玉旬道:“阁下要和区区谈什么?”
老者道:“就谈你阁下的身世来历,如何?”
文玉旬道:“没有别的要谈的么?”
老者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文玉旬道:“这话怎么说?”
老者嘿嘿一笑道:“这话要等谈过你的身世来历后才能决定!”
文玉旬剑眉微扬了扬,道.:“阁下,区区请教你的名号?”
老者道:“老夫的名号不及你的身世来历要紧。”
语声一顿,目光逼注,问道:“你真的名叫文玉旬么?”
文玉旬道:“这难道还有假,是冒充不成?”
老者道:“也许没有假,也不可能是冒充,不过……”
嘿嘿一笑,接道:“这“文玉”旬三字倒很有可能只是你的化名!”
文玉旬淡淡地道:“你以为是么?”
老者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应该比别人明白。”
文玉旬突然一声冷笑道:“阁下,照你这么说,这世间上该是根本没有文玉旬其人
了?”
老者道:“这就很难说了,不过,纵然有,也该不是你阁下!”
文玉旬冷笑了笑道:“那么你阁下以为区区该姓什么呢?”
老者阴声一笑道:“老夫以为你该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洵“字才对!”
文玉旬剑眉条地一扬,哈哈一声朗笑道:“区区实在感觉非常荣幸之至!”
老者惑然道:“为什么?”
文玉旬道:“阁下,那宇文洵单身只剑独登少林武当,掌毙两派当代掌门,如今已
是名满寰宇,震惊天下武林,无人不知的人物,你阁下把区区当作他,区区怎得不深感
荣幸呢,只是可惜……”
语声一顿即起,道:“区区不是,区区只是文玉旬,但于深感荣幸之余,也深感遗
憾得很!
老者皱眉沉思剎那之后,道:“这么说,你果真不是宇文洵了?”
文玉旬淡淡地道:“区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那宇文洵!”
话说的的确是够明白了,不过,话里似乎……
不是就不是,为何要说“不是那宇文洵”?不是“那”宇文洵,难道是另外一个宇
文洵不成?
这话里有因,这“不是那宇文洵”的“那”字,用的有点奇怪也有点耐人玩味?……
当然,这种非常耐人玩味的“因”,那老者并未注意,另两名老者也都没有听出来。
可是,另外却有个人注意到了,听出了这“因”。
这人不是别人,他是上官琼。
上官琼心中暗暗忖道:“难道宇文洵有两个?难道他果真是……”
暗忖中,只听文玉旬接道:“如今话已说明白,阁下若无其它见教,区区可要失陪
了。”
老者突然嘿嘿一笑道:“文阁下,你这就想走了么?”
文玉旬剑眉一挑条重,道:“阁下可是还有什么见教?”
老者阴笑地道:“文阁下,你虽然否认你就是宇文洵,但还末证明你不是宇文洵呢!”
文玉旬目光一凝,道:“你想要什么证明?”
老者眼珠转了转,道:“最好的证明便是说出你的身世来历,但要有确实根据才行!”
文玉旬冷冷地道:“一定非说不可么?”
老者微一点头道:“否则,怎能证明你确实不是!”
文玉旬道:“如果区区不愿说呢?”
老者阴声一笑道:“文阁下,老夫劝你还是说的好!”
文玉旬道:“不说便怎样?”
老者道:“不说,你今晚决难生离这座坟场以外!”
文玉旬剑眉一轩,道:“这座坟场是龙潭还是虎穴?”
老者嘿嘿一笑道:“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但眼下却足能令你溅血此地!
文玉旬星目寒芒一闪,道:“就凭你们三位?”
老者道:“另加上二十四名江湖一流高手!”
文玉旬淡淡地道:“他们都在这四面的坟堆里躺着,是么?”
老者脸色沉寒地道:“你以为老夫是在虚声恫吓你?”
文玉旬道:“这周围五十丈之内根本没有一个活人。”
老者嘿嘿一笑道:“五十丈以外呢?”
文玉旬剑眉条轩,星目凝注,道:“你是说他们都隐伏在五十丈以外?”
老者冷冷地道:“难道不可以么?”
文玉旬淡笑地道:“这当然可以,不过……
语声一顿即起,道:“区区向来有个怪脾气。”
老者道:“什么怪脾气?”
文玉旬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怪脾气!”
老者轻“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非亲眼目赌决不相信,是么?”
文玉旬冷然领首道:“正是如此。”
语声微顿了顿,接道:“阁下如非虚声恫吓之言,便请令他们现身出来让区区见识
见识,如何?”
老者霎霎眼睛道:“见识过之后呢?”
文玉旬道:“见识过之后,区区自当再答复你区区的决定!”
老者沉思剎那,忽地一点头道:“好吧,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也免得你“不见棺
材不掉泪”!”
话落,条然扬手,一道剑般的火线直升半空,爆开一朵斗大的火花。
剎时顿见四面人影纷现,身如电射地自五十丈外疾掠扑来,落在周围三丈距离之处,
凝神岳立,将文玉旬,上官琼,欧阳坚三人围在中间。
这些人全都一式黑衣劲装,黑巾包头蒙脸。
文玉旬星目略一环扫,那老者果末吹虚,人数确是二十四名,从这些飞掠扑来的身
法上看来,也果然都是功不弱的江湖一流高手!
老者嘿嘿一笑,道:“文阁下,你看清楚了没有,老夫确末虚声恫吓你吧!”
文玉旬朗声一笑道:“阁下,你虽然确末,但是,区区如想离去,大概还没有人能
拦得住区匿,你信不信?
老者冷笑道:“文阁下,你这话不假?……
文玉旬尚未答言,上官琼陡地接口沉叱道:“老匹夫,你们实在无耻……”
老者双睛突睁,寒芒激射地截口道:“小子住口!你是什么人?
上官琼剑眉条然双扬,朗声道:“少爷名上官琼,怎样?”
老者嘿嘿一笑,目光竟然转向欧阳坚喝问道:“小鬼你呢?”
欧阳坚大眼睛一转,道:“是你小祖宗!”
老者双睛猛瞪,怒声道:“小鬼,你活腻了么?”
欧阳坚嘻嘻一笑道:“老孙子,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两个确有一个是活腻了,而
且是你不是你的小祖宗我!”
老者不禁被气得肚皮欲炸,胸中怒火上升,厉声喝道:“小鬼,少逞口舌之利!”
条地转朝左边岳立在三丈开外的黑衣蒙面人沉声道:“十二弟,去教训教训这小鬼!”
一名黑衣蒙面人立时应声而动,大踏步走到文玉旬等三人对面八尺之处,停身立定
一扬欧阳坚喝道:“小鬼,出来吧,让你叔叔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欧阳坚嘻嘻一笑道:“乖侄儿,你喊得真亲热!”
说着,脚下跨前两步,喝道:“看你喊得亲热的份上,你小叔叔决定饶你一命,你
出手吧!
话罢,神静气闲傲然而立,一付目中无人之态,显然完全没有把那唤作“十二弟”
的黑衣蒙面人放在眼下!
那神情,那样子,那股狂傲之态,直要将人的心肺气炸!
那黑衣蒙面人眼见欧阳坚这等目中无人的狂傲神态,心中不由怒火上冲,嘿嘿一笑,
喝道:“小狗,太爷今天非活劈了你不!”
喝声中身形条地前欺,探臂出掌直朝欧阳坚当胸劈丢!
欧阳坚嘻嘻一笑,道:“好家伙,你是真要命呀!”
嘴上在嘻笑,身手可却是丝毫不闲,身形微闪,右掌电出,奇怪绝伦地环朝黑衣蒙
面人砍去!
黑衣蒙面人不禁栋然一惊,连忙缩掌变招!
欧阳坚嘿嘿一笑,他似早已料敌机先,黑衣蒙面人的招式才变,他的小手掌已实实
的截砍在黑衣蒙面人的右腕骨上!
一声惨叫,黑衣蒙面人左手捧着右腕弹身暴退六尺之后,身形一个琅呛,跌倒地上
顿时昏了过去。
敢情就这一掌,他的右腕骨已被欧阳坚砍碎。
欧阳坚笑道:“断腕保命,太便宜你啦!”
可惜,那黑衣蒙面人已经昏了过丢,这句话,根本没有听到。
为首的那老者和两名胸襟四朵金花的老者见状,心中全都不禁骇然一凛!
十二弟的武功身手如何,他们都心中甚是有数,万想不到出手一招,竟即吃了大亏,
截在对方一个小孩子的手里!
他们三人心中又怎得不惊!如何不颤!
突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竟不待那胸有五朵金花的为百老者发令,身形猛扑电掠扑
出,厉喝道:“小狗,你竟敢伤我兄弟,大爷今天非活剥下你这小狗的皮来不可!”
此人想必是和十二弟的感情极好,是以才待为首的老者发令而扑出!
欧阳坚嘿嘿一笑道:“不敢见人的东西,少说大话,不服气尽管出手就是!”
黑衣蒙面人厉声道:“小狗,你拿命来吧!”
话末落,招已发,双掌快如闪电地猛朝欧阳坚攻到!
欧阳坚一声冷笑,身形飘闪,两只小手掌疾挥,避招还攻!
此人比十二弟的武功略高少了许,竟和欧阳坚走了三招,这才被欧阳坚一掌击碎左
骨,闷哼倒退!
为首的那老者心中更加惊凛了,陡地沉声说道:“十八弟十九弟,杀!”
又有两名黑衣蒙面人应声飞掠而出,同时探手亮出了兵刃,朝欧阳坚喝道:“小狗,
快亮兵刃受死!”
上官琼一见对方竟欲双战欧阳坚,双眉不由微挑了挑。
只听欧阳坚轻声一笑,探手腰间,缓缓拔出了短剑。
短剑出销,顿见金虹耀眼,霞光寒芒四射,冷气森森侵入肌骨生寒!
十八弟十九弟两人一见,知是一柄神物利器,心头全都不由微微一凛!
适时,就在十八弟十九弟两人一震手中兵刃,才待发招攻出之际,为首的那老者条
然沉声喝道:“且慢动手!”
十八弟十九弟闻声,连忙同时兵刃一垂,站立原地不动!
为首的那老者忽地跨前一步,目注欧阳坚手中的短剑,问道:“你这柄短剑是从那
里来的?
欧阳坚两眼一翻,道……“你管不着!”
老者沉声道:“娃儿,事关重大,你最好实说!”
欧阳坚心念条地一动,同道:“你识得这柄短剑的来历么?”
老者点头道:“不然老夫何必问你!”
欧阳坚道:“是我师父给我的。”
老者道:“令师是那一位高人?”
欧阳坚道:“是一位老和尚。”
老者道:“请问他的法号如何称呼?”
欧阳坚目光一转,道:“不知道,他老人家从未告诉过我。”
显然他是在说谎。
老者微一沉思,又问道:“你知道此剑的原来剑主人是谁么?”
欧阳坚摇头道:“不知道,它的原主人是谁?”
老者道:“它的原主人乃是老夫的一位好友!”
欧阳坚眨了眨大眼睛,道:“哦,原来如此,但这与我何关?”
老者道:“这事虽然与我无关,但是老夫那位好友夫妇已经双双遇害,老夫曾发誓
要找出凶手来!”
欧阳坚问道:“你找出了没有?”
老者摇头道:“没有,老夫找了多年,迄今毫无所得。”
欧阳坚心中明白老者的意思了,眨了眨大眼睛。问道:“你可怀疑我师父很可能是
杀害令友的凶手,是么?”
老者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这样怀疑!”
文玉旬突然接口说道:“阁下,区区的话,你肯相信不?”
老者目闪寒电道:“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了?”
文玉旬正容说道:“他师父是位佛门高僧,决非凶手!”
老者道:“佛门中多的是奸恶和尚,何况此剑不就是证据,老夫岂能相信你这话!”
文玉旬星目微微一转,道:“阁下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老者摇头道:“老夫怎知。”
文玉旬陡以传声说道:“他双姓欧阳,阁下该相信区区之言了吧?”
老者双目陡地一睁,寒芒电射地道:“他是……”
文玉旬连忙传声又道:“阁下说话小心,眼前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世,杀害他父母的
凶手是谁?
区区也在助他查访中,目前他还小,尚不宜让他知道他的身世,免得他心中悲痛,
阁下既是他父执好友,便该就此别在多问了,如何?”
老者闻听传声之后,已明白了一切,立时一点头,也传声答道:“好,既然如此,
老夫就听你的,不过,你也得告诉老夫,他师父是那一位佛门高僧?”
文玉旬传声道:“他乃野和尚弟子。”
传声一落,条地扬声接道:“阁下,他是谁?将来你自会明白,别把问题扯远了,
现在还是先了断我们的事情吧!”
老者既已明白了欧阳坚是他好友之子,心中也就立时消除了对文玉旬的敌意,因此,
遂即哈哈一笑,道:“不错,还是先了断我们的事情要紧。”
语声略顿,微一沉思之后,问道:“文阁下,你既不是宇文珣,又不肯说明身世来
历,可否实答老夫另一个问题作为了断么?”
文玉旬问道:“另一个什么问题?”
老者道:“你为何杀那单俊和邱庸?”
文玉旬星目深注,道:“区区必须实答此一问题么?”
老者点头道:“不错,实答此一间题后,事情便算了结,你们也就可以离去走了。”
文玉旬问道:“区区实答之言,你相信么?”
这话问得似乎有点多余,老者的语气话意已经很为明显,因为欧阳坚的关系,已不
欲再追问他的身世来历仍把他认做是宇文珣了,此刻,只要他随便答说个理由,老者也
会相信而作了结的不过,文玉旬他虽明知老者的心意如此,但他却另有他的深意,他是
在为老者的处境立场着想,用意在于掩蔽那围立在四周一众黑衣蒙面人的耳目,是以乃
才故作此多余之问。
老者也是年老成精的湖了,闻问自也懂得文玉旬的这种心意,遂即会心地哈哈
一声大笑,道:“文阁下,只要你答的果真有理由,老夫当能相信!”
文玉旬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杀单俊是为夺取昔年天下第一堡“四大神兵之一的
虎魄神剑,杀邱庸,则是为替一位朋友报仇。,阁下,区区如此实答,你相信不?”
老者故作沉思地道:“老夫还有疑问。”
文玉旬冷冷地道:“阁下还有什么疑问?”
老者道:“老夫听说你与单俊有仇,现在怎说是为了夺取“虎魄神剑?”
文玉旬淡然一笑,道:“说有仇,那只是借口,夺取虎魄神剑”才是实情,此中道
理阁下还须要区区解释不?”
老者摇摇头道:“既是借口,那就不必了。”
语锋一顿又起,问道:“你杀邱庸既是为朋友报仇,请问你那位朋友是谁?”
文玉旬道:“阁下,你知道那外号人称虎尾金鞭”齐雨真齐大侠么?”
老者一点头,目现惊诧之色地道:“你和齐大侠是朋友?”
文玉旬道:“承蒙齐大侠契爱,和区区结成忘年之交,是区区的老大哥。”
老者目闪异采地问道:“齐大侠当真是死于邱庸之手么?”
文玉旬剑眉微挑,道:“阁下可是不信?”
老者摇头道:“老夫倒并非不信,而是……齐大侠的一身武学功力,皆高过邱庸颇
多,凭邱庸的身手,他岂能……”
语声条地顿止,目视文玉旬住口不语,显然,他口中虽说“倒并非不是”,心里可
是实在不信得很。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阁下可知那“明枪容易躲”的俗话?”
老者双目陡地一睁,道:“齐大侠是被暗算的么?”
文玉旬正容点头道:“否则,凭邱庸的身手,他怎能杀害得了齐大侠!”
老者突然扬声哈哈一笑,道:“文兄弟,老夫和齐大侠也是交往颇深的好友,两年
前虽曾闻听他遇害之传说,却一直不知他死于何人之手,万想不到竟是那邱庸下的毒手。”
语声一落即起,道:“文兄弟既是齐大侠的忘年之交,那我们也就不是什么外人了,
今夜之事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实在是个误会,如今话已说明白了,你既然确非
宇文洵,那你们便请吧!”
在当年那阴谋血洗‘灵飞堡’的幕后指使人是谁,尚未弄清楚之前,为了免佳节外
枝节,按理,文玉旬应该就此向老者作别,立刻和上官琼欧阳坚离去才是。
然而,文玉旬却竟然并未作别离丢,而且突发惊人之语地道:“阁下,这样,你回
去交得了差么?”
此语实在大出老者意外,身躯不由猛地微微一震!双睛大睁地射视着文玉旬,颤声
问道:“文兄弟,你?……”
文玉旬淡笑了笑道:“阁下,区区虽然还不知你是谁,但已经猜料到了你的来处了!
老者目露骇异之色地道:“你真的猜料到了么?”
文玉旬道:“阁下可是有点不信?”
老者道:“老夫实在不信!”
文玉旬星目条然深注,道:“阁下来自君山,可对?”
老者心头狂跳惊凛极了,颤声道:“文兄弟,是怎会知道的?”
文玉旬忽地朗声哈哈一笑道:“阁下,震天宫”已经积极展开行动,即将正式公开
江湖,该已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老者不禁更加骇然地道:“你是如何知道震天宫之名的?”
文玉旬淡然一笑,道:“区区是如何知道的,那你就不必问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现在请回答区区所问,你回去如何交差?”
老者惊魂略走了定,道:“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文玉旬道:“贵宫主他会相信么?”
老者想了想:“宫主或许有所不信,但是同行之人均可为证。”
文玉旬话锋忽地一转,问道:“阁下能回答区区一问不?”
老者目光一凝,道:“如是有关本宫之事,你最好别问,问也是多余。”
文玉旬摇头道:“区区要问的乃是为何要找寻宇玉洵的问题,只要阁下能实答区区
此问,区区或可指给你们一条明路找到宇文洵。”
老者精神一振,道:“文兄弟,你知道那宇文洵现在何处么?”
文玉旬点头道:“阁下愿意回答区区之问了么?”
老者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文兄弟,你如果真知道宇文洵的rrr迹所在,本宫因而
得以擒获宇文洵的话,你便可获得“震天玉令”一面的荣宠,凭玉令走遍天下,均将受
到本宫各地属下的礼敬与招待!”
文玉旬星目异采条闪,轻“哦”了一声,问道:“贵宫主为何一定要擒拿宇文洵呢?”
老者嘿嘿一笑,道:“本宫宫主因知那‘灵飞堡’宇文致和之子昔年明明已遭毒手,
死于当场,二十年后的今天,竟会再有宇文洵出现,认为这必是另有江湖恶徒冒充,意
图兴风作浪,扰乱天下武林,是以乃才传令本宫属下弟子,查拿宇文洵,问他究系何人?
为何冒充宇文洵之名,杀害少林武当两派掌门,动机何在?”
文玉旬道:“如此说来,贵宫主倒是位仁心侠骨的大侠,用心也是完全为天下武林
的安宁着想的了!”
老者领首道:“本宫宫主此次之将正式公开露面江湖,也就是为了天下武林安宁着
想,意欲由少林为首,领袖各大门派共立一座武林王府,专为江湖人物排难解纷,化敌
为友!”
文玉旬微笑了笑,星目一转,突又问道:“那宇文洵如果确是,灵飞堡主宇文大侠
之子,贵宫主便又如何呢?”
老者摇头道:“这似乎根本不可能!”
文玉旬道:“万一可能呢?”
“这个……”
老者微一沉思,道:“老夫虽然不便妄言本宫宫主之意,但却相信决不会得如何的!”
适时,五丈多外的一座巨冢背后,突然有人阴声一笑,发话道:“一点不错,本宫
宫主不但决不会得如何他,只要他能接受本宫宫主的安排,而且还可帮助他重建”灵飞
堡”!”
人随话现,一名身材颇长的灰袍人自巨冢背后缓缓走出。
这灰袍人好高的功力,一跨步之间,身形竟恍如雷飘般地到了三名青老者的身后五
尺之处停身岸立。
三名青灰老者连忙侧身一齐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令主。”
灰袍人一把手,道:“三位且退守一边,由老夫来和这位少侠谈谈好了!”
三名青袍老者一齐躬身退往一边站立。
灰袍人脸色一无表情,目光冷冷地扫视了文玉旬等三人一眼,轻咳了一声,凝注着
文玉旬说道:“文少侠愿意和老夫开诚一谈么?”
文玉旬冷冷地道:“请问阁下是谁?”
“震天宫金令令主。”
文玉旬道:“尊姓大名?”
灰袍人道:“老夫宫武扬。”
原来此人就是“金令一号”宫武扬。
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闪,道:“阁下愿意开诚一谈,区区自是十分欢迎,不过……
语声一顿又起,道:“在末谈一切之前,阁下可否先答区区数问。”
宫武扬道:“少侠想问些什么?”
文玉旬道:“请问贵宫宫主尊姓大名?”
宫武扬道:“此问必须答应?”
文玉旬点头道:“为表示阁下的诚意,必须回答。”
宫武扬眼珠微微一转,道:“本宫宫主姓解号讳云腾。”
文玉旬道:“请问他师承门户?”
宫武扬道:“老夫只知他师承一位罕世奇人门下,其它则就要请少侠多多原谅了。”
文玉旬道:“阁下不知那位罕世奇人的名号?”
宫武扬摇头道:“要是知道,老夫便不须要请少侠原谅了。”
文玉旬眨了眨星目,又道:“现在请问阁下师承?”
宫武扬道:“先师自号一真神君“。”
文玉旬剑眉微皱了皱,道:“阁下,我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呢?”
宫武扬嘿嘿一笑道:“先师生性淡泊名利,虽有一身惊世奇学绝艺,但却从未涉及
过江湖,是以武林中根本无人知道。”
语声一顿即起,道:“对少侠所问,老夫均已诚答,如今少侠似乎也该回答老夫数
问了吧!”
文玉旬领首道:“阁下请问吧。”
宫武扬轻声一笑,道:“少侠可是“天龙门”弟子?”
文玉旬心中微微一震,道:“不错,阁下知道“天龙门”?”
宫武扬摇头道:“老夫并不知道,只是偶尔听见一位朋友提说过。”
文玉旬星目条然深注,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
宫武扬道:“老夫的那位朋友是谁,稍后冉行奉告,现在请先回答老夫问话。”
语声一顿即起,问道:“那“南海双仙圣手书生鲁宗仪可是少侠的大师兄?”
文玉旬道“不错,他正是区区的大师兄。”
宫武扬又问道:“听说“天龙双卫”仍在人世,是么?”
文玉旬道:“不错,他们都仍在人世。”
宫武扬嘿嘿一笑道:“他们现在何处?”
文玉旬道:“阁下可是想见他们?”
宫武扬道:不错文玉旬道:“有什么事么?”
宫武扬道:“当然有事!”
文玉旬星目一闪,道:“可以跟在下说了么?”
宫武扬道:“这件事非常重要,老夫非贝他俩本人不能说!”
文玉旬摇头道:“事情有这样重要?”
宫武扬道:“当然有这样重要!”
文玉旬然晒一笑,道:“宫令主,阁下刚才不是已知我出身了么?”
宫武扬道:“少侠出身天龙门”,老夫已知道了!”
文玉旬笑笑道:“那就是了!”
宫武扬道:“什么是了?”
文玉旬道:“阁下既知我出身“天龙门”,便该知道我与天龙双卫”的关系?”
宫武扬征然道:“少侠与他俩有什么关系?”
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闪,道:“不瞒宫令主说,在下乃是“天龙双卫“的少主人!”
此话一出,宫武扬的脸色不由一变!
在他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文玉旬良久,才道:“这样看来,少侠已是当今天龙
门“的掌门了么?”
文玉旬道:“区区正是!”
宫武扬念头一闪,随即摇摇头道:“老夫有点不大相信!”
文玉旬道:“阁下要怎样才肯相信?”
宫武扬道:除非少侠能够拿出天龙门“的信物,老夫才相信!”
文玉旬哈哈笑道:“宫令主,假若区区拿出来了呢?
宫武扬道:“老夫自然信了!”
文玉旬道:“假若拿不出呢?”
宫武扬微晒道:“那还用说么?自然不信了!”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那么宫令主最好不信算了!”
宫武扬脸色微变道:“少侠可是和老夫开玩笑么?”
文玉旬冷笑道:“区区并未与令主开玩笑!”
宫武扬道:“那少侠为何先前说是“天龙门”下,如今又说不是?”
文玉旬反问道:“令主相信区区先前的话是真?”
宫武扬脱口道:“不错!”
文玉旬冷然道:“既是令主相信是真,为何还要区区拿信物?”
宫武扬听的一征,这才知道在口头上先输了一着,不过他为一老奸巨滑,念头一闪,
便道:“老夫虽相信少侠是“天龙门”下,但却不敢轻信少侠会是“天龙双卫”的少主!”
文玉旬星目一闪,道:“宫令主,你不是不相信,而是心中另有所恃!”
宫武扬微微一惊,暗想这小子反应好快!心虽这样想,嘴里却道:“少侠认为老夫
有什么所恃?”
文玉旬道:“确实摸清区区底细是不是宇文珣!”
宫武扬道:“既是少侠自己这样说,老夫也只好承认了!”
话声一顿,又道:“不瞒少侠说,本宫追查宇文珣之事有如十万火急,若不探到真
实底细,只怕宫主也要亲身查访!”
文玉旬神色一振,道:“有这样严重么?”
宫武扬道:“情形就有这样严重!”
文玉旬暗暗吸了一口气道:“请宫令主告诉区区,贵宫为什么把宇文珣看的这么重
要?”
宫武扬道:“其中当然有原因!”
文玉旬道:“能请令主将原因见告么?”
宫武扬摇头道:“抱歉,这是敝宫私事,如今还不宜对外宣泄!”
文玉旬嘿嘿追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对外宣泄?”
宫武扬道:“那要等宫主去作决定!”
文玉旬颇为失望的道:“那就算了!”
宫武扬神色一振,道:“少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
文玉旬冷冷的道:“有告诉宫主的必要么?”
宫武扬道:“不错,老夫极希望知道!”
文玉旬道:“宫令主,咱们交换一个条件如何!”
宫武扬道:“什么条件?”
文玉旬道:“你们不是很关心宇文珣么?”
宫武扬道:“不错!”
文玉旬笑了道:“区区告诉你们一个方向去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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