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会,一匹快马骤然迫近。
山下的徒众己打出了“停”的手势,但这匹马竟只快不慢,瞬即己冲到眼前。
众徒不由的让出了一条路。
这匹马便顿也不顿,箭也似的掠了过去,好象早知道这些人必会给他让路一般。
更绝的是,很少有人看清了马背上人的面貌,看清了面貌的人一齐怔了怔,不知谁
先把心中的三个字叫出了声:
——步!惊!云!
来的赫然竟是步惊云。
众人这才如大梦初觉,纷纷叫道:
“快发讯通知其他兄弟拦截他!”
立刻,一朵白花升到半空。
天下会三堂所有精锐弟子全部出动,弓箭手列在前排严阵以待。
“咯咯咯……咯咯咯……”
果然有匹马由小变大,由远至近。
突然厉喝一声:“放箭!”立时箭矢如蝗,迅速将一匹怒冲的健马变成了刺猖。
但每个人的脸色亦随之变了。
射中,倒毙的只有马,没有人。
人呢?
——步惊云人呢?
人在望霜楼。
步惊云竟无声无息地出现于望霜楼殿顶,呆呆地看着夕阳渐落……
他是想起了童年的孔慈,那么天真,可爱,善良……
那一次,他也是孤独的坐在这个屋顶上。
孔慈悄悄的爬上来,突然接住他的肩膀,大声道:
“喂!云少爷!”
她本想吓他一吓,但步惊云只回头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又抱膝呆坐,眺望远方,仿
佛从来没动过一般。
孔慈吐了吐舌头道:
“霜少爷说要带我下山游玩,不若你也和咱们一起去吧!”
步惊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我不去!”
步惊云不去,孔慈好象就不走,两人一直怔怔的望着一如今日的夕阳。
终于,忍不住开口的还是步惊云:
“你不懂武功,站在这里十分危险,走吧!”
孔慈把带来的一件大衣,披在他肩头,关切道:
“再独自呆下去,会很容易着凉的,披上吧!”
步惊云默默的接受,没有推辞。
孔慈又道:
“为什么你总喜欢在这里?”
“我讨厌人多,在此再没有人可以骚扰我!”
“嗯,这时虽然高一点,但景色不错,直是心旷神怡啊!”
“别烦我,快点下去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你!”
一句话说完,脚下突然一滑,身形随即跌倒,直泻而下,眼看就要滑下屋檐时,步
惊云骤然握住了她的手,道:
“抓紧我的手!”
同时手臂贯劲,猛的向上一提,将孔慈拉上了瓦面。
孔慈感谢道:“谢谢你!”
步惊云却仍是一副悻悻然的样子。
孔慈却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的手好烫啊!”
说完,便微笑着爬了下去。
步惊云也只想到这里,地面上便有人叫道:
“咦!殿顶上有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更大:
“是步惊云!”
“帮主闭关,秦堂主又因要务外出,怎么办?”
“咱们先通知各堂副堂主齐集人马吧!”
“好!你们紧盯着他,我去知会所有人!”
片刻后,各堂人马己将望霜楼重重包围。
第一批攻击人马己提刀纵上了楼顶。但掩至步惊云刚才静坐的地方,人影又突然不
见。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遍体生寒。
望霜楼里。孔慈生前的寝室,一片整齐雅洁。突然间,幕帐被徐徐掀开,有人自床
上走下来。赫然就是神出鬼没的步惊云。
步惊云在此房间左顾右盼,不期然的心内一阵荡漾,立时顿生无限感慨。
他缓缓的开启衣柜,内里全是孔慈的衣饰。
睹物思人,每个人的心时里都倍感亲切。步惊云慢慢的将衣饰一件件拿出来,放好。
“慈,让我替你收拾一些你生前喜爱的衣物吧!”
但收拾到衣柜最底层的时候,步惊云突然怔住。
衣物下竟藏着一个雕并精致的锦盒。
这个小小的盒子,又勾起了步惊云的一段回忆
那次,他就是拿着这个锦盒,找到了孔慈。
谁知孔慈竟神秘的眨了一下眼睛,抢着道:
“云少爷,我想给我看一样东西。”
她摊开手,掌内竞是一个草扎的草蚌猛。
“看,这个草猛别致吗?”
孔慈笑意盎然道:
“这是风少爷特地用草给做的!”
步惊云朝它冷冷的瞥了一眼,道:
“慈,我也有样东西送给你!”
他将锦盒递给孔慈:
“这是我连夜赶往京城,找最好的工匠做的!”
孔慈接过,欣喜道:
“很漂亮呀!雕工很精细呢!”
步惊云亦掩饰不住高兴道:
“希望你喜欢!”
孔慈望着他,认真道:
“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并用它盛装我最喜爱的东西!”
爱屋及乌,孔慈果然还好好的保存着这锦盒。
冰冷如铁般的步惊云,脸上亦不禁泛现出笑容。
“让我看看内里是什么东西?”
步惊云打开了锦盒,整个人立即就如掉进了冰窟。
一一冰冷,僵硬!
锦盒内,赫然就是……
聂风送给她的草蚌猛!
“这就是她最彭喜爱的东西?”
“难道这草猛比我辛苦赶去京城给你做的锦盒还要宝贵?”
这问题本不必问,但步惊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问。
因为他悲愤!悲愤的步惊云。
他满腔的怒火遍及全身,排山倒海的妒恨即将爆发一一
“碰”他猛地一掌,将整张紫檀木大桌拍得粉碎。同时,声音也传了出去。
两个天下会待众闯了进来,齐声喝道:
“什么人斗胆在此?发生了什么事?”
步惊云猛然回头,怒吼道:
“是我!我要杀人!”
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掌将一名徒众击得脑浆迸裂。
另一个的脸都黄了,突然惊怖的嘶喊道:
“步惊云!步惊云在——!”
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下去。
他的死法是—掌碎心!
门外的人听到喊声,迅速反应。
“步惊云就在秦夫人故居内,赶紧召集人马!”
“是!”
步惊云却从容的,将孔慈生前衣饰与那个伤心的锦盒集在一起,打个包袱背在肩上,
慢慢的走回到床边。
外面的脚步仍是纷至沓来,还有人吼道:
“快将秦夫人寝室重重包围!”
他们这次当然又扑了个空。
步惊云又会去哪里?
飞云堂。
飞云堂堂主的宝座自步惊云叛离后,就由副堂主雷横当仁不让的坐上去了。
天下会这次大捕杀是由天霜堂副堂主领的队,雷横没有动。
他只粗腕支额的倚在椅上听报告:
“步堂主自消失于望霜楼顶后,突于秦夫人故居出现,现又不知所踪……”
这些人都是跟随步惊云几年以上的老部属,说话时很难改口,总唤步惊云为步堂主。
这次无意中又带出一个,雷横眉头一皱,大骂道:
“混帐!我早说过不要再呼步惊云作步堂主了!”
禀报的冷汗一乍,忙惶急道:
“是是是!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另一名徒众微笑的解围道:
“雷堂主何需操心,天下会人强马壮,步惊云这次插翅难飞!”
果然,雷横一听有人称他为雷堂主就禁不住沾沾自喜。他道:
“这个当然!只要咱们飞云堂比其余两堂更快擒杀步惊云的话……”
雷横越说越得意,不觉拈起一杯酒,送到了唇边,却又不忘补一句:
“那雄帮主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料,突然有个声音接日道:
“有志气!”
雷横持杯的手一颤,一杯酒顿时全泼在自己脸上。
他还来不及擦,就只见左近的帷幕一掀,一个人影己如刀锋般的逼近。
“步堂主!”
雷横骇极的叫出这三字后,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小人……只是奉帮主之命行事,突在迫不得己,才会如此斗胆……步堂主武艺高
强、宽宏大量,体恤下属,顾念小人追随多年……”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恭维话全都一下子说出来,步惊云却不等他说完,便只吐出一个
字:
“滚!”
雷横暗里松了一口气,忙道:
“是,是,我滚,我滚!”
一转身,领着众人如飞般逃遁而去。
偌大的飞云堂瞬即一片死寂。
步惊云缓缓举目四顾,堂内的每一物件伴他己有十多年,和他一起长大,但现在自
己却再难在此居住,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忽然,四面的脚步声如响雷般的急进,合拢。一个颇具威仪的声音道:
“叛徒!你罪当问诛,现在军马齐聚,快出来决一死战吧!”
步惊云知道他绝不是雄霸,也不去理会,心中忽然想道:
“既然不能再屑于此,亦不可将飞云堂留与这狠狈小人手中!”
心念一动,立时掌劲一送,酒坛与烛台立被一齐推倒。
外面的人还在喊道:
“步惊云!若你自行出来受缚,还可留个全尸,否则我们放火烧堂!”
话刚落音,里面骤然一片通红,倒先烧了起来。
外面领队的是天霜堂副堂主,见状不由惊道:
“啊!内里竟先着了火!?”
就在这时,堂门被破。步惊云卷着无数烟火而出,急射向这位副堂主。
副堂主眼见浑身是火的人影向自己抓来,早骇得魂不附体,未及抵抗,便被步惊云
闪电般挟回堂内。
天下会徒众大发一声喊,一齐追来,但皆快不过步惊云的身法,他脚在堂内一沾地,
手臂便猛地向后一甩,将副堂主扔进了火海。
这副堂主在大火中挣扎,惨号,倒使天下会的人马迅速红了眼,各提兵刃,一拥杀
入。
步惊云就如发狂的猛兽一般,厉吼一声,用其无匹内力,挟着火舌怒涌而出,冲近
的喽罗立被轰飞,余者亦惨遭烈火波及,滚地呼号不己。
渐渐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烈焰直仲殿顶。
攻杀进去的徒众不得己纷纷撤出,独独未见步惊云出来。
莫非他要与飞云堂同归于尽?
不是!
步惊云没有撤到地面,而是撤到地下。
地下有条秘道。
通过秘道,最后来到的就是天下第一楼雄霸的书房之内。
秘道的出口处是两个字“天下”,中间一分为二。步惊云掠进去,再将它轻轻合上,
看上去“天下”二字仍是天衣无缝。
步惊云入主飞云堂第二年,这条秘道早已建成。专门为了传递一些不可让第三者知
道的特级秘令。
步惊云此时利用此路深入虎穴,就是算准了雄霸习惯在此时闭关练功。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一一
夺取无双神剑!
但他四处扫视,却一无所获,遂推门离去。
天下第一楼素为帮中禁地,闲人莫进,纵是楼中守卫亦只在外面重驻。
因此,步惊云逐一房间查看,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仍凝神戒备,耳听八方。
摹然,只听一个房间内有人甜糯糯地道:
“嘻……嘻……相公,吃些辣肉吧!”
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板起脸应道:
“不!我要吃甜的!”
步惊云顿时心中生疑:
“奇怪!第一,楼内除了雄霸外怎会有其他人?”
禁不住凑着门缝偷偷一望,里面的人影倏地一闪,竞如鬼赃般的寂然不见。
而桌子上饭菜依样,看来果真是另有其人。
步惊云却没有时间追索。但刚一转身离去;里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嘘……险些儿给他看见!”
“他不就是步惊云吗?他回来干什么呀?”
“相公,这是人家的事,用不着咱们管,吃饭吧!”
接着便是一阵咀嚼之声。
他们的声气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好象并不怕步惊云听到,只是偏偏让他看不到人
影。
可是步惊云心中笼上了一层阴影。
并且,这阴影越往前走,笼得便越重。
因为前头又摹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步惊云迅如闪电般急掠过去也没看到人影,只看到一柄扫帚斜倚在墙上。
但步惊云的脸色却陡然变了。
这把扫帚竟然不是竹制的。
它从上到下赫然是铁制的!!
这时,在侠王府一无所获的秦霜返回向雄霸覆命。
天下第一楼外面侍卫恭声道:
“对不起,帮主正在闭关,但快将圆功,请总堂主先回,咱们自会派人通传!”
秦霜朝这深沉死寂的高楼望了一眼,道:
“好!”
同时间,步惊云亦在楼里叫了同一个字:
“好!”
因为无双神剑就放在一个木架上,他一伸手便紧握在掌中。
“嘿……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了它,定可配合剑谱上的旷世招式!”
“慈……我很快便可回来找你了……”
心念刚一至此,便只听帷幕内突然传出一声声沉重的呼吸:
“呼……呼……”就如一头负伤的猛兽。
步惊云眉稍一扬,“哦”了一声,仗剑走了进去。
帷幕内,曲廊幽径,但很快便己到尽头。
尽头处,一个熟悉的人影盘膝而坐。
一一这人影可以说是他恨得咬牙切齿之梦魔。
步惊云看了一眼,不敢相信是真的,又看了一眼,才吐出两个字:
“雄霸!”
雄霸正在潜运独门内功——
三分归元气。
自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后,他己掌握了其中窍门。
于是为求突破,他不断日夕苦修,现在体内,三股真气己溶汇归元,达至小成境界。
但归元气自掌心透出,却呈现出三道分岔气流,始终未能收发自如。
三气更各自互生排斥,难受操控。
雄霸不得以豁尽毕生内劲,立时变化陡生,三气加速扭作一团,渐有溶合之势……
这时真气遍运,迫得全身骨骼咯咯爆响。
突然,雄霸身上绽放出耀目豪光。
——三气归无,成败己只在一线!
可是这一线,步惊云决计不会让他通过。
无双剑碎然飞至,倒插于雄霸身前之地,雄霸顿时心神大震,血气逆转。
这时,又有一个人影凌空翻出,单手拔出地上的无双剑,力劈直下。
正值命在毫发,雄霸全身经脉不禁尽数闭塞,顿时动弹不得,心中亦不由的苦叹一
声:
“我命休矣!”
但剑至中途,忽地在半空硬生顿止。
步惊云冷冷道:
“不愧是雄霸!”
雄霸却仍无视步惊云,强自收敛心神,凝聚真气。
步惊云双眼中欲喷出火来一般瞪着他,厉声道:
“雄霸,你曾害我全家,现更咄咄相逼,昔才一剑,你本必死无疑,但我不屑乘人
之危!姑念你多年培育,今天就还你所有恩情!”
说罢,信手猛厉一剑便划空石壁,顿时沙石滚滚而下,透出了一线亮光。
雄霸心中更是莫大的惊异:
“什么?他和我竟是仇家?老夫留他在身边多年……真是太大意了!”
眼中随即闪出一丝怨毒之色。可惜回不能言,手不能动,否则,只怕要跳起来,痛
骂两句,狠劈两掌之才干休。
但在这时,忽呼一个声音好整以暇道:
“雄帮主!这天下会的垃圾就让我助你清理吧!”
说话的人还没看到,雄霸脸上己露出了喜色。
步惊云亦毫不惊异,淡淡道:
“果然没错!第一楼确是藏龙伏虎之地。”
那声音笑道:
“你这小子还算聪明,但聪明的人都有一种病?”
步惊云冷笑道:
“什么病?”
那声音道:
“活不长!”
说完,“轰”的一声,石壁间骤然破个大洞,一件物事迅如雷霆轰击般的攻到眼前。
不是别的,正是那柄铁扫帚!
步惊云身形向左处一闪,百忙中瞥了那人一眼,刚只见其尖嘴喉腮,右目己吵,独
眼用皮套罩着时,便发出了一件怪事。
步惊云避身到左边时,按一般武学打法就是铁帚乘胜扫击。
步惊云亦早为这一着准备了防招。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人铁帚突然向右一转,柄乘势迅疾的左边兜杀了过来。
步惊云大屹一惊,这如此怪异的招式让他不及抵挡。不及闪避,只有突然间腾身而
起,平空拔高三丈,才险险避过。
那人又用铁帚一端,猛的向上一抡,正欲再攻杀而上,暮地,一个刺耳的孩童声音
自墙内响起:
“别再多管闲事,快回来!”
持铁帚的攻势顿时停止,恭声道:
“遵命!”身形又从墙洞外迅如闪电般掠走。
步惊云本为取无双神剑而来,不想节外生枝,正亦想迅速逸去,突只见雄霸双掌紧
合,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步惊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知道,雄霸的三分归无气终己大功告成。
雄霸眼中己杀机陡现,冷沉道:
“步惊云!你昔才不下手杀我,现在老夫要你后悔莫及!”
双掌一分,一道匹练气芒己自掌心透发而出,光芒夺目!
“叛徒!受死吧!”
暴喝声中,雄霸身形骤然射出,挟着逼人气芒,有如排山倒海般向步惊云杀来。
恶招临门,步惊云避无可避,只得挺掌迎抗。
“波”
三分归元气凌厉无匹,硬拼之下,步惊云吐血当场。
瞬息之间他第一个想法就是:
雄霸的功力至少比以前增强了五倍以上!
但他并没有后悔。
因为后悔,也救不了他的命!
战局在这一掌之下,优劣立判。
步惊云的第二个想法是:
“跟随雄霸多年,自信掌法己青处于蓝,想不到他还留有这门惊世绝学,而且,他
掌劲中,似隐含一股别家真气……”
形势险恶,步惊云一想到此便不再逗留,连忙纵身逸走。
但奇怪的是,他竟不往外走,反向楼内奔去一
雄霸只片刻惊疑后,一边提气急追,一边镇定自若道:
“步惊云,我知你深爱孔慈,但当年我仍把她嫁给秦霜,你可知是何原因,”
步惊云不答,脚下掠势更急。
雄霜只有自己接道:
“一切都是老夫的阴谋!嘿……就是她背夫偷汉,亦是我的命令。她才向你假意奉
承!”
步惊云立即突然顿住,怒吼道:
“胡说八道!孔慈对我是真心的!”
雄霸亦在十丈开外,凝住身形,仰脸大笑道:
“哈哈……真心?孔慈使你们师兄弟各怀心垢,内杠失和,实是老夫分化计划中最
漂亮的一着……”
步惊云大声道:
“雄霸!为什么你要如此加害我们?”
现在生命己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这一切!
只听雄霸缓缓的,冷冷的,恨恨的道:
“你们只是老夫手上的棋子罢了!如今我万世基业己定,你们的价值己完,最后全
都必须死!”
一切所言正好印证了孔慈说爱聂风的话,步惊云只感到脑海中如遭雷轰,禁不住浑
身发抖……
“老匹夫!!”
这三个字是步惊云第一次用来称呼雄霸。
但刚说完,雄霸己乘步惊云心神俱乱之时,乘虚戟指而攻!
“受死吧!”
雄霸厉吼,紧接着来势如电,步惊云堪堪避过。
不料雄霸指劲陡增,使出三分神指之——
三分天下!
此式汇聚拳,掌,腿的精髓而成,以三绝不同方位及速度攻出,刁钻难防,步惊云
亦无法挡架。
但步惊云占据了一个优势。
——居高临下!
步惊云凭此根本无须挡架,直接以排云掌之“云生波涛”施以重击,全面反攻。
雄霸反倒喝一声采道:
“好一招云海波祷,果然令人目眩意乱!”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雄霜便摹然易指为掌,反切步惊云手脉,步惊云只有单掌突收。
说完时,刚好攻势己解。
只听雄霸冷冷接道:
“但你忘了,排云掌我比你更清楚熟悉……”
倏地,闪入步惊云中门,一掌拍出。
“嘿嘿……过往我一直只授你九分真传,今天就教你见识一下排云掌的十足厉害吧!”
步惊云竟躲避无从,胸膛立惨受重击。
但雄霸是要在这一战,彻底置步惊云于死地的,是以下手绝不留情。摹然间,又掌
化抓势,狠狠嵌进步惊云肌骨里。
步惊云苦痛之中,摹然想起了他还有一柄剑:
无双剑。
立时剑锋横劈!
这一着雄霸也没算计到,只有缩手弹退。
步惊云终于缓了一口气,立时仰天长啸一声,单掌连连击出,势如狂涛拍岸一般,
赫然又是一式排云掌:
一一排山倒海!
雄霸却摹然大笑:
“哈哈……步惊云,你可知排云掌必须御气为要,方能发挥无上威力?”
单掌连折,竟亦是“排山倒海”。
便他这式“排山倒海”,配合三分归无气使出,身法及势道都是比步惊云所用,更
灵活与霸道百倍!
果然,劲力澎湃。
“轰!”
步惊云从第一殿反身倒跌进练功房。
此时楼内如此轰然巨响,杀声震天,但未得帮主口喻,守卫只得驻足观望,不敢入
内。
内里步惊云己三度重创,全凭鬼神难辨的诡异身法“云踪迷影”,闪避雄霸的攻击。
局势自然由雄霸完全掌握。
但雄霸仍觉得不够。
目的只有一个一一杀人!
杀不了人,他便甘不了心。
可是步惊云的身形仍然机动灵活,这使他在较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之击垮。
但雄霸己等不及了。
——稳操胜券的战斗,他觉得,结束的愈早愈好!
他决心……使出杀手铜!
“排云掌还有不传一式,今天我就破例施展,好让你死得痛快!”
这不传的一式就是一一一
愁云惨雾!
愁云惨雾一经使出,力量果然凌驾在其他掌式之上。
雄霸真气引发,掌透粘劲,将周遭碎石汇成一道无匹巨柱,直捣步惊云。
攻势如此勇猛,步惊云无从招架,恍如游鱼一般巧生生的滑开数丈。
但这时,雄霸突然左臂一提,三分神指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破进石柱之内。
真正的杀着绝不是“愁云惨雾”,而是这一指!
这一指直向步惊云左心房插去。
形势立即变得千钩一发,步惊云突然回剑挡格。
霎时,无双剑自生出一蓬夺目之辉,蕴含强大相抗力,将雄霸迫退。
但三分神指无坚不摧,冲力奇大,步惊云亦被反震而退,竟撞破练功房,赫然堕进
了第一楼最神秘之地。
这个神秘之地,令步惊云看了一眼,就触目惊心的,是一个脸圆如盆,看来还是孩
重般的人。
说他是孩童,是因为这个人竟悠然的骑在木马上。
步惊云凌空堕下,眼看着就要压扁了这个人的时候,想不到这人身形随意一幌,跨
下木马随即移动,竟就轻巧避过了。
反倒是步惊云跌势未止,反撞中了一个骨瘦的怪人。
这时,忽然有人恨道:
“老大,这步惊云屡次骚扰咱们,你定要教训教训他!”
步惊云一抬头,便吃了一惊。
说话的人竞就是手持铁帚,独眼砂目的汉子。
但他的老大是谁?
步惊云做梦也想不到,那象是孩童的人悠然开口道:
“他自有雄霸来收拾,何须咱们操心?”
这个看起来最小的人,赫然就是这里最大的人
一一一老大!
“不行!”
这个吼声,蓦然一出口,步惊云便吓得一跳。
因为说话的人竟就在他身边,竟就是他刚才撞中的那个瘦子。
——他想不到一个如此瘦的人,怎么会发出如此大声音?
一一他不久就会明白了过来。
只听那瘦子愤接道:
“我们在此避居多年,你却老是来犯,我可再忍无可忍了!”
说话间,怒意陡升,战意透人体内每一寸肌肉,全身顿时如炒豆子般爆响起来,最
后竟渐渐的膨胀如球。
体形骤变,暴拳更乘势印出,步惊云虽见慌乱,步法却丝毫未减,闪电般避过。
这时,一个额头平缓,两耳长而耷拉,活象一头哈巴狗的人叫起来道:
“咦!这小子手上握的莫不是无双剑?”
这话一出口,被唤作老大的脸色立时微变,双眼如刀锋般盯住了步惊云。
恰在此时,雄霸也凌空而降,脚未沾地,声音已传了出来:
“老夫今天要清理门户,打扰各位,请勿见怪!”
但在场诸人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一个脸色蜡黄,又瘦又干的黑衣人悠悠道:
“食为仙,我知你心痒难忍,但我们避世多时,不要借题发挥!”
步惊云禁不住道:
“这群人古灵精怪,武功深不可测,究竟是什么人?”
思忖间,雄霸己由上飞扑而下,三分归元气立将步惊云紧紧包围,誓必要将其歼杀。
危机当前,步惊云若依然使出排云掌应敌,必无幸免。他没有办法,只有使出圣灵
剑法之——
剑八!
雄霸脸色顿时大变:
“啊!这是……圣……灵……剑……法!”
不光是雄霸,室内众人尽皆震骇当场。
食为仙心神俱裂,张狂战意瞬间即失,巨硕身形顿又回复成骨瘦如柴,胸前纹有的
狞狰恶龙,顷刻缩小,宛若小蛇,紧跟着众怪人落荒而逃。
剑圣一役,雄霸曾被圣灵剑法重创,至今犹有余悸,遂心中一寒,被步惊云乘虚而
入,左肩立时中招!
而步惊云自获得剑甘二剑谱以来,暗中苦练,虽未有大成,但今回竟可伤及雄霸,
实是大出其竟料之外。
但步惊云毕竟是久经阵仗,惊喜之余,亦同时把握了战机,顺势再打出了一记排云
掌。
雄霸被剑锋所伤,粹不及防,胸膛立又吃结实一掌。
掌劲疾吐,飞轰雄霸,步惊云借势迅疾的电射而去。
——风,云当中,聂风深不可测,雄霸最为顾忌,但对孤僻性烈的步惊云,却自信
了如指掌,不料今日一战,才发觉步惊云亦是不可估量。
更令雄霸震怒的是,自己竟被对方用自己亲手所教的排云掌所伤。
习武之人莫不引此为最大之耻。
如此情形下,步惊云又借机循逃,雄霸当真是气得半死,怒吼一声:
“叛徒!行你往那里逃!”
步惊云正往天下第一殿里逃去。
雄霸展开身法,霍地追至,步惊云竟己不知所踪,只留下地上一小血迹,沿往内堂。
雄霸顿时脸色一沉,肩上急如揪心般疼痛起来。
步惊云正是返逃进雄霸书房内。外面守卫林立,个宜硬闯,唯有从秘道退走。但步
惊云南进秘道,忽然感觉到一阵浓烈的气味充斥四周。
地上更湿揪揪一片,赫然是用作生火的——
桐油!
不远处火光掩遇,己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神风堂副堂主杨真。
步惊云的心立即沉入了黑暗。他看得出,只要杨真把火把一扔,他可走的路必定只
有一条:
一一一去死!
雄霸循着血迹,追到了书房。
“岂有此理!他果然知道暗道里的秘密,难怪可以情无声息来到我第一楼撒野……”
“嗯……秘道内迁回狭窄,若我贸然追入,恐怕会着了他的道儿……”
雄霸对步惊云己开始着着提防,不敢大意,片刻思讨后,丹田一沉,神指贯劲,紧
接着运指如飞,劲力四射,立将秘道入口剖解。
但忽然间,一团熊熊大球竟自秘道内汹涌而出。
雄霸立如惊鸿般飘退三丈,心中怒道:
“好家伙!安排周密,果然不简单!”
但这到底是谁的安排?
秘道里,熊熊烈火只在步惊云身后,阻截了雄霸追击之路。
但跟着杨真未及数步,步惊云便突然踉跄跪倒于地。
原来昔才恶战雄霸时,早被三分归元气击至重伤,只是一直强忍着……此刻发作,
更剧痛难当,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源源涌出。
杨真急道:
“步堂主,雄霸发现我们知晓秘道后,必会即时堵截,我们速离为妙!”
步惊云忍痛道:
“好!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杨真一摆手,断然道:
“对不起,未有命令,我绝不会透露受谁所使!”
话刚落音,头顶上忽然沙石俱下。杨真立即变了脸色,更急道:
“步堂主,这条秘道很快便会塌下,再不离去,将会异常危险!”
步惊云冷笑道:
“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突然如豹子般跳起来,一把揪住了杨真道:
“快说!究竟那人是谁,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不料杨真反倒极其镇定,冷冷道:
“无论如何,我绝不泄漏那人身份,你要杀就杀吧!但现在若再拖延,你我势将一
同葬身此地!”
步惊云还待逼间,倏地背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不要逼他了,那人就是我!”
步惊云蓦然回头,只看了那人一眼,立即连整个人都呆住了,失声道:
“是你!”
※ ※ ※
雄霸终是放脱了步惊云。
此时盛怒攻心,无从宣泄,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拳己击在石梁上。
第一楼这条秘道能通往天下会第一重要角落,本来只有雄霸一人知道,想不到却被
步惊云一早察觉。
本为自己而设的秘道竟给别人来去自如,形成更大威胁,雄霸不能忍受,必须将之
毁掉。
眨眼问,这巍峨坚固的天下第一楼己如浪涛般狂泻而下。
外面的戍卫躲避不迭,立被砸伤,砸毙不少。
但在残垣断瓦中,突然急射出十几身影,有如脱弓之矢般迅锐。
当先落地的脸上竞画着脸谱,随即便是步惊云在楼里见到的几个怪人。
脸上画着脸谱的悠然道:
“雄帮主!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雄霜朝他们扫视了一眼,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这似乎才放了心,勉强挤着微笑道:
“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十二个怪人就是天池十二煞。
他们各负奇门怪学,是一群亡命杀手,甘多年前,曾叱咤一时,杀人如麻,及后遭
逢巨变,从此绝迹江湖。
——童皇,乃天池十二煞之首,貌若孩重,但武功深不见底,其绝学“童心真经”,
便众人拜服。
妇随;与丈夫心意互通,武功同出一脉,助夭唱阵上杀敌,事半功倍。
夫唱,乃妇随丈夭,与妻恩爱多年,不减温馨。武功方面,擅用一双长生拐,诡异
莫测。
戏宝,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其内心情感全凭面谱表达,自创“情幻四诀”,令敌人
防不胜防。
食为仙,好勇斗狠,以食为先,身负“战天罡气”奇功,能将食物化为无穷战意,
劲道澎湃!
鬼影,为十二煞中老长者,深得东橱忍术最高造诣——鬼影大法,能于黑暗中杀敌,
神出鬼没。
狗王,爱狗如命,与狗有沟通之奇能,其全身赘肉横生,修炼“吼神册”,威力匪
夷所思。
铁帚仙,终日与一柄铁帚为伴,以清扫为乐,但其性格刚烈,有遇神夺神的魔心!
手舞,为足蹈之胞兄,两人于十二煞中最为年轻,但其外家邪功“撕骨爪”,亦己
浸遥数十载。
足蹈,绝技为“残疾腿”,凶残暴戾,一旦配合手舞的“撕骨爪”使出,更显歹毒!
纸探花,外形奇特,身体较常人扁平,但内家修为精湛,能御纸杀敌。“乾坤剑纸”
是其最厉害的杀着。
媒婆,口甜舌滑,阴险毒辣,扇功“大葵扇”拨蛇来征战。其人更擅使毒,毒名—
—暗三浊。
其中童皇、食为仙、铁帚仙。狗王。鬼影都与步惊云打过照面。
而戏宝本就是最喜热闹之人,这次他忍不住抢先落地发话,听雄霸这么一说,又拖
着唱腔道:
“我们早已心如止水,世情已难令我们雀跃。雄帮主,你又何故毁了我们栖身之地
第一楼呢?”
雄霸微仰着脸道:
“老夫毁楼,只因各位再不需要它作为庇荫,大可重见天日,因为……剑圣已经归
天!这是否是个好消息?”
鬼影与剑圣积怨最深,闻言第一个愤恨道:
“我们因要躲避他而要在此终老,岂料老鬼竟然先行一步!”
铁帚仙则喜出望外,大叫起来道:
“好哇!可以恢复自由了!这甘多年的的鸟气,终于可以一扫而空哪!”
立时运帚如飞,扫荡起眼前瓦砾,以泄多年冤屈。霎时,瓦砾就被闪电般扫至两旁,
露出一条羊肠小路。
雄霸拍手笑赞道:
“哈哈……果然宝刀未老,功力大进啊!”
食为仙一直盯着雄霸,这时才开日冷冷道:
“雄帮主,听你语气,似乎有事相求吧?”
一语即道破了心事。雄霸笑容一敛,正色道:
“各位真是聪明人!不错!老夭希望你们为我再干一次杀人勾当!”
童皇骑着木马,坐在最高处的断梁上。便得他的声音似乎传自于天际,悠然道:
“你要我们杀步惊云?”
雄霸冷定道:
“不单是他,还有一一一聂风!”
戏宝又忍不住抢先问道:
“什么?风云本是你得力助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雄霸横了他一眼道:
“这是天下会内政,老夭不想多谈,只望你们能帮上一把!”
铁帚仙突然一口应道:
“好!在这里己屈够了,正好趁此舒缓筋骨,何况歼杀风云这两小子真是轻而易举!”
夫唱反对:“我们在此生活安逸,不用再在刀锋口上过活,本应安分守己,怎可重
操故业?”
食为仙一脚跳到媒波身旁,道:
“话不是如此说!杀人真是易如反掌。况且,为报雄霸多年照拂之恩,亦属理所当
然!媒婆,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问媒婆,是因为媒婆心思极密,遇事善虑。
媒婆沉忖着,过了半晌,才反问了这么一句:
“雄帮主,以你神功盖世,截杀他们,何须我们这堆老骨头,”
雄霸一怔,这一问他倒没料到,但他心念极快,随即便答:
“各位,风云实在知道我的大多秘密,此二人若被除去,天下会亦需新人援手,何
况我此刻更要料理会务……”
话虽如此,内心却实对风云有所顾忌,为了稳操胜券;才婉言恳请。
这时,众杀手亦不再争论,随着雄霸的目光凝望着重皇,等待着他的最后决定!
童皇默然沉思,仍自不断的摇幌着木马……
“我们己安享多年,固然有兄弟不愿再行杀人,但雄霸亦有恩于我们……”
犹豫间,脑际中不断浮现出往事……
甘五年前,一个庞大的杀人组织崛起于江湖,以童皇为首,率领的一百零八名杀手,
名负特殊本领。
这就是一一一
天池!
大地以金钱挂帅。只要收下酬金,便不惜任何狠辣手段,将任务完成,导致黑自两
道人心惶惶,担心会被仇家买凶,成为天他的下一个刺杀目标。
当时,武林中以剑圣的威望最隆,受万人敬仰。
众人为存性命,便退请剑圣出手,除去魔障。
为泽苍生,剑圣遂单枪匹马,直捣天池。
血战七日七夜,圣灵剑法终于慑服群魔,瓦解了天池。
只有十一个无老级杀手武功较高,在童皇带领下,逃出生天。
但剑圣仍穷追不舍,更联同正邪两道高手一起追杀。
走投无路之下,十二人终于遇上了雄霸。
也恰逢雄霸开宗立派,用人之际,正好招揽他们,待天下会成立后,安置于天下第
一楼内……
其后天下会声望日隆,十二杀手恐过于张扬,而被剑圣查悉,遂与雄霸协议,彻底
归隐第一楼,从此各不相干!
这二十五年来,他们不问世事,以练功为乐,武功进度惊人。
但究竟己到何种境界?
没有人知道!
※ ※ ※
步惊云只知道,指使杨真救自己的人竟是——
秦!
霜!
秦霜满脸漠然,冷冷道:
“云师弟,别来无恙吧?”
步惊云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无论怎样都看他不透,只有道:
“你……为何要这样做?”
又一块巨石滚落了下来。
秦霜的声音疾快了起来:
“秘道即将塌毁,没有时间再解释了……”
他已转过身,走向前去。
“不过你若跟我一起走,就必会知道一切原因!”
步惊云盯着他的背影,忽然一字字的道:
“你应该恨我入骨的!”
秦霜继续前行,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语气亦极为冰冷道:
“我当然恨你,但我不仅恨你一人!”
步惊云怔立了片刻,终于大声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秦霜道:“去见一个人。”
步惊云道:“谁?”
秦霜道:“小马。”
步惊云:“小马?”
小马就是聂风!
自孔慈舍命相救后,聂风感到再难面对两位师兄,故不愿苟留于天下会,遂潜往此
凤溪村,隐名埋姓,过着平淡的新生活……
凤溪村乃穷乡僻壤,民生清苦。聂风品性随和,就象一阵清风,轻轻拂过村内每一
人。
他虽在村内仅以狩猎维生,但因其轻功超卓,故此收获甚丰,非一般猎户能及。
而且自作聪明那乐于助人的纯朴性格,亦令村民对其不禁心生喜爱。
所以他每次狩猎回来,都十分受欢迎。
特别是孩子。
这次他一回来,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叫起来:
“啊!小马哥回来了!”抢着跑了过去。
聂风提着一个小罗筐笑道:
“小忠,看!这就是你要的山鸡!”唤作小忠的孩童眼里放着光,一把接过小罗筐,
雀跃道:
“小马哥,谢谢你!谢谢你!……”
他本想还多说几个“谢谢”,但另几个孩童己乘机抢过他的小罗筐,跑到一边,围
着研究起来。
“嘻嘻这只便是山鸡啊?!”
“很漂亮啊!不和雄鸡有点相像呢!”
小忠连忙跑过去叫道:
“胡说!它的尾巴稍长了一点……”
聂风只微笑着望着他们,仿佛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感到欣慰和满足。
他还没到家门口,卿嫂就向她招招手,微笑道:
“小马,今晚我弄了一点汤,一会儿过来一起喝吧!”
聂风亦笑着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卿嫂,我先回家打点一下再过来!”
卿嫂道:
“好!”
但这时候,一只麻鹰掠空而过。
聂风抬首一望,心中不期然的升起一阵怅惆……
自离开天下会后,与他通信多年的梦,突然在这期间失去联系,令他日夕牵挂……
小忠一步三跳的往家奔去,他打算央求母亲,暂时不要杀了这只山鸡,等它养得更
大,更肥。
但他一到墙根的拐角,脚步便突然顿住了。
他突然听到里面有人低声道:
“你们先往四处巡察,别让闲杂人等人村!”
四、五个同时应道:“是!”
说完,纵掠上屋脊。
小忠却呆了,他从没见过有人居然比山鸡飞得还高。
而命令这些人的人岂不更高?
于是小忠忍不住伸出头,想看那人一眼。
结果,连装山鸡的小罗筐都吓得扔了。
只见那人倒吊着三角眼、张着嘴,涎着脸活象条豺狼似的笑道:
“嘿,小家伙!你好吗?”
小忠己扔了罗筐跳起来。
那人又神秘兮兮道:
“不用怕!但绝不可给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小忠哪敢回答,怪叫一声,撒腿便跑。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容貌怪诞之人、正是当日早应被秦霜杀掉的——
文丑丑!
他为可蓦地重现?
更为何离领一班人马前来此村?
聂风己把剩余的猎物送给了隔壁的何伯。
何伯望着他,激动道:
“小马,你经常把辛苦打回来的猎物送给我,真是感激不尽……”
聂风道:
“何伯,我猎获有盈余,这只是小小心意,何足挂齿!”
何伯的老泪己纵横在脸上:
“你这样子好心肠,老天爷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
后面的话,聂风听不到,因为他己走了。
他自小投身天下会,耳儒目染,尽是为权力打滚争逐,如今总算抛下名利枷锁,渡
过他有史以来最宁逸惬意的日子。
只不过这日子很快便会结束!
聂风到了家门口时,两个村民对他笑道:
“喂!小马,你有两位朋友,正在屋内等你呀!”
聂风心神微微一紧。
他在此地隐居多时,今日竟会有人探访?
他己感到阵阵不祥。
他推开门,全身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果然,屋内等候的二人,赫然是他的仇家——
独孤鸣与释武尊!
但奇怪的是,这两人好象没料到进来的是聂风,竟一齐大惊而起。
独孤鸣失声道:
“聂风?!”
就在这一刹那,聂风出腿,生风,灭烛,瞬即将对手置于一漆黑环境内,自己却己
反占先机,取得主动。
显而易见,这一连串动作,干净俐落,可见聂风并未因回隐江湖而疏于武艺,相反
功力更显精进了不少!
释武尊强自镇定道:
“聂风!我俩此行只为应约而来,绝无恶竟!”
门“膨”的一声关起,仅靠窗户的一线光亮,看不到聂风的人影,只听他的声音道:
“应约?应谁的约?”
释武尊大声壮胆道:
“那人快到了,一会你自会知道的!”
独孤鸣心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以二对一,自己仍有胜算。”所以他仍沉得住气,冷笑道:
“聂风,你既己现身,却又藏头露尾,究竟是什么意思?”
话刚落音,窗户亦被聂风以惊人的身法关起,室内顿时漆黑一片,人亦不知所踪。
黑暗中更无故的卷起一股旋风,就象有千百人将他二人围在中央一般,令二人不敢
造次。
屋外,有人找着何伯道:
“何伯,今日来了一班手持武器的人,大家诚惶诚恐,你不要出外啊!”
但他的话一说完,何伯偏偏急往外奔去。
那人大叫不迭道:
“喂,你要去哪儿呀?”
何伯去的自然是聂风家,半路上却又被几个村民截住问道:
“何伯,你不是在生病吗?怎么走出来了?”
何伯停下来,喘一口气道:
“听说有两个人往找小马,我……我想知道小马有没有出事,”
有人道:
“谁知道呢?他进屋后门和窗立即关上,一直未见未来……”
另一个疑道:
“其实小马一直神神秘秘的,大家又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不会是通缉犯吧?”
大家马上一致反对:
“胡说!小马向来乐于助人,这样好的人又怎会是通缉犯?”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凌空而落道:
“各位,请勿多管闲事了……”
正是文丑丑。
文丑丑脚一沾地,即道:
“赶快回家,莫要在此逗留!”
众人立时一惊而散,只剩下何伯大声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想对小马不利?”
文丑丑笑道:
“老伯,放心吧!我们此来绝无不轨企图!”
但突然间,“啪、啪”几声几块碎石击了过来。
虽没有击中,却逼得文丑丑手忙脚乱,不由叱道:
“什么人?”
树林中,几个孩童显身出来,当中的一个正是小忠,一面飞掷石块,一面叫道:
“你们不是本村的人,我们不欢迎你,快点走!”
文丑丑怒道:
“不知死活!”
身形逼然腾空而起,猛扑了过来。
几个孩童马上一哄而散,大叫道:
“快跑呀!”
但谁也跑不过文丑丑。
只在这时,忽有一个人喝道:
“文丑丑,不要欺负小孩!”
文丑丑形立即顿住,转过身,笑嘻嘻的朝那人望了一眼,才发现来的人不是一个,
而是二个,遂更似欢怀道:
“是!是!”
那人的声音却听不出半分笑意道: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文丑丑道:
“还欠断浪一人!”
说完,自动引路直朝聂风门口走去,一面还笑道:
“聂堂主在此居住,生活真清苦啊!”
到了门外,手指轻敲三下道:
“各位,请开门!”
室内的旋风立时停了下来,释武尊大声道:
“聂风,约我俩来的人己到了,让我开门!”
漆黑中聂风没有任何反应。释武尊遂上前启问。
文丑丑率先一步跨进,扬扬手道:
“迟来一步,不要见怪!”
随即侧身,退后,扬起的手顺势一掀由帘恭声道:
“两位堂主,请!”
因在黑暗中呆得过久;此时阳光摹照,众人只觉双目一眩,但仍清楚的看到,进来
的正是:
——秦霜!
——步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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