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之心”,顾名思义,很简单,便是解作——
达摩的一颗心。
故而,若要了解何谓达摩之心,便须“达摩”这个人细说从头……
“达摩”,本是佛教禅宗始祖。
“其正式的名字,应该是——‘菩提达摩’。”
他并非中土人士,他的家本在印度,可是他眼见其时的佛教在印度逐渐式微,万分
失望之余,便前来中士,时为中国的六朝时代。
然而,达摩虽心怀在中土宏扬佛教真义的大志,但当抵达中土之后,方发觉这个心
愿未必易于达成。
却原来,斯时中土的佛教,表面虽然一片与盛繁荣,人们争相与建佛寺,惟一般人
们拜佛,只像崇拜民间神氏一样盲目、迷信。
可是达摩却认为佛理是一门哲学,应将佛教道理实践于生活之中,而不是盲目信佛,
故此与其时多数人的看法大相逞庭,备受排斥。
后来排斥达摩之风更盛,但达摩仍秉持个人对佛教真义的信念,坚决不屈,那些王
孙贵族互相勾结,不但不欢迎达摩,还不时以武力对他加以逼害。
惟达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相传他除了佛学,在武学上也是一个超级高手,这说法
亦不无道理,否则早已丧命在那群王孙手上!
直至晚年,达摩终定居于嵩山“少林寺”.创立了“以心传心,不立文字”的佛教
神宗,且还在少林寺一个洞窟之内,面壁默坐。
想不到这一坐,竟在中国历史上坐出了名堂,也因此后世无人不识达摩!
达摩,他居然一坐便坐了——
九年!
九年,并非一段匆匆时日,而是一段冗长岁月,试问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即使是可
能身怀绝世武功的达摩,怎可能面壁默坐九年?
然而,达摩却真的办到了!
据说,审议想、默坐,在佛教中,往往是得道者之不二法门,当年释逸牟尼也是在
菩提树下冥想、默坐,方悟出天地间的真正法理,终于得道成佛!
而达摩这次的九年默坐,究竟又悟出了一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
只有当时追随达摩的弟子“慧可”,听见达摩在九年的漫长面壁生涯刚刚完敷后,
他张口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教他这个弟子做梦也没想过!
达摩所说的第一句话,赫然是……
“帮主,达摩禅师……在面壁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
天下第一楼内,雄霸刚把达摩生平事迹概略地告诉了聂风、步惊云与及孔慈,步惊
云当然无甚反应,事实上,这个世上似乎亦没有什么人或事可令他有较强反应,而聂风
虽早已把幽若安放在雄霸的床上,却一直为了幽若的事而心情欠佳,更是,心不在焉,
只有孔慈,在听罢达摩生平之后问了适才的问题。
她也很想知道,这个在中国十分著名的禅宗禄祖,究竟悟出了些什么难道是和达摩
之心有关?
雄霸对于两名弟子的反应不以为意,仍是悠悠的吐出一个答道:
“没有人可以想象,以达摩这样一个高僧,经历九年漫长的面壁默坐之后,他所说
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不妙!”
“当时的达摩异常凝重地对在他面壁期间,一直守在他身畔的弟子慧可道……”
“慧可,大地不妙!”
想不到一代高憎,竟在面壁之后说出一句这样的话,孔慈固然奇怪,就连步惊云亦
不免眉头一扬,一直心不在焉的聂风,终于被这句话所吸引,不由自主发愣问:
“什么?达摩面壁九年,就是悟出一句这样的话?”
雄霸对于聂风的反应满意极了,因为适才他为着一时之气,曾欲出手杀聂风,险些
与其决裂,聂风至今对他都只不理不睬,此刻见其有了反应,倒是安心不少,毕竟,聂
风还有他的残余利用利用价值,为了一时意气,与他反目实属可惜!
雄霸摇首道:
“达摩所悟的当然并不仅得这句说话,他其实是在面壁的过程中,看见了一些事物。”
雄霸说着语音稍顿,复再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那些学佛的人,当修为达至某个境界之时,便可有五大神通,其中之
一,唤作一‘天眼通’,甚至被夸言可以浏览地狱,据说达摩就是在其九年的面壁生涯
将尽时的最后一刹那,竟然超脱了自己,获得神通之力,更以‘无眼通’,看见了一些
他不应看的事物,所以才会暗叫不妙……”
聂风眉头深蹩,问:
“达摩禅师到底看见什么不应看的事物?”
雄霸道:
“我亦是在年青之时,从上一代的湖口中得知,据说,当时达摩对慧可说,他
在面壁之时,误以天眼通看见的事物,其实是一件与天地同生……”
“却又可以彻底反转这世间的——-”“无敌武器!”
“令人间苍生尽折腰的无敌武器!”
又是无敌武器?聂风闻言不禁失笑:
“竟然又是什么无敌武器?想不到人间有那一件超级武器‘孟钵’还嫌不够,竟还
有一件无敌武器?”
聂风虽是失笑,惟步惊云听其提及“盂钵”二字,修忽之间,却防一股难以言喻的
熟悉感觉,可是想了又想,却仍想不出所以然……过他仍不动声息,脸上未有流露半点
疑惑之色。
雄霸凝目看着聂风,道:
“风儿,今回这件无敌武器和超级武器‘孟钵’截然不同,那孟钵若然存在,人若
得到它,也仅可以其力量无敌于天下,但据闻达摩在面壁时所见的无敌武器,不仅能纵
横于天下,令苍生尽皆折腰,更能令整个人间大乱,整个人间失去——”
“应有的秩序!把人间变为地狱!”
这下子倒令聂风愕然,他曾亲眼见过的“盂钵”,极其量也仅是把一个人的力量扩
大二十倍,达至超级高手的境界,但,这个世上居然会有一种能令人间失去秩序、沦为
地狱的无敌武器?那又会是一件怎样无敌?怎样可怕的武器,“帮主,这件……无敌武
器,究竟如何能令人间失去……应有的秩序?”孔慈亦情不自禁问,她开始感到,自己
若真是黑瞳所说的恶魔之眸,那所干涉的这件事,重要性似乎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不知道!”雄霸答: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可怕!”
“当时达摩不但在面壁时看见这件无敌武器,更看见了这件无敌武器,原来深藏在
神州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尚未被任何人发现,本来应该并无大碍,然而,这个世上,
并没有绝对可以深藏的秘密,也没有可以永远保持的秘密……”
此时吵大感兴趣的步惊云猝地颇感兴趣的道:
“所以,达摩担心……”
“总有一日,有人会无意中掘出这件无敌武器……”
“以之破坏世间的秩序,把地狱带来人间?”
雄霸略带嘉许之色地瞄了步惊云一眼,像在暗赞他的冷静分析力,点头答:
“正是!”
“虽然在那个时候,达摩知道仍未有人得到这件藏在神州某个角落的无敌武器,但,
为防在他圆寂之后会有人得到,到时人间千千万万生灵便会受害,故达摩在知悉这件无
敌武器之后,每日皆穷思苦研,欲想出一个可以毁灭这件无敌武器的方法……
对了!既然日夕为这件无敌武器担心,倒不如将它彻底毁灭,免得夜长梦多!
“帮主,那达摩禅师……可想出灭这件武器的方法?”孔慈又问。
雄霸重重摇首,一字一字道;
“没有!”
此语一出,步惊云、聂风及孔慈尽皆一怔,聂风更问:
“怎可能?这世上真的有不可毁灭的无敌武器?”
在他的记忆中,纵是无坚不摧有如“盂钵”,亦在海螺沟那场杀“神”的惊天巨爆
中被炸至寸碎,后来幸得雪绿牺牲自己,才能把神石再度缝合,势难料到,这件无敌武
器竟能——不毁不灭?
世上若然真的有不灭,却又能令人间变为地狱的武器,那这件武器会否真的来自地
狱?
想到这里,聂风与孔慈互望一眼,不由有点毛骨谏然,步惊云仍是依然故我,只因
他一直皆活在地狱,他心中的地狱,人间与地狱,对他来说分别不大!
雄霸却满怀憧憬的道:
“谁知道!不过在这世上,又有谁不希望拥有这件无敌武器?”
不错!即使强如经已击倒无双、差点可以统一江湖的他,亦对与这件无敌武器有关
的达摩之心起了凯觎之心,否则又何解要把达摩之心独占?
人的伉念便是如此!已经得到一两的人会希望得到十两,得到十两的又会希望得到
百两,武林高手们也是人,只不过所伉的却是那些绝世武功,或神兵利器而已,然而纵
使最后能天下无敌,又能怎样,所有绝顶神功,亦会随着尸骨付诸黄土……一名剑,到
了最后最后,又何尝不会沾尘失色?
但谁不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不愿付诸实行而
已,因此江湖才会充满那和多的纷争,万劫江湖。
聂风沉吟道:
“既然大智大慧如达摩禅师,亦百思不得毁灭这件无敌武器之法,那人最后怎样处
置这件可以翻转世间的武器?”
雄霸道:
“不怎么样!因为纵使他矢志要想出毁掉它的方法,他的寿命也不容许,任达摩想
至两须斑白,他想不了多久,便已圆寂……”
“啊!”聂风与孔慈在心里低呼一声,没料到一代高僧,一生为坚持佛教真义而不
挠,到头来竟也为了苍生安危,有一件未圆未了的心事……
“帮主,既然达摩禅师在未想出解救之法……便已圆寂,那,所谓达摩之心之名,
又从何而来?”
雄霸道:
“那只因为达摩虽然死了,他想彻底毁灭这件将会误了人间的无敌武器之心愿,仍
然未灭,其时他的弟子‘慧可’是唯一知道此秘密的人,也知道那件武器藏在何处,他
更精于古时的机器构造,比如指南车之类,他认为,虽然以他及其师父达摩,未能想出
毁灭这件恐怖武器之法,却未必代表,后世没有人可想出毁灭之法,故而,慧可为了不
负其师圆寂前的心愿,不借穷尽一生,设计了一颗以无数小骰砌成的——”
“达摩之心!”
雄霸一面说,一面已从袖里掏出一颗金属物事,聂风与步惊云斜目一瞥,这颗金属
物事,正是当日他们带回来的一一达摩之心!
料不到雄霸一直把它随身携带,也难怪,除了藏在他自己身上,天下之间,又有什
么地方,比他自己更为安全?
孔慈却是第一次看见这颗达摩之心,但不知为何,竟觉达摩之心的外形似曾相识,
就像黑瞳的眼睛那样似曾相识,却硬是想不起于何时何地见过。
而且,不知怎地,她不期然有一股想一摸达摩之心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因何如此,惟有竭力抑压……
此时雄霸又道:
“这颗达摩之心,顾名思义,便是慧可为纪念其师,而把其心愿藏在这骰子之中,
而所谓达摩之心愿,便是毁灭那件恐怖的无敌武器,为人间减少一点浩劫,所以慧可把
那件武器的形容,与及武器的收藏之地;统统记在这颗达摩之心内里,只要能开启这颗
达摩之心,便能找出那件无敌武器……”
“但,如何可开启这颗达摩之心?”聂风对达摩之心,亦愈来愈有兴趣了。
而步惊云的双目散发着一股异样光芒,如果……他能够得到那件恐怖武器的话,那
么,届时要杀雄霸,便……易如反掌!
雄霸答道:
“怎样打开达摩之心,正是问题症结所在!慧可精于机关设计,甚至少林寺内著名
的机关‘木人巷’,亦是其心血杰作,他以这达摩之心藏着那无敌武器的秘密,其实本
春将之保在少林、代代择品行上佳的弟子相传,希望总有一日能有杰出弟于想出毁掉那
件武器之法,实际上并不希望这个秘密会给外人知道,否则便会人间大乱,故而,慧可
设计这颗达摩之心,便是预防若一旦达摩之心落在外人手上时,倘若不知开启达摩之心
的方法,便得物无所用!
而他亦早已把开启达摩之心的方法,口授给他的传人,而又规定每代所口授的对象,
只限一名人品最好、最值得信赖的弟子……”
听至这里,聂风不由问道:
“但既然达摩这心如今已流出少林,那即表示,这颗达摩之心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
曾经出现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它才会落在少林之外的人手上,正如目下,它,又落在
我们手上?”
雄霸摇首道:
“并不,事实上少林每代传人亦非常愿意秉承达摩遗愿,不会把此事宣扬,然而,
少林是一座历经数朝变迁的古刹,当中的岁月更碰过不少兵荒马乱,不过最后亦能化险
为夷,惟是有一次,外族大举挥军入侵少林这武林大派,兵临寺外,当时承袭达摩之心
的主持,惟恐此物会落在外族手上,于是便委托一值得信任,在少林习武的俗家弟子,
把达摩之心运出少林之外,并把开启达摩之心的法门告之,这名俗家弟子亦不负所望,
真的把达摩之心运出寺外……”
“于是,从此达摩之心便外传了?”聂风道。
雄霸颔首:
“晤!不过这名俗家弟子亦实在是一个坚守信诺的人,他虽然知道开启此心之法,
却一直没有开启,否则如今我们手上的达摩之心便不会如此完整了,因为达摩之心一经
开启,所有金属小便会散开,再也无法砌回原状……”
步惊云、聂风与及孔慈不期然朝雄霸手中的达摩之心一望,的确!达摩之心完整无
缺,可见它所经历的每个传人,都是非常忠心,绝无贪念,想不到,一颗藏着无敌武器
秘密的骰子,会成为无数人的试“心”石!
聂风道:
“但,尽管那些传人绝不会把开启之法外传,然而若有人得到这件实物,穷思苦研,
难道亦没有可能偶然想出开启之法?”
雄霸重重摇着道:
“绝不可能!这颗达摩之心的设计非常精密,俨如一个小型机关.若要打开它,必
需先依一套独特的术数,顺序按动其表面九九八十一颗小骰,只要按错一颗,或误了先
后次序,亦会徒劳无功!
但若按对了这九九八十一颗小骰,据说届时达摩之心内里便会发出卡的一声,于是
欲开启它的人,只要把这数百颗小骰以纵横的方法扭动,直至这颗六面的达摩之心的其
中一面,呈现一个以小戳砌的‘心’字,整颗达摩之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开启……”
好精密的机关!聂风闻言一怔,心想,这……真的可说是一个无一失的机关!
“不过有一点可以庆幸的是……”雄霸道:
“黑瞳虽说达摩之心属于她的主人,但他们似乎亦无法将之开启,否则也不会这样
完整了,而且,着他们早已得到那件什么武器,如今天下可以这样太平吗?”
步惊云闻言只是冷笑,暗忖,那也未必!若给你得到这件无敌武器,天下又何尝会
太平,毕竟,天下乌鸦一样黑……
“但老夫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雄霸皱眉:
“若黑瞳真的要替其主人夺回达摩之心,她只需以死神之吻的解药与我交换便可,
何解还要引你们三个携同达摩之心赶赴少林如此劳师动从,她何必多此一举?”
步惊云缀缀答:
“也许,她,志不在此……”
“达摩之心虽然重要,或许……”
他说着回望孔慈,续说下去:
“孔慈,对她,或他们——”
“更重要!”
说得对!步惊云是众人之中最为冷静的一个,亦是看得最透彻的一个,大家似乎已
经忘记,那支妖异的鹦鹉曾说,孔慈是黑瞳主人所选的“恶魔之眸”,她更具备毁灭性
的力量!
霎时之间,雄霸、步惊云与及聂风的目光,亦集中于孔慈脸上,孔慈不禁满脸通红,
雄霸摹道:
我也曾想过,到底她会是谁,但,当年她的爹投效于我们天下之时,也仅是一个寻
常门下而已……”
聂风道:
“不过已经不用再猜了!因为明天我们便赴少林,找出答案!”
雄霸牢牢看着聂风,道:
“而这个答案,却是必需达摩之心方可找出来的!风儿,达摩之心,为师这就给你
保管吧!”
聂风一愣,徐徐回望步惊云,步惊云是二师兄,聂风仅是三师弟,滩霸居然把达摩
之心交给聂风,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
也许只因为直至今时今日,他仍然无法看得透步惊云,步惊云对他来说,仍有高度
的危险性,而聂风,当他为了幽若而不惜与雄霸对峙时,雄霸已彻底看清楚他的弱点,
他自以为是聂风弱点的弱步惊云木然地看着雄霸这个老奸巨猾,把达摩之心交给聂风,
脸上却连半点表情也没有!
因为,他根本便不在乎!
聂风接过达摩这心,默默端视良久,也没再说什么,葛地转身,便欲把床上的幽若
抱起,雄霸连随问:
“风儿,你干啥?”
聂风看着幽若苍白得近乎无血的脸,沉沉答:
“我,希望能与她一起去……”
“我亦相信,她也会希望能与我一起去!”
雄霸道:
“风儿,老夫明白你希望达成我女儿心愿的苦心,只是,若你真的为她设想,便不
应带她一起去!”
“因为,此去凶险非常,你根本无法预知你会遇上什么强敌,此时昏死的幽若,只
会成为你们三个的绊脚石,而且,万一你们遇上了什么危险,只怕未能找得解药救她,
她亦已真的死在对方手!”
雄霸此话亦不无道理,惟聂风犹道:
“那,你认为我该怎办?”
雄霸答:
“由天下到少林,路程仅需八天,来回一趟,亦只需半个月幽若的死神之吻还要一
个月才毒发,你们应还能及时回来以解药救她!其实,你绝对没理由这样自私,要她与
你一起冒性命危险,若你真的喜欢她,她多活半个月也是好的……”
“更何况,我天下会人强马壮,由此刻开始,老夫立即命人去搜寻各地名医,虽说
黑瞳的死神之吻非要她的独门解药不可,但,万一……万一真的有一个名医能医好她的
话……,所以,风儿,你为幽若,我劝你还是……”
“放下她!”
雄霸所言非虚,步惊云与孔慈亦不由朝聂风望去,看他有何决定。
但见聂风无限怜惜地,抚了抚幽若冰冷的脸庞,想了又想,终于……
三人终于步出天下第一楼,各自回去为翌晨出发的事准备。
聂风终于并没抱走幽若,雄霸不禁松了口气。
他连忙把房门关上,一张霸脸,随即也像他的心那样,松弛下来,仿佛即时老了许
多许多。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竟然这样老……”
又是那个曾经在第一楼内出现的神秘声音?啊?是那个紫衣人来了?
话犹未完,雄霸床衅的一堵砖墙,猝地向旁滑开,砖场内的那个紫衣男人,已徐徐
步出。
雄霸并没看他,只是叹道:
“今夜,实在发生了许多事,不容我不老了……”
那个紫衣男人复道:
“不过我万料不到,你真的可以忍痛把达摩之心交了出来。”
雄霸一瞥床上的幽若,答:
“别忘记!幽若是我的亲生女儿,也许亦是我今生唯一的一个女儿,没有任何人或
物可以再替代她,就连可能令我更无敌的达摩之心,也不可以。”
雄霸虽在人前处处表现得冷酷无情,就连当初以为幽若死了,他也见不得怎样悲伤,
惟事实上,他其实仍然是一个人,并不真的是一条——蚊龙!
“若然幽若听见了你这句话,她一定感到高兴,可惜!实在可惜!
她已经听不见了……”
雄霸却满怀信心的答:
“不过,我对‘风云’极具信心,我对你更有信心!”
乍闻此语,紫衣人不由一愣,似乎隐隐猜知雄霸的意思,问:
“你的意思是……”
雄霸凝重的道:
“我本来应亲自暗中跟随两个徒儿及孔慈而去,因这关乎我女儿的生死,但,我恐
怕这是黑瞳调虎离山之计,所以还必需与霜儿坐镇天下,以稳人心,因此……”
“这一回可要看你了。”
雄霸的意思已是明白不过,他希望紫衣人能代他尾随风云与孔慈,必要时助他们一
把……
紫衣人默默考虑良久,终于仰天长吐了口气,叹息:
“好!反正黑瞳已经出现了,我也很想会一会,这个当年曾在老夫掌下逃出生天的
魔女!我想看看她已有多大本事?”
哦,如此说来,这个紫衣人莫非真的是……当年杀了黑瞳全家那个——紫衣老大?
是的!真的是他!瞧他左臂被废之处,便一眼可以看出,真的是——-他!
“再者——”紫衣人复再一字一字的道:
“即使你不求我,我也会自行去的。
“我明白!”雄霸道:
“以你和我的关系,你一定会帮我!”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神情非常暧昧。
他是谁?
这个当年曾是“追魔七雄”老大的紫衣人究竟是雄霸的什么人?
这两个男人之间,到底有何不寻常的关系?
惊人关系?
少林,两个简单不过的字,可是这两个字,曾在所有无下英雄的心中,占着一个绝
不简单的江湖地位!
少林寺位于河南嵩山,因为位于叶林茂密的少室山阴,故而得名。
孝明帝孝昌三年,印度高僧达摩,曾在此首传佛教禅宗,故达摩便被尊崇为禅宗初
祖,而少林寺更被称为禅宗的祖庭。
然而,少林寺除了因禅而蜚声于世外,它内里所隐藏的武学,对于江湖人来说,却
比禅学更为吸引。
什么“童子功”、“易筋经”、“金钟罩”,尽皆源自少林,少林寺,还曾经是一
个在武林举足轻重的佛门教派,与武当、峨眉不相伯仲,可是,这座曾咤叱一时的少林
寺,直至今时今日,却反如一面默坐的得道高憎,再不在江湖露面,默默无闻,且终年
闭门不出,大家都不知道到底重门深锁的少林,内里曾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江湖人敢肯定!不过据说许久许久以前,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有一些江湖
人往赴少林求武之时,曾见过少林寺门外的一大片空地,竟被人以血在地上,写下十六
个四尺见方的血字,那十六个血字就是——
“芸芸众生,
罪业滔滔,
佛天不渡,
唯我魔砌!”
又是这十六个字?
这十六个应字并不小,若要以血书成,相信也需要许多人的血,而且其时的江湖人
还强烈感到,这十六个血字,充满一股恨天恨地恨神恨佛的慑人怨气,一股令人见了不
由心胆俱裂的怨气!
是谁那么恨天恨地,恨神恨佛?恨煞人间?又是谁在少林寺前书此血书?这个书此
血书的人,为何恨?为何怨?为何佛天也不愿渡的芸芸众生,这个人偏偏要——渡?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恐怖的谜!而少林寺,就在发现这遍地的血字后,从此也成为江
湖的另一个谜!
只因为,这事以后,那十六个血字,很快便被洗刷干净,却不知是给寺内僧众刷去,
抑是另有其人?
而少林,亦在此事这后,开始闭门不纳,严拒与江湖人来往!
它,就像一个莫测高深的高憎,道行本已不浅了,却还是要面壁默坐,当他下次出
关之时,他又会变为什么?
许多人都想知道,到底少林已变成怎样?故而,有不少江湖人亦曾暗探少林,然而,
据说这些江湖人甫一潜进少林,从来也没有一个可以出来!
可是有一次,有一双唤作“蜀山双鳄”的兄弟,为想从少林的藏经阁偷取武功秘籍,
不惜夜探少林,其中的大哥“金鳄手”单人匹马掠进少林寺内,而其弟“银鳄手”则在
外接应。
谁料,‘金鳄手’甫一掠进寺内,即传出他的一声惨叫,“银鳄手”心知不妙,虽
然情急,为防万一,他只是掠上少林寺围墙之上,远远窥视寺内情景……
如果他仅是看见他的大哥遭遇毒手,或许银鳄手反而不会那么震惊,反正跑惯江湖
的人,早已预备会有早死的一天,但,银鳄手在少林寺围墙上所见的情景,却教他这个
七尺昂藏的男人,极度极度震惊!
“啊……”
“那……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哇……”
在极度的恐惧之中,银鳄手已不顾一切掉头逃跑,完全不敢回头再瞥少林一眼,不
知是在逃命,抑是在拼命逃出一个恶梦?
银鳄手究竟看见了些什么?居然会令他如斯震惊?
不知道!只因为银鳄手后来居然疯了,每有江湖人问他究竟看见些什么,他都说不
出来,只是不断在惊叫!
而此事以后,即使如何对少林感到好奇的武林中人,也逐渐对它敬而远之。
少林,于是便成为一个传说。
一个不问江湖、而江湖人也不再问的——
传说!
而聂风、步惊云与孔慈,此刻正逐渐接近这个快将在江湖湮没的传说。
连续七日七夜的策马赶路,三人终于抵达河南洛阳,嵩山已然在望,只要登上嵩山,
便能直达山上的少林寺。
惟是,抵达嵩山之下时已近黄昏,且由于嵩山山势险峻,若要上嵩山便须弃马,孔
慈曾建议不若先找间客栈度宿一晚,待养精蓄锐之后,明早再上山。
然而,可能是聂风因为救幽若情切为乘黄昏使时上山,或许可以出其不意,夜探少
林,不致行踪过于暴露于敌人眼前,事实上,黑瞳虽叮嘱他们携同达摩之心前来少林,
却一直没有提及,他们抵达少林之时应先找谁?难道真的要对少林那群和尚说,我们是
来找一个唤作黑瞳的女人?
好歹也需暗中探一探少林的虚实,才再登门造访,才是真正的——知已知彼!
步惊云对这个建议也不置可否,他永远走在聂风与孔慈身后十丈,与其说他是和他
们两人同来,倒不如说,他是单独前来。
他的路,永远都是孤独的。
可惜,今次他实在不应听聂风说的,一起于黄昏上山,只因为——
他们,竟然迷路了!
夜色渐浓,雾色更浓。
三人上至嵩山之腰,不知何来一场大雾,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而且雾气更是愈来愈浓,就连他们眼前一丈的景物,也难以一眼看清。
周遭且布满诡异而参天的古树,令前路惜为蒙昧难明,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自己到
了何处。
只知道,他们一直在山上兜兜转转,少林的踪影,却始终杳然。
“怎么办?”孔慈开始有点担忧:
“天色愈来愈黑,日光将尽,云少爷、风少爷,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步惊云并没回应,只是仍在观察四周,聂风却是非常镇定的“别怕,孔慈!大不了
我们便在此生火度宿,待明天太阳出来再说!”
话虽如此,惟要在荒山野岭度宿,敌暗我明,亦是不无危险。
不过能够与聂风及步惊云在一起,孔慈什么也不怕,她反而觉此时此刻,是自己今
生最值得好好记住的时刻,能够与两个在自生命中异常重要的男人共同进退,她如斯卑
微下贱的今生,还有何求?
想到这里,孔慈一时得意忘形,不期然“唉”的一声,悄悄叹了一口气。
聂风的听觉极敏,即时听见了她这声轻叹,不由纳罕道:
“孔慈,你为何叹息?”
孔慈见自己如此失态,竟忘形叹息起来,当场满脸通红,支吾:
“不……没有什么,风少爷,云……少爷,孔慈……只是忽然想到,若我真的给黑
瞳说中,是他主人的什么……恶魔之眸,你们可会嫌弃我?”
这已是孔慈一生之中,问得最大胆的一个问题了。聂风闻言淡淡一笑,答:
“孔慈,我们怎会嫌弃你?你一直待我两师兄弟那样好,即使你是什么恶魔之眸,
还有一个永远不变的身份,就是……”
聂风每说一句话都用“我们”,显见他也深信步惊云会如他一样的想,所以才会代
他回答。
朋友?
这两个字听在孔慈耳内,是何等的舒服受用?有一刹那的感动……
聂风曾因幽若的假死而向天怒问,孔慈早已在其说话之中听得一点风声,知道一个
唤作“梦”的女子曾令聂风刻骨铭心,如今,幽若的出现更把他的感情弄得更敌,他惟
乎已负但不起幽若那令他透不过气的浓情厚意,故此,孔慈深深体会到聂风的彷徨和痛
苦,她更知道,聂风是一个用情不二的人,他已为自己对幽若的情而内疚甚深,孔慈,
实在不想为聂风加重负担,即使聂风真的会选择她,她亦不会接受!
她绝不希望聂风因为而成为一个用情不专的人!
能够得聂风亲口说,会是他永远的朋友,她已感到非常幸福……
她但愿永远都是一个聂风非常靠近的朋友,即命滚滚人潮在他俩身边滔滔淹过,仍
会暗暗的用心爱他……
而更令孔慈感到欣慰的是,步惊云似乎对聂风代他回答这个问题,并无异议,他并
没有说什么,那即是一一他默认了!
默认了孔慈是他这个没有朋友的人的一一朋友!
“风……少爷,云少爷,但……若我有一天,真的变得不像我自己,甚至兽性大发,
不能自拔,你们……又会如何?”
聂风见孔慈愈问愈傻,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禁以说笑一般的口吻道:
“孔慈,别要再这样说!你人长得漂亮,又乐意帮人,否则你也不会为救幽若,自
愿与我们一起冒险,你怎会兽性大发,变得不像你自己?慈,别再说傻活了……”
聂风虽是好言安慰,惟步惊云此时匡地吐出一句惊人的话,他竟然瞪着孔慈、异常
肯定的道:
“我,会杀了你!”
此言一出,聂风陡地一呆,孔慈更是一愕,她不虞步惊云竟会口出此言!
但她随即明白步惊云的心;他也许知道,若她已变得不似自己,不能自拔,相信会
是非常痛苦,死神,不会让她痛苦,死伸;会亲手了结一个跟随他多时之人的——
痛苦!
而就在步惊云与孔慈在相视之际,聂风速地面色一变,双耳一动!
孔慈也立时察觉聂风面上的变化,问:
“风少爷,你发现了些什么?”
聂风喜形于色道:
“我……听见了诵经这声!”
“是……和尚的诵经之声!”
“看来,少林已经不远了!”
这不啻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这带只得少林一座寺院,诵经之声当然来自少林,聂风
连忙一把挟着孔慈,随着诵经之声掠去,步惊云亦不怠馒,后发追上!
惟是,聂风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们三人掠至百丈之外另一个树林时,那里,
根本便没有少林寺!
只有一个背着他们,坐在林中巨石的上男人身影!
适才的诵经之声,原来都只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若再听清楚一点,啊!聂风心头陡地一栗,原来这个男人并不是在诵经!
因为他所诵的,根本——
便不是“经”!
他只是把佛教中的“般若心经”倒转而念!
倒念佛经!
离弃自心!
与道对立!
无经无道!
啊!是他!
是那个可能将会举世无敌的——经王!
他竟然也来了嵩山?
聂风与步惊云乍见经王,立知不妙,眼前人不单在作出倒念佛经的畸行,浑身上下,
更在散发着一股绝世高手也不能散发的无敌气势!只因为……
他确实是一个比绝世高手更绝世的——高手!
而他手中所握的血红禅杖,还蕴含一股即使“地老天荒”也不灭的慑人杀气,那股
杀气,不但把人逼得喘不过气,更令人一看便全然明白,这根禅杖与它的主人——
是来杀人的!
杀!杀!杀!
惟无论杀意有多强烈,聂风与步惊云亦绝非泛泛,此刻除了孔慈在惶无措外,他两
师兄弟反而异常镇定,毕竟已是身经百战,聂风也不再转弯抹角,直言问: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以诵经这引我们来此?”
经王仍是背着他们三人,木然的道:
“因为,我要——”
“杀人!”
多么直截了当的回答!聂风闻言眉头深皱,浑身也在戒备,冷静地再问:
“你要杀什么人?”
经王终于一面回过头来,一面答:
“放心!我要杀的人并非你们,你们,还不值得我——杀!”
好大的口气!聂风与步惊云一听之下,二人当场面色一沉,相互一视,同时这间,
他们与孔慈亦看见经王已经完全回过头来,只见经王一双杀气四射的眼睛,在浓浓雾气
这中透射着两道红光,孔慈一见之不由惊呼:
“啊!他……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他……他……”
“他是——经王!”
此言一出,孔慈不禁掩咀低呼,虽然黑瞳曾两度进入她的梦,但她从没在梦里见过
经王,她怎知眼前人就是足可杀绝天地的——经王?
惟她无暇细思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叫出经王的名字了,因为经王血红的目光已随着
她的叫声,而落成在她的身上,但听经王冷酷的对孔慈道:
“果然!老子果然猜得一点不错!在这里守候;也绝对没有守错!”
“恶魔之眸!想不到黑瞳真的引你前来少林,她,果然正在进行着主人魔渡众生的
大计!可惜……”
“她今将要大锗特锗上因为——”
“我将要杀掉与她最有渊源的恶魔之眸,我,将要把你与黑瞳——”
“一起打进最深最底的地狱!”
“恶魔之眸!你快给我经王——-”“死!”
话声方歇,经王已不由分说,闪电把右手食指一翻,只见他食指指头之上,不知何
时双沾了一个“经”字,他复再提气一喝;那个沾在他指头上的“经”字,已如同一道
奔雷,挨着无比杀伤力向孔慈眉心疾射!
眼前怪人所使的武功诡异非常,孔慈完全呆在当场,不懂闪避,也许即使她懂得闪
避,她也未必可以闪避得来!
迅雷不及掩耳,那个“经”字已激射至孔慈眼前三尺;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一条
人影已及时一把拉开孔慈,这个人当然便是比声音更快的——聂风!
赫听“隆”然一声震天巨响,那个“经”字既然射不中孔慈,便射在孔慈身后的树
叶中,登时把其身后十多株参天古树翻转为片碎,非常骇人的破坏力!
聂风与步惊云见之登时一怔,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经字竟有此惊人威力,步惊云此时
亦不再沉默,蓦地张口道:
“聂风……”
“快令孔慈消失!”
让孔慈消失?
对了!聂风当下明白步惊云所指,敌人实力非常强大,若孔慈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
为危险,聂风闻言立刻不容缓,突然把孔慈以双手一举,高呼:
“孔慈——快逃——”
孔慈却大叫道:
“不!风……少爷!云少爷——”
“我不要离开你们——”
但她不离开他们已不行了!因为她的身躯已被聂风运劲一送,人便顿如一只断线风
筝一般,被抛向十丈外一个树林之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慈被抛得不知所踪;步惊云与聂风总算不用为其安危操心,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聂风悠然回望经王,道:
“怎么样?阁下所要杀的人已经不见了,你,还要杀谁?”
经王一直像在看猴子戏般看着风云,遂地冷笑道:
“不自量力!”
“老子若要杀人……”
“就凭你们……”
“便可阻?”
一语刚歇,经王蓦地双掌一合,但听“蓬”的一声!,他浑身上下竟自生一道无形
气墙,把他整个身躯重重笼罩着,接着,他已向着孔慈所在的叶林步去!
“这家伙在弄什么玄虚?”聂风见此情形,不由一想,立时朝步惊云瞥了一眼,二
人登对似有默契,就在经王愈步愈近之时,突然同时出手!
左,是快绝武林的——风神腿!
右,是变绝江湖的——排云掌!
只是,风云这一合击,将会遇到他们一生中的第一次惨败!
赫听“碰”“碰”两声如雷耳般的巨响,完全无法相信,风云这一掌一腿只能攻至
经王面前一丈,已经无法再进前半份!
二人,不单却时被这堵无形气墙反震至口喷鲜血……
更被重重震飞地上!天!
这边厢,孔慈披聂风抛进树林之内,慌惶站了起来,接着便欲欲再次奔出林外。
她绝不能看着这两个男人为救已殒命,即使死,她也要与他们一起——死!
只是,当她正欲拔足狂奔之际,倏地,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迷离的唤着她:
“孔……慈……”
是黑瞳的声音!孔慈一听便认出来了!想不到在此贤张欲裂的时刻,这个魔妇竟会
出现?
“是……你?黑瞳?我在……哪?你到底在哪儿?”
孔慈一边叫一面四周扫视,但,哪里有黑瞳的踪影?
周遭只有无边幽暗。
孔慈虽然无法在幽暗中找出黑瞳,惟黑瞳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她:
“孔慈,我们的恶鹰之眸,你快苏醒过来吧!否则便来不及了……”
孔慈焦灼的道:
“黑瞳,你为什么时常要我苏醒?你要我苏醒,究竟为了……
什么?”
黑隆的声音又道:
“因为你要自救!”
“我早已说过,经王为了打击我,一定会前来杀你,风云二人身上虽背负一股上天
下地无可匹敌的力量,可惜他们如今仍未懂得把这股力量灵活运用,所以根本无法制住
经王,你若要自保,甚至出去救他们,便必须立即把自己的力量——”
“全部唤醒!”
孔慈急道:
“但我根本便不明白你所指的苏醒是什么,你到底要我……怎样办?”
“很简单!”黑瞳的声音复道:
“你根本不需怎办!我的黑王,会来——”
“送你一程!”
送她一程?孔慈犹没弄清楚黑瞳到底在说些什么,幽暗的树林内,已有一条果影朝
孔慈疾飞过来!
那是一头浑身漆黑的编幅!
啊!那就是她梦里曾见的一黑王!
“噗拍”一声!孔慈根本无法避过黑王的飞扑赫然被黑王尖锐的撩牙咬中!
“啊……”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接着,她蓦然感到,自己全身的经脉,渴是愈来愈
充满一股力量!
一股可能亦会无敌的力量!
霎时之间,她只见自己的双掌,亦急这转为一片乌黑,那种黑,黑的那样可怕,即
使在如此幽暗的树林内,她仍可看见,她自己的双掌愈来愈黑……
“啊,怎会……这样的?”
“天啊!我……”
“我将要苏醒了?”
“但,我……”
“我将会变为……”
“什么?”
“哇——-”孔慈“哇”的一声惨叫,当场令身在林外与经王若缠不休的步惊云与聂
风,双双为之一怔!
他俩早已遍体鳞伤,被经王震开已不下十次,但仍顽强不息的地再站起来,因为,
他们绝不许经王逼近叶林,伤害孔慈!
但适才的那声惨叫……
“啊?孔慈……出了事””聂风斜睥步惊云问。
步惊云不语,他只是盯着经王,因为他发觉,经王在听见孔慈这声惨叫之后,双目
的战意更盛,更是惊人!
“呵呵,苏醒了?”
“恶魔之眸,你终于苏醒了!”
但见经王歪着血红的咀角,喝道:
“来吧!恶摩之眸!就让我经王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吧!”
“出来吧!孔慈……”
“出来吧!”
“恶!”“魔!”“之!”“眸!”
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步惊云与聂风顺着经王的视线看去,他们,终于看见了经王口中已经苏醒的孔慈,
变成什么样子了?
恶魔之眸?这样恐怖的一个称号,孔慈,会否变成一头恐怖的恶魔?
他们终于不用再猜,因为孔慈已徐徐的从幽暗的树林内步出来!
天!
聂风一看之下,不禁膛目结舌,一颗心差点窒息,就连冷静的步惊云,冷面之上赫
然冒起一片死灰!
怎么可能?
怎有可能?
孔慈怎会变成这样?
她,真的还是——-孔?
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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