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雷峰

    “夜”如美丽却又危险的妖精。
    虽然美得令人心灵摇荡,而却永不知女妖何时会难以控制自己,就连自己最深爱的
情郎鲜血亦一口吸尽!所以夜虽美丽,同样亦魅幻可怕!
    而在这个魅幻的夜里,雷峰塔,就更像一座坟墓。
    一座所有痴情女妖的坟墓。
    聂风万料不到,他与步惊云这一穷追,竞会在雷峰塔附近失去那轿中人的踪影!他
心中不由暗暗涌起一阵忐忑:
    “啊……?以刚才那轿内人的轻功,其实应可在更早时便可撤离我和云师兄;此人
却在雷峰塔此带才消失无踪,难道是……故意的?难道她想……?”
    一个令聂风相当担忧的念头瞬间在其脑际门过!而就在聂风脑际闪过这念头之间,
这个念头已经化为事实!只因……
    与他一起追至这里的云师兄,赫然已掠向雷峰塔外右方的一个树叶!
    步惊云何故会掠向那个树叶?却原来,步惊云甫一接近雷峰塔这带,心头便已隐隐
冒起一阵血浓于水的感觉,仿佛,他生命中的一部份,曾经留下在这带附近!
    他的感觉更告诉他,他留下的东西,就在雷峰塔右方的树叶内!
    而当步惊云甫掠进这个幽黯树叶内时,他当场顿在原地!
    世上没有任何人和物,能令桀傲不群的不哭死神顿在原地!即使是雄霸,即使是当
日的“神”也不行!
    令步惊云顿在原地的,也许只有一些他还不很明白的东西!
    他的过去!
    他部分的过去,赫然已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过去,是由数不清的血和坟墓建成!
    他生父步渊亭的坟墓、玉浓的、霍步天的、霍烈的,还有霍家上下所有人的坟墓!
    然而,步惊云如今方才发觉,原来他的过去还不单只有这座坟墓,原来还有以下这
些人的坟墓……
    二弟阿黑之墓!
    妹子小情小墓:
    许伯之墓!
    还有——
    神将之墓!
    眼前的树叶之内,原来树立着四个墓碑!本来在步惊云过去的生涯中,已惯见太多
的死亡,对墓碑更是麻木,惟是,当他乍见这树叶中的四个墓碑之时,心头却不期然勾
起四股哀伤,有四墓若隐若现的情景,更同时闪电划过他的脑际……
    他仿佛看见,一个回头无岸的女子,纵使明知她所爱的男人绝不会爱他,却还是甘
愿保护他的安危,而牺牲自己性命,最后只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要那个男人还会记得她的名字——小情,肯认她作妹子,她使虽死无憾,芳心无
侮!
    步惊云仿佛又看见,一个本来只用来代替某人的好弟弟,最后虽然已沦为人不像人、
兽不像兽的恐怖容貌,但他的心,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弟弟之心,他最后终于为了他
到死仍相信、坚持的兄弟情义,为他不是兄长的好兄长含笑而终!
    步惊云更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与及一个血红如火的强者,他们最后都
为成全一个人而堕进地狱,然而,这四人甘心成全的人……
    到底是谁?
    是谁如此有幸,能获这四人为了帮他,而不惜牺牲宝贵性命?
    “小……情?”
    “阿黑……?”
    “许……伯?神……”
    “将?”
    向来个爱说话的死神:此刻也不禁双眉紧皱,沉吟起来;乍见这四座坟墓,他差点
便可在自己脑海看见,究竟那个小情濒死时唤了百声千声的大哥是谁?惟是,总就在快
要看那人面孔的一刹那,他又什么也再记不起,看不见!
    随他一起掠进树叶的聂风乍见这四座坟墓,也是深深一怔!只因他已记起,何以雷
峰塔附近会有这四座坟墓了!
    那是当步惊云仍是阿铁、还未服下五颗忘情之前,他与雪缘、神母,将四个对他们
相当重要的人的亡灵,安在此雷峰塔旁,因为这雷峰塔,曾是他们四人发生一切情恨的
开端。
    也是他们四人一切情的终结!
    不过,令聂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那个村民参拜的轿中人真是神母,神母为何
会诱步惊云前来看这四座荒野?她与雪缘,不是想步惊云不再记起前尘往事的吗?
    然而,这个轿中人想步惊云看的,似乎还不仅这些;正当步惊云的脑海在竭力回忆
之间,速地,在不远的雷峰塔窗内,突然……
    青影一幌!
    青……影?会否又是神母?
    聂风已即时瞥见了!然而步惊云亦同时看见!而且,他看来比聂风更急于知道真相,
他的身形甚至比聂风还要快;“蓬”的一声!已掠进雷峰塔门内!
    聂风虽然比他“后发”,虽然也井没比他“先至”,惟就在步惊云南掠进雷峰塔内
之时,他却是后发“齐”至,居然与步惊云同时掠进塔内!
    聂风“惊世的快”,实在也令步惊云沉冷的心暗暗震异!惟此时此,他也无暇揣度
聂风的轻功修为了!
    就在两人掠进塔内之时,他们已冰快瞥见那条青色人影,已从雷峰塔上层掠出塔外,
那人影竟又闪电逸去了!
    但二人这次却并没有穷追的意思,这条青色身影看来是适才的轿中人,这人轻功高
绝,绝不在聂风之下,即使二人再追也是徒然!而且,这青色身影看业只是诱步惊云人
塔看一件物事!
    而这件物事,正正就在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
    那是……
    一张面谱!
    一张很巨大的——
    赫见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正深深刻着一张丁方约为两丈的神母面谱!可说是异常
巨大!
    面谱本应挂在脸上,为何会刻在地上?这当然并非一种装饰如此简单!更何况,聂
同犹记得他上次与步惊云回去天下之前,神母与雪缘曾对他所说的话:
    “嗯!神母与雪缘曾说,她们会设法将雷峰塔下的隐秘机关封死,以防日后会有人
可再人内取走神石!”
    “眼前地上这个神母面谱,想必就是二人封闭地下入口之后,所留的一个记号!想
必,甚至雷峰塔下的机关,亦给神母与雪缘更改了……”
    聂风看来所料非虚!步惊云已在他恩忖之间,突然重腿一踏地上这个神母面谱,以
他绝不等闲的内力,这一腿实在足可开山劈石,然而……
    这个面谱虽为石刻,却竟仍分毫不损!仿佛,在这石刻之下,有一股异常强大奇异
的力量在捍卫着这入口……
    即命名是盖世无敌的高手,亦未必可轻易得其门而入!
    “他”也有一身青衣!
    “他”更有一青色的帽子,帽子下还有一道淡青的面纱,令人瞧不清“他”的真正
面目!
    而这个曾在天下会密出现的“他”,此刻正站在距雷峰塔百丈开外的一个小山丘上,
与另一个他完窥视追至塔内的步惊云与聂风!
    只见另一个他,赫然正是那个曾以什么“轮回魔音”,诱引步惊云要寻回记忆的诡
异汉子——“凶罗!”
    此刻的他,还是若恭若敬的跪在那个头面纱帽子的“他”身畔,……
    “先受轮回魔音,再被主人诱他再见故人之墓,复探雷峰,再这样,恐怕步惊云不
出数日,已可自行回复他这五年的记忆!”
    什……么?原来适才村民跪拜的轿中人并非……真正神母?而是这个头戴帽子、不
知面目的“主人?”
    那“他”的修为实在太可怕了!他的双腿不但可凝于半空,更可以气聚雾为“轿”,
甚至他的轻功,更比已极快的聂风——
    更快!
    这样一个修为盖世的人,若非神母,“他”面纱后的真面目又是谁人?
    “他”一步一步诱步惊云重反旧地,重记旧事,究竟有何目的?
    只见这个拥有无上修为的“他”,此刻在听罢凶罗的话后,仍然背负双手凝立半空,
仍然如此气定神闲,但听“他”冷一笑,徐徐的道:
    “好。”
    “好得很。”
    “当步惊云愈接近自己过去五年记忆的时候,他的好奇心便会愈强;一个人愈好奇,
便是他撤底毁灭自己的时候,也是……”
    “我们找出幻魂的时候!”
    啊?这神秘强者,又是为了幻魂?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好像在追寻“幻魂”?
    幻魂到底是什么——惊世异物?
    难道,它甚至比昔日的神石……
    更惹人垂涎?争夺?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步惊云虽然并没有把这三个字宣之于口,但他实在有大多疑惑!
    既然无法将雷峰塔地面上的神母面谱弄开,步惊云终于带着无数疑惑,默默开雷峰
塔。
    聂风还是亦步亦趋,还一面道:
    “云师兄,算了!西湖似已成为一个……莫测之地!我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
这里似乎布满无数圈套,静候着我们踏下去……”
    聂风一面再的规劝,步惊云已经完全麻木,不过他还是冷冷回了聂风一句:
    “聂风。”
    “如果,”
    “这里真的有”
    “圈套,”
    “那……”
    “我就偏要”
    “踏进——”
    “圈套之内!”
    聂风一呆,不虞步惊云会口出此言,问:
    “云师……兄,为何你明知有圈尝,还偏要踏进圈套之内?”
    步惊云木然的脸上,竟罕见地流露一丝迷偶:
    “因为——”
    “我虽然无法记起”
    “任何事,”
    “但——”
    “我仍感到”
    “有一些与我”
    “很亲的人”
    “在这里!”
    “若真有人”
    “在此设下套,”
    “这些人便可能会对”
    “曾与我很亲的人不利!”
    “我,绝不能——”
    “坐视——”
    “不理!”
    天!聂风一直以来都不明白,步惊云为何一定要来西湖寻回前尘,惟但闻此语,聂
风却开始明白了!
    他来西湖,非因他要寻回前尘那么简单!而是当他在天下会被人以笛音勾起点点旧
事,更被人留言诱来西湖寻找小雪,死神的心中,已撤底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很明白,在西湖必定已有无数圈套,等待着他前来!
    而这些设下重重圈套等他的人,亦可能会设下圈套害那些曾与他有很亲关系的人!
    他此行,原来并非真的要寻出那些曾与他很亲很亲、他却已记不起的人!
    而是要让自己踏进圈套,再找出设下圈套的人!因为他身为男人……
    他一定要保护那些曾与他很亲的人!
    这就是死神的心!死神的心,原来比准都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聂风真的万料不到,他的云师兄竟是一个如此具责任心的男人:这不正是与他身为
阿铁时的性格同出一辙?其实,也许如今步惊云与阿铁的分别,也只在一张人见人怕的
冷面而已!
    真正藏在冷面后的步惊云,也许亦和当初的阿铁一样,拥有一副古道热肠……
    也是一个可以为所爱不惜赴汤蹈火的有情人!
    雪缘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也从没爱惜!
    骤闻步惊云的说话,聂风不禁朝天倒抽一口凉气。他其实已相当不忍心再对步惊云
隐瞒真相下去,惟是,他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行事,他道:
    “云……师兄,我……其实也很想……将真相告诉你,你在这五年的经历……我一
直藏在心中,心头……很不舒服,但,我真的不能违背对一个人的承诺,只因那个人,
是一个值得我聂风敬重的人。她为了神州,曾经干过一件霓人能干的事情,我虽然不忍
心瞒着你,但理乐忍负了对她的承诺……”
    但听聂风此语,步惊云这次竟没有像上次逼聂风时的温色,他只是木然的道:
    “你——”
    “不用再说。”
    “聂风,”
    “我已不想——”
    “再逼问你。”
    “因为——”
    “一个人在屡逼下”
    “仍坚守”
    “承诺。”
    “便是一个——”
    “人!”
    “便真的配是——”
    “人!”
    是的!只有“人”,才懂得遵守承诺!不过也只有人,才懂得挖空心思违背承诺!
    步惊云吐出这句话时,虽然仍然未有回脸看聂风一眼,虽然他的语调还是那样冷硬
而呆板,那样故意漫不经心!惟是,聂风已听出,步惊云的这句活是“经心”的!
    就在这一刻,尽管步惊云的眼睛仍是看着前方,仍是背着聂风,惟聂风忽地感到,
他与步惊云的距离开始接近了!
    因为他们同样配是——“人!”
    聂风实在为步惊云能够明白他的苦衷而深深感动!他不期然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
定:
    “云……师兄!风师弟……实在很感激你能明白我……有口难言的苦衷!我虽然不
能向你吐露……半点风声,但我唯一可为你干的,就是在雪缘与神母没在你身边的时候,
如果你要踏进圈套,我聂风……”
    “也陪你一起踏进圈套!”
    “因为雪缘与神母也是我聂风的好朋友!”
    “我决不会让我聂风好朋友的亲人——”
    “独自冒险!”
    不错!除了为怕步惊云会记起前事而痛苦之外、不想步惊云独自冒险,也是聂风一
直对步惊云亦步亦趋的原因之一!
    聂风与步惊就这样一直向前行,也不知将步往何方;只因为了追那轿内人,步惊云
反而失去小雪姐妹的踪影;他很明白,若要再追寻自己的往昔,令他感到似霜识的小雪,
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可是,西湖地大物博,要在西湖再遇小雪,似乎真的需要很奇妙很大的……
    缘!
    然而,就在他和聂风于不知不觉间步回西湖市集的时候,冥地……
    缘又来了!
    但听不知在市集河处何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道:
    “啊……?”
    “阿……”
    “铁?”
    “是……阿铁?”
    “你……终于回来了?”
    “那实在……大好了!”
    阿铁!
    步惊云想不到在这希望开始渺茫的一刻,居然会有人在市集内大叫“阿铁!”聂风
心里也是陡地一征!
    这个“阿铁”的名字,步惊云曾在天下会面对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时,那个
幻影曾对他自称是阿铁,而阿铁亦正是步惊云自己!只是步惊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
是阿铁而已。
    而阿铁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今乍闻有人在市集中大呼“阿铁”,死神亦不期然心头怦然一动!他与聂风回首
一望,只见在市集其中一间小屋内,正有两个人走出来!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已年逾七十、手执木杖的老婆婆,那个少的,却是
一个年仅十九、参扶着这老婆婆步出屋外的少女!
    而适才大呼“阿铁”的人,看来正是那个容貌慈祥的——老婆婆!
    她,更与那个少女,一步一步向步惊云走过来!
    啊?她原来真的在呼唤步惊云作——阿铁?
    她认识阿铁?
    是的!她真的认识阿铁!
    虽然步惊云对这个老婆婆及少女毫无印象,椎是他身畔的聂风,却二眼便认出这老
婆婆及少女是谁了!
    因为聂风也曾经见过她们!
    还记得,当日雪雪缘与阿铁成亲的大好日子,神母化身的徐妈。也曾设宴招待她和
阿铁在西湖的聆居!而这两个老婆婆及少正是当晚也有到可铁雪缘婚礼的邻居……
    程妈和她的孙女——
    程素!
    程妈乍见步惊云,虽然年纪老迈,行动不便,惟在孙女程素相扶之下,仍一拐一拐
的迎上来,但见她满是皱纹的老脸堆满笑容,显然真的对重见阿铁感到满心欢喜,她喜
孜孜的道:
    “真……想不到!阿铁,想不到……你终于回来了!程妈还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
会再见不到你这个侍母至孝的孝子!”
    尽管步惊云对这双婆孙毫无印象,惟程妈居然可唤出他可能曾经有的名字“阿铁”,
步惊云亦心知此人必认识失忆前的他无误,他问;
    “你——”
    “认识——”
    “我?”
    程妈笑了起来,道:
    “唏!阿铁,你是否离开西湖已久?连程妈也不记得了?我和我孙女小素,是你和
你娘徐妈的邻居呀!不过,最近我们已搬了前来西湖中集这条大街上居住,却想不到适
才我凭窗看出外面时,竟会看见了你!”
    徐……妈,徐妈二字,在步惊云的脑内突然又掀起一阵涟漪,他霎时定定的看着程
妈,陷于一片沉思。
    一旁的程素也道:
    “是呀!阿铁……大哥,怎么你好像对我们异常陌生似的,其实,我们也不明白,
你们一家为何在你与你妻子成婚翌日,突然全部搬走了?从此你们例不知所踪……”
    成……婚?
    一直木无表情的步惊云乍闻自己曾经成婚,这回真是无限震撼!他虽然早已隐隐感
到自己在过去五年,一定有一些很亲的人留在西湖!但他造梦也没想过,他竟然已经成
婚!
    更有一个娘亲——徐妈!
    但他内心虽然震撼,外表仍相当冷静,他问:
    “我——”
    “曾与谁——”
    “成亲?”
    程妈与程纯洁当场目定口呆,程妈愣愣道:
    “不……是吧,阿……铁,你……竟连自己的新娘子也忘……记了?你的妻子,是
又温柔又漂亮的……”
    “雪缘姑娘啊!”
    雪缘!
    雪缘!
    雪缘!
    隆!隆!隆!
    天!这还是步惊云在失忆后,第一次听见“雪缘”这个名字!他当场如遭雷击,因
为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一个何等重要、何等令他应该毕生难忘的名字!
    可是,他偏偏即使再听这个名字,他还是无法记起这个雪缘的容貌!他仅是记得,
一条荏弱的白衣情影,曾在他濒死之时,为爱他而不惜牺自己所有神元、牺牲一切!她
留给他最清晰的回忆……
    仅是一滴落在到他脸上、为他所流的……
    情泪!
    是惟曾为他弄了无数他不接受的“粥?”
    是谁曾不惜抛弃身份、纤尊降贵为他擦靴子?
    又是谁曾为医他而干尽粗活?
    劳累终宵?
    是她!是她!就是她——
    雪缘!
    但,为何那个小雪又令步惊云感到无限亲切?难道那个小雪的样子,正是他记不起
的“雪缘”模样?
    就在此刻,步惊云的心一片波涛起伏,无数点点滴滴的记忆乍涌乍灭,聂风但见他
的云师兄再听“雪缘”这个名字后的罕见反应,心中亦知,他为雪缘坚守的往事,恐怕
亦再难守下去了!
    “雪……”
    “缘?”步惊云罕见地沉吟起来:
    “我——”
    “曾有一个妻子——”
    “雪……”
    “缘?”
    步惊云一面沉吟,一面微微朝一旁的聂风瞄去,聂风却只是苦苦一知!除了苦笑,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说些什么?
    然而,程妈与程素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听程妈莫名其妙的呢喃道:
    “真……奇怪!怎么你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叫阿铁?难道你也像那个小雪姑娘一样,
并不是阿铁!只是人有相似已!”
    小雪?
    突然从程妈口中吐出小雪二字,步惊云当场又双眉一皱,就连聂风也是一愕!步惊
云木然问:
    “小……”
    “雪?”
    “你们也……”
    “认识小雪?”
    程妈与程素异口同声的答:
    “当然认识!那个小雪姑娘,与她的妹子小青,在你们一家失踪后便前来西湖定居!
她呀!她真是与你的妻子‘雪缘’长得没有两样!当初我们还以为是同一个人!谁知后
来才明白弄错了……
    不!步惊云与聂风心忖,也许她们并没有弄错!正如她们此刻也没有认错步惊云,
只是步惊云自己不记得他从前的身份阿铁而已!
    步惊云又随即问:
    “那个小雪,”
    “住在——”
    “那里?”
    “她?”一旁的程素道:
    “小雪姐姐,就与她的妹子小青,居于这条大街未的湖边。她们的屋子很特别,整
间也是白色的……”
    程素话未说完,忽闻“蓬”的一声!迄今未动分毫的步惊云,身形蓦然一动,一纵,
人已朝这条大街之未掠去!
    程妈与程素骤见从前拥有温暖笑容的阿铁,如今竟然冷如玄冰,且居然一动便如一
头黑色巨蝙蝠飞掠,当场瞧得咋舌:
    “啊?阿铁怎么……像懂得飞似的?他……”
    “他原来并不是个……普通人?”
    不单步惊云令二人咋舌,甚至在旁的聂风,此刻亦“嗤”的一声飞纵而起;紧跟步
惊云之后,他甚至比步惊云更快,“飞纵”这两个字,已不能用以形容他的身法!
    在聂风身形刮起的逆风之中,仅传来聂风一句在动身前已经吐出的话:
    “程妈!程姑娘……”
    “谢——谢!”
    他,真的比声音更——
    快!
    正当步惊云与聂风双双掠向街未的湖边之际,在程妈与程素身后不远的一爿屋顶之
上,猝然出现两条人影!
    瞧真一点,这两条人影赫然又是那个头罩面纱的“他”.还有那个容貌诡异的“凶
罗”!
    想不到,这二人居然像永远在步惊云及聂风身边出现,他俩。仿佛一直都在尾随他
们,监视他们!
    凶罗乍见步惊云与聂风远去,不由皱眉间:
    “主人,适才你吩咐我以石子透窗射进程妈屋内,诱她望出窗外,其实是想她发现
步惊云!主人想藉程妈之口告诉步惊云关于那个小雪所居之地的目的,属下十分明白!
    但属下实在不明白,主人为何千方百计偏要步惊云找上那个小雪?为何当初偏要我
以轮回魔音诱他前来寻回那个雪缘?”
    啊?原来程妈与程素适才那么巧遇上步惊云,也是这神秘强者的一番安排?
    但听那神秘强者悠然发出一声冷笑,像在耻笑天下苍生的愚昧无知,像在耻笑天下
苍生都不及他的“慧黠”,“他”道:
    “我刻意要步惊云回来西湖寻回他的恋人雪缘,只因唯有他与她再相见,才可助我
们找出‘幻魂’,而亦唯有找出‘幻魂’……”
    “四海龙王,九天玄水才会听命于我,那时候,我才能真正控制
    “千神之劫!”
    四海龙王?九天玄水?
    千神之……劫?
    究竟谁是四海龙王?何谓九天玄水?这个神秘强者,为何又要龙王玄水听命?为何
要控制千神之劫?
    那个凶罗,似乎亦早知他的主人因何要控制千神之劫,惟是,却倒未知道“他”要
找出幻魂,原来是要叫四海龙王与九天玄水听命!凶罗不期然又续问:
    “主……人,那……为何必须要步惊云找回那个雪缘,才可找出幻魂?幻魂到底是
什么惊世之物?”
    神秘强者摇首一笑,叹道:
    “凶罗,你如今根本没须要知道幻魂是什么东西!你只要听我吩咐行事便行了!”
    神秘强者虽如此说,惟凶罗仍旧满腹疑团,又问:
    “那……主人可否告诉我,既然我们诱步惊云去见小雪,那个小雪,会否真的是步
惊云的恋人‘雪缘’?”
    神秘强人又是悠悠摇首,叹:
    “不知道。”
    “所以——”
    “我才会诱步惊云亲自去找出答案。”
    “什……么?”凶罗诧异的道:
    “连主人也看不透小雪是否……雪缘?”
    那神秘强者微微点头,仿佛连“他”这样拥有以气聚雾成轿修为的人,也看不透一
个小雪,真是若有憾然“他”又叹道:
    “不错!就连我也看不透她是否那个雪缘!抑或仅是一个刚巧与雪缘相像的女子?
不过我相信我们这次诱步惊云去见,一定可以再试出她是否雪缘了!”
    凶罗奇道:
    “哦?为何这次一定可试出她是否雪缘?即使真的是发缘,若她面对步惊云时矢口
否认,我们也无法可肯定她是她!”
    那神秘强乾闻言,道:
    “不,是有方法的!”
    凶罗道:
    “那,到义是什么方法?”
    “方法很简单!”神秘强者又是胸有成竹一笑,答:
    “即使她那时真的不认步惊云,我就逼她认他!”
    “我会——”
    “擒!”
    “云!”
    什么?“他”要擒云?
    这名神秘强者的轻功看来虽然比聂风更快!甚至更能以聚雾成形!修为惊世可想而
知!但即使强如当日的”神”,最后亦栽在“风云”与神母雪缘之下,“他”,又究竟
有何妙法——
    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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