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韩方与魏无常两人急急冲来,却见赵天南正要闪回房内,而田冬却楞在那里,
韩方急的哇哇叫:“姓赵的,有种就别躲。”
魏无常却喝了一声:“田冬,拦住他。”
声音虽不甚大,但却是往田冬脑门直冲,田冬被吼的一惊,警觉到这是唯一的方法,
于是立即抢入布帘后,眼见赵天南正奔向房内警铃的把手,田冬劲力一催,全身迅如电
闪的往赵天南后心扑过去,两掌猛然往前一轰,正是一招“咫尺天涯”。
这一招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很快的就欺到赵天南身后,赵天南不知是谁,只感到
劲风压体,这一掌不能不接,于是一面前跃,一面将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变成向后
倒退,两掌往田冬攻来的双掌迎去。
田冬知道现在来不及变招,只要接过这一掌,赵天南就能拉到警铃,于是将全身的
力道集中在双掌上,与赵天南双掌相对。只听先是骨节断裂声,跟着碎的一声,赵天南
的身子被击飞到墙上,软软的滑了下来。
田冬一怔,赵天南这么不堪一击?他诧异的望望倒地的赵天南,也来不及查看他是
死是活,连忙往前将警铃铜管捏死,免得赵天南忽然爬起,再跑来拉它一下。
这时韩方与魏无常已经赶到,见到赵天南躺在地上,韩方意外的一笑道:“小子,
你既然能解决他,干嘛这么费工夫?”
田冬搔搔头道:“我……我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先点一下他的穴道?”
这时魏无常正在赵天南身上掏出一串钥匙,一面道:“他全身经脉碎裂,已经断气
无救。”
田冬大吃一惊,自己居然打死了赵舵主?
韩方也吃了一惊,回头望着魏无常道:“老魏,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天南的功夫在韩方眼中虽然不算什么,但自忖地无法一掌将他全身经脉击毁,于
是忍不住开口问起魏无常。
魏无常没理韩方,将钥匙一抛丢给田冬,转身往外走去。
韩方也不以为杵,魏无常绰号是“冷面追魂”,本来就寡言,自然不会开玩笑。他
见田冬还楞在哪里,于是笑笑道:“小子,杀个把人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你交代我们别
杀人,我们倒是都照办了。”
田冬心中十分惊惶,他虽不是没见过死人,不过可还是第一次杀人,只懂得望着自
己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田冬不知道,论起内力,早在十年前田冬就已经不弱,经过了将近十年的修练,一
方面任督早通,再加上修习的又是武林至宝“璇玑心诀”,现在内力虽非当今独步,但
也少有对手。
赵天南不过是龙虎帮中的一个小小舵主,除了忠心耿耿之外,在十位舵主中的功夫
可是排在后面几位,要是他适才取下刀剑与田冬放对,田冬说不定还会不知如何应付,
但是他居然以掌封掌,与田冬硬碰一下,那自然是被田冬体内汹涌而出的内息沿着经脉
直轰入体内,不死何待?
这时众人在魏无常与韩方的引领之下,都到了这一间房中,变得有些拥挤。
见到呆着的田冬,众人连忙过来致谢,田冬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连说:“没有、
没有……真的出去了再谢也不迟。”
“这话说的没错。”武当高弟莫采心点头道:“却不知我们将如何脱困?”
田冬整整思绪,将赵天南的死抛在一边,对众人道:“地牢的门户有两付锁,一个
向内、一个向外,要两方同时开锁,铁门才能打开。平时要是赵……赵天南要出去,自
然没有问题,但是其他人要出去,便要他亲自放行,门外的守卫才会打开铁门。”
张贵脉是众人中功夫最低的,他望着赵天南的尸体迟疑道:“那……他现在已经死
了……那不是完了?”
田冬接着道:“还有一种情形,平时送饭菜来,大多是外面先开了锁,赵天南在里
面确定无误之后,才打开铁门,我们只有这个机会试试冲出去。”
那黑黜黜的大汉一皱眉道:“这么说,还要等一天?”
刚刚众人致谢的时候已经彼此做过介绍,除了田冬早已知道称呼的六人之外,黑黜
黜的大汉名唤“黑铁塔”邵大山,和尚法号“无钦”。他们的名头田冬自然没听过,不
过莫采心、苏甘哈与张贵脉听见和尚名讳,面色都是微变,田冬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涵
义。
这时见邵大山这么说,田冬摇摇头道:“诸位每日一餐,我们却是两餐,到了明晨
还有一次……本来为了避免这段时间有意外,应该那时才出手,但是那时在下就没有机
会打开一、二层间的铁门,所以只好冒个险。”
无钦和尚面色一寒,忽然站起道:“既然是要等,我去跟那些家伙玩玩……”
邵大山也跟着站起道:“和尚此言正合我意,在下奉陪。”
田冬一惊,知道他们要去找刘老三等人的晦气,想一报昔日身负铐链无法反抗时的
受刑之辱。田冬想劝阻又不知道怎么劝,何况自己已经失手杀了赵天南,更是没有立场。
田冬欲言又止,只好叹了一口气。
韩方人老成精,察言观色,知道田冬的心事,于是笑了笑道:“无钦和尚,邵兄弟,
出出气就是了……给个面子,别下毒手。”
两人一顿,对望一眼,无钦微微一笑道:“既然韩大侠这么说,算他们运气好。”
两人不再多言,沿路往南方厅堂走去。
两人出门片刻之后,莫采心忽然摇摇头道:“‘毒僧’无钦居然也在这里,唉……”
韩方一楞,诧异问自己徒弟道:“那两人很有名吗?”
苏甘哈见师父动问,连忙站起道:“启禀师父,这两人都是这几年才逐渐崭露头角
的人物。那个邵大山还没什么,只是个独行剧盗,他在老君山附近横行,拦路打劫之时
倒也不伤事主,还会为人留些盘缠,算的上是盗亦有道,不过‘毒僧’无钦就比较麻烦
了……”
这时厅中的惨呼声已经逐渐传出,想来两人正在教训那些人。莫采心皱皱眉接口道:
“此人不知如何学到一身毒功,还有驱使毒物的法门,施毒的技巧可称出神入化,五年
前,他一夜间将金陵涂老拳师一家二十四口全部毒死,最厉害的是居然家中的朋友佣仆
数十人竟毫发无伤。这件事引起苏、浙、院一带群雄合力讨伐,他总能趁隙逃逸,还又
伤了不少人。后来却终于失去了他的消息,原来是被龙虎帮所擒……难怪无人知道。”
田冬摇摇头道:“他虽然比几位早来,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情,没有五年这么久。”
莫采心点点头道:“田兄弟说的没错,这几年他想必躲在别的地方。按理来说我辈
中人一见此人,应该立即仗剑除魔,了此公案,否则日后此人重出江湖,重新搜齐了毒
物,恐难有人能制服他。”
韩方点点头道:“老魏,你觉得呢?”
魏无常转过头来,望着莫采心道:“你是涂家的什么人?”
莫采心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在下与涂家非亲非故,只是路见不平,难忍激愤。”
魏无常点点头道:“所以你不是受害人……你亲眼见到他出手吗?”
莫采心一愣,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是江湖传言。”
“你知道他出手的原因吗?”魏无常紧接着问。
莫采心脸红了起来,虽然摇摇头,仍忍不住抗声道:“一夜毒杀二十四口,还需要
明白原因吗?”
魏无常冷冷的道:“江湖传言,未可尽信。况且武林恩怨,是非难明。我纵横江湖
四十年,死在我手中的人数近千,你可要仗剑除魔?”
莫采心想不到魏无常这么护着无钦,迟疑的道:“前辈侠名满天下,自然杀的都是
恶人,这是完全不同的。”
“错!”魏无常哼了哼道:“我出道前二十年,只顾快意恩仇,主持正义,不知杀
错了多少人。后来……我因一事醒悟,从此除非有真凭实据,我不再误信人言,不过这
件事情老夫既然知道了,便会尽力查明。若此人果真无端滥杀,我也不会放过他。”
“痛快!”无钦和尚忽然掀帘走进,对着魏无常拜了下去道:“魏前辈果然与那些
沽名钓誉之徒完全不同,前辈既然能秉公调查,在下愿首先接受盘诘。”
众人同时一惊,此人居然屏息隐身在外,偷听众人的对话,果然心机深沉。这时南
厅的痛嚎声仍不断的传来,想来是邵大山一个人在折磨着那些人,也不知两人何时建立
了默契。
莫采心的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自已说的话都被此人听见,日后岂不是多有烦恼?
无钦和尚望了望莫采心,冷笑一声道:“阁下不必担心,如你这般想法的,天下间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和尚杀不完的。”
田冬见奇变突起,也没再念着自己杀人的事情。这时听了无钦和尚这句话不由得有
些好笑,他这句话说安慰不像安慰,说威胁不像威胁,杀不完可不代表不杀,莫采心日
后恐怕要提心吊胆。
莫采心虽然脸色不对,看来是有些心虚,但仍挺起胸膛道:“我担心什么?武当弟
子从不畏惧恶势力。”
无钦哈哈一笑道:“好个不畏恶势力,当今贪官污吏何其多,武当派怎么不出来主
持正义?”
莫采心面色一变道:“杀官即是造反,你这个邪魔歪道……”
“你们住口!”魏无常不待两人继续争论,插口道:“无钦,你既然愿意告诉老夫,
还是那三个问题……是否出手?为何出手?如何出手?”
无钦回身平静的回答:“魏前辈,涂家家大业大,在金陵城外良田无数,但仍一心
往外扩张,二十年前,他诬言我家祖坟坏其风水,强买我家田地,我爹不肯,涂家派人
毒打我父兄,我爹气不过,吐血而亡,长兄带伤奔去涂家评理,从此再无消息,娘亲无
奈下携我远走,三年后病死荒郊,我娘死的那一年我十三岁,从此下定决心要杀他满门,
又过十二年才以毒物完成此愿。”
魏无常微微皱眉道:“姑且不论此事是否为真,你将他们全家杀害,是否太过?”
无钦挺胸接着道:“当时他们一家二十四人,其中四人不满十四岁,我并未下手,
但事后居然全部死亡。这件事在下打听过,那四人实际上是死于刀剑……无钦敢作敢当,
实在杀了二十人,但那四人之死,无钦不敢掠美。”
魏无常双目一睁道:“当真?”
“句句实言。”无钦毫不迟疑。
莫采心忍不住道:“就算那四人不是你杀的,二十人的血债也是天理难容,何况你
说的故事也未必是真的。”
魏无常回头一望莫采心,莫采心心中一惊,这个“冷面追魂”也不知是真是假,便
算是真,也好像老来变性,转成邪道,这时要是向自己出手,自已绝不是对手,那该如
何是好?
正迟疑难决的时候,魏无常却缓缓的点点头道:“莫少侠这话说的也没错。”
莫采心心头一松,无钦却面色一紧,只听魏无常按着道:“所以应该查证是否属实。”
莫采心一愕道:“若是真的呢?”
魏无常却忽然转头道:“鲁先生意下如何?”
鲁先生沉吟一番道:“若此事能够查证,想必不只一起。涂家仗势欺人得有此报,
可谓咎由自取,‘毒僧’无钦虽然下手略过,但情有可原,除苦主或官府之外……余人
不应多事,真正的问题其实在那四人的死因。”
魏无常正要说话,忽然走道中铜铃震动,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众人同时一惊,互相
对望,“黑铁塔”邵大山也急急赶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道:“怎么了?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望向田冬,田冬也颇为意外,皱着眉道:“现在不是送饭来的
时间……”
魏无常当机立断的道:“田冬,你去应付……小心点。”
田冬心里砰砰跳,但是仍只好拿着从赵天南身上取出的钥匙,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田冬门上的小窗口打开,望着外面道:“什么事?”
门前的守卫一侧身道:“堂主送囚犯进来……咦,赵舵主呢?”
田冬望见“森罗堂”堂主薛遁峦站在不远处,身旁还有几个帮众拉着一个一头乱发,
浑身泥污的女性,田冬有些慌乱的道:“赵舵主……他在方便,叫我拿钥匙来。”
那名守卫不疑有他,将钥匙插入锁孔,一面转一面低声淫笑道:“好像是个俏妞儿……
你们可有的乐了,不过……似乎挺辣的,小心别让人咬掉了把儿。”
田冬乾笑两声,心情紧张的将钥匙插入,只听喀的一声,两个开关同时打开,门缓
缓的向外移动。
薛遁峦堂主望见田冬,忽然一皱眉道:“你不是黄冬吗?赵舵主怎么会让你来开门?”
田冬还不知道该如何答覆,魏无常等人已经由门后冲出,薛遁峦由腰间拔出长刀大
吼一声:“黄冬,你居然反叛……传警讯!”一面凶狠狠的往田冬杀来。
田冬见到亮晃晃的长刀,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魏无常由自己身旁闪出,
双掌一挥,只见漫天掌影,将薛遁峦刀势封住,还不断的往后退。
众人虽然一个个闪出,劈哩啪啦的与众人打了起来,但是外面毕竟有八位警哨,也
不知道谁拉下了什么东西,警号声立即响起,四面帮众开始一个个往这里冲来。
韩方大叫:“不可恋战,依计划快走。”一面首先往南面冲,准备冲入桐柏山。
魏无常功夫虽然高出薛遁峦不少,但是想迅速的打伤对方也不容易,于是也虚晃一
招大叫:“快走。”
张贵脉第一个往外溜,其他人抢了兵刃也跟着急奔,田冬本来没有与人交战,算是
最能够说走就走的,但是他眼见那个浑身泥污的女人无力的倒在地上,心里不由得有些
不忍,奔去将她背到身上,打算将她顺便带走。
莫采心望见急叫:“你在干么?还不快走。”现在也顾不得田冬,捡起一把不趁手
的长刀,转头冲杀了出去。
田冬多背了一个女人,四面帮众看他似乎比较好欺负,自然往田冬围攻。田冬猛然
一跃,自悟的“翻云步”施出,跃过这些人,身后女人无力的樱咛一声,差点被甩了下
去,还好田冬双手已经先一步往后捞,将女人抱住,一面急急的追着韩方。
魏无常见大家都已经离开,也不再与薛遁峦纠缠,跟着田冬往外奔。在众人中,以
张贵脉的速度最慢,田冬又没有手拉他一把,还是魏无常奔到他身旁一提,带着他往前
奔。
跃过数道房舍,四面人声沸腾,一路不断有龙虎帮众跃起阻拦,更有许多能够飞檐
走壁的高手,拦在前方邀击。
韩方虽然自谦功夫不高,但是田冬见到他出手诡谲,拦路的龙虎帮众往往不到一个
回合便被他击落,何况莫采心与苏甘哈在一左一右护翼,三人有如一支箭头般穿出龙虎
帮总坛,后面则是邵大山与无钦和尚两人在田冬之前,魏无常在田冬身后,加上田冬背
上的女人,五人又是另一个小团体,远远的追着前面三人。
薛遁峦先是在身后大呼小叫,过了片刻他绕了过来,迎着邵大山就是一刀。邵大山
轻身功夫较差,本来已经满肚子火,见薛遁峦冲来,猛然挥起刚刚抢来的刀往薛遁峦轰
去,两人一交错,邵大山的身形不由得缓了下来。无钦和尚飘身过去,与邵大山合力逼
退了薛遁峦,两人才继续往前奔。
但是这时田冬前方就略为空虚,两个龙虎帮的喽啰一棍一刀的往他脑袋招呼过来。
田冬两手没空,连忙展开虚幻步,一晃两晃的闪过这两人,同时听到两声惨叫,却是他
们已经被魏无常料理了。
终于翻过最后一道围墙,田冬却见到前方三人已经被拦住,拦住他们的正是“聚宝
堂”堂主高明长与“拣马堂”堂主风川,其他还有三、四名好手,看来是各堂下的舵主,
三人一时冲不出去,四面围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魏无常一见情况不对,立即冲过田冬等人,一掌向“聚宝堂”堂主高明长攻去,高
明长知道魏无常功力高强,往旁一闪,转向“探马堂”堂主风州的方位,想拦住“飞天
大圣”韩方。韩方功力较两人为高,但是两人合力就有些勉强,还好他的功夫着重在巧
打腾挪,两人一时也捉不到身形滑溜的韩方。
不过这里的帮众已经有十数名,个个都是认准方向由别处绕来的高手,加上后方涌
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只能且战且走,一面往南方的林木奔过去。田冬这时候也闲不了,
虚幻步更是无用武之地,闪来闪去都是人,只好腾出一手应付,还好这女子似乎恢复了
点精神,自己伸手抱住田冬的身体,不然要掉不掉的可是麻烦。
这时田冬慌乱之下实在弄不清招数,只要见到有人接近,便认准对方的身体一掌轰
过去,还好找上田冬的大多不是高手,总是在尚未打到田冬之前,田冬便先将对方的身
子击飞。
众人窜入林中,已经不得不分开,田冬附近只有魏无常一人。田冬知道魏无常八成
是想护着自已,所以才一直离自己不远,心中也颇为感激。
龙虎帮中帮主、护法等人果然不在,看来留守总坛的只有这三位堂主,虽然都还算
是高手,可是没人敢来对付魏无常。所谓蛇无头不行,两人身周逐渐的越来越少人,田
冬也越来越易闪避。
到了只剩四名敌人的时候,魏无常一面逼退一人,一面沉声道:“你们还不走,真
想死在老夫手上?”
四人微微一迟疑,互相对望一眼,魏无常与田冬转身便溜,钻入桐柏山的莽莽山林
中。
两人急奔了一阵子之后,田冬转而向西,他要到西南方小菊藏着东西的地方。
魏无常跑到田冬身旁道:“田冬,我去帮他们,你自己小心,到了那地方先躲起来。”
田冬点点头道:“是,您也小心。”两人立即分头而行。
他们当初曾考虑过失散后的集合地点,因为田冬也不明白桐柏山的地形,只好将小
菊说的地方告诉两人,所以那处便是所谓的会合处。
据小菊言,那地方距总坛约五里,是西南方的一片松林,林中有三株特别高的松树,
成品字型的排列,在正中央有一个乾枯掉的老树根,她给田冬的东西就藏在树根中。
田冬一面向松林奔,一面思考着是否应该回头去见见小菊,这时背后的女子忽然微
弱的出声道:“你……你叫田冬?”声音娇嫩,看来年纪不大。
田冬颇觉意外,这人已经有气无力,居然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名字?
田冬皱眉低声道:“你先不要说话,休息一下。”
那人果然没再说话,似乎半睡半醒的趴在田冬的背上,田冬急奔片刻,一路东闪西
避的奔到松林,果然三株大松树穿出树丛煞是好认,又奔行一阵子,找到地点,田冬这
才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三株大树的中央。
这里果然有一个老树根,田冬缓缓的将背后的女子放下,开始翻开树根旁遍地的松
针,果然在底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裹。田冬将包裹打开,见到足一、二十两的碎银,
两套衫裤,还有一些被油布密密包裹的乾粮,看这乾粮颇为新鲜,想来小菊还有来换过。
田冬见那女子似乎已经睡着,于是打算更换服装,不然穿着这一身龙虎帮的衣物,
到哪里都跑不掉。
哪知田冬刚脱下外衣,那女子便悠悠的转醒,望见田冬正在脱衣服,连忙将自己衣
服扯住,惊慌的叫:“你……你要做什么?”
田冬吓了一跳,还好她身体不适,声音传不远,但也不能让她叫下去,连忙裹回衣
服道:“别叫,别叫……”
那女子缩着身子往后退,一面摇头道:“你……你不要过来。”
田冬连忙止步,一面将自己取出的衣服摇了摇道:“我要换衣服,这一身是龙虎帮
的衣服。”
那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用有些怀疑的目光望着田冬,田冬有些不高兴的道:
“你现在身体这样虚弱,我需要骗你吗?”
田冬的言下之意,他要是用强的对方也无力抗拒。那女子想到田冬说的也有道理,
微微脸红的道:“我误会了,对……对不起。”
田冬仔细一看,这女子年纪不大,最多十五、六岁,田冬摇摇头道:“毕竟是小女
孩,我不换就是了。”
那少女勉强坐起,嘟起嘴望着田冬,似乎对田冬说自己是小女孩不大乐意,只是不
好多说。
田冬将衣服收好,包裹绑在腰间,望望女孩道:“我们要先藏起来,免的被人发现
了。你还能不能走?”
少女微微挣起,但是随即摇摇欲坠。田冬连忙往前相扶,一面道:“你是怎么了?”
少女咳了一声,低声道:“我……今天被那些坏人捉来,那姓薛的人……在我背后……
打一掌,我受了点内伤,现在没……没什么力气。”
田冬一面将少女背起,一面道:“原来是内伤,这可要好好调养……”
她连拒绝都来不及,已经又上了田冬的背。她脸上微微一红,勉力用手撑在自已胸
前,与田冬保持了一段距离。
田冬也没注意这么多,他望望松树上方的枝干,双手搂紧了女孩臀部道:“小心了……”
一面忽然腾身往上空跃,跃到了两丈高的横枝上,随即伸一手扶住松树,谁知田冬松开
一手,女孩身体就微微不稳,连忙将护住自己胸口的双手转为抓着田冬背心的衣服。
这样扯着田冬自然极为难过,疑惑的回头道:“怎么你醒着反而比较难背?”
女孩脸又是一红,只好将手转为搂住田冬的脖子,不过身子还是微向后缩,一面乱
以他语的道:“你……功夫好高,居然能背着我一跃两丈。”她可不知道田冬跃高就只
有那唯一一种身法。
田冬没注意她说什么,见四面无人,喃喃自语道:“总算逃出来了……不知道大家
能不能安全过来。”
少女儿田冬不理会自己,有些不高兴,过了片刻,忽然又彷彿想起什么的道:“你
叫做田冬?”
田冬这可听见了,点点头道:“对,你呢?”
“我……”少女顿了顿道:“我姓古,单名一个玲。”
“古玲?”田冬点点头道:“蛮好记的……咦……你跟那个‘鹭峰居士’古朴没什
么关系吧?”
田冬无日不忘古朴翻脸时的神色,提到他就害怕。
“没有……”古玲一怔,眼珠一转道:“……难道你和他有关系?”
田冬摇头道:“当然没有,我还怕他找我麻烦呢……也对,也不是每个姓古的都跟
古朴有关,我想太多了。”
古玲探了探头想仔细看看田冬的脸,但是因为自己在正后方,总是看不清楚,于是
望望四面,忽见到一个三叉的枝桠,立即对田冬道:“你背着我太累了,把我放到那里
好了。”
田冬望了望之后摇头道:“不行,到时候要逃就来不及了。”
古玲还要再说,田冬忽然嘘的一声道:“有人来了,别说话。”
古玲只听见松涛阵阵,哪有人的声音,但是田冬的功夫似乎比自已高上不少,也许
有些道理。过了没多久,忽然一人迅快的闪到三株大树中间,正在东张西望。
田冬一见高兴的叫:“韩前辈。”
那人正是“飞天大圣”韩方,他闻声抬头,见田冬站在高枝上,似乎有些意外,但
也不多说,轻轻一跃往上斜飘丈余,一踢松树转向又上升丈余,在三颗品字型的松树间
来回两下,已经落到了田冬身旁。
田冬大为羡慕,连忙道:“韩前辈好身法。”
田冬要是这样做,只怕就算把松树踢断也未必上的来,韩方这么轻松,看来再多上
个十来丈都没有问题。
韩方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们与老魏会合了,也摆脱了他们,不过有人受伤不
便过来,而且我们找到一个还算隐蔽的处所,所以我来引你过去。”
田冬点点头道:“麻烦前辈引路。”
韩方点点头道:“好,在树上也不错……我们沿着树干过去好了。”
田冬一惊忙道:“这我不会……我在地上跟好了。”
田冬虽然现在功力高强,树上飞掠虽能勉强应付,但就不如在地上奔的快了,何况
现在背了一个人,要是跌下来她可就遭殃。
韩方一皱眉,飘落树下摇头道:“那你怎么上来的。”
田冬着地可没这么飘逸,只见他迅速的冲到地面,一面道:“我没学过在半空中跳
的功夫,可是直上直下我会。”
韩方看的直皱眉,又不是要蹦人,落这么快做什么?但他也不好多说,只好率先前
奔。
两人一面奔,韩方速度越来越快,却见田冬总能跟上自己。韩方暗暗心惊,自己以
轻功驰名江湖,这小伙子背着个人还追的上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再仔细望了望,韩方
诧异的对田冬道:“小子,这是鹭峰居士的天涯步,你是他徒弟?”
田冬摇摇头道:“不是……他见了我一定会杀我的。”
韩方意外的道:“你偷学了他的功夫?”
“不是。”田冬皱眉道:“他自己要教我的……别提了,反正那人没安好心。”
韩方不得要领,也只好住口不问,过了片刻,两人到了一个谷地,韩方四面一望道:
“他们都躲在那个崖下的藤蔓中,看不出来吧?”
田冬望见密密麻麻的藤蔓覆满了那个七、八丈高的低崖,疑惑的道:“哪里?”
韩方往前走数步,一翻藤蔓,原来后面居然向内凹了七、八尺,宽也有数丈,算是
十分宽敞,虽然算不上山洞,可是却格外隐密,众人果然一个不少的聚集在这里。
田冬一看,见到受伤的是邵大山与张贵脉,一人伤腿一人伤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
但也不是轻伤,另外无钦和尚身上也受了点微伤。
魏无常见到田冬赶到,欣慰的点点头,苏甘哈高兴的道:“真好,大家都到了。”
邵大山泄又好气的道:“一点也不好,老子大腿中了那狗娘养的一刀,非报仇不可。”
无钦摇摇头道:“我们伤的虽然不算重,但是这里无药无医,若是这样下去,怕会
引起其他的问题。我去采点草药,先对付着用。”掀开藤蔓就要往外走。
田冬连忙拦住他道:“无钦大师,这位小姑娘身体不适,您有没有办法?”
无钦望了田冬一眼,走过去牵起古玲的手,把脉片刻道:“我们没火没炉的,没法
帮她炼药……这是背后一些经脉淤塞,韩老或魏老出手稍加疏通便可。”一面向外走出。
莫采心猛皱眉头,低声道:“他的药……你们敢用吗?”
鲁先生摇摇头道:“无钦虽号‘毒僧’,但医术也是不凡,莫贤侄此事不可不信。”
莫采心又说错了话,只好住口,田冬将古玲放下,倚靠着山壁,想到无钦刚刚说的
话,忍不住望向魏无常与韩方,韩方呵呵一笑道:“小子,想要我们帮忙啊?你自己出
手也该没问题。”
田冬一愕道:“我?怎么作?”
魏无常从一旁走来,摇摇头将古玲扶起道:“田冬虽然功力足够,但是恐怕还不熟
练,我来好了。”一面扶起古玲,将双掌按至古玲的背心,缓缓的催运功力。
魏无常收功的时候,无钦和尚也空着手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皱眉道:“他们遍山
狂搜,三、五天内恐怕是寸步难行,晚上我再去试试。”
众人对望一眼,韩方哈哈笑道:“不能出去便不出去吧,在这里休息休息也不差……”
转头一望魏无常道:“老魏,你老实说来,什么时候知道田小子功夫不错的?我看他自
己都弄不清楚。”
田冬一楞,却见韩方继续道:“那时候差点让赵天南拉到警铃,不是你提醒这小子,
这小子说不定还站在那发呆。”
其他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赵天南是田冬杀的,自然对田冬大是另眼相看。
魏无常平静的道:“地牢第一层,厅中的警铃你有注意到吗?”
韩方微愕,想了想道:“那不是被田小子破坏了吗……?啊,我明白了。”
苏甘哈莫名其妙的问:“师父,您明白了什么?”
魏无常接口道:“那铜管被田冬空手扭曲成那副模样,老夫自忖若由自己动手也不
过如此,可知田冬内力高强已无疑问,何况那时并无别法,只能侥幸一试。”
“还好田小子没让我们失望。”韩方道:“不然绝对出不来……小子良心不错,还
带了那个小妞出来。”
众人目光转到古玲,却又同时惊叹一声。
原来这时古玲经脉疏通,身体已经好了七成。自来少女好洁,她一能动弹,立即整
理自己的头发,抹净面容的泥污,略略整理了一下服饰,众人回头一望,便见到一个明
眸皓齿、含羞带怯的面容,可谓娇美婀娜、一时无两,虽然年纪尚轻,尚无所谓的迷人
风韵,但是含苞待放的青春气息却让人为之目眩。
韩方、魏无常、鲁先生三人年事较高,无钦是个和尚,邵大山是个粗汉,美丑不辨,
苏甘哈年逾三十,一向并无成家之念,田冬心中却是只有小菊一人,所以虽然大家都看
出古玲的美,其中却以莫采心与张贵脉两人最为心动,不过张贵脉才吃了一刀,现在比
较没精神讶异。
韩方赞叹一声道:“好漂亮的小姑娘,田小子真有眼光。”
田冬一愕,虽然古玲较小菊漂亮,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时田冬脑海中只有小
菊,自然连忙摇手道:“我那时可不知道……我没别的意思。”
古玲盈盈而立,对田冬一拜道:“田少侠当时连我的面都没看清,自然没有他意,
古玲拜谢田少侠救命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