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彷佛是一株松柏,松柏慢慢的成长,时光也因而流逝,它总是那样无啥变化,
或者有飓风吹袭,有时雷雨交加,这也是永恒中一点小小的动荡而已,它坚强的生命力
会支持它往上挣扎成长,它终究又会回复到本来的面貌,恢复那种平静的,宛如永不变
的面目,变得只是增加新的年轮罢了!
再过些天就是旧历新年,“金龙社”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由于经营的生意多,
所以过年时人人都可以分到不少花红,大家都在计划着将如何过个热闹新奇的年。
就在大家欢欣鼓舞的日子里,秦宝宝正和卫紫衣斗气哩!
原因起原于七天前,那天──大雪纷飞,秦宝宝和小棒头一身“武装”在广场上堆
雪人,玩了半天,他就觉得不够新奇,和小棒头讨论交换意见想些新鲜玩意儿,二人争
来争去,双方意见无法妥协,谁也不肯顺从谁。
拍掉身上的雪,秦宝宝不悦道:“到底谁该听谁的?你推三阻四的,我不爱跟你玩
了。”
小棒头呵着白气,求饶道:“当然我要听宝少爷的,但是,你不能总想些危险游戏,
魁首他们知道了会剥我的皮,我们继续堆雪人好不好?”
“不好。”秦宝宝白眼道:“就我们两个人玩起来多无聊。”
小棒头忙建议:“再找些人来玩呀!”
秦宝宝没好气道:“你有本事你去找,如今他们个个忙得天昏地暗的,就是有时间,
谁有兴致陪小孩子玩?都回去陪家人了。”
小棒头和秦宝宝一样是个孤儿,流落街头投靠无人之际,被秦宝宝带了回来,从此
就死心塌地跟着他,赶也赶不走了。
闻言鼻头一酸,小棒头哭声道:“就只有我们没家人。”
秦宝宝也不好受;道:“你比我大四岁,好意思在我面前哭?”
小棒头哽咽道:“宝少爷还有魁首他们……。”
秦宝宝安慰道:“你不是也有我?”
小棒头破涕而笑:“对,如今宝少爷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秦宝宝不愿再谈这些伤心事,眼珠子一转,拍手道:“我想到一件刺激又好玩的事
情了。”
“刺激?”小棒头第一个念头就是:“危不危险?”
秦宝宝为之气结,怨声道:“别搅局好不好?小棒头,你干脆进屋去好了。”
小棒头猛摇头:“宝少爷太顽皮了,魁首要我跟着你,社中的头儿们也吩咐我,不
许让宝少爷做出危险的事,否则会重惩我。”
秦宝宝怪叫:“你怎么可以帮他们呢,小棒头,你不陪我,我自己会玩。”
双脚气愤的乱踢雪,小棒头见主人不悦,忙道:“宝少爷不说要玩什么,我如何陪
你?”
咯咯一笑,秦宝宝得意洋洋道:“方才是我们在堆雪,现在换雪来堆我们。”
小棒头清秀的面庞上充满了迷惑,道:“雪怎么堆我们?”
秦宝宝坐在雪地上示范,道:“我们就坐在这儿,雪就会下到我们身上,我们来比
比看,谁最先成为名符其实的雪人?你就坐在我对面好了。”
小棒头吓得大叫:“这么冷,我不要。”
小棒头武功平平,秦宝宝不好勉强,道:“那我自个儿玩,你去拿个金沙漏来计
时。”
小棒头苦着脸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宝少爷,万一魁首知道……。”
秦宝宝笑瞇着眼:“放心好了,大哥忙的很,快去,快去!”
小棒头不敢违抗,只好磨磨增增进屋取了个大沙漏。
大雪下得快,秦宝宝身体小,沙漏里的金沙方落了一半,大雪已经盖到宝宝脖颈,
小棒头可紧张的很,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宝宝,只等着大雪儿全盖住宝宝,赶紧帮他
将雪除掉。
这时──
卫紫衣和各领主将事情处理告个段落,相约出来赏雪,碰巧走到宝宝堆雪人的地方,
三领主席如秀不由得赞美道:“这么多不同造型的雪人,真亏那小鬼做得出来。”
大领主展熹道:“你倒确定它们是宝宝堆的?”
席如秀充满自信道:“这时节除了小孩子,谁有空闲去堆雪人,除了小鬼又有谁?”
二领主张子丹泄他的气:“别忘了还有小棒头。”
席如秀没好气道:“你们真扭,你们也知道除了宝宝那小鬼没人设计得出这些怪里
怪气的雪人,偏偏不服我先说将出来。”
卫紫衣一指宝宝那尊以身试法的真雪人道:“这些雪人均是杰作,就以哪尊最具真
实感。”
四人不约而同全往那尊雪人行去,想看清楚点。
小棒头闻声回头看魁首和领主们来了,吓得舌头直打结:“大…….大…….大…….
当…….当…….家……。”
席如秀摇头道:“我们又不是鬼魅,你何必吓成这样。”
大雪已快将秦宝宝完全盖住,只剩几根黑发尚露在外面,卫紫衣等人虽感奇怪,却
也不注意,卫紫衣诧异问道:“你在这儿堆雪人,宝少爷呢?”
小棒头用颤抖的手指出秦宝宝那尊雪人。
卫紫衣大惊,厉声道:“你说宝宝就在里面?”
当下不理吓坏了的小棒头,和三位领主七手八脚三下两下将宝宝身上的雪弄掉,秦
宝宝见到他们也吓了一跳,却不忘自己此次胡闹的目的,忙问:“小棒头,我的雪人堆
成了没有?”
小棒头面无血色的不发一言,秦宝宝正待问,却发觉卫紫衣怒容满面站在那儿,三
位领主也一脸寒色,不禁慌道:“你…….你们为什么都那样看着我?”
卫紫衣决心给他一个惩罚,叱喝道:“子丹,将宝宝关到石室里,让他冷静几天反
省自己的行为,任何人不准去探望他,违者到刑堂听候处分。”
大家都吓了一跳,席如秀求情道:“魁首三思,这未免太重了吧?”
展熹进一步求情道:“石室阴森森的,他一个小孩子岂不把他吓坏了。”
张子丹也于心不忍:“宝宝虽然不应拿自己生命健康开玩笑,但总算没出什么意外,
魁首三思,他现今已冷得厉害,再关到石室……。”
小棒头跪下来求道:“魁首,宝少爷还小,求你让我陪他关在一起。”
卫紫衣何尝不心疼,却狠下心来:“子丹,照我的话去做。”
席如秀见求情无望,遂问道:“呃,魁首准备关宝宝多久?”
卫紫衣唇色牵动了一下,道:“三天!”
众人又是吓一跳,但见魁首寒着一张脸均不敢再碰钉子。
秦宝宝绷着一张小脸,不哭不闹,一言不发的跟在张子丹身后,小棒头流泪目注主
子离去,却也无能为力。
群雄情愿他耍赖一番,也不愿见他绷着脸蛋又面无表情的,反而让人觉得不寻常,
席如秀不禁担心道:“魁首,不会有事吧?”
是日中午,卫紫衣亲自将他抱出石室,只因他懒得走了,卫紫衣歉咎之余处处顺着
他,抱着他走出石室。
石室外,众人七嘴八舌问个不休,他小子却只笑瞇瞇的点头或摇头,一个字也不吐,
闹了半天,席如秀猛然觉得奇异,问道:“我说小鬼,你该不会被关了三天就忘了怎么
说话吧?”
卫紫衣也担心道:“宝宝咽喉不舒服么?”
摇摇头,秦宝宝见众人嘴角蠢蠢欲动,均欲一吐而快,索性伏在卫紫衣肩头上休息,
通通拒绝回答。
如此过了数天,众人甫明白他在赌气学做哑巴,好笑之余,都是想尽办法逗他说话,
更有人以此赌赛,但皆失望加绝望,他小子就是一个字也不吐,连卫紫衣和小棒头也大
呼投降。
※ ※ ※
一声爆竹除旧岁,大人最讨厌,小孩子最喜欢的旧历新年终于来临。
一大清早,秦宝宝换了一身新衣来到卫紫衣书房,卫紫衣放下经书有趣的望着他,
只见他一副讨债嘴脸,开口第一句话竟是:“红包拿来!”
“宝宝,你终于开口了。”
半个月日夜相处,宝宝一言不发早使卫紫衣难以忍受,今闻他清脆的嗓音如昔,卫
紫衣不禁激动的将他抱个满怀。
小孩子最关心有没有红包,秦宝宝忙问:“大哥到底给不给么?”
悚然惊悟,卫紫衣放开他,拿出一个大红包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就不见你来
拿。”
翻翻白眼,秦宝宝嗔道:“小孩跟大人‘要’红包,我大概是第一个。”
故意将‘要’字说得重些,表示不满,通常都是大人在除夕夜将红包交到小孩手上,
小孩大年初一才跟大人讨红包,秦宝宝该算是第一人,难得他一副讨债鬼现身,卫紫衣
一点也不介意。
卫紫衣和悦的笑道:“过年十三,不算小了,不该再任性了吧!”
“才刚满十一岁。”秦宝宝嘟嘴道:“大哥也是第一的。”
卫紫衣不解道:“什么第一的?”
秦宝宝眨着眼道:“过年一大早就教训人,大哥不算第一么?”
卫紫衣怔了怔,二人相视大笑。
接过卫紫衣手中的大红包,秦宝宝谢了一声,前嫌尽弃,他兴奋的陪着卫紫衣吃早
餐,卫紫衣有趣的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兴奋?”
秦宝宝露出两边深深的梨涡,道:“过年不高兴么?况且十五元宵还有花灯可赏
哩!”
卫紫衣调侃道:“今年元宵提不提灯笼?”
鬼灵精的秦宝宝一听卫紫衣又笑他长不大,嗔叫:“人家只说要赏花灯,又没说要
提灯笼,你老想找机会取笑我长不大,大人欺负小孩,算什么英雄本色?”
卫紫衣“嗤”的一声笑出来,道:“别提你的外表不像北方十三岁的半大人,就你
的心性而言,七、八岁的小孩也许都比你成熟多了。”
秦宝宝闪了舌头,甩甩手,干笑道:“人比人,气死人,不比也罢!”精灵笑道:
“大哥今日作何消遣?”
卫紫衣狡黠的望着他,点点他的小鼻头,笑道:“你若想去镇上玩,叫小棒头陪你
去吧,小鬼。”
卫紫衣的精明更甚于秦宝宝,那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见激不成,宝宝也没辄了,带
着小棒头上镇云游去也!
人多的地方总是热闹的,何况今天过年哩!只见人群熙攘,个个面带微笑,挤肩而
行,丝毫不以为苦,但,在下保证,他们大多数不知自己是干什么的——凑热闹罢了!
人,大多喜欢往热闹的地方挤,不是么!
秦宝宝低着头慢踱,小棒头也学样低着头,心道:“宝少爷老是低着头,莫非地上
真有什么宝贝?我怎么都看不到?”
心里想着,双眼骨碌碌溜来溜去想找宝贝。
秦宝宝看在眼里,问道:“你掉了什么东西?找得这么认真。”
小棒头理直气壮的道:“帮宝少爷找宝贝啊!”
“宝贝?”
秦宝宝猛然领悟,直笑不已:“地上如果有宝贝,早被人捡走了,那轮得到我们。”
小棒头困窘道:“宝少爷一直低着头,我以为……。”
“算啦!”
秦宝宝顽狡的一笑:“我们来玩官兵捉强盗,我们两个做官兵。”
瞪大眼睛,小棒头不解道:“那谁当强盗?”
秦宝宝顽皮古怪本色尽露:“这儿到处是人,随便捉几个当强盗不就得了。”
小棒头还是一头雾水:“我不懂怎么捉?”
秦宝宝考试小棒头,道:“我问你,人多的地方,那一种败类也多?”
见小棒头苦思不解,宝宝又提示道:“那类人的手脚特别灵活,却不是武林中人。”
小棒头喃喃念道:“手脚灵活……不是武林人……扒手!”说着大叫起来。
秦宝宝点头赞许,小声道:“所谓钱不露白,咱们就引扒手来陪我们玩。”
小棒头和秦宝宝相处久了,明了最好顺着他的心意去做,免得他性子一起,闹得天
下大乱,于是下定决心合作,问道:“宝少爷已想妥计策?”
秦宝宝取出一个大红包,笑道:“收了二、三十个红包,这个最大。”
小棒头笑问:“魁首给的?”
点点头,秦宝宝得意的笑道:“这个红包价值三、四百两银子,足够让普通人家快
乐的过一年,够大吧?我就以它放引子,还怕宵小不动心?”
小棒头已有点紧张了:“既敢做扒手,表示他有本领使人不察觉,岂不白白损失?”
“别担心,想扒我的东西,算他招子忘了洗,不够亮也!”
秦宝宝取出上次捉鬼用的细丝线,小勾别在红包上,将另一头结在衣袋内,和小棒
头大摇大摆往人多的地方挤去。
此地是“金龙社”的大本营,许多大商号都是“金龙社”经营的,自然也有不少身
着紫衫制服的弟兄赶来凑热闹,见着“宝少爷”均不敢出声招呼,采取暗中保护,看来,
妄想动手扒宝宝大红包的仁兄,是注定要倒霉了。
人,生而不平等,有人风风光光的过一生,有人劳劳碌碌过一生。扒手,是古老古
老的行业,有人环境不好而不得已干上这一行,但是,相信大多数是天生的贱骨头——
不扒,手痒!
金老古就属后者,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不是那种穷得要饭的类型。但见他贼头贼脑
的寻找目标,今天可是干他们这行大发的日子,过年过节的,无论谁口袋里都有两毛钱,
当然啦,最好的目标就是那种穿绸着缎的冤大头型,“害人不害邻”,那个冤大头就得
找个外地人来凑数。
至于是不是有冤?就得靠运气啦!
突地,他眼前一亮,一个男方小小子领个随从挤在人群里,看那小子还不时把个大
红包拿出来玩弄,显然是被大人宠坏的少爷,金老古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吞吞口水,暗
叫:“就这小子,还是只肥羊咧,看他那股跩劲。”
快速的移动身子,装作不经意的接近那只肥羊——秦宝宝。
金老古采取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往秦宝宝身上撞去,宝宝“唉哟”一声,红包
已到金老古袋中,一连声的对不起,金老古得意的回身走。宝宝待他走了三尺,才喊道:
“捉贼啊……捉扒手……有扒手扒了我哥哥给我的红包…….啊,就是他,穿蓝布袍的
老头子……把红包还给我。”
尖锐的嗓音回荡在空中,剎时人群混乱,金老古灵活的钻来钻去,秦宝宝和小棒头
在后面慢慢追,不时喊捉贼,“金龙社”的儿郎听到魁首给的红包被扒,个个气愤填膺
帮着捉贼,但是人实在太拥挤了,加上一混乱,只见到处是人头,想找着金老古可难,
一时之间金老古安全得很。
秦宝宝小心不让丝线缠到别人,兴致勃勃边追边道:“只有我们几个在玩不怎么好
意思,多找几个如何?”
小棒头也玩出兴致来了:“好啊,宝少爷准备找谁?”
“看我的!”
秦宝宝瘦小身形拉着小棒头在人群间钻动,一边快速接近金老古,一面细长的双手
顺手扒了许多人的钱包,只因练过功夫,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嘴里还一面卖乖喊道: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姊姊,请帮我捉贼……说不定你们的钱包也被扒了………捉贼啊,
就是那位蓝布袍的老头。”
众人听了忙往自个儿钱袋摸去,许多人因而大叫——“死老头,钱包还来……”
“唉呀,我的钱包也不见了……”
“大家快捉贼啊……。”
“老王八,居然连我也敢扒……”“……。”
本已混乱的人群更加混乱,听得“唉哟”“唉哟”声不绝,或被踩了脚,或被撞倒
地,乱七八糟,荒天下之大唐!
秦宝宝和小棒头玩得不亦乐乎,嘻笑声不绝。
“宝少爷,偷来的东西要怎么办?”
“当然得还给失主啊,人家陪我们玩还掉东西,多不好意思。”
“那么多怎么还?”
“待会儿把它们通通塞给蓝袍老头。”
“也对,谁叫他扒了宝少爷的红包,活该他倒霉。”
二人相视而笑,继续煽动人群。
半个时辰过了,秦宝宝喘气道:“我有点累也玩腻了,该结束了。”
金老古缩头缩脑的闪来闪去,倏地一个小孩身体撞入他怀里,正想避开他,他却抓
着不放,秦宝宝叫道:“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姊姊,就是他扒了我的钱包。”
金老古忙使力将他推开,怒道:“小孩子胡说八道,我像是扒手么?”
秦宝宝跺脚道:“就是你撞了我,我的红包才不见了。”
小棒头加油添醋道:“没错,你扒了我家少爷的东西,想赖么?”
金老古拍胸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如此冤枉老人家,会遭天殛的。”
秦宝宝摆摆手,冷笑道:“老套啦,本少爷不会看走眼的。”
金老古色厉内在的咆哮:“天啊,我这把年纪还得受这种乌气,呜……。”
金老古当场又哭又闹,唱作俱佳,搞得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小孩一派天真不像会说
谎,再则宝宝一身绫罗绸缎的富贵气派更增加他所言的可信度,但老人死不承认,一时
倒也难辨谁是谁非。
许多“金龙社”弟兄也赶来,一名身份较高的儿郎道:“老头子,你真没扒了宝少
爷的红包么?”
金老古涕泪纵横:“天啊、地啊,这些话从何说起哦……。”
恶人先告状,又厉声道:“你叫这兔崽子少爷,一定是同谋想诬赖我。各位乡亲啊,
你们看他们这么多人想欺负我,请出来主持公道啊!”
“放肆!”那名儿郎怒道:“我们‘金龙社’岂会以众凌寡,混淆是非?”
众人一听是“金龙社”均不禁肃然起敬,只因“金龙社”的弟兄和一般老百姓一样
辛勤工作,绝不会仗势欺负老百姓,百姓被恶人勒索,“金龙社”也会出面主持公道,
尤其是商店的老板,更是将卫紫衣视若菩萨,再大的困难,只要卫紫衣肯伸手援助,谁
敢不卖“金龙社”的面子。
那名弟兄躬身道:“宝少爷,真的是他么?”
秦宝宝古怪的一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老头子,你就是那
种人,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姊姊,瞧我变个戏法给你们看。”
说着解开袋中的细丝线,一点点的收回,红包的角儿露出蓝袍外特别显眼,金老古
吓得想塞好,宝宝快速将红包收回,冲着他嘻嘻而笑,得意至极,金老古这才明了被整
了,栽在一个小娃儿手里,直恨得他想跳河,“金龙社”的儿郎也明白了一切全景宝少
爷自己招惹的,不禁相对苦笑。
“哗——”“金老古,你连邻居也敢扒……。”
“我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数路,不工作也有钱花……。”
“这老头真会装……。”
“看他又哭又闹,我还当他冤枉咧……。”
“可恨啊,要不是这小兄弟聪明,我们都被他耍了。”
“说不定我的钱包也是他扒的……”
“对,对,搜他的身……”
“冤枉啊,我只扒了那么一个……。”
“少啰嗦,你没扒就让我们搜……。”
“娘的,你们以为我老头子好欺负啊……。”
“别闲扯淡了,要回钱包要紧……。”
“我操,谁敢搜我的身……。”
一大群激愤的人往金老古围去,秦宝宝和小棒头趁机钻出,和“金龙社”弟兄打个
招呼,得意洋洋的到处乱逛。
走着走着,小棒头突然冒出一句:“宝少爷,待会儿要玩什么?”
秦宝宝哧哧笑道:“你玩出兴致啦!”
小棒头脸微泛红,道:“宝少爷总不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秦宝宝几乎不可查觉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进去喝杯热茶再说。”
带着小棒头就近走进一间茶楼,点了一壶香片和几碟瓜果,秦宝宝见小棒头站着侍
候,不禁气结道:“咱们早说好出外就没那些臭规矩了么?”
小棒头猛摇头道:“那样太没规矩了,宝少爷请用吧!”
秦宝宝恬然道:“是我要听你的?还是你得听我的?”
“自然是我要听宝少爷的命令。”
秦宝宝一拍掌道:“这就是啦,我请你坐,你就坐吧!”
待小棒头坐定,秦宝宝又笑道:“这样好说话多了。”
神秘一笑,又道:“这次换玩算命游戏,也是考你的演技。”
小棒头不可思议叫道:“算命?宝少爷会算命,怎的我不知道。”
“小声点!”
秦宝宝白眼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秦宝宝叽哩咕噜低声告诉小棒头一大堆话,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他,小棒头兴冲冲
的出门而去,宝宝又招来茶博士吩咐一阵,只见茶博士毕恭毕敬引他入内室。
一会儿,小棒头带了一包东西回来,也被茶博士引进内室。
半个时辰后,旧的客人全走了,新的客人一批批到来。
但见客人一个个脸上表情古怪之极,发生了什么事?
只因茶楼中多了一位算命先生,说他小嘛,嘴上偏偏生了两撇八字胡,说他不小,
那双灵活的眼神却又充满了稚气,穿着一袭白色布衣,招牌写着“布衣神算”,算命桌
边有三联,横联“大家来算命”,左联“鬼谷诸葛拜下风”,右为“布衣可以傲王侯”,
真是癞蛤膜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布衣神算”是何方高人?
除了爱做怪的秦宝宝又有谁!
一副仙风道骨的“布衣神算”秦宝宝煞有介事的坐在那儿,双眼却滴溜溜不老实的
在客人面上瞄来瞄去,见众人只是好奇的往他打量,并不时窃笑,始终无一人上门来,
无可奈何下,心中暗骂:“待会儿保准你们个个目瞪口呆,然后一拥而上,嘿嘿,到时
老夫就拿拿蹻,帮你们编号,慢慢的算,让你们等到天亮,哼!”右手摸摸八字胡,不
可一世的朝众人瞪去。
不多时,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书生走到“布衣神算”面前就是一揖,秦宝宝忙不
迭的还礼,问道:“这位公子何以如此多体?”
少年公子——小棒头满脸敬佩之色,道:“先生果真是神算,家兄之病托先生指引
已然痊愈。”
“布衣神算”秦宝宝一脸迷惑之色,道:“不知令兄是谁?”
少年书生小棒头恍然道:“瞧我多胡涂,小生姓李,草字名扬,前些日子家兄病重,
家慈命管家前来求一卦,得先生之高明指示,家兄业已痊愈,家慈特命小生前来道谢,
并置菲礼一份,远望先生收下。”
“布衣神算”见他要拿出“菲礼”,忙阻止道:“公子不用拿出来了,老朽是不会
收的,我一生为人卜卦拆字每次一两银子,多不取,少不算,礼金不收。”
少年书生拿一锭十两黄金,嗫嚅道:“先生不收,叫小生回去如何向家慈交待?”
“布衣神算”呵呵笑道:“据实以告,相信令堂不会为难你。”
少年书生却笑不出来:“不行,我向家母拍胸保证先生一定会收。”
“布衣神算”老气横秋的道:“少年人血气方刚,做事不知留退路,这次算是给你
一个小教训,公子请回吧,请不要耽误老朽做生意。”
少年书生小棒头不依,死缠活缠硬要相士收下那锭黄金,“布衣神算”秦宝宝说什
么也不肯收,一时争论不下。
茶楼的客人却都看呆了,谁也料不到这位老不老,少不少的相士果真是神算,却不
失高风亮节的情操,闪闪发亮的黄金送到面前看也不看一眼,真是令人佩服极了!
最后,“布衣神算”说话了:“公子真是固执,这样好了,老朽为公子拆个字,公
子付我一两银子,那锭黄金老朽是万万不收的。”
少年书生无奈道:“也只好如此。”提笔为了个“风”字。
“布衣神算”问道:“不知公子所问何事?”
少年书生沉思道:“家嫂怀胎十月,请先生测测是生男抑是生女。”
“布衣神算”笑道:“‘风’字颇似凤字,凤冠乃女人品服,加以虫字于几旁,使
成‘虺’字,诗经上有云:维虺维蛇,女子是祥,尊嫂所孕是女无疑。”
秦宝宝说得头头是道,宛如真有其事,小棒头差点大笑出来,因为这些全是他们预
先演习的,亏宝宝还得意的很。
少年书生怀疑道:“先生所言不虚?”
“布衣神算”不介意道:“公子何妨回去看看。”
少年书生怔忡须臾,付了一两银子,正待出门,一名老仆神色激动的跑了进来,对
少年书生躬身一揖,道:“少爷,大少奶生了一位小姐,夫人要我来请少爷回去。”
这时全楼的客人全然激动不已,争着要让“布衣神算”测字,少年书生欲向他道谢
也被挤了开去,只好装作废然离去。
秦宝宝死命摸着八字胡,紧抿着嘴,因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笑出来,那位老仆
自然是“金龙社”的弟兄改扮的。
茶楼中的客人自然有男有女,其中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开始就专心注意
“布衣神算”,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尤其那撇八字胡更是古怪,明明就是长错了地方,
偏偏那位“布衣神算”宝贝似的老摸弄着它。
这位小姑娘姓官名玉敏,江湖上人称“小罗剎”,最是见不得别人一副得意洋洋的
神气状,今见一名小小的江湖术士自命不凡的和鬼谷诸葛一较高下,心中不服,决意要
拔掉他最得意的八字胡。
行动派的人一向说做就做,“小罗剎”宫玉敏排开众人,见“布衣神算”忙着替客
人编号,就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布衣神算”秦宝宝想都没想到有人会来找喳,眼角瞥到宫玉敏的红色衣角,不禁
好奇的往上瞧,只因那时的人很少有敢穿鲜艳衣的,见着他细腰,心想不像男人,再往
上看到隆起的胸脯,确定他是女人,抬眼看到她面孔,见她面若寒霜,双眼瞪大,宝宝
仔细再打量一次,心中想道:“这姐儿长得倒不差,只是太恰了一点,连衣服都恰。”
心里骂她恰(凶),口中却笑道:“姑娘来的慢,排第四十七号,请问芳名?”
“小罗剎”宫玉敏尖着嗓门道:“什么四十七号了,姑娘是一号。”
“布衣神算”玲珑心,已知她有意找碴,哧哧笑道:“原来你是一号?”
指着宫玉敏对客人道:“各位如果想上一号,请找这位姑娘,她会为你们服务的。”
话声一落,四下传来一阵阵口哨声,大胆的男人均邪眼直往她瞧,在场的女客则掩
口窃笑不已,热闹极了。
“小罗剎”宫玉敏红了脸,恨声道:“臭男人,你敢侮辱我。”
“布衣神算”摸着八字胡,无奈道:“是姑娘有心砸我摊子,老朽不得已只好先还
牙。再说一个女人家一副恰查某模样,岂不吓坏天下男人?今日不巧老朽要忙着赚银子,
否则我会好心先教你上一篇‘三从四德’之学。”
有趣的望着气白了脸的宫玉敏,又道:“嗯,别瞪眼,外面雪停了,姑娘你可以上
路了。”
“小罗剎”宫玉敏冷道:“你风头出够了,也将我得罪足了,就想我乖乖的走?哼,
你当我‘小罗剎’宫玉敏是这么好打发的么?”
“布衣神算”秦宝宝从来没听卫紫衣提过什么小罗剎大罗剎的,心想不是成名人物,
也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觉得一个女人的外号叫罗剎实在刺耳,更厌恶她破坏自己的
游戏,道:“你无理取闹在先,赖着不走在后,到底意欲如何?”
宫玉敏眉梢子扬起:“看不惯你得意的样子,想拔掉你的八字胡。”
“布衣神算”摸着八字胡,提狎道:“老朽这胡子是从小就有的,谁想拔我的胡子
就得嫁给我,因为它是我最喜爱的东西,当然只有最亲的老婆才有资格拔它。”
说着起身靠近宫玉敏,一副万分痛惜状地道:“你拔吧,拔了就得嫁给我,在场的
客人都是证人。老朽今年四十有五尚未娶妻,嫁给我也不算辱没你。”
好事的客人就跟着起哄——
“对,对,辣椒配老姜,正好是一对。”
“老夫配少妻,倒也可以恩爱一生。”
“快拔呀,小姑娘,拔了老公就是你的了。”
“老羊吃嫩草,这老小子真会‘算’。”
“……”
秦宝宝往宫玉敏一步步逼进,宫玉敏则一步步后退,众人的起哄使她惊惶,宝宝的
高度使她讶异,因为他比她至少矮了一寸有余,未免太小了吧,可能是侏儒,不想他做
丈夫,更加不敢拔了。
秦宝宝见宫玉敏让步就不敢再逼,免得万一不小心真被她拔了,她非要嫁给他不可,
到时岂不惨哉!
小孩对不愉快的事情忘得快,秦宝宝又兴致勃勃的当起“布衣神算”来,准备大展
神通,回去好对卫紫衣说将去,那知不识趣的宫玉敏又凶狠狠的立在桌前,看来想赚银
子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秦宝宝心里直呼倒霉:“我老人家第一次想到要赚钱就遇到这个怡查某,可能事前
忘了拜财神爷,财神爷不高兴就派她来找喳。”
以不变应万变,拿起编号簿,“布衣神算”念道:“编号第一的钟天明钟爷是那
位?”
一位挺有福相的中年人蹒跚的走出来,和气的笑道:“就是我,先生现在要开始测
字了么?”
“布衣神算”点点头,宫玉敏见他无视于她的存在,大发雌威,一把抢过编号簿撕
成粉碎,纸片飞扬于楼中,她冷眼望着他,想看看这个“侏儒”能将她如何?
楼中客人见宫玉敏居然敢在“金龙社”经营的茶楼上闹事,生怕惹上是非,均纷纷
会帐离去,正应了人去楼空这句话。
秦宝宝如果想动手,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只是他的依赖病加懒症又发作了,向
掌柜使个眼色,就伏在桌上小憩。
店掌柜会意,愁眉苦脸直吐苦水:“行行好吧,姑娘,被你这么一搞,客人都吓走
了。”
宫玉敏不耐烦的挥挥手:“少噜嗦,姑娘等会儿会赔偿你。”
说完低下头在“布衣神算”耳边大叫:“臭老头,你还不快醒来!”
店掌柜慌忙阻止道:“姑娘千万不可打扰他睡眠。”
宫玉敏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再啰嗦,姑娘就拿你先开刀。”
店掌柜一挥手,几名茶博士挡在桌前,掌柜道:“姑娘可知此楼是谁所开?”
宫玉敏不屑的撇撇嘴道:“不是你这糟老头开的么?”
店掌柜叹息道:“姑娘屡次出口伤人,岂不失了宫老英雄的面子?”
宫玉敏疑惑道:“你知道我爹?”
店掌柜笑道:“‘梨园老人’宫梨园老英雄,江湖上谁人不知?”
“你也是江湖人?”宫玉敏大惊:“你到底是谁?”
店掌柜把头一抬:“‘子午岭’‘金龙社’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麾下的一名小
管事,昔日人称‘玉面判官’司徒聪就是老朽。”
人的名儿,树的影,十多年前称霸岭南的“玉面判官”司徒聪居然肯屈为“金龙社”
的一名小管事,看他对“布衣神算”的那股子恭敬法,“布衣神算”的来历岂不更吓人?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宫玉敏不肯因而退缩,强硬道:“就算你是‘金龙社’的大
当家,姑娘也不怕。”
“玉面判官”司徒聪一脸敬仰的神色,道:“我们大当家待人亲厚,自然不是可怕
之人,但他的威仪气概,智能武功却是人人赞佩,相信姑娘也有耳闻。”
宫玉敏点点头,好笑道:“看来你是被卫大当家迷得忘了自己曾在岭南称霸。”
“玉面判官”司徒聪正色道:“土为知己者死,荣名虚利又算得了什么?”
宫玉敏恍然指着被挡住的“布衣神算”道:“扯了半天,你是要姑娘不寻他晦气?”
“玉面判官”司徒聪笑道:“远望姑娘看在老朽面上就此放手。”
宫玉敏想起自己当众被唇之事,恨声道:“就算卫大当家的前来求情,姑娘也不会
放过他。”
司徒聪很佩服她的勇气,道:“姑娘如欲再寻他晦气,请便吧!”
再一挥手,几名茶博士又归回原位,宫玉敏往算命桌一看,“布衣神算”已不知去
向,当下怒极大叫:“他呢?你们把这老混蛋藏到那儿去了?”
司徒聪脸色一整,肃然道:“奉劝姑娘见好就收,若不是我们魁首不许他在外面闹
事,姑娘如今就不可能在这儿大吼大叫,完好无缺了。”
宫王敏一怔,不信道:“凭他?”
司徒聪肯定的点点头,道:“他虽然还小,却文武双全。”
“小?”宫王敏噗嗤笑道:“都长了两撇八字胡,四十有五了还算小?”
司徒聪古怪一笑,却不解释,道:“他个儿不高,姑娘却是难以胜他。”
宫玉敏原是不信,正待反讥,但一想他既然能使司徒聪之流对他毕恭毕敬,必定是
大有来头,忍不住好奇问道:“他到底是谁?江湖上从未听闻‘布衣神算’这号人物。”
司徒聪差点笑出来,虚构之人自然没听过,干咳一声道:“我只能告诉姑娘,他与
我们当家的交情非常深厚,甚至魁首都得让他三分,再则我们均希望他不要出去行走江
湖,只因他胡闹的本领实属天下第一。”言至此,和茶博士均忍不住好笑。
“你说谁胡闹的本领天下第一呀?”
不知何时店门外来了一位俊美无匹的小公子,含笑道:“掌柜阿叔,今天不卖茶么?
怎的一个客人也没有?”
宫玉敏直楞楞的望着他,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暗道:“错非他是男子,不然天下女
子岂不全给他比下去了?”
宫玉敏的容貌和萧傲云之表妹不相上下,只是倪秋柔艳丽,而她多了一股清纯气质,
连她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等美少年,也想不出江湖上有那位貌若天仙的女侠能与他匹配,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眼睛还是忍不住直往他瞧。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当然不是别人,是将惹事生非当游戏的秦宝宝,他已恢复原来装
束,把个宫玉敏迷得七魂去了六魂半。
司徒聪连忙相迎,拱手呵呵笑道:“新年得宝少爷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秦宝宝拱手还礼:“掌柜阿叔恭禧发财,请你叫我宝宝就可以了。”
“玉面判官”司徒聪连声“不敢”,在“金龙社”待久了,秦宝宝明了卫紫衣在全
社弟兄心中不仅像是父兄般的亲,更像神般令他们尊敬,对卫紫衣的拜弟自然也就爱屋
及乌的礼让三分了。
秦宝宝不爱人家拿“少爷”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道:“我曾听大哥说过和掌柜阿
叔相交的故事,‘玉面判官’司徒聪可是位成名英雄,小子那敢在你面前自尊少爷,掌
柜阿叔若执意要呼我‘少爷’,以后我再也不敢和你碰面了。”
江湖人毕竟豪迈,司徒聪大笑道:“难怪魁首和众位弟兄疼爱你,宝宝的嘴儿似糖
甜,做人做事面面顾到,你这小孩当真世间少有,哄得老朽心中舒畅。”
秦宝宝笑笑,复又嗔道:“掌柜阿叔为何不赞我世间‘仅’有,不是更好听么?”
天下也只有秦宝宝老爱纠正别人称赞他的话,定要夸奖他“天下只此一人,别无分
号”,他才会高兴的不予挑剔。
司徒聪和茶博士闻言大笑,宫玉敏也温柔的笑道:“司徒前辈,这位小孩是谁家儿
郎,当真可爱。”
司徒聪见她突然变温柔了,暗道宝宝魅力不小,笑道:“他姓秦名宝宝,乃是我们
魁首的拜弟。”
“小罗剎”宫玉敏听到“秦宝宝”三个字混身大震,对于秦宝宝的傅说她可是听了
不少,虽然他没有行走江湖,也不曾找人比武较量,可是却比行走江湖两年的“小罗剎”
更加有名,他的出身是谜,只知是少室山下来的,许多人都猜测他可能是“万邪圣医”
秦英之子,却又不敢肯定。他的所作所为江湖人莫不趋之若骛,尤其当他戏耍“见血魔
君”萧一霸之事被传出来,更是震动江湖。
如今秦宝宝栩栩如生的站在她面前,宫玉敏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外间传言
宝宝貌赛潘安,找不出一点瑕疵,现在真见着了,才知道用尽所有的赞美词也无法贴切
形容出他的美。
司徒聪见宫玉敏只直盯着宝宝瞧,很是谅解,第一次见到宝宝的人谁不傻了眼,再
衬以他顽皮精灵独特的气质,更是使人一见难忘,就想这样永远的看下去,也不打扰,
使她看个饱。
秦宝宝可从不以为自己长得多俊,见宫玉敏无礼,叱道:“看什么看?女孩子家死
盯着男人不放,也不害臊。”
宫玉敏红透了脸,跺脚道:“你才几岁?十岁还是十一岁?当我弟弟还嫌小。”
秦宝宝发觉自己很喜欢捉弄宫玉敏,笑道:“你没听过返老还童么?老夫今年四十
有五尚未娶妻,如今八字胡不见了,你没得拔,我也脱险不必要你这个恰查某。”
宫玉敏转他说话的口吻,恍然道:“你就是‘布衣神算’?”
“然也!”
秦宝宝叫道:“小棒头,你可以出来了。”
小棒头也回复原来装束走了出来,虽然服饰不同,宫玉敏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位
少年书生,甫始明白一切全是骗局。小棒头打量着宫玉敏,笑道:“宝少爷,她就是砸
你摊子的那位姑娘?”
“可不是?”秦宝宝想起自己的杰作被破坏就气,道:“全身火红如辣椒,性子更
是大辣椒,不负责任的乱搞一通,害我们现在没得玩,你说这种女人讨不讨厌?”
小棒头心有戚戚焉的直点头,道:“宝少爷别生气,大夫说你受不得刺激,刺激的
辣椒和酒之类的东西更不能吃,不然就提起这只大辣椒狠狠的咬上一口消气。”
秦宝宝白眼道:“你少说那些令我泄气的话行不行?”
“行,行!”
秦宝宝奇怪的盯着宫玉敏,道:“方才我假扮‘布衣神算’辱骂你,你说就算我大
哥求情也不放过我,如今我回复秦宝宝身份辱骂你一番,还跟小棒头唱作俱佳想使你生
气,你却像小媳妇似的大气不敢哼一声为什么?”
宫玉敏自然不敢说被他所吸引,笑道:“刚才你四十有五,现在的你才十岁左右,
谁会跟你一般见识?”
小棒头最恨别人使宝宝不高兴,闻言不留人颜面道:“宝少爷别信她,她是被你的
容貌震住,所谓‘姐儿爱俏’,这类女人见着漂亮男人就会变成温柔似水,犯贱!”
宫玉敏被说破真情,秀靥通红,恼羞成怒道:“死奴才竟放在主人面前乱嚼舌根。”
“啪!”的一声脆响,宫玉敏被赏了一个耳光,怔在当场。
秦宝宝嘴里古里古怪小声念道:“大哥你要原谅我,宝宝不是有意在过年惹事生
非。”
敢情那巴掌又是宝宝的杰作,只见人影一闪,宫玉敏就中了特奖,司徒聪则心焦宝
宝又给卫紫衣惹麻烦,真是胡闹王!
宫玉敏抚着颊,厉声道:“秦宝宝你敢打我?”
瞪瞪眼,秦宝宝一副当仁不让的气概:“你早该让人教训教训,其一,女孩家整天
穿着红衣服逛茶楼,想招蜂引蝶?其二,你砸了我的算命摊,我正想找你算帐,算你有
胆没逃,也许应该说你泼辣,外表是像女人,却一点女人的味道也没有:其三,你不该
侮辱小棒头,他虽尊我少爷,和我却情若兄弟,你骂他奴才,岂不等于说我是奴才王?
再则,你听清楚,人格有高低,身份不分贵贱,只要是人格高尚的人,就算他穷得要饭,
我也会将他视作好朋友。你以为你是皇后?凭什么侮辱人?”
宫玉敏寒着脸,冷冽道:“秦宝宝你给我听清楚,第一,你打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如今有高人保护你,我认栽便是;第二……。”
“不必再说第二了。”
秦宝宝截口道:“你想找我算帐现在就可以解决,我会吩咐他们不许插手,要打就
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会议你。”
撇撇嘴道:“你真是不讨人喜欢,一定没有男朋友;过年一大早就找人麻烦,规劝
你嘛,你就脑羞成怒想找人拚命,你家人真可怜,对你这种知过不肯改的脾气一定厌烦
透了。”
宫玉敏变色叫道:“你胡说,我爹最疼我了。”
“是么?”
秦宝宝斜睨着她道:“女人愈是大声说一句话,那句话的真实性最可疑。”
司徒聪见愈闹愈不成话,忙调解道:“宝宝,宫梨园老英雄只得此姝,自然十分疼
爱她。”
秦宝宝心中有数,却不争,道:“掌柜阿叔这么说我自然信了,我们要打架,请你
不要出手。”
宫玉敏取笑道:“将比武说成打架,亏你在江湖挺有名哩!”
秦宝宝相讥道:“我未行走江湖,何来名之,你想哄我?”
宫玉敏故意不说清楚,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信不信由你。”
秦宝宝根本不放在心上,挥手道:“管它真假,与我何干?我不是为出名而活。”
忽又恍然大悟,讥笑道:“原来你嫉妒我比你有名,你真可怜,我将名气双手奉送
给你如何?你就不会想跟我打架,我最讨厌打架了。”
宫玉敏气极口不择言,反讥道:“明明是男儿身,却娇贵的犹胜过大姑娘,你就算
会武也好不到那儿去,一些男子气概也无,真正去了男人的脸。”
秦宝宝气白了脸,小棒头可着急了,道:“宝少爷我们回去吧,别和这女人一般见
识,魁首等着和你进午餐,不是说好要带宝少爷到京城玩些天了么?”
司徒聪也怕宝宝失了闪,忙劝道:“魁首在等你,宝宝就快回去吧!”
秦宝宝不再嘻皮笑脸,硬声道:“你们没听她欲和我比武么?”
“荒唐,荒唐!”司徒聪头痛道:“大年初一比武?万一你有个失闪,老朽也只有
自尽以谢魁首。”
秦宝宝十分任性,负气道:“掌柜阿叔不用如此,我自会和大哥说。她爱寻我晦气,
我就教训她一顿,那管得了什么初一初二的。”
司徒聪明白这位少爷性子一起,卫紫衣也拿他没辄,见劝他不住,知道只有从宫玉
敏身上下手,叹了一口气,黯然从怀里拿出一粒拇指大的金梨,交给宫玉敏,道:“姑
娘可识得此物?”
宫玉敏看清金梨上的标记,惊道:“原来前辈和家父乃是好友,见金梨如见父,前
辈有何吩咐?”
秦宝宝不用想也知道司徒聪欲言何事,算命摊被宫玉敏搞砸了,正愁没事闹,正巧
宫玉敏寻他晦气,可以跟她玩儿,怎肯被司徒聪破坏?忙拉着宫玉敏柔荑往外就跑,宫
玉敏被拿住脉穴只得跟着。
“小棒头跟我走!”
秦宝宝迸跑边叫道:“掌柜阿叔再见,祝你年年大发财!”
司徒聪没料到宝宝会来这招,因为宝宝一向最讨厌动武,今天却反常自动找人出气,
正待追上去,大街上不能施展轻功以招惊世骇俗,这一迟疑,宝宝、小棒头宫玉敏已去
得远了,老骨头那跑得过小孩?
司徒聪废然长叹,委实头痛不之该不该禀报卫紫衣?
却说秦宝宝捉住宫玉敏脉穴往人少的地方跑,边跑边叫:“让路,让路,母老虎出
柙了,不让路会被咬死哦!”
“千年母老虎成精为害人间来了,各位乡亲快让路,我必须赶在午时一刻除掉她,
否则她妖气升天,世间再无人能伤她。”
行人闻言虽不尽信,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均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三个
小孩过去,一面还打量着“母老虎精”,见她如此清丽,年纪又小……都不大相信那小
子所说的话。
“宝少爷真行,人家都忙着让路,跑起来舒服多了。”
“自然,挤来挤去的多讨厌。”
被捉住柔荑的宫玉敏,心儿如小鹿乱撞,偷眼打量秦宝宝,见他兴奋的如捡到宝贝,
也代他欢喜,一点也没去注意他到底讲什么,只听到什么“母老虎精”,一忙,问道:
“秦宝宝你在说我什么?”
她的口气一点怒意也无,秦宝宝奇怪道:“你没听清楚?”
可惜宝宝对男女感情之事不了解,否则宫玉敏惨矣!
宫玉敏不敢说出心里的感受,道:“我在想一点事情没注意听,你再说一次吧!”
秦宝宝哧哧笑道:“你能发誓你听了不会乱发脾气么?”
宫玉敏举起左手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是我宫玉敏恳求秦宝宝重复方才
所说的话,在此发誓听了绝不生气,生气的是猫狗。”
秦宝宝不以为然道:“你真滑溜,到时生气的是猫狗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乱发脾
气。”
宫玉敏负气道:“你才刁呢,不然你示范一次我跟着重复总可以吧!”
“可以,可以。”
秦宝宝忙举起右手发誓道:“我宫玉敏要求秦宝宝重复方才的话,发誓绝不生气,
否则随秦宝宝处分绝不反抗,小棒头及大地万物均是证人。”
他学宫玉敏娇滴嗲气的说法,倒有九分像,惹得小棒头直笑不已,跃跃欲试,宫玉
敏瞪起眼,嘟起嘴,随口好奇道:“小棒头?这名字真怪,谁取的?”
秦宝宝对于能替别人改名字最感得意,笑道:“除了我又有谁能取出这么特别的名
字?你问得真笨。”
宫玉敏不服道:“特别是特别,可是一点也不威风。”
“小棒头!”
秦宝宝要以事实来证明他取的好:“告诉她,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小棒头想也不想的道:“小顺仔?”
宫玉敏笑道:“真土!”
秦宝宝得意洋洋的斜瞄着她:“如何?跟小顺仔比起来,小棒头不是威风多了,凡
事要慢慢来,等他再长大点,我再帮他改个较威风的名字。”
“老天!”
宫玉敏一拍额头,苦笑道:“连改名字都一步一步来,你叫秦宝宝,这名字给人似
一种长不大的感觉,你有没有打算改个较威风的名字。”
秦宝宝很干脆的去给她一句:“没有!”
复又解释道:“我的名字可是我爹捉了十几个算命先生到山上算了七天七夜才算出
来的,怎可以乱改,使我爹在天堂不安心。”
宫玉敏听得他失怙,黯然道:“你娘呢?她疼不疼你?”
秦宝宝幻想道:“我娘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最温柔,怎会不疼自己的骨肉,你问
得多余,不过,我娘早死了。”
宫玉敏突然颤声道:“你爹疼不疼你?爱不爱你?”
秦宝宝正沉醉在往日的父爱里,没去注意她语声的颤抖,道:“我是宝耶,我爹都
叫我宝儿,我一离开他的视线久一点,他就会担心我是不是出了意外,赶忙出外找,找
到我,双臂紧抱着我又疼又爱,嘴里喃喃念着‘宝儿、宝儿…….’”宫玉敏突然大声
叫道:“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秦宝宝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捉住她柔荑的左手不禁放松,宫玉敏趁机甩掉他左手,
哭声跑了开去,宝宝怔住,忘了追上去。
小棒头搔着耳根,奇怪道:“宝少爷,她是发什么癫?一会儿闹一会儿哭的。”
秦宝宝耸耸肩头道:“我怎么知道?过年一大早就遇见个女疯子,真晦气。”
小棒头宛如视破先机,叫道:“她一定有什么不偷快的过去,问问掌柜的也许知
道。”
“女人的闲事少管为妙。”
秦宝宝白眼道:“刚才求我快点回去的可是你,现在倒有时间磨菇?”
小棒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莫非宝少爷对掌柜的那颗小金梨不好奇?”
秦宝宝狡黠的一笑,道:“问他肯说么?不如回去问大哥哥!”
※ ※ ※
“小金梨?”
“大哥,你知不知道有关于它的故事?”
卫紫衣微皱着眉望着秦宝宝,道:“你怎的会见到小金梨?司徒聪不可能拿出来
呀!”
秦宝宝认真道:“就是掌柜阿叔拿出来的,小棒头和茶博士也都看见了。”
卫紫衣知道宝宝不会撒谎,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
卫紫衣盯得紧,秦宝宝只好吞吞吐吐将如何改扮相士,宫玉敏如何寻他晦气,逼得
司徒聪取出小金梨,他又如何拉着宫玉敏跑了出来,一路上斗口,最后宫玉敏哭着离去
等事,全盘说出。
起初怕卫紫衣会责骂所以要说不说的,但见卫紫衣无丝毫怒气,口舌也活络起来,
叽叽喳喳说得挺得意的,述完问道:“大哥,小金梨的主人是个神秘人物么?”
卫紫衣恍若不闻,低头沉思不语。
秦宝宝唤了几声也不见他醒来,知道他心里明白只是正在想事情不便响应,只好起
身放轻脚步出门去了。
小棒头正在外头等着,见宝宝不一会就出来,失望道:“故事不精彩么?怎的恁般
快就出来了?”
秦宝宝也在想事情,随口回他一句:“精彩极了!”
小棒头雀跃,叫道:“宝少爷说给我听么,你答应的。”
无奈的摇摇头,秦宝宝道:“故事太精彩了,大哥还在想,可能是不知从何说起?”
小棒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泄气道:“原来宝少爷还没问出来。”
秦宝宝沉吟道:“这次我没把握大哥说不说,不过倒看出一点端倪。”
小棒头听闻连宝宝也没有把握让卫紫衣将故事说出来,知道叫谁去问地无益,突闻
有端倪可寻,忙问道:“先机可以泄漏么?”
秦宝宝神秘的摇摇头,道:“暂时不能说,不过你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才能
探测出隐密,切记不可让大哥知晓,否则前功尽弃。”
小棒头听了秦宝宝的耳语连连点头,誓死绝对合作。
秦宝宝看小棒头紧张的样子,噗嗤笑道:“紧张反而会坏事,把它当作我们平常玩
的游戏会轻松多了。”
小棒头苦笑道:“我没有宝少爷开怀的胸襟,凡事等闲视之。”
秦宝宝笑道:“紧张也有好处,第一会小心,第二,感到比较刺激,事后回味无穷,
不是更有趣,羡慕别人作啥?”
小棒头一听觉得开朗多了,感激道:“宝少爷最会体谅别人的心情,短处被你一说,
都变成长处了。”
“马屁少拍。”秦宝宝道:“如今我们分两路,各自办事去吧!”
“是,宝少爷。”
“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坏了事由你负责逼大哥说出故事。”
小棒头吓得直吐舌头,道:“这刑罚太重了,宝少爷,不过,我绝坏不了事的。”
两人相视默契的一笑,各分东西。
※ ※ ※
夜深了。
卫紫衣心神不宁的在书房里慢踱,叹口气,来到秦宝宝房里,微弱的月光下,依稀
可辨宝宝面向里睡得正甜,暗道:“这小淘气也有乖乖自己睡觉的一天,当真难得。”
每日入夜时,卫紫衣都会头疼不知该如何打发宝宝上床睡觉,只因宝宝的鬼点子太
多,使卫紫衣有不暇应付之感,嘴里骂他淘气,心里却疼得紧,那有丝毫见怪之意?似
今晚这等情景却是被头儿第一遭,因有前车之鉴,以为他病了,伸手摸摸他额头,却闻
到浓重的呼吸声,明明未睡,小声问道:“你未睡么?宝宝。”
不闻响应声,显然床上人已睡着了。
卫紫衣深信自己的判断力,愈发觉得有异,深深一呼吸,冷道:“你到底是谁?怎
的睡到宝宝床上?”
床上之人倒沉得住气,一哼不哼,以示睡着了。
卫紫衣心里冷笑:“宝宝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香气,可能体质有异,夜晚香味会转浓,
此事只有我知道,宝宝也不自知,你却来冒充。”
一把扳过床上之人,见是小棒头,冷森森的道:“你好大的胆子,宝宝呢?”
小棒头转卫紫衣语气冷森,颤声道:“宝少爷他…….我不知道。”
把头低下就是不肯说。
卫紫衣叱道:“从实说来,宝宝若出了意外,你敢负责?”
小棒头怔住,只因宝宝没告诉他所为何事?小声道:“他说……。”
却又踌躇着应不应该出卖宝宝,照实说了!
卫紫衣见状明白他的心思,警告道:“不要告诉我这是宝宝胡闹的杰作,要试我知
不知是他?”
小棒头想说的全被卫紫衣说了,只好老实道:“今日近年,宝少爷向魁首寻问小金
梨之谜不获,出得门来就吩咐我今晚假冒他睡在床上,他去那儿,小的确实不知。”
卫紫衣厉声道:“你为何不来向我禀报?”
小棒头细声道:“宝少爷说我如果坏了事,就要罚我负责向魁首套出小金梨的故
事。”
卫紫衣好气又好笑,如他所言不假,略一沉思,暗道:“糟了”,出了门房,疾快
往外掠去,下了“子午岭”,身如电闪飞身往镇上而去。
秦宝宝到底身在何处?
一间大房里有只衣柜,衣柜上头置只大箱子,约可藏住一个小孩身躯的大箱子,秦
宝宝正躲在里头,箱盖微微启开,所以呼吸不生困难,况且藏在上头,平常人们挺少会
将眼往衣柜上瞧,所以安全的很,也亏宝宝想得出躲在那里。
在箱子里躲藏已有几个时辰,宝宝没有感到不耐烦,当他下决心想知道一件事,没
给他弄出来他是不会放手的,只是,屋主“玉面判官”司徒聪在房里踱来踱去也有个把
时辰,不时拿出小金梨抚弄一番,不久放入怀里,随即叹一口气,这般周而复始,却是
一句不言,可把宝宝给搞胡涂了。
秦宝宝精灵的大眼睛随着司徒聪踱来踱去,眼珠子也跟转过来转过去,时间一久眼
睛发酸,忍不住爱困而打个哈欠。
“谁?”
“玉面判官”司徒聪厉喝,秦宝宝欲掩饰已是不及,只得打开箱子跳下来,微显困
窘望着司徒聪,脸蛋微红。
司徒聪头次看到有人躲在那等死角,再见伸出箱盖是颗小孩脑袋,感到好笑,秦宝
宝困窘的站在他面前,他居然叹了一口气。
秦宝宝恶人先告状,怨声道:“掌柜阿叔踱过来踱过去了个把时辰不觉得烦,可使
我看得胡涂了,害我爱困的打哈欠,差点在箱里睡着了。”
司徒聪微微一笑,道:“你躲在我房里多久了?”
秦宝宝扳起小指头算了算,道:“三、四个时辰总有了。”
“你的耐性倒好。”
司徒聪道:“你是为了小金梨而来的么?”
秦宝宝听得他口气松动,有说出之意,忙道:“对,对,我问大哥,他不肯说,掌
柜阿叔你告诉我好么?”
司徒聪不答反问:“你来这儿,魁首晓得么?”
秦宝宝得意道:“我要小棒头假扮我早睡了,大哥怎会知晓?”
司徒聪好奇道:“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件事而大费周章。”
秦宝宝倒坐实了别人理屈,道:“谁叫你们都神秘兮兮的,掌柜阿叔你肯说么?”
司徒聪肯定的点点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将一切始末告诉你。”
秦宝宝虽然年幼却不是呆子,忙问:“什么事情?可不能太难哦,我恨懒的。”
司徒聪哈哈一笑,道:“你懒?天下再无勤劳之人。”正色道:“这件事情很简单
更不难,你帮我这个忙后,咱们从此不会再见面,因为我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秦宝宝迟疑道:“你不会先告诉我,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么?”
“可以!”
尾声尚未沉落,司徒聪已快不可言点了宝宝“哑穴”、“肩井穴”及双脚“曲泉
穴”,将将宝宝放在椅上,嘿嘿冷笑。
秦宝宝人虽机伶,毕竟缺少江湖经验,再则司徒聪乃是“金龙社”的人,没想到他
会算计自己人,一时不察,被点个正着,瞪着双眼苦寻无策,只好冷静观他欲为何事?
司徒聪又在房内踱步,不多时,站定在秦宝宝面前,道:“你的确十分讨人喜欢,
今日若不是你闯入我房里,想探测我的秘密,我也会像其它弟兄一样疼爱你,可惜,如
今我却非杀你不可,只因你太好奇了,下次投胎要记住,小孩子不可太好奇。”
秦宝宝觉得冤屈极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硬扣住他死罪,偏偏被点了哑穴,
可是有口难言了。
司徒聪拿下柜上的大箱子,将宝宝放进去,笑道:“你喜欢这箱子,我就将它送与
你当棺木。听人家说活活闷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如今可以亲眼见到,真是一大乐
事。”
说着狞笑起来,原先温文儒雅的气质已被狗咬了,现出心理不正常之人以虐待人为
乐的笑容,秦宝宝不禁心中泛寒。
“砰!”的一声,司徒聪将箱子关上并上了锁。
秦宝宝在里头起先留有些空气,死命挣扎,渐渐的空气稀薄,人也跟着头昏眼花,
全身的力量宛如全被抽走,生不出一点力气。
司徒聪呵呵自得而笑,抱起箱子就要往衣柜上放去。
这时——
“司徒兄——手下留情——”
“不好,卫紫衣来了。”
司徒聪慌忙中不及将大箱子放回衣柜上,丢在地下,破了东窗而出,正和卫紫衣的
来势相反,急急施展轻功去了。
卫紫衣进得房里,见房内无人,东窗被破,料定司徒聪从此窗走了,不敢确定宝宝
是否追了出去,瞧见地上弃有一只上了锁的大箱子,好奇心起,运力扯断铁锁,打开箱
盖,骇然发觉宝宝卷曲在箱里,慌忙抱了出来,却软绵绵的柔若无骨,拍开他穴道,见
不醒转,赫然发现他无了鼻息,忙将耳贴在他胸口,听得心跳十分微弱,知道还有救,
心中大喜,暗道“侥幸”!
半分不敢迟疑,卫紫衣将宝宝的头托在手中,将嘴贴住宝宝已无血色的双唇,吹出
空气,逼得他肺里的空气起反应,又把嘴拿开让他呼气,如此做了二十几次,宝宝的手
脚微微颤动,卫紫衣看了大喜,神目之中隐含泪水,忙又把嘴贴住他的唇,助他呼吸,
直至宝宝能够自己呼吸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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