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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属于屋中两人的男人声音,冷森森的传出:“司徒聪,你放走你女儿在先,毁了我们之间的信诺,如今又死硬不肯透露辟水犀角及宝藏的地点,我‘怒煞碑’皮九幽是好与么?” 伏在屋顶上的秦宝宝惊得差点叫出来,他已大概明了一切。 司徒聪呻吟道:“敏儿不是我放走的,我也不赞同你为了私怨想污辱她。” 杰杰怪笑有若狠嚎,“怒煞碑”皮九幽道:“当年你和钟贱人私情暗通,由于你贪心,逼得钟贱人下嫁宫老头,使我受人耻笑,最后还中了宫老贼的奸计,害我多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要报复,最好的方法,就是毁了你们留下的贱种,让你们痛苦、悔恨,我恨你们,我要让钟贱人在地狱也不得安宁,呵呵……我要报复!” “玉里刀”苏红梅声音透着害怕:“九幽哥,不要这样激动,对面好象也有不少武林人。” 哼了一声,“怒煞碑”皮九幽道:“司徒聪,放聪明点,别在皮爷面前扮什么父女情深,你要是对小贱人有一点感情,也不会答应将她送给我受用,如今小贱人逃了,你老丈人就做不成,咱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现在,你应该告诉我辟水犀角和宝藏到底在那里?奉劝你不要给皮爷打马虎眼,皮爷向来不懂慈悲为怀。” 司徒聪恨声道:“皮九幽,你这狗娘养的,老子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说?” 沉寂一回,才听“玉里刀”苏红梅腻声道:“聪哥,你说出来,大家都有好处,何必这么死心眼。” 呸了一声,司徒聪冷道:“苏红梅,算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臭妮子,你不必跟皮老狗眉来眼去的算计我,老实告诉你,根本就没有宝藏。” 皮九幽冷笑一声,道:“司徒老鬼,我看你尽在胡说八道,不给你加些苦头,你是不知道皮爷的手段。” “当”一声,又恶狠狠道:“你号称‘玉面判官’,平日最是爱惜容貌,要是皮爷在你脸上挖几个洞或刻几个字,看你今后如何见人,就算死后下地狱,钟贱人看你变成鬼怪般丑,恐怕再也不会爱你了。” 沉寂一会,才听司徒聪叹息道:“辟水犀角在我鞋后跟内,宝藏在鄱阳湖是我传出的,目的是想借旁人之手取得辟水犀角,好安然渡海到东瀛。” 皮九幽声音充满了惊讶:“三十年前的传说是真的?” 司徒聪声音透着自信:“这点我敢肯定,上次遇海难以致失败,所以我才想到辟水犀角。” 皮九幽像在喃喃自语:“若真能得到那些隐世高人的传授,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过日子,整个武林将以我为尊,宫老贼算什么,呵呵……” “玉里刀”苏红梅语声惊惶道:“九幽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别吵!”皮九幽道:“司徒聪,老实说,宝藏的传说是真是假?” “你……”司徒聪迟疑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皮九幽嘿嘿笑道:“如今你的命捏在我手里,咱们就做个交易,取了宝藏均分,辟水犀角由我保管,你带我上东瀛去,如何?” 冷笑一声,司徒聪道:“原来如此,敢情你是在中原混不下去了。” 皮九幽怨叱道:“这不关你里,条件对你有利无损,答不答应?” 哼一声,司徒聪道:“不答应成么?苏红梅呢?” “玉里刀”苏红梅抢着道:“九幽哥,我跟你去,不许你拋下我。” 皮九幽呵呵贼笑道:“你这骚妮子谁舍得拋下你?” 换了语气,皮九幽又道:“司徒聪,没有资本是过不了海,宝藏到底在那儿?” 嘿嘿自得而笑,司徒聪道:“那些傻瓜都以为宝藏在鄱阳湖底,也不动动脑筋想想可不可能?其实,真正的宝藏在这个镇上银树胡同最里一家砖房,是已去世的‘剥皮王’江黑心的聚财之处。” 再也忍不住的得意笑声刺耳,皮九幽道:“昔年‘剥皮王’江黑心专门放高利贷致富,虽然有钱却一毛不拔,深为武林人不耻,走了还不是带不走一两银子………” 瓦上君子秦宝宝不再听下去,轻轻将瓦放回原处,凌空倒翻下地,朝始终楞在那里的阴武一笑,走到已熄灯的右厢房。 小偷似的在方才被发现形踪的纸窗往内望,屋内人显然未睡,懒懒道:“阁下寅夜二次光临,到底有何实事?” 秦宝宝清清喉咙,变了声音道:“阁下真好本事,居然听出二次都是我,可否开门一叙?” 一会儿,屋里灯火亮了,门依呀开了,秦宝宝不顾屋主愕然,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然后将门关上,朝屋主一把抱去。 屋主也忘形抱住他,喃喃道:“宝宝,怎会是你?你害大哥担足了心。” 原来屋主即是“金童阎罗”卫紫衣,龙云天祝寿那日得知宝宝失踪,和悟心大师对谈数小时,预测宝宝会不顾危险前来鄱阳湖,所以悟心大师带着明智三人和卫紫衣统领阴离魂、席如秀、马泰及战平,分两路向鄱阳湖抄来,一路上分社传来方自如的消息,明了宝宝没有丧失记忆,放心之余更加担忧,深怕宝宝太过倔强不肯认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会使他有生命之忧。 所幸一直没这个谣言,只有宝宝乱编的歪歌到处有小孩子在唱,卫紫衣失笑之际,也叹服宝宝这招很妙,至少有抵制作用。 秦宝宝没料到卫紫衣会这么快找将来,心里直骂方自如老混蛋,害他方才吓得差点从屋顶上跌下来,大叹恩人不好当。 为今之计,就是如何应付卫紫衣这关。 秦宝宝将头埋在卫紫衣怀里,可怜兮兮又充满忏悔的道:“对不起,大哥,宝宝怕你会一气之下把我赶出来,所以想等一段时间后你气消才回去,大哥还在生我的气么?” 卫紫衣拥着他的长发,当真又怜又爱,心却道:“这小家伙愈大愈精,难以管教,不给他点颜色看不行。” 当下将宝宝推开,扳着脸道:“你欺骗大哥在先,又戏弄我们为你担忧,你还有脸见我么?” 没料到卫紫衣会算帐,秦宝宝迷糊道:“我什么时候欺骗你?” 见他呆呆,卫紫衣心里暗笑,口中却气道:“哼,嘴上说要回少林寺,却到现在都没踏近嵩山百里内。” 秦宝宝虽精,也没有卫紫衣在险诈江湖中练出的精明,辩道:“大哥危言耸听吓唬我,说领悟出你说的话,从此就不能回少林寺,所以找才不敢回去,恰巧遇见明智他们就玩到现在。” 卫紫衣深知宝宝害怕知道真相会带来烦恼,道:“不回少林也罢,总应和明智他们一块回来,可是你……” 秦宝宝截口嗔道:“明智他们欺负我,大哥却什么都怪我,你偏心!” “放肆!”卫紫衣怒道:“你愈来愈坏,一点也不懂事。” 大大受了委屈,秦宝宝双目噙泪,指着卫紫衣道:“你是假的,你不是大哥,你跟上次假冒的人一样坏。” 闻言大惊,卫紫衣再也顾不得教训,忙道:“有人假冒大哥想害你?是那帮人敢动你脑筋?” 秦宝宝捉住机会想扳回势,道:“是欧阳必群那堆贼,我以为他是大哥,一时太高兴没注意看差点没命,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对我凶巴巴的大哥,哼,再见!” 他溜得快,卫紫衣身手更快将他抱回来,怜惜道:“那贼子伤了你没有?” 秦宝宝白着眼,挖苦道:“如今我倒希望遇害,大哥忙着替我报仇就不会生气了。” 卫紫衣见教训又失败,笑道:“想害你也没那么容易,谁不知你鬼灵精一个。” 人家认输,宝宝就高兴,拉着卫紫衣的手吱吱喳喳简略说了二个月来的遭遇,及在对面厢房所听到一切。 卫紫衣面露微笑听他说,听到阴武面上微露一丝惊讶,但一闪即过,却给秦宝宝捉住问道,他笑而不答。 喘口气,低头喝着卫紫衣送到嘴边的茶,秦宝宝道:“大哥,我们将宝藏拿出来救济贫民好不好?” 卫紫衣冷酷的一笑,道:“没想到司徒聪会勾结上皮九幽设计陷害你,这事不彻底解决,你将难以安宁过日,也该给那些贪财的人致命的一击。” 秦宝宝有点害怕,道:“大哥……你是想下杀手?” 点点头,卫紫衣道:“铁血江湖,原本毒胆辣心,尤其敌对之间,更须立断立决,那能有什么仁慈悲可言?你不杀他,他即杀你,这是谁都明了的事,你还小又不懂江湖险恶,大哥实在不希望你走江湖。” 秦宝宝不服气,道:“我是不喜欢江湖,只是,大哥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卫紫衣不再辩,扯着他的手起身,道:“叫醒他们,由他们去搬银子,咱们捉贼去。” 秦宝宝小声叫道:“大哥想把司徒聪和皮九幽捉起来打屁股?” 卫紫衣哧哧笑道:“胡闹!捉了他们向武林承认一切计谋均出自他们之手,才算真正解了你的危机,懂么?小鬼。” “不懂!” 秦宝宝嘟起嘴,卫紫衣好久没见他这样,大感有趣。 出了房门,卫紫衣在每个房间各敲三下,用手招招阴武走近,不一会,阴离魂、席如秀、马泰和战平均悄悄出了房门。 席如秀见到宝宝反应最激烈,差点就大叫出来,还是卫紫衣眼快忙低声喝止他禁声,低声吩咐几句,才向阴武道:“小兄弟,麻烦你带他们到银树胡同好么?” 除武见到卫紫衣就十分心折,忙点头答应。 阴离魂打从见到阴武,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彷佛和他十分亲近,又彷佛是陌生人初遇,一时百感交集。 席如秀摸摸宝宝长发,建议道:“魁首,咱们一起捉贼后再去搬银子不好么?” “不。” 卫紫衣道:“你们将宝藏交由少林寺接收,回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众人见卫紫衣严肃的表情,知道事情没有圜转的余地,只有展开身手去做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情——搬银子! 待他们走了,卫紫衣拉着宝宝,慢踱向左厢房,突然道:“你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哪?” 捏捏他的手,又道:“差不多只剩皮包骨,你大概很怀念补品的滋味。” 秦宝宝连忙抗议:“大哥也瘦了一圈,怎能只强迫人家吃。” 转话题又道:“大哥,你看他们会不会已溜去搬银子,连夜逃走?” 卫紫衣冲他一笑,大声道:“放心吧,他们迷不掉。” “谁,谁在外面乱叫?” 一声尖锐的女高音划破夜晚的沉寂,卫紫衣和秦宝宝不给他们有其它反应的机会,急快震断门闩走了进去。 只见屋里陈设和卫紫衣房中相差无几,司徒聪一条右臂用布条挂在胸前,两只靴子均被脱下来,见到他们,嘴张得可塞鸡蛋。 另有一位五十来岁的蝤髯大汉怒目瞪视他们,方方的大脸,满面黑泛白的硬须似丛林,塌鼻方口,长相十分不好看。 秦宝宝看了心里暗笑:“他就是皮九幽?难怪钟敏敏看不上他,张领主虽也胡腮,看起来很有英雄气概,他给人的感觅却是土匪一个。” 大眼好奇的瞄向看上皮九幽的“玉里刀”苏红梅,这一看却怒气上心,原来苏红梅一双媚眼在俊逸潇洒的卫紫衣身上打转,一点大姑娘的羞去也没有,秦宝宝暗骂:“这女妖精见一个爱一个,该打!” 冷不防脱了卫紫衣掌握,秦宝宝动作恍若电闪,不知他如何出的手,双手幻成千般掌影暴射苏红梅面门,在苏红梅惊异倒翻的瞬息,皮九幽暴喝一声挡在苏红梅面前,宝宝叫道:“大哥,这只刺猬让给你。” “臭小子无礼!” “怒煞碑”皮九幽双手形同一面大网罩向秦宝宝。 在流翻呼啸的掌风里,卫紫衣身形穿掠腾挪,在此斗室三舍却做着广原千里般迅捷自如的闪射,接了皮九幽的重掌。 苏红梅见机不妙正待穿窗溜走,已无后顾之忧的秦宝宝一个扑地旋,双手猛起正中她飞越而起的胸口,苏红梅骂道:“你这小不点敢阻拦老娘去路。” “侮辱少爷,掌嘴!” 秦宝宝人影滴溜旋转,施展“幽灵鬼影”幻出四尊人形,根本无法分清谁真谁假了,劈劈啪啪声响,打了苏红梅十七八个耳光,原本妖娆的面孔已肿得像馒头,不再有丝毫诱惑力,苏红梅怒极攻心,双爪拼命似向秦宝宝捉来。 哧哧一笑,秦宝宝道:“好可怕的指甲功,活像虎姑婆。” 原来苏红梅的指甲浸过药水,长而硬,攻击力不亚于钢爪。 有道是不怕货比货,只怕不识货,秦宝宝不料有人会以指甲当武器,五招一过,一个疏忽,着了苏红梅道儿。 “嗤”声轻响,宝宝左肩衣棠被撕裂,现出二道血痕。 “啊——”火烧般的疼痛使宝宝禁不住痛呼一声。 另一旁的卫紫衣和皮九幽如大人与小孩在比武,皮九幽多年来日子惊惶,功夫没多大精进,卫紫衣的功力却是足以和当今少林掌门抗衡,甚至更胜一筹,二十招不到已制服皮九幽,顺手点了司徒聪穴道。 这时传来宝宝短促的痛呼声,卫紫衣心中如被针猛扎一下,心痛如绞,猝然翻飞准确,双掌狂砸猛击,力逾万钧,流动的劲势呼轰作响,宛如整间房全在震动! “玉里刀”苏红梅早被惊得呆住,只有待宰的份儿。 奇怪的是,卫紫衣可怕的攻势扫过,她却全身无损,只是地上多出刚好十片又长又硬的指甲,反观苏红梅的手指秃秃的十分整齐。 将心中的怒气发出,卫紫衣忙着查看宝宝的伤势,左肩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两条二寸长的血痕未深入骨,看来却很可怖。 卫紫衣急着替他敷药,一指点了苏红梅穴道,抱起宝宝如流星赶月到对院厢房,小心翼翼帮他清洗伤口,可是任他再小心,宝宝还是痛得脸都白了,却是哼也不哼,表现无比的勇敢。 见他咬牙忍痛,卫紫衣也咬紧牙根,彷佛比他更痛,轻轻为他上了药,找来布条包扎妥当,远处梆声已打了四更天。 白苍苍的脸蛋泛起微笑,秦宝宝道:“虎姑婆的虎爪好生厉害,一抓带肉见血。” 卫紫衣笑得很勉强,却很严肃道:“宝宝,答应大哥,伤口绝不要让别人看见,待会儿他们回来要探视伤口深不深,答应大哥,绝不能现出来。” 秦宝宝也不想被当怪物似的观赏,点头道:“好,下次要敷药就找大哥。” 卫紫衣红了脸,道:“小棒头在就方便多了。” 秦宝宝想及伙伴,忙问:“我走后小棒头有没有哭!那小鬼最爱哭了。” 嗤的一声,卫紫衣笑道:“你叫他什么?你比他小多了哩,至于他哭不哭,大哥怎知道?” 秦宝宝听了也不怪他,只因宝宝知道卫紫衣实在很忙,那有闲情去管一个仆人哭不哭的问题。 这时—— 院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卫紫衣知道搬银子的人回来了,取出件长袍罩在宝宝身上,那是件名符其实的长袍,袖子、下摆都长出多多,卫紫衣虽瘦,但他的衣服穿在宝宝身上还是大得离谱,勉强用带子缚好,袖子可以卷起来,下摆却会绊脚,卫紫衣只好帮他将下摆撕掉一段,总算勉强能穿。 秦宝宝低头看这身不伦不类的长袍,前看后看都不满意,嗔叫:“这是什么衣服嘛,叫人家穿这样,难看死了。” 卫紫衣强憋住笑,安抚道:“忍耐点,天亮大哥就派人给你买几套新衣装。” 秦宝宝白眼嗔道:“他们一定会笑我的。” 传来敲门声,席如秀在外道:“魁首,你们在里面么?” 秦宝宝忙向卫紫衣摇手示意,卫紫衣笑指卧床,宝宝大喜忙和衣上床,用被盖住怪长袍,卫紫衣这才提高声音道:“进来吧!” 席如秀推开门,阴离魂手提司徒聪,马泰押着皮九幽,战平推着苏红梅,阴武殿后鱼贯进来,见房内只有一人,席如秀道:“宝宝呢?魁首,他并没有在对院厢房呀!” “我知道。” 卫紫衣指指卧床,笑道:“闹了一夜,刚才又受点疡,我要他上床睡了。” 阴离魂指着苏红梅道:“是这位姑娘伤了宝宝么?” 席如秀指着道:“我也是这般想,这位姑娘脸上的馒头定是宝宝赏赐的,宝宝之所以会这么做,十之八九这位姑娘对魁首有意思,引得他醋劲大发,不过,好象打得重了点……” “席领主,你敢冤我!” 秦宝宝侧身怒视席如秀,道:“我是看不惯苏红梅朝楚暮秦才教训她,你说我什么大发来着?” 席如秀忙换了关切的语气问道:“你醒啦,宝宝,伤口痛不痛?” 唉叫连天,秦宝宝痛着声道:“本来不怎么痛,被你乱骂一通,现在痛得好厉害。” 席如秀喃喃小声道:“原来骂人也会伤人,我真厉害!” 嗤的一声,阴离魂笑骂道:“脸皮之厚,万墙不敌!” 秦宝宝高兴的笑道:“我心有戚戚焉也!” 卫紫衣叱道:“宝宝,不许乱接口。” 吐吐舌头,秦宝宝赌气翻个身,不小心把伤口正对床压下去,痛哼一声,卫紫衣忙过来察看,见伤口没出血,放心和悦道:“别闹了,乖乖睡一觉。” 席如秀等人在床边看,席如秀道:“宝宝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卫紫衣转身笑道:“过些天就好。” 清清喉咙,又道:“如秀,这三位朋友就交给你,知道该如何做么?” 一拍胸膛,席如秀自信道:“放心吧,魁首,属下担保以后没人敢再找宝宝麻烦。” 赞许的点点头,卫紫衣目光闪动着笑意:“我很相信,你的确很有这方面的才能。” 阴离魂看了宝宝一眼,道:“启禀魁首,方才我们在乐平寺遇见悟心大师,这会儿也该来了。” 秦宝宝猛的坐起,求救道:“大哥你要帮我说话哦,不然大和尚叔叔会捉我回去念经悔过。” “嗤!” 席如秀指着宝宝笑道:“你……那是什么衣服,肩线垂到手肘,呵呵……” 卫紫衣成人的肩膀宽,秦宝宝又比同龄小孩的肩细,小孩穿大人的衣服,衣肩自然也成了袖子的一部分,但席如秀也言过其实。 瞪起圆圆的大眼,秦宝宝冷道:“你们当家的长袍也认不出来?你是笑我还是笑你们当家?” 其它人看着宝宝穿著不伦不类,怎么看都不适合他穿的衣服,又扳起可爱俊美的脸蛋说话,愈发显得不相称,均忍不住仰夭大笑。 席如秀喷着笑意道:“魁首的长袍是照他的体型裁制的,也只有魁首本人穿来才好看,你这小不点穿起来就……呵呵……” 搂腰笑个不停。 秦宝宝抱怨的望向卫紫衣,卫紫衣拍拍他右肩,示意他不要介意,又答应为他向悟心大师说好话,才安抚住宝宝。 突然,马泰从皮九幽身上搜出苍犀角,道:“魁首,宝宝的苍犀角果真在他身上。” 卫紫衣接过端详几眼,笑道:“几可乱真,可惜不是真的,宝宝?” 秦宝宝小声嘀咕:“大哥的贼眼愈来愈厉害。” 巧手在发束上转呀转,突然又现出一块苍犀角,原来犀角还是在发上,只是他把它移到发束后,盖上浓细的黑发,任谁也瞧不出来。 “真妙!” 阴武突然兴奋道:“我正在怀疑没有辟水犀角如何到鄱阳湖寻宝藏哩!” 秦宝宝不悦这:“这犀角的确少见,可是并非什么辟水犀角,居然有许多人为了一件饰物你争我夺的狗咬狗,当真好笑!” 司徒聪又是失望又是不相信,道:“你发上那块也不是辟水犀角?” 秦宝宝不愿和他交谈,卫紫衣代他道:“不是,据古书上记载,辟水犀角乃是暗绿色,而且必须是百年以上的母犀角才真有辟水的功能,你们也都看见了,宝宝发上的犀角是莹亮的翠绿色,这下该死心了吧?” 司徒聪宛如泄气的皮球,道:“那为何又有一块假的犀角?” 卫紫衣失笑道:“我闲极无聊时曾照宝宝的犀角雕了一块,没想到却被他拿去欺骗你们,这也是天意,注定你们要败事。” 席如秀恶狠狠道:“司徒老狗,你三番两次陷害宝宝,这次可没那么便宜放过你。” 皮九幽粗着嗓门道:“你们找的是司徒老狗,捉住皮爷是什么意思?” 苏红梅也可怜哀怨的道:“各位英雄,我是被拖下水的,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住口!” 卫紫衣冷冷的道:“全是一丘之貉,不能饶恕,如秀,明天可以将事情办好么?” 席如秀躬身道:“魁首放心,属下一定办到。” 卫紫衣点点头,又下一道命令:“马泰、战平,点住他们哑穴,押到别房关着。” 阴武帮着赶下囚,卫紫衣又道:“天快克了,都回房休息去吧,悟心大师既然没来,天一亮我就带宝宝上乐平寺,唉,这小祖宗真会给我惹麻烦。” 扁扁嘴,秦宝宝嘟声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大哥何必直皱眉,大不了我一个人去。” 卫紫衣眼中闪着戏谑的意味:“真的么?”忽又改颜朗声道:“大师来了,我们出门迎接!” 远处传来—— “阿弥陀佛,卫施主功力非凡,老纳佩服。” 卫紫衣等群雄出房门,不多久悟心大师领着明智、明理、明月前来、双方见礼后,卫紫衣先说了宝宝受伤之事,好让悟心大师心疼之余顾不得责备,不料梧心大师却笑道:“卫施主如此宠爱宝宝,老纳当可放心将他交给你。” 说着朗声大笑,一行人鱼贯进房,却都楞住了。 原来宝宝侧身跪在床上,前面放着一只倒翻的茶杯,右手拿着一根竹棒,见到他们进来,扭头苦着脸苦着声音道:“大和尚叔叔不要生气,宝宝自己先罚了。” 用手中的竹棒敲着倒翻的茶杯,秦宝宝朗声念道:“南无喝啰恒……嗯,恒那多罗……夜耶,还有南无阿唎耶,再来是婆……对婆卢羯帝……这个烁钵啰耶……” 起初还蛮大声的,后来声势愈来愈小,最后是蚊子咬似的没人听得见,宝宝急得冒汗,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拗口的经文有书给他看都会别字连篇,没法只有敲着不像木鱼声的假木鱼。 没有人笑他,因为人家都知道他是真的想念好一篇经文,无奈当初没有用心记起来,看他额上冒汗,均于心不忍。 悟心大师怜爱的轻轻拿下宝宝手中竹棒,慈祥道:“不要勉强自己,和尚叔叔知道你最讨厌念经。” 秦宝宝始终低着头,立时转身面对悟心大师,突然双臂平举,手掌合并朝天,抬眼可怜兮兮望了悟心大师一眼又忙垂下,大师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了?” 秦宝宝小声道:“大和尚叔叔拿着竹棒不是要打我么?宝宝知错不敢反抗。” 悟心大师放下竹棒,把宝宝的手按下来,无奈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胡思乱想,谁打过你来着?” 秦宝宝双眼闪闪发亮,大喜道:“大和尚叔叔不怪我啦?” 端详宝宝,悟心大师道:“看你瘦巴巴的,大叔有最大的怒气也消了。” 明理向来活泼拘束,笑接道:“方丈,宝宝痛罪可免,但不痛罪难逃。” 秦宝宝连忙嗔道:“大和尚叔叔已经原谅我了,明理少来挑拨离间。” 明智帮着明理道:“方丈,这不痛罪对宝宝很有好处,请方丈准许,也请卫大侠助阵。” 卫紫衣望着宝宝,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任宝宝抗议,无效。 席如秀的好奇心被引起来,问道:“这不痛罪到底是什么,魁首好象知道了?小和尚你说呀!” 秦宝宝那许他说出来,抱住悟心大师,撒娇道:“大和尚叔叔,他们都欺负我,您答应不罚我的,不能再答应他们。” 悟心大师是一头雾水,安慰道:“好,好,不过,听听明理他们说什么好不好?” “不好!” 秦宝宝忽又改变道:“好吧,反正他们说出来也白说,大和尚叔叔先答应我的。” 明智、明理及明月嘀嘀咕咕商讨半天,由明智代表发言:“第一,不许宝宝吃三碗饭;第二,不准宝宝吃大补品;第三,宝宝必须再次流落街头;第四,从今不欢迎宝宝回少林寺。” 群雄闻言,一股儿楞住,第三、第四还像罚条,第一、第二简直是正中宝宝下怀。 明智退下,明理上来接着道:“刚才方丈答应宝宝不照我们订出的罚条做,意思就是反过来实行,如此一来,第四,欢迎宝宝常回少林寺;第三,不准再流落街头,第二,必须常吃大补品;第一,宝宝每餐要吃三碗饭。” 明月紧接着道:“方丈亲口答应,卫大侠愿意助阵,宝宝别想要花招,好好生受吧!” “哈哈……” 除了苦着脸的秦宝宝,众人均禁不住仰天长笑,直叫妙! “不算,不算,你们不能连合起来欺负我,大欺小,羞羞脸。” 秦宝宝大声抗议,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的,纷纷附和明智、明理、明月的主意,想让宝宝狠狠栽一次跟斗。 ※ ※ ※ 送走悟心大师和明智师兄弟已是二天后。 卫紫衣双目如电直盯着大执法,道:“离魂,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该有个决定。” 阴离魂被盯得全身不自在,吶吶道:“魁首,答应跟你来时,我已下了决心。” “很好!” 二人宛如兄弟互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 ※ 拋开烦恼坐船渡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尤其船上生的均是所爱的人,彼此闲话家常,了无拘束,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桌上摆的是江西最有名的“九江茶”,另有几碟秦宝宝看了就眉开眼笑的江南点心,当地著名的瓜果也摆了不少。 席如秀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问:“我说宝宝,什么原因使你没有掉入鄱阳湖?” 喝甜甜的九江红茶,秦宝宝正大感舒服,闻言抢得直咳嗽,叫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席领主,非咒我掉入鄱阳湖不可?” 卫紫衣一直躺在躺椅上闭眼休息,听得咳声,睁眼道:“如秀,说清楚点,别吓坏宝宝。” 秦宝宝猛的回头笑道:“大哥醒啦,我看你好象没精神,喝杯甜茶如何?” “不了!”卫紫次微微一笑,道:“你们继续谈,我洗耳恭听。” 扁扁嘴,秦宝宝佯怒道:“席领主最坏,居然咒我掉入鄱阳湖,可恶!” 咯咯一笑,席如秀睨着眼道:“嘿嘿,姜是老的辣,饶你精似鬼,还不是被我吓了一跳?说正经的,你怎知鄱阳湖底没有宝藏,没有跳下去洗洗澡?” 秦宝宝本欲赌气不说,最后忍不住嘴痒,道:“‘金龙社’乃天下第一帮,社里密探如云,从来就不闻鄱阳湖底有宝藏,突然冒出这种消息,岂不可疑?况且宝藏必有主,江湖中人居然无人知道宝藏是谁遗物,这是可疑之二:再则传说一出,立即有人硬认辟水犀角在我身上,连大哥都是从一本快烂成灰的古书才得知有辟水犀角这种宝物,芸芸江湖庸手竟那么快就找上我,不正表示有人故意散出这件秘辛想害我?这是可疑之三。” 频频点头,席如秀赞道:“不错,不错,经我们这些巧匠琢磨,你果然慢慢绽放异彩,不负所望。” 侧转头,秦宝宝斜睨眼,鄙夷道:“好厚的脸皮,我看金匕首都无法戳破。” “宝宝——”告诫一声,卫紫衣笑道:“一老一少别老爱斗口,问点正经事吧!” 席如秀平日是老顽童一个,也不介意,道:“去他的宝宝,你就这样放弃宝藏啦?” 秦宝宝细嚼玫瑰千层糕不闻不问,表示抗议。 席如秀没辄,只好笑道:“好宝宝,乖宝宝,你就这样放弃宝藏啦?” 喝口九江茶,甜甜一笑,秦宝宝才道:“我本来就对宝藏没兴趣,只是不甘心让存心害我的贼子得到,所以才决心一查究竟,将假的犀角拋出去做引子。” 没意义的点个头,席如秀道:“你认为得到假犀角的人会来鄱阳湖一试究竟?” 秦宝宝侧头沉思措词,一会儿道:“未知道主谋人是司徒聪之前,我就在想鄱阳湖有宝藏之事,根本只是个幌子,可是他何要苍犀角做什么呢!直到见了鄱阳湖,才想及大哥跟我提过辟水犀角之事,主谋人可能极需要它,在宁可信其有的心理下,以为我发束的苍犀角即是辟水犀角,可是他又没胆子直接找我,成为你们和少林寺的敌人,因此将脑筋动到群雄身上,采用间接方法得到苍犀角,这样一来,他即可放手进行他的计划。” 席如秀听得入迷,不让宝宝喘气,忙问:“后来呢?你如何怀疑到司徒聪身上?” 白了席如秀一眼,秦宝宝举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道:“想通了疑点,只剩一个问题,就是辟水犀角对谁最有用?” 席如秀喃喃自语道:“这和司徒聪又有多大关系?” 突然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宝宝……” 秦宝宝这次有防范,没被吓着,截口笑道:“明白就好,我也可以喘口气,喝杯茶。” 席如秀是不说不痛快,道:“司徒聪的事迹你是知道的,因此会联想到他需要辟水犀角渡海至东瀛也没啥稀奇,只是……不对呀,宝宝——”胖的人嗓门大,突如其然大叫是可以吓死人,卫紫衣虽然已经习惯,也瞪起眼望向他,秦宝宝更是双手压住胸口,怨声道:“这船就这么大,你小声点,谁都听得见。” 卫紫衣忙坐起身,关切道:“没事吧?宝宝,发作了么?” “没有。”秦宝宝笑道:“让大哥担心,真抱歉,只是吓一跳,不会那么没用。” 卫紫衣凝视他,看他气色平和,安心道:“那就好,不舒服一定要说,懂么?” 有人关爱自然开心,秦宝宝甜甜一笑,领首应好。 席如秀则满面愧疚,道:“对不起,宝宝,没吓坏你吧?我一时忘了你……” “算啦!”没人愿意听伤心话,秦宝宝截口道:“别把我看成一豆腐般弱:方才你认为什么不对?” 席如秀搔搔耳根,道:“凭猜测是无法取信人,你怎会认定主谋人是司徒聪?” 神秘一笑,秦宝宝道:“因为我遇到司徒聪的女儿宫玉敏。” “哈哈……” 席如秀突然大笑,道:“宫玉敏那妞儿看上你,自然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秦宝宝直翻白眼,怒道:“自己风流就道别人都与你一样?老实说,宫玉敏根本不知有宝藏。” 闪了舌头,席如秀道:“那你是自己想出来的?” “废话!” 秦宝宝把头一扬,道:“见到宫玉敏,我已认定十之八九是司徒聪搞的鬼,恰巧她想回宫家,如此我就不必顾到她的感受,直接找司徒聪算帐,只是,没料到失踪多年的皮九幽会参与其中。” 卫紫衣突然有趣的道:“也没料到我们这么快就找来,而且正巧与司徒聪对门而居?” 扁扁嘴,秦宝宝不服道:“连续两次都被你们的速度吓一跳,下次我会仔细计划一番。” 席如秀登的跳起来,插腰叫道:“你没有下次了,再来几次突然失踪,魁首的命会丧在你手上。” 卫紫衣一晒,道:“如秀,别胡说。” 席如秀为魁首抱屈,叫道:“魁首,我是告诉他实情,这小鬼不懂事老是乱来,不知大人会为他担心,这些日子来,魁首瘦了一圈是假的么?” 秦宝宝起身跳到卫紫衣长椅旁,拉起卫紫衣左手,道:“对不起,大哥,我为你把把脉,看需要什么补药。” 看他一片真诚,卫紫衣不忍拂拒,由得宝宝把脉良久,又用手背试试额头有无发烧现象,又看眼又观口,好一会,秦宝宝道:“糟糕,大哥一点病都没有,我无从下药。” 卫紫衣不禁苦笑,道:“你好象很希望大哥生病?” “才不是。” 秦宝宝道来:“只是大哥太强壮,好象永远不会倒,害我总是想依赖你,人家会笑我长不大,如果大哥生一点病,就可以换我照顾你啦。” 卫紫衣握住他手,拍拍白皙的手臂,笑道:“长大会带来很多烦恼,不要那么快就想长大,好好享受童年的快乐,大了才有点回忆,到时一定很有意思,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使秦宝宝怔住,道:“大哥笑得好贼,到底打啥鬼主意?” 卫紫衣不答,反而教训道:“大哥不喜欢听你学江湖人的口吻,斯文些。” “哦!”宝宝将计就计,严肃道:“是也,兄长教诲甚是,小弟遵从矣!” “嗤!”席如秀笑道:“魁首,别迫宝宝了,长大他自然懂,他很聪明的。” 秦宝宝一揖,正经道:“席领主赞誉,小生感激肺腑,死后定求阎王记你一功矣!” 席如秀骂道:“你这小鬼不安好心,咒我早死。” “恕罪,恕罪!”秦宝宝诚惶诚恐的道:“小生言之不清,惹领主心烦,小生该死,其实,小生乃是一片孝心也,因观领主昔日一不烧香,二不拜佛,杀孽太重,恐阎王大怒判入地狱,岂不苦哉,因此……” “够了,够了!” 席如秀忙叫道:“你饶了我吧,这些话应该说与阴老鬼听。” “咄。”想及伙伴,席如秀叫道:“魁首,阴老鬼为什么没跟我们回来,你派给他什么新任务,我怎地不知?而且为何跟阴武小子同回阴家?” 卫紫衣懒洋洋的道:“因为离魂也姓阴,所以我放他三个月的假。” 秦宝宝坐得一板一眼一丝不苟,扳脸道:“兄长之意,阴执法与黑兄乃亲人焉?” “哈哈……” 卫紫衣猛的跳起一把抱住宝宝,笑道:“之乎也哉焉,全给你说遍了,还有没有?” “是了。”秦宝宝就是不笑,正经道:“黑见与阴执法相像矣,定父子也,小弟言之不差耶?” 卫紫衣好笑又诧异,道:“别酸溜溜的,你如何认定他们是父子?” 秦宝宝硬撑,一板一眼道:“兄长忘耶,曾告之小弟阴执法惭貌拋妻事乎?黑兄貌像之,且小失怙,如此叮叮咚咚叫联之矣,真相不大白焉?” 卫紫衣噗嗤失笑,道:“文言里有叮叮咚咚这句么?你是从那出戏听来的?” 原来宝宝小孩心性重,每当卫紫衣逼不得已非出去应酬,他定当跟屁虫随之去听戏,请得“金龙社”魁首前往参加宴席,主人当然会聘几班戏子热闹,而宝宝在少室山住了十多年,对这种热闹新鲜的很,学上两句,并不为过。 席如秀则被说得头昏脑胀,总算明白宝宝的意思,道:“你说阴老鬼有那么大的儿子了?”那股子醋劲瞒不了人。 “酸也,酸也!” 秦宝宝搧着鼻风,道:“吾厌醋,谁吃之不休焉?” 卫紫衣点点他小鼻子,笑道:“够了,不累呀?”向席如秀笑道:“离魂在老家有位结婚三日即分别的妻子也住在吴城镇,若是当时有了身孕,也该这么大了,这次他可是下决心回去的。” 席如秀状欲昏倒样,哀声道:“与他出生入死十多年,他居然瞒我这么紧,这是那门子朋友?” 秦宝宝是说上瘾,正经道:“汝言之差矣,此因阴执法无汝潘安之貌也。” 席如秀向来自认最有女人缘,安慰自己:“说得也是,女人见了他不吓死也昏倒,难怪不敢回去。” 秦宝宝十分古板又十分不屑地道:“汝亦差矣,此乃阴执法己心作祟也,非阴夫人厌之矣。” 清清喉咙,向卫紫衣微微一笑,道:“兄长听禀,阴执法日后挈妻子返社也,余麻烦大矣。” 卫紫衣没料到宝宝这么认真,道:“则之乎也哉焉了,好好说话,嗯?” 秦宝宝叹口气,道:“弟弟不好当,这不行,那不对,下辈子要记得当哥哥。” 席如秀急忙报复,讽刺道:“当哥哥若遇上你这种弟弟,才倒了八辈子楣。” 秦宝宝闻言一震,仔细回想,自与卫紫衣结拜,带给他的全是麻烦,别说要为卫紫衣解决烦恼,反而常因自己顽心太重,故意将事情搞得更复杂,使卫紫衣昼夜不眠的调度人手办事,自己就趁机捣蛋,逼得卫紫衣不得不点他穴道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此行径,真被席如秀说中,卫紫衣实在倒了楣才会碰上他,想又想,宝宝不由得垂下头,双手手指互绞,右脚无意识在地板乱画,颓丧无比向船舱走去。 卫紫衣和席如秀没料到他会把戏言当真,四只眼楞楞看着他走过面前,走进船舱,好半晌,席如秀才蹦的跳起来叫道:“魁首,他怎么会把这种话当真,魁首快去劝劝他吧,这小子神经有时候挺迟钝,万一转不过来,噗通跳下海就糟了。” 卫紫衣胸有成竹在躺椅一躺,微笑道:“没那回事,宝宝生性乐观,这时也该想通出来了。” 果然—— 秦宝宝几乎是一口气跳出来,也不理席如秀,径向卫紫衣走去,道:“差点被席领主唬了,我没他说的那么坏,是不是?” “当然!” 卫紫衣笑道:“别理他,方才你说阴执法携妻子回社,你有何麻烦?” 向席如秀做个鬼脸,秦宝宝搬张椅子坐在卫紫衣躺椅旁,道:“大哥与阴执法算是平辈,我与大哥是兄弟,那,除武不就要叫我叔叔?原本是伯母的阴夫人理成嫂子,头痛耶,阴武定是不肯叫,称阴夫人作嫂子也不对劲,怎么办?” “呵呵……” 卫紫衣笑了好一会,才道:“令尊‘万邪圣医’秦英算来也该上七十龄,出道又早,离魂见了也要称一声前辈,你虽稚龄,在武林中的辈份却大,近些年刚出道的生手见着你也得弯腰,所以,阴武叫你叔叔是应该的。” 看宝宝认真听教的模样,卫紫衣又失笑道:“悟心大师乃当今武林老前辈,你比他小一辈,所以算起来,放眼江湖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必须尊你三分。” 撇撇嘴,秦宝宝道:“到了利害关头,他们连大和尚叔叔都敢害,更别说我。” 卫紫衣借机告诫道:“下次不要乱跑,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秦宝宝扭头望着江水不答,深怕卫紫衣会算帐。 闹了好久,三人都沉寂不语休息,望老长江水流悠悠。 ※ ※ ※ “金龙社”的总堂口,那座巨兽也似的灰黑石砌造大厦,便盘踞在秀丽平坦的“子午岭”岭端。 “黑云楼”楼上卫紫衣的书房有两名小鬼在大发议论。 一个怒气冲天,一个小心劝慰…只因又有人失踪了。 慢点,这次失踪的不是秦宝宝,而是“金童阁罗”卫紫衣也。 秦宝宝狠狠跺几脚书房的地板出气,道:“气死人,大哥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了,他们居然不担心。” 小棒头从未见宝宝这么生气过,小心道:“大领主没有派人出去寻找么?” “没有!” 秦宝宝气得大叫:“我要他们派人寻找,他们居然劝我不用担心,大哥一定遇上不平之事出手相救才会误了行程,届时自然会回来。” 小棒头吓得舌头打颤,道:“宝少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领主说得也没错呀!” 秦宝宝累得坐在大椅上,有气无力的道:“算了,跟你说也没用,刚才差点气得跟他们动手,唉!” 左手支腮,喃喃自语道:“我也明白他们说的有理,只是,出手扶弱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么?大哥到底遇上什么不寻常的事令他流连忘返?” 眼角瞥见小棒头,微笑道:“你去吧,我要留在这里好好想一想。” 小棒头看宝宝没心情玩,脾气又坏,早就巴不得这句话,赶紧溜了。 秦宝宝轻拍脸颊,苦笑道:“我大概把他吓坏了,不过,他胆子也太小了点。” 双脚盘膝,靠在椅背上休息很是舒服,秦宝宝同它道: “喂,你认为大哥会遇到什么事? 这种简单的问题也来请教我,宝儿,你也未免太差了。 少神气,这叫当局者迷,快说来听听。 迷你的阿弥陀佛,你若是女的,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大哥失踪跟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咳,呆鸟,笨鸟,我问你,你大哥是男的? 废话。 哼,如今你还笑得出,待我将事分明,你不大哭才怪! 佛祖慈悲,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很简单,你大哥是个男人,他需要一个妻子。 你……你……你是说…… 我说你大哥一定途中遇上令他倾心的女子,正在她身上大下功夫。 胡说,紫秋如那么美,大哥都不动心,遑论他人。 娶妻就娶淑女,只要心意相通,丑八怪又何妨? 不对,大哥不会为儿女私情撇下社中事情不管。 别安慰自己啦,自古英雄难过妻子关。 嗤,美人关才对,算啦,大哥也该娶妻了。 难得你想得开,只是,届时他不再是你大哥。 这可不行,那,有了,待我长大嫁给大哥好了。 去你娘的阿弥陀佛,这不是变态么?唯今之计,只有设法阻止了。 阻止?有一就有二,阻止了这次,下次呢?大哥不能不结婚呀! 那只有怪你命苦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哥,可惜又要被人抢走了。” 想及最溺爱自己的大哥就要被女人抢走,从今又无依无靠,秦宝宝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小棒头闻声忙奔过来,一个劲儿问宝宝为什么哭了?这一问又触痛宝宝心事,更加哭得惊天动地,小棒头给他哭得六神无主,只得请来三位领主,三人小心又温柔的追问,宝宝才抽抽咽咽的道:“大哥……大哥……被……女人……女人……抢走了,哇……” 三人一头雾水,席如秀搔着耳根道:“宝宝不要哭,你听谁说的?” 秦宝宝哭得满脸是泪,小棒头拿巾子为他擦泪,宝宝这才用小手指指脑袋瓜子,三位领主一看差点昏倒,原来他又在胡思乱想。 大领主展熹干咳两声,微笑道:“没那回事,宝宝,魁首对儿女私情一向看得很淡,而且,你想,算算日子,阴执法也快回来,说不定魁首半途遇上他们因而耽误行程。” 二领主张子丹强忍住笑,道:“是啊,宝宝,跟了魁首这么多年,再美的女孩子,魁首都不屑一顾,自愿送上门的也不少,魁首应付这种女人很有一套,连如秀都自叹不如呢,你不用烦恼啦!” “对!对!对!” 席如秀好不容易没笑出来,忙道:“跟魁首比起来,我像是学爬的婴儿。” 撇撇嘴,秦宝宝也不哭了,反而道:“大哥有这么好的本事,为什么不教我?害我上次遇见宫玉敏差点没有送她一巴掌而坏了大事,回来非逼他教我不可。” 三位领主互觑一眼,只有苦笑的份。 秦宝宝哭够了心情就好,起身笑道:“吃饭吧,今天大哥若不回来,明天我就去找他。” 三人被吓了一跳,展熹道:“不行,万一魁首在你走后回来,我们如何向他交待?” 张子丹摸着大胡腮,道:“是啊,我们答应要好好照顾你,怎能让你出去冒险。” 席如秀正想开口,秦宝宝已截口叫道:“我不管,大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说完,奔出门去了。 席如秀唉叫连天,道:“完了,完了,魁首是上了贼船,这辈子甭想结婚了。” 展熹老成道:“宝宝的独占心极强,不过,待他大了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张子丹呵呵一笑,道:“是啊,想我小时也是如此,长大了不是好好的?” 展熹和席如秀也没有笑他,因为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对特别喜爱自己,溺爱自己的人总有想独占的欲望,宝宝自己也不例外。 张子丹婚后大方多了,豪迈一笑…道:“走吧,小心看住宝宝,免得他又偷溜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人赶紧寻找宝宝去也。 夜,又是一个灰蒙蒙露水多的夜。 秦宝宝今夜又失眠,在他专属的游乐间雕着木块打发时间,作品已近完工,隐约可以看出是人像,是卫紫衣的人像。 奇怪的是,他雕的不是笑脸,而是卫紫衣发怒时的神情。 另听秦宝宝喃喃自语道:“大哥啊,你看了可不要生气,只因你生气就和它形成双胞胎,到时我会认不出谁是真人,你不气死才怪!” “我的确快被气死了!” 一声很轻但充满温柔和笑意的声音使宝宝豁然转身,正想大叫出来,那人已机伶捂住他的嘴,两人笑望一眼,宝宝挪开那人的手,小声道:“大哥是不是风流太久,回来不好意思让他们知道?” 正是卫紫衣悄悄回来,闻言一怔,道:“你说什么呀?” 虽然两人的低声交谈,还是掩不住宝宝语气中的不满:“少装蒜,他们都说你对女人很有一套,居然只瞒着我。” 卫紫衣苦笑不已,道:“他们又是谁?” 轻哼一声,秦宝宝道:“三位领主呀,如何?承认吧!” “嗯!”卫紫衣居然道:“他们也太小看我了,何止一套,好几套哩!” 秦宝宝鼓起腮帮子,一字字道:“是真的?” 卫紫衣轻笑一声,道:“假的!” 秦宝宝冷冷送他一句:“坏哥哥!” 卫紫衣也一本正经道:“有坏弟弟自然有坏哥哥,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相视而笑,虽然不能大声,但相拥而笑,就算只能在心中偷笑,彼此也感觉得出那股子亲情的温暖。 秦宝宝吁口气,道:“我很担心大哥会被女妖精抢走耶!” 卫紫衣抚着他的长发,笑道:“又来胡说,一切等你长大就会分晓,大哥没有结婚的打算。” 秦宝宝兴奋的小声叫道:“那好极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卫紫衣一笑,转个话题道:“宝宝,大哥是回来带你走的。” 秦宝宝可迷糊了,道:“带我走?我们不是住在这里么。” 古怪的笑了笑……,卫紫衣道:“先离开这儿,大哥再慢慢告诉你原因。” “我不懂!” 卫紫衣不再言语,也不容宝宝争辩,轻轻拉起宝宝身子,悄悄出了游乐间,来到宝宝隔壁睡房门口,微微弯腰在宝宝耳边小声道:“你进去拿件披风和替换衣棠,快点!” 事到如今,秦宝宝只有照着做,不一会,就拿出一件白绸披风和一个小包袱,卫紫衣帮他将披风披上,秦宝宝趁机道:“要去那里?领主他们怕我偷溜,看得很紧哩!” 卫紫衣拉着他手,笑道:“别担心,咱们从别条路走。” 说完推开对房自己的卧室门,进房小心又将门关上,穿过外室挥开珠帘进了内卧房,和宝宝双双躺在床上,卫紫衣手在床边一按,两人突然被床的弹力弹上半空,奇妙的,床顶和天花板居然适时下坍,露出一个床般大小的大洞,卫紫衣和秦宝宝借着弹力跃上一个少为人知的天地。 床顶和天花扳又回复原状,卫紫衣和秦宝宝处在黑不见五指的上层不知名地方,居然能站立,宝宝亲见妙境,与奋道:“大哥怎从未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地方,别人知道么?” 卫紫衣取出火折子,从豆大的火光中,依约可看清这层矮楼设备齐全,桌上有一支巨烛,点亮巨烛,卫紫衣才笑道:“这栋楼外表没什么出奇,其实里面大有干坤,就以这层矮楼来说,除了你我,社中兄弟无人知晓。” “这么神秘?” 卫紫衣收起笑容,严肃道:“事关‘金龙社’存亡,怎能掉以轻心。” 秦宝宝睁大双眼,道:“大哥愈说我愈迷糊了。” 卫紫衣拉着他小手落座,叹气道:“社中有了叛逆之人,也许他也不是主谋,而是奸细。” 秦宝宝惊得两只大眼珠差点掉出来,嘎声道:“大哥何时发现的?与你迟迟不归有关么?” 卫紫衣显得很疲倦,是精神上的疲倦,任谁都看得出,他对社中兄弟有离叛之心十分难过,久久不语,紧握双拳,似乎想竭力控制那将爆发的情绪,宝宝从来没见过卫紫衣这般愤怒,也许该说失望,两只小小的手掌不知何时握住他的双拳,柔声道:“孔圣人的学生有智鲁之分,大哥手下弟兄上万,乃江湖最大的帮会,良莠不齐在所难免,重要的是统治者如何控制那些欲起异心之人,大哥是江湖上的传奇人物,人中龙凤,武林奇葩,牛毛小事何须动怒,该动的是脑筋与手腕。” 卫紫衣反握住宝宝小手,微微一笑,道:“大哥知道该如何做,只是一时情绪不稳,别担心。” 说着起身在矮楼中慢踱数步,正视宝宝道:“不过,这可不是牛毛小事,对方来头很大哩!” 秦宝宝嘟起嘴,道:“大哥不从头说起,我可不明白。” 有了宝宝在身旁,卫紫衣就觉得精神大振,笑道:“让我想想,告诉你好还是不好?” 大眼一瞪,秦宝宝叫道:“二月不见,大哥也学会刁难人?倘若不说,这鬼地方宝宝不愿留也?” 说着就想溜,可惜他忘了问卫紫衣开关在那里?空在那地方转来转去,地板也快被他踏陷了,就是不现出口,宝宝这时才感到学习杂而不精的坏处,太过精妙的机关,他尚未深入研究,害他这时气得直跳脚,望及卫紫衣揶揄的笑容更生气,解下无坚不摧的金匕首蹲身要割地板,卫紫衣忙一手抢过,道:“半月不见,你任性胡闹的脾气,可一点都没变。” 秦宝宝一怔,也不生气了,道:“半月?大哥一个半月前就回来了?” 卫紫衣直认不讳,道:“有什么不对么?” 秦宝宝心中气苦,多日吃睡不宁,精神十分衰弱,一直强撑,闻得卫紫衣无心之语却极伤人的话,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宝宝——”卫紫衣忙扶住宝宝倒下的身子,双手抱到床上,点他“神堂穴”不见醒来,急得倒茶灌入宝宝嘴里,轻拍他面颊,唤了一声又一声,才见宝宝悠悠醒来,见着卫紫衣,双眼一瞪,劈口骂一句:“混蛋哥哥!” 卫紫衣大皱眉头,却也没发怒,安慰道:“别怪你大哥故意不与你相见,我是怕贼子会把脑筋动到你身上。” 秦宝宝犹自气鼓鼓的,撇着嘴道:“我才不怕,少爷又不是娘们,只会躲在房里绣花。” 卫紫衣语意深长的一笑,心道:“你若会绣花,我就不用为你头疼了。” 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尤其宝宝最恨别人说他像个姑娘。 在摇曳的烛光下,猪八戒的姊妹弟兄也不会难看到那里去,何况俊男美女之结晶秦宝宝,虽然还有点生气的影子,看来却凭添另一种美,真他妈的得天独厚。 卫紫衣凝视着宝宝俊美又带点顽皮可爱的脸蛋,心道:“宝宝实在俊美得出奇,可惜这个小傻蛋……,唉!” 秦宝宝也死瞪着卫紫衣回敬,心里却高兴的很,他突然发觉自己很喜欢卫紫衣这样看着他,大眼在卫紫衣俊逸的脸上巡回,心道:“大哥真年轻,长得又英武又潇洒,真乃名符其实的伟丈夫也,不知有多少女人争着想嫁他,女人,女人,可惜我不是,唉!” 兄弟俩心里各怀鬼胎,嘀嘀咕咕说着对方,最后忍不住感慨良深,同声一“唉!”,又不约而同怔住,奇怪的望着对方。 卫紫衣不以为然道:“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秦宝宝打蛇随棍上,道:“我在感叹大哥年纪轻轻的就会叹气。” 卫紫衣一怔,随即失笑道:“小鬼头,真说不过你。” 秦宝宝嘻嘻一笑,跳下床,顺手拉起卫紫衣,笑道:“大哥先告诉我,这矮楼的机关在那里?” 卫紫衣领首,一把又想将宝宝抱回床上,宝宝自然抗拒,叫道:“我不睡,我不睡,你不告诉我,我就是不睡。” 任他双脚乱踢乱打,还是抵不过卫紫衣有力的双臂,气而大叫:“等你不注意,我就把地板挖成洞洞板,你听见没有,大哥?” 卫紫衣总算让小捣蛋睡好,叹道:“何止听见,耳膜都快被你这位小祖宗震破。” 秦宝宝将头扭开,嘀咕道:“活该!” 拍掉长袍上的小脚印,卫紫衣笑道:“不想知道机关在那儿啦!” 秦宝宝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卫紫衣伸手将宝宝的头转过来,指着他额上朱砂痣,笑道:“机关就在你脑袋下,小心误触机关。” 秦宝宝吓得忙抱住卫紫衣,再也不敢碰一下枕头,对于书上为的误触机关会中毒全身血骨无存,或万箭穿心等等,他可是深信不疑,暗骂卫紫衣好没良心,居然让也睡在机关上,但是,又忍不住心中好奇,一只小手还是很不听话的上前掀开枕头,枕头下是一床薄垫被,又把那床被掀起来,只见光亮的床板,那来捞什子机关,回首望及卫紫衣有趣的笑容,轻哼一声,滑腻的小手在光滑的床头摸索,想找出机关与床板的接痕,苦寻不着,心中一动,下床勘查起这张一人睡太大,二入睡嫌挤的硬木床。 床是紧靠着墙,秦宝宝在床另外三边一阵敲打,赫然发觉这张床的确坚硬,一百零一个大汉压上去也不愁下坍,因为它是整块高约四尺的实心桧柏所造,根本没有任何接痕,如今唯一可疑的就是紧靠着墙那一端了,宝宝低头端详着自己两只又小又白的手掌,心知想搬动这张床是不可能,不由叹口气。 卫紫衣微微一笑,道:“找不出来也不用叹气呀!” 秦宝宝颓丧的坐在床上,道:“找出来也没用,我根本无力可为。” 卫紫衣目光一闪,笑道:“说说看,机关妙在何处?” “两句话!” 秦宝宝比了个数字,道:“将床移开,地道立现!” 卫紫衣有趣道:“这儿可是顶楼哩,能设地道么?” 秦宝宝神秘一笑,道:“也许不能称为地道,而应叫做颈道。” “颈道?”卫紫衣目中闪着赞许之意。 秦宝宝看了更有信心,道:“就像人的颈子窄窄扁扁的,在楼下看来没什么异处,但就这矮楼来说,这张床的一半宽度到了楼下就成了墙的一部份,是不是?” 双眼往后凝视紧靠床的墙,指着道:“换句话说,这栋楼有一面是双层墙,就是这面,是不是?” 卫紫衣直认不讳,道:“全给你猜对了,不过,搬床太费时费力,智者不取也。” 秦宝宝猛点头表示赞同,道:“大哥的确是智者,快说出开启法吧!” 言下之意,大有卫紫衣刁难不说,就要遭殃的意思。 对于宝宝的一语双关,卫紫衣当作没听懂,只笑道:“时候未到,急什么?你不妨先睡一觉。” 秦宝宝心里暗骂一串:“老狐狸!给小狐狸欺负紧了,反咬一口来着?真没良心。” 嘴里可不敢说出来,道:“大哥,这条颈道是通到外面去么?” 卫紫衣领首承认。 指着方才弹上来的那块地板,秦宝宝又道:“咱们从那里上来,可以再下去么?” 点点头,卫紫衣道:“若不能下去,这秘密早被人发现。” “机关呢?” 嘿嘿一笑,卫紫衣道:“机关就在那块地板,只是你不懂踩的方法罢了。” 秦宝宝曲起脚,不满道:“大哥笑得好奸,又是时候未到,不用急是么?” 卫紫衣哈哈一笑,道:“你倒扯起大哥后腿来着?实际上是如此,只因机关在出口地板,踏对了机关,人就往下掉,可是现在还不能下去呀!” 秦宝宝起了另一个念头,道:“大哥当初为何造这层矮楼及颈道?” 卫紫衣顽皮一笑,道:“溜!” “溜!”秦宝宝觉得很不可思议,叫道:“大敌来临,从颈道溜之大吉?” 明知很失礼,宝宝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心里可一万个不相信。 卫紫衣一笑置之,补充道:“溜者,溜出去玩之溜也。” 秦宝宝闻言一怔,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金龙社”弟兄奉若神只的大哥,会跟自己一样,对于偷溜出去玩的游戏大感兴趣,而且显然还技高一筹,直当卫紫衣是怪物似死盯着。 卫紫衣咳嗽一声,解释道:“‘金龙社’宣布成立之前,我已开始感到自己不再是自由之身,以后将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围在我身旁,普通人的快乐今生是休想再享受到,而且我也体验到高居上位者的寂寞十分可怕,所以在建造‘黑云楼’时,我亲自督工造了这层矮楼及秘道,每当夜晚孤寂时,就由秘道偷溜出去不夜市和那些夜猫子共欢,在那儿,我不是卫紫衣,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优势和寂寞,只是个浪荡子,和他们一样见不得阳光的人,我可以随意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不必在乎周围人期待的眼光,虽然时间很短,却足以消除我的疲倦,你说大哥对不对?” 秦宝宝听得出神,心里大是赞佩,点头道:“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使头脑清楚,办事下命令才不会出差错,自然是对的,只是,大哥怎么不让我也参加一份,好吝啬。” 说着不由得嘟起嘴,卫紫衣失笑道:“那是因为你来了之后,大哥就不曾再偷溜出去过。” 秦宝宝好奇问道:“为什么?”忽而恍然大悟,自作聪明嘻笑道:“我每晚缠着大哥讲故事,自然没机会再偷溜啦!” 卫紫衣泼他冷水,道:“不夜市初更才开始,那时你已睡到十八殿去了。” 撇撇嘴,秦宝宝道:“我又错了,这是今晚第几次?” 秦宝宝问得无心,卫紫衣却正经道:“第三还是第四吧!倘若乱骂大哥不算的话,那是第三了。” 翻翻白眼,秦宝宝道:“大哥还是说说为何突然变乖了?” 这句“突然变乖了”可大有文章。 原来卫紫衣与当被宝宝的胡闹气得发怒或无奈时,就会道:“老天保佑你有一天突然变乖了,卫某人愿意散出百万家财。” 只是,没想到这时会给宝宝拿来说嘴,猛扯后腿。 卫紫衣沉住气,没有表情地道:“我想你自己也算不出一个月到底惹出几件事,不,几十件事,但也由于你的捣蛋调皮,使得大哥精神大振,再也不会感到无聊,寂寞那东西早被拋到长江去,自然不用再偷溜;另外一个理由,你胡闹好玩,为你处理善后的我可累惨了,再则到了晚上,你的鬼脑筋特别发达,鬼主意层出不穷,直到将你哄睡,我已累得眼皮直贬,回到房里一躺就不到天亮不打算起来,你说大哥还有精神再出去么?” 秦宝宝起初听得很得意的,愈往下听就愈不对劲,这种明褒暗眨的话,他可是听得懂,想反驳却找不出话,虽然卫紫衣故意加油添醋,有点言过其实,可也相差不远矣,对于问话,只有当作没听见。 卫紫衣看了心里暗笑:“终于克住这个捣蛋精,免得兴师问罪我故意避不见面。” 不料秦宝宝哼哼了半天,开口第一句就是:“大哥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小弟何以避不见面焉?” 叹了口气,卫紫衣才道:“死去的人会出现在生人面前么?” 秦宝宝毫不思索的道:“当然不会,这算什么理由?” 卫紫次长叹口气,道:“展熹他们几位高级干部恐怕在二个月前均已得知,我破人毒杀尸骨无存的事,只是还不敢宣布出来,你自然不知了。” 秦宝宝瞪大双眼,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使人发噱,左掌贴在卫紫衣额上,右掌贴在自己额上,喃喃自语道:“大哥没发烧,莫非是我发烧?” 卫紫衣拉下他的手掌,见他发呆,想笑又忍住,正经道:“你听清楚,大哥已经死了,被剧烈的蛇毒毒死。” 秦宝宝表情呆呆的道:“被蛇毒死了?” 卫紫衣肯定的点点头。 像是猛然醒悟,秦宝宝叫道:“骗人,你身上有解毒丹,谁毒得死你?” 卫紫衣苦笑,秦宝宝双手抱住他,过一会,又叫道:“你身上是热的,我知道死人是冰冰的,你少骗人。” 豁然大笑,卫紫衣抚着宝宝长发:“还是你聪明,展熹他们却都被我瞒住月余。” 秦宝宝迷惑之极,问道:“大哥这么做有何用意呢?” 卫紫衣点点宝宝小鼻子,道:“你若是不爱困,大哥就从头说给你听。” 秦宝宝连忙附和道:“不困,不困,我一点都不想睡。” 卫紫衣目睹宝宝兴奋的表情,心道:“这孩子以为我又要讲神话故事了,总是长不大。” 却也不忍让宝宝失望入梦乡,清咳一声,道:“二个月前,北京分舵来了一个消息,最近江湖出了一个神秘组织,叫‘屠龙帮’,扬言要消灭‘金龙社’,取代‘金龙社’在武林中的地位,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即是北京分社,以后再逐个击破,最后进攻总坛。” 秦宝宝突然插嘴道:“他们还蛮光明正大的嘛!” “怎么?”笑了笑,秦宝宝道:“他们光明正大的向‘金龙社’挑战,不像些屠狗辈专做暗中扯人后腿,令人防不胜防的卑陋行为,只是野心太大,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他们应算是好人吧!” “你太天真了。” 卫紫衣摇头道:“这正是‘屠龙帮’阴毒之处。北京分社是‘金龙社’在北六省最大的分社,他们明目张胆的向北京分社下手,目的就是想叫我出山,果然我接到消息后,立即下山,说也可笑,下山不过三个时辰,我就知道社里出了内奸。” 秦宝宝对听故事挺有心得,立即接着道:“‘屠龙帮’开始对付你么?” “不错!” 卫紫衣摸摸宝宝的头以示赞许,道:“下了‘子午岭’,我就遇到一个殭尸脸,自称是‘屠龙帮’副帮主,请缨讨头功,想取我项上人头,宝宝不妨猜猜看,那位殭尸兄是何方神圣?” 秦宝宝最喜欢卫紫衣边说故事边猜谜语,想了想,道:“欧阳必群!这人我见过,非常狂妄自大,难怪敢单枪匹马找大哥算帐,一定讨不了好的。” 一双大眼十分有自信的瞪向卫紫衣,想逼卫紫衣点头称赞。 不料卫紫衣却摇头,十分兴趣的道:“这回你猜错了,大哥就是被他毒死的。” “怎么会?” 秦宝宝大叫,过会儿,突然长长“哦”了一声,道:“我懂了,大哥就是想利用他狂妄自大的天性,让他认定你已经被他毒死,以便暗中调查内奸是谁对不对?” 卫紫衣不得不称赞:“聪明小宝儿,全给你碰对了。” 每听到卫紫衣的赞美,秦宝宝都忍不住要嘀咕。 “大哥从来就不曾好好夸奖我一番,什么碰对不碰对?好似我全是胡乱猜的,一点根据也没有,真令人泄气。” 卫紫衣哧哧笑道:“往后不要太顽皮,谁都会夸奖你的。” 扁扁嘴,秦宝宝道:“人家才不稀罕别人夸奖我,我最喜欢大哥,只是大哥对我太苛了,你不夸奖我,会使我对自己没信心。” 说着不由得嘟起嘴,可爱的神态,看了令人又怜又爱。 卫紫衣看得发呆,温柔道:“宝宝,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无论学什么均又快又好,可谓是个天才,就因为如此,大哥一直担心你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不敢大夸你,并不是不欣赏你,懂么?” 点点头,秦宝宝笑得好天真,道:“大哥夸我是天才不太好,至少念经我是学不来的。” 卫紫衣想起上次在“再来客栈”,宝宝念的那段蹩脚经文,就忍不住大笑,点头道:“说的是,这辈子你是当不成和尚,西方极乐世界与你这等顽皮鬼无缘,我佛如来真是好运的很,不用担心宝座下会被你偷放老鼠蚱蜢。” 秦宝宝听了也禁不住咯咯而笑。 原来“金龙社”每月有例行大会一次,各地分社的舵主必须赶来参加,报告一个月来分社的大小事情、或请示卫紫衣决定重大计划,秦宝宝知道这事后,在前一天夜晚就在议会厅两列酸枝镶嵌云母石的太师椅椅垫下,左列每张放着一只木雕的小老鼠,右列每张放着四、五只昏迷的大蚱蜢。 议会当日,众位分社主虽察觉椅子有问题,但未想有人敢在议会厅动手脚,均纷纷落座,但见左列分社主个个表情古怪,好象如坐针毡,右列分社主一坐下,椅下大蚱蜢被压死,传来哔哔碌碌的怪响,脸上尴尬不已,大厅尽头的中央,坐在一张铺着黄斑虎皮的大圆椅的卫紫衣,察觉有异,要他们起身掀椅垫,这才知道真相,纷纷苦笑。 卫紫衣目睹此景,就知道是谁在捣鬼,心中一动,猛地掀开虎皮,只见宝宝躲在椅下用手捂住嘴,笑待全身打颤,卫紫衣气他公私不分,捉出来就由众分社主处分,可是没人敢动他,不是因为他是大当家的宝贝弟弟,而是宝宝说的话:“为什么生气呢?我是看你们进议会厅像进森罗殿,才想出这法子让你们轻松一下,既然你们不喜欢,下次我不理你们就是,何必学大执法绷着一张阎王脸,真难看!” 各个湖都明白这位小祖宗的真正意思,就是如果处罚他,下次再来开会,他会再想法子使他们进议会厅如进游乐场,糗事不断,回想刚才的尴尬,谁敢动他呢? 这时卫紫衣不禁摇头苦笑:“自从那次的恶作剧,往后开会他们更是战战兢兢,不是议会厅的严肃气氛使然,而是怕你使他们当场出丑。” 秦宝宝好生不服气,叫道:“才不是呢,那次过后,我回去看,小老鼠都不见了,一位弟兄告诉我,他们都把小老鼠带回去做纪念,这叫怕我么?” “有这种事?” 肯定的点点头,秦宝宝转个话题道:“咱们继续说故事吧,为何见着欧阳必群,大哥就认定社里出了内奸?” 诡异的一笑,卫紫衣道:“因为这次我走的是小路,知道这事的人只有六个。” 秦宝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忙问:“那六个?” 卫紫衣露出没有笑意的笑容,道:“我、老展、子丹、如秀、战平和陈东升。” 秦宝宝知道陈东升就像旭日东升一样,在“金龙社”窜起非常迅速,短短三年,由刚入社的把手升成最大分社北京社的舵主,为人老练自不待言,武功也属一流。 沉思一会,秦宝宝道:“那天马泰生病自然不知道,可是为何告诉陈东升呢?” 卫紫衣苦笑道:“宝宝这样问,我可不知要如何回答,当时也不知为什么,居然要战平通知陈东升我要抄小路去,结果出事了。” 哦了一声,秦宝宝道:“这叫直觉,如今大哥怀疑陈东升就是内奸?” 卫紫衣漫不经心的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并且我在想,陈东升极可能才是‘屠龙帮’的副帮主。” 秦宝宝忘形的握住卫紫衣双手,叫道:“大哥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嘛!” “别急。” 卫紫衣疼爱的拍拍他小手,笑道:“那天我从小路下”子午岭“,就被欧阳必群拦住。” 卫紫衣和秦宝宝一行人告别阴离魂回社不几天,接到消息想也没想,就决定亲自走一遭,遇见欧阳必群大马金刀往小路中间一站,除非从他头上飞过,不然一匹大马实在过不去,未弄清对方来意,卫紫衣不愿贸然行事,道:“小路狭窄,朋友能否靠边站?” 欧阳必群嘿嘿冷笑,道:“卫紫衣,别来这套他娘的虚与委蛇,你我心里都清楚,迟早必须一战,秦宝宝那杀千刀更应碎尸万段。” 卫紫衣点点头,挑明道:“为了宝宝编的那首歪歌,你专程在这儿等我?” 欧阳必群沉住气道:“臭小子乱编歪歌中伤人,你做大哥的难咎其责。” 卫紫衣冷哼一声,道:“若真无其事,宝宝是不会乱冤枉人,反过来说,一切均是阁下咎由自取,‘金龙社’没有找你们算帐,该是你们烧了高香,如今你找上门,理由恐怕不单纯吧!” 欧阳必群啧啧怪笑,道:“卫紫衣不愧是卫紫衣,果然神目如炬,使人无所遁形,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阁下并非天下第一杰。” 卫紫衣好笑道:“不才是称不上天上策一杰,阁下拦住去路,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点?若是,我已听明白,让路吧!” 欧阳必群大马金刀宛如路神,大剌剌道:“我欧阳必群纵横江湖数十年,每战必胜,武林中谁不敬重我,只有秦宝宝那杀千刀胆敢得罪我,也不秤秤……” “够了!”卫紫衣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道:“阁下若要陶醉请对镜子说去,我没闲情听你瞎扯。” “呔!”欧阳必群怒叫一声,道:“难怪秦宝宝会那般狂妄大胆,就是有你这种不知香臭的大哥做榜样,这叫近墨者黑,可惜了一个好资质的小子。” 卫紫衣冷下脸来,寒声道:“欧阳必群,你是在跟谁说话,不知香臭的该是你吧!” 哼了哼,欧阳必群不屑道:“卫紫衣,你不用拿‘金龙社’来吓唬我,‘屠龙帮’上下立誓非除你这条金龙不可,你好好生受吧!” 卫紫衣冷冷一笑,道:“敢情阁下就是‘屠龙帮’来的,不知屈居何位?” “少来他娘的激将法!” 欧阳必群高抬头,道:“我已被‘屠龙帮’请任副帮主之位。” “失敬,失敬,原来是堂堂副帮主。”卫紫衣笑道:“欧阳副帮主此行意欲杀我立头功?” 欧阳必群毫不惭愧很有信心的道:“卫紫衣不愧是盖世奇才,可惜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日”字甫跳扬空中,欧阳必群的身形极其快速,手中双刀越发掣似流星赶月,瞬息间只见一道道金光好似千万把金刀同时挥向卫紫衣及其坐骑。 有道高手过招争的就是先机,卫紫衣自欧阳必群出现,即暗中戒备,这时大喝一声:“来的好,这是两帮之间的第一战!” 快不可言的解下腰间银剑,飞身离了黑驹,银剑展至极尽长,一招“群鬼臣服”解了黑驹之危,余势重如万钧直逼欧阳必群的手中双刀的威猛。 “幽冥大九式——”欧阳必群骇然大叫,他未想卫紫衣一出手就是他独传秘技,双刀运足全力抵挡,不料甫一交碰,当当数声,欧阳必群的双刀不多不少被卫紫衣的银剑削成八段。 欧阳必群整个人宛如掉进冰窖中似的,混身泛寒,他竟抵挡不住人家一招,嘎声道:“好厉害的幽冥大九式,好利的一把银剑。” 卫紫衣抚着银剑,也为它感到骄傲,道:“它的确是学剑者的好伙伴,永远不背叛主人。” 哼了哼,欧阳必群道:“想必你已知道社中出了内奸。” 卫紫次微微一笑,道:“不错,就是告诉你,卫某人会走这条路的人。” 干咳一声,欧阳必群道:“说实话,卫紫衣,方才你用了几成功力?” 卫紫衣奇怪的看他一眼,道:“不多不少,五成七。” 欧阳必群混身一震,自己用了十二成全力竟抵不住一个后生小子一半功力,不信道:“你才几岁?打从娘胎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有如许深功力。” 卫紫衣艰涩的一笑:“因为我肯吃别人不敢吃的苦,阁下现今如何打算?” 欧阳必群突然仰天怪笑,其实有若狼嚎枭啼,道:“卫紫衣,你活着对我的威胁太大,方才你没有赶尽杀绝,只能怪你自己太傻,我欧阳某可不领情,如今我更下定决心非除掉你不可,我不容许有你这样的敌人存在。” 欧阳必群手中双刀除了刀柄,只剩二寸来长的刀身,他居然发疯似挥着短短的刀身直逼卫紫衣面门,卫紫衣只好奋起精神抵挡,在兵刃碰撞的剎那,欧阳必群突然狂叫:“卫紫衣,你上当了——”“卡!” 一声轻响,欧阳必群左手金刀柄突然裂开,一条金光灿烂的细小金光暴射向卫紫衣,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卫紫衣一时闪避不及,被金蛇咬住右肩,身形立即暴离欧阳必群,左掌愤怒之极捉住金蛇摔向山崖,人突然也发疯般往山崖奔去,好象想解除蛇吻的痛苦,坠入深崖。 欧阳必群站在崖边往下望着深不可测悬崖,冷笑道:“任你卫紫衣一代人杰,也受不住金蛇锥心蚀骨的蛇毒,金蛇啊金蛇,你总算为主人除掉一害,虽死犹荣,何况有‘金龙社’的龙头‘金童阎罗’的卫紫衣为你陪葬,真是太光彩。” 忽又叹息道:“只可惜了好一把旷世难求的银剑,也陪葬崖底。” 大笑三声,欧阳必群离了“子午岭”。 良久—— 一个人坐在崖边杂草上沉思,正是坠入崖底的卫紫衣。 欧阳必群要是见着此景,不大叫见鬼了才怪。 其实卫紫衣早已知道欧阳必群刀柄中藏有金蛇,拼命之际早已服下解毒丹,只有狂妄自大的欧阳必群认定无人知道这件秘密,被卫紫衣耍了一记。 跌入山崖,卫紫衣立即运功将银剑插入崖壁支撑坠势,待欧阳必群走远,他才慢慢爬上来休息。 此时,他心中念头如电闪:“黑仔见我坠入崖底,一定会回总坛,他们看到马回人不回,就会猜测我出事了,希望不要告诉宝宝,不然他会哭死,那就冤枉了。” “过不久,江湖将会盛传卫紫衣被欧阳必群逼入崖底,真乃冤哉枉也,不过,如此一来倒有利我暗中调查内奸之事。” 想定计划,卫紫衣立即闪身进入一个被竹藤遮掩住的洞窟,这个洞穴别有洞天,就是通往“黑云楼”那层秘密矮楼,这也就是为什么卫紫衣不在小路上设岗哨,魁首偷溜出去玩,被部下知道了,象话么? 在黑暗中摸索回到矮楼,卫紫衣亮了巨烛,解下束发,让头发披散在两肩,换下紫色锦袍,紫色紧身衣,在一橱十二层的柜子的第四格,取出一套灰旧布衫换上,收敛神光,双眉下拉,活脱一个走了霉运的酸秀才,那里找得到一丝贵为魁首的英姿飒爽,恐怕亲如宝宝都认不出来,这位“金童阎罗”揽镜一照,也不禁自豪暗道:“宝宝的易容术也是从我这儿学去的,西方一霸‘见血魔君’都察觉不出,何况新窜起的‘屠龙帮’。想改变容貌就这么简单,一双扫帚眉及焕散的眼神,谁认得出我就是卫紫衣?那捞什子人皮面具可以省啦!” 细心的又换双旧鞋,突然在楼上踱来踱去,似有重大事情等他决定,不一会,又突然站定,小声却坚定的道:“不能去,这身打扮若给宝宝发觉形踪,定是没完没了。” 原来他在考虑要不要偷偷去看宝宝几眼,想了想,还是不去为妙,毅然决然又从地道溜下“子午岭”。 卫紫衣心中早有腹案,所以取道京城。 是夜初更,他又来到阔别已久的不夜市。 所谓不夜市,就是到那块地盘鬼混的人全是些日夜颠倒的混蛋,特特大号的混蛋。 何谓特特大号的混蛋焉? 这就有待商榷了,因为里面龙蛇混杂,有青皮无赖,有被老婆锁在门外的失意丈夫,有经商失败来此藉酒消愁的,有暴发户送钱给人花来的,也有许许多多败家子在此鬼混,卫紫衣就是其中一个,他自己说的。当然,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女人,于是花蝴蝶穿插其间自是不用大惊小怪。 在这里,更有不少武林人物,欧阳必群刀柄藏有金蛇之事就是卫紫衣在此无意中得到的消息,至于这种应是极亲密的事,他们如何得知,卫紫衣就不得而知了。 来这儿消磨青春的没几个正经人物,所以说他们是特特大号的混蛋,他们自己也不敢否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不夜市,除了有形形色色时间太多的人之外、更有供应这些人花钱的所在,有落魄汉聚集的面摊、破赌坊、庸脂俗粉的妓院、有大酒楼、堂皇值得你一掷千金的赌坊、环肥燕瘦俱全的窑子供有钱老爷消耗良辰金银。 在这里,脑筋还清醒的人就会感叹上天是多么不公平,贫富悬殊一目了然,偷儿们的眼光是不会向穷汉瞟上一眼。 在这儿,卫紫衣就是属于偷儿兄不欢迎的那一类人。 今夜,卫紫衣步履蹒跚,一脸霉气的又来到阔别已久的不夜市,面摊的幺老爹打招呼:“乌哥儿,这许久不见你影子,给你老子关着出不来呀?年轻人没精打采像什么,吃碗大面热呼热呼吧!” “乌哥儿”是卫紫衣的化名,幺老爹是此地做生意不会锱铢必较,很有同情心的老好人,煮的大面量多便宜,不过,卫紫衣很不愿意上桌,只因幺老爹煮面的技术比卫紫衣本人更差劲,做的大面又太粗糙。 卫紫衣苦笑,比个手势表示肚子不饿。 幺老爹却彷佛很喜欢他,再一次招呼道:“不饿喝点热汤也好,我说乌哥儿,年轻人最重要的就是斗志,可是你瞧你,难怪你老子不肯放你出来。” 卫紫衣只有苦笑,步伐懒散的朝一条阴湿的小巷子走去。 那是条仅容一人行走的小小巷子,巷底挂着一盏昏黄的小小灯笼,上头写着大大的一个“赌”字,够了,一个字就足以使人明了里面是什么营生。 卫紫衣本人对赌博这玩意没兴趣,但败家子“乌哥儿”却不能抵拒它的诱惑,所以他又走进这家破旧赌坊。 嗜赌的人只要有地方可以赌,堂皇或破旧则他娘的看也不看一眼,眼睛是用来看牌九的,所以这家小赌坊依旧热闹得紧,热雾汗臭掺着吵闹喧哗之声,好一幅堕落图。 没有人注意卫紫衣进来,这里的人没有人会去关心别人,卫紫衣也不理他们,到处观看,最后决定赌骰子。 庄家是个四十许的中年汉子,叫道:“上场不分大小,只吃银子元宝!英雄好汉,愈输愈笑!王八羔子,赢了便跑!” 四粒骰子一把撒将下来。 众人纷纷下注,卫紫衣取出一锭银子押在大上,庄家抬眼望见他,呵呵一笑,暧昧道:“乌哥儿,你老子的宝库又被你这贼子光顾了?” 卫紫衣在这儿是出了名的惜言如金,闻言只是一笑。 庄家也不期待他回答,只是叹一句:“可怜的乌老头,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赌骰子自然有吃有赔,赌了一会,大家兴起,赌注渐大,卫紫衣始终一锭十两银子,倒也赢了数百两,庄家不满道:“乌哥儿,你今夜手气倒好,别他娘老是十两银子。” 卫紫衣笑笑,依然推出十两银子,庄家怒叫:“她妈的,各位,现在最低码改为二十两银子,有钱下注,没钱回去抱老婆,下下下,愈多愈好,老子不怕。” 有人不满,但大多数人无所谓,所以还是顺了庄家的意,有下数百两的,而卫紫衣则又加了十两,凑成最低码。 庄家也拿他没法,只有咒骂道:“真他娘的乌哥儿,想把钱留着巴结老子?” 时间飞逝,三更天,庄家就结算不赌,换人当庄,摇摇晃晃的出了赌坊,卫紫衣也装作不着意跟在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不夜市,那庄家不察有人跟在后头,脚步愈来愈快,明眼人一看即知这位庄家是个高人,难得他在不夜市隐藏的好,这时施展轻功可唬人了。 卫紫衣心里暗哼一声,心道:“果然是只老狐狸,最好小心不要露出狐狸尾巴。” 当下地无声无息悄然跟在庄家身后。 不一会,庄家弃小路走京城大道,在一间大饭庄“龙凤轩”停下,左右看清无人,突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闪身进入,立时传来一声吆喝:“什么人?” 足见“龙凤轩”不是普通饭庄。 “是我!” “原来是舵主,小的鲁莽……” “算了,好好把守,最近风声不稳。” “是,是。” 一会儿,又传来窃窃私语:“这位舵主真奇怪,每晚都要出去,三更才回来。” “听说是到郊外练功哩!” “难怪升级特快,原来是日夜用功,真使人佩服。” “别说了,四处看看,不要让贼子进来了。” 立在墙下的卫紫衣心中暗笑:“堂堂‘金龙社’最大分社主居然到赌坊练功,看来我得清理门户了,等这事了结,必须重新整顿部下,否则叛徒会出了一个又一个,今日若不去赌坊,可给你瞒住了。” 冷笑一声,离了“龙凤轩”。 往后数天,卫紫衣每夜均到不夜市监视那位庄家,即北京分社主陈东升,都捉不到什么证据,也曾跟踪他进“龙凤轩”,监视到天亮,依然没收获,只好废然离去。 卫紫衣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怀疑,因为他曾经进“龙凤轩”的帐房查看帐册,发觉北京分舵各处专业的真实收入,与他上报总坛的数字,相差数十万两,这只是一个日的份,卫紫衣等人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可说是陈东升的手段太高强,很有经营生意的天才,自他接管北京分社,营运日隆,进帐多于以前,卫紫衣等人只有称赞他办的好,认为自己用对了人,那想到他会以多报少,明明多赚十两,他却上报多赚二两,这中间当然有许多人与他同谋,卫紫衣将帐上记载帐房人名一一抄录下来,将来好处分。 至于陈东升将钱财贪污到那里去,则可想而知。 秦宝宝听到这儿,忍住插嘴道:“大哥何不干脆将帐册顺手带走,让他们窝里反。” 卫紫衣清清喉咙,才道:“假如当时我带走帐册,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与陈东升勾结之人统统会被他杀之灭口,反而使他起了戒心。” 秦宝宝乖巧的下床给卫紫衣倒茶,顽皮道:“听席领主说,美人倒的茶,饮来宛如琼浆玉液也,宝宝第一次倒茶,大哥喝喝看,比之美人茶可有逊色?” 卫紫衣接过来,哧哧笑道:“口渴之人,就算泥水也觉得甘之如饴。” 说完仰首将茶喝个涓滴不剩。 撇撇嘴,秦宝宝颇为不满,道:“比起美人,做弟弟自然差了一截,弟弟茶毕竟比不上美人茶,这也不能怪大哥吝于赞美,谁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真乃天才也!”故意装出哀伤的摇头叹气不止。 卫紫衣哈哈大笑,一把将宝宝抱在怀里,道:“美人茶怎比得上我的宝贝弟弟茶呢,别喝干醋啦!” 秦宝宝不服叫道:“我才不吃醋呢,反正我已觉悟大哥总有一天会结婚,到时我回少林寺做和尚,不会妨碍你的终身大事。” 卫紫衣听得直摇头,正视宝宝,正经道:“别傻了,这辈子你是做不成和尚的,何况大哥不会拋下你去娶别的女人做妻子,唉,一切等你长大再说吧!” 秦宝宝高兴的抱住卫紫衣颈子,在他耳边道:“我喜欢大哥盯着我看,一点都不会生气耶,大哥说奇不奇怪?不过,我讨厌女人老是在大哥身上瞟来瞟去,好不正经,大哥不要理她们好不好?” 这几句话清脆稚嫩,轻柔欲融,卫紫衣只听得心乱如麻,心跳加快,深深吸口气平静心情,轻轻推开宝宝,温柔道:“小孩儿别口不饶人,咱们继续讲故事吧!” 吐吐小舌,秦宝宝怕卫紫衣训他骂女人,道:“只凭陈东升贪污社款,大哥就认定他是内奸么?” 摇摇头,卫紫衣又接着说道——贪污社款之事被卫紫衣知道,又过了几天,正是初一夜晚初更,巷底小赌坊突然聚集了好些江湖人,卫紫衣一双无神的眼光故意在他们身上打量,引得一位大汉不满,卫紫衣知道他的名讳,正是怕老翁姜白头,他叱道:“你这穷酸有什么指教么?还是眼睛痒,需不需要大爷帮你搔一搔,甚至可以一举永顾,挖出你的眼珠子。” 卫紫衣表面只好扮出一副忸怩神态,畏畏缩缩道:“我……我是看诸位大爷都好生英武,所以……” “好了,好了。”姜不老不耐烦的挥着手道:“听你说话会破病(生病),眼睛不许再乱看,知道么?” 卫紫衣忙不迭的道:“是,是,大爷好活……” 姜不老截口瞠目叱道:“什么大爷好活?” 一把捉住卫紫衣襟领叱骂。 卫紫衣一副挣扎不开,慌乱害怕得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大爷,小小生是说大大爷好好活力,满头白白发的老老公公公,还像生生龙活虎,使人人佩佩服。” 一这番话更触动姜不老的痛处,咬牙切齿恨声道:“该死的穷酸敢辱骂你家大爷,老子今年四十有七,你居然笑我是老公公,该死!” 右拳力大无穷就要往卫紫衣面门撞去,突然一只手将他支开,姜不老怒视其人,看清是陈东升,不怒却不满道:“你为何阻止我教训他,莫非这穷酸也是自己人?” 陈东升拿开他捉住卫紫衣襟领的手,对卫紫衣道:“乌哥儿,江湖人最忌是非,以后看人要小心点。” 卫紫衣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道:“陈先生也是江湖人?江湖又是什么东西?” 陈东升目注卫紫衣良久,想试其真伪,良久才道:“这你就不用知道,继续玩你的骰子吧!” 卫紫衣一副莫名其妙,磨磨蹭蹭往骰子庄家行去。 另听姜不老很不满的对陈东升道:“喂,陈老大,你何时改吃素斋,跟个穷酸讲慈悲。” 陈东升阴森森的一笑,道:“陈某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枭枭,只是,我们在这儿动粗,万一落入有心人的耳目,对计划的进行可就有点不大方便,姜兄又何必跟一个酸丁见识。” 姜不老只好大人大量的放卫紫衣一马,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岛哥儿,熟识?” 陈东升大剌剌的道:“一个败家子怎配和我做朋友,以前曾碰面罢了。” 在这儿败家子可不少,姜不老不再注意,唤道:“人都到齐了么?” 哼了一声,陈东升不悦道:“只差欧阳必群那位慢郎中。” 不久,欧阳必群也驾临,虽然换了装束,还是瞒不过卫紫衣这位有心人,眼睛余光瞥见他们向赌坊内院走去,忍不住轻叹气,心道:“敢情这些人全是被宝宝得罪的正派人物,陈东升很懂得利用这些人复仇的心理,结合他们来对付‘金龙社’,不愧是位枭雄,不过,想凭这些人的力量消灭‘金龙社’,无异以卵击石,陈东升会这么傻么?不可能,说不定这些人只是供他利用的垫脚石,真正的武力隐伏在暗中,陈东升呀陈东升,你可真毒辣,可惜任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出‘金龙社’会打出我这张秘密至尊。” 卫紫衣又赌了几把,拍拍钱袋,表示输光了,这才又懒洋洋的出赌坊,四望无人,翻身上了屋宇,脚步轻快往后院行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间赌坊不是普通赌场,里头置有秘室,他也曾潜进过,很明显是间议会厅,一个小赌坊需要什么议会厅呢?调查一段时日没收获,于是放弃它的价值,如今卫紫衣已明白这些人聚会的时间是在每月初一夜晚初更,阴谋何在,马上就可以揭晓! 赌坊的内堂有间厨房,有厨房当然就有放碗筷的橱柜,将橱柜移开,看到的当然是墙壁,不过,这小块墙壁是障眼法,运功一堆,就是一道小门,议会厅就设在里头。 卫紫衣自然不会傻得偷溜进去窃听,这个秘室早被他动了手脚,紧靠着赌坊有棵大榕树,大榕树四周长了不少杂草,卫紫衣翻身下地,倚在墙与树间的空隙躺着,静听四下无人声,拨开墙边草,赫然突出一块碗口大的黑石,轻轻抽出黑岩,秘室的火光可见,也能看清里面有陈东升、欧阳必群、姜不老、于老黑、善化堂的葛通,其它躲在死角的可能有好几个,虽然看不到,但声音却清晰传出来。 一声阴森森不似活人的声音肯定是欧阳必群,他怒道:“姓陈的,你不相信卫紫衣已被我的金蛇咬中右肩,毒发坠入深崖之事?” 哼了一声,陈东升道:“你太小看卫紫衣,他那身能耐放眼江湖,几乎找不出有人可以与他匹敌,当然,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事关我们今后的生死荣辱,我不能不小心,如今之计,要确知卫紫衣是否真的死了,只有一个法子,擒捉他的宝贝弟弟秦宝宝,他若是知道拜弟有危险,定会现身相救,届时我们再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欧阳必群强抑住怒气,道:“倘若卫紫衣真死,秦宝宝须交由我处置。” “不行!”陈东升道:“秦宝宝如今是江湖上最有价值的小孩,有了他,‘金龙社’不敢放手对付我们,也可拿他逼少林寺助我们成为天下第一帮,推我当武林盟主,呵呵……” 想及日后光辉灿烂的日子,陈东升不禁得意大笑。 欧阳必群有被愚弄的感觉,质问道:“我们倒成了你成功的踏脚石了。” 陈东升顿然收起笑容,严肃道:“副帮主此言差矣,当初我们合作就已声明,你的目的在卫紫衣与秦宝宝,与我不谋而合,谈不上谁利用谁,只要不杀死那小鬼,你们要如何折腾他,我不会干涉的。” 欧阳必群啧啧怪笑,语声中充满了残酷悍野:“他使我失却颜面,我要在他脸上划上千刀万刀。” 姜不老也啧啧有声道:“那小鬼的眼珠子实在漂亮,当标本一定不错。” 秦宝宝听到这儿,忍不住气得发抖道:“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只要被他们捉住,我立刻就咬舌自尽,让他们春梦大空。” 语气甚是坚决,使人一听就知道没有婉转的余地,卫紫衣就怕宝宝这种宁死不屈的倔强性子会害了他性命,闻言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为那些鼠辈自尽值得么!何况凭你的本事和鬼头脑,想害你的人可需三思再三思,再则大哥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秦宝宝躺在卫紫衣的怀里很舒服,索性就不起来,道:“他们计划如何捉我呢?” 卫紫衣看宝宝一脸舒适也就不忍推开他,道:“明日又是每月的例会,陈东升会邀你去京城玩,伺机派属下送你回来,再由几位同党蒙面将你劫走,不错吧?” “差透了。”秦宝宝不屑道:“他道高一尺,大哥魔高一丈,先将我劫来了。” 卫紫衣哈哈大笑,道:“你可编派起大哥来着?” “岂敢,岂敢!”秦宝宝拱手道:“被乌哥儿捉来,总比被殭尸劫走好,小生感激不尽。” “贫嘴!”卫紫衣笑骂一句,复又正经道:“我已暗中告诉老展等人,陈东升要是提出这要求,就回复他说你偷溜出去寻找大哥,让那批贼子转移力量空忙一场,待他们疲倦,陈东升暗藏的主力就会出现,到时将有一场拚杀,所以,你最好留在这儿,我们最安心。” 秦宝宝猛的推开卫紫衣,大眼睁得更大,叫道:“大哥怎能要我学姑娘躲躲藏藏不敢见人,兄长有难,做弟弟的岂能袖手旁观,你根本就瞧不起我,要是嫌我会给‘金龙社’添麻烦,想把我藏起来,我宁愿回少林寺。” 卫紫衣早知这招行不通,却也是最安全的一招,也知宝宝会不高兴,只是没料着他反应会这么激动,一时倒无言以对,秦宝宝看了更生气,以为卫紫衣真的嫌他累赘,眼泪如珍珠断线不停的落下来,本想放声大哭,但突然灵机一动又忍住哭声,卫紫衣帮他擦泪,柔声道:“好啦,只要你乖乖不偷溜,大哥答应不把你藏起来。” 秦宝宝这才破颜面笑,举手发誓道:“宝儿决不偷溜,偷溜的是地鼠。”这话有点影射卫紫衣像地鼠一样在墙上,地底钻来钻去,小小报复一下。 卫紫衣面对这小顽童,只有一笑置之,道:“天快亮,大哥送你回房睡吧!” 秦宝宝拿着小包袱,嘟声道:“大哥故事讲完啦!这么快,骗人!” 卫紫衣怕天亮给人察觉行踪,不理宝宝的抱怨,拉着他往方才上来的地板左上方踩一下,右上角踩四下,运力往中间一蹬,两人往楼下掉,在床上一滚,卫紫衣匆忙抱着宝宝往对房行去不提。 ※ ※ ※ 次日清晨。 大领主展熹、二领主张子丹、三领主席如秀,近身侍卫马泰和战平均不约而同来到宝宝房里,一眼望及床上躺着个大脑袋小孩,不由得暗骂魁首为何不依言将他藏起来。 小棒头不许有人进内房打扰,五人只好废然而去。 席如秀边走边摇头又边叹气,忽然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小鬼一定又会恶作剧。” 二领主张子丹倒无所谓,道:“那也由得他了,谁知魁首会对他狠不下心。” 马泰却似早知如此,呵呵笑道:“这位小祖宗一撒娇,魁首只好举白旗投降,要是狠下心藏起他来,那才是奇闻哩!” 战平提出建议道:“不如每三时辰点他一次睡穴,明天才让他醒来。” 三领主席如秀首先反对叫道:“你少出这种害人的主意了,明日他醒来,谁去应付他?我可不干,这小鬼只有魁首制得住,我们都无能为力。” 大领主展熹又是最后开口道:“事情已明摆着,我们急也没用,防着点就是。” 实际上也只有如此,不然有谁敢在小狐狸头上拔毛?不给他设计害得去当老婆才怪哩! 他们互相自我勉励一句:君子不与“小”人斗也! 当日议会结束,陈东升果然提出想邀请宝宝上京城玩之事,代卫紫衣全持议会的展熹正待拒绝,秦宝宝不知从那儿钻出来,兴奋的大叫道:“去,去,我当然要去,都快闷死了。” 展熹大惊,期期艾艾道:“宝宝,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嘻嘻一笑,秦宝宝顽皮道:“你们只告诉我不可偷溜,可没说不能接受邀请呀,而且,我也可以明正言顺的出去找大哥,嘻,只怪你们当初没说清楚,我要走啦!” 秦宝宝一直背着手,说完将手伸出来,敢情他连包袱都收拾好了,洋洋得意的道:“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偷溜,这下可得感谢陈舵生了。” “不许去!”展熹大喝一声,道:“魁首行踪不明,你再乱跑,谁来照顾你?” 秦宝宝一溜烟躲在陈东升身后,只伸出脑袋吐舌道:“陈舵主自会照管我,再说我也不小了,你不用担心。” 心怀叵测的陈东升当然帮着宝宝,笑道:“大领主不用担心,属下担保宝少爷会一丝无损回来。” 展熹叹气,喃喃自语道:“要是以前,我自然相信你,可是现在……” 陈东升耳尖得很,闻言一怔,道:“怎么?大领主认为属下本领低微,不足以保护宝少爷周全么?”脸色有点不悦之态。 展熹是有苦说不出,解释道:“你误会了,如今‘屠龙帮’正计划全力攻打北京分社,宝宝调皮胡闹,去了只会添麻烦,分散你手下的力量。” 秦宝宝一直躲在陈东升背后,这时又伸出脑袋道:“谁在说我坏话?大哥突然不见了,我做弟弟的当然要承当点责任,帮你们对付‘屠龙帮’,别忘了,我是智多星耶,有我在北京分社坐镇,谁敢打‘金龙社’主意?” 展熹有点听出宝宝言外之意,还是不放心,道:“你担心魁首安危,最好就留在这儿等,免得魁首回来双方错过,宝宝……” 秦宝宝做个大鬼脸,不屑道:“守株待兔是笨人做的;我已经决定自己去找大哥,大领主不用再劝我了,等人的经验太丰富会变成白痴,你忍心看我成为一个痴呆么?陈舵主,咱们走吧!” 陈东升点点头,向展熹抱拳道:“大领主请安心,宝少爷决不会出事的。” 事到如今,展熹也只有道:“但愿如此了!” 秦宝宝得了便宜又卖乖,嘻嘻笑道:“不要愁眉苦脸的,大领主,这副模样给领主夫人看到了可不大好。”突然又变正经:“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少室山下来的可不是草包。” 望着宝宝细小的背影离去,展熹突然感觉到现在的宝宝跟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简直就像一个顽童突然变成智者,令人心灵大震,尤其是宝宝转身离去的那一剎那眼神,充斥着智能的光芒,当他离去,却又回复天真顽皮的神色,使人无法捉摸,彷佛他心中有重大的计划正待进行。 展熹不明白秦宝宝的用意,只担心他这番身入虎穴会有什么遭遇,更不知要如何向卫紫衣交待宝宝离去之事。 叹口气,展熹决定先跟伙伴商量再做计划。 让人头疼的秦宝宝,永远只会做出让人头疼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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