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异侠传(卷一)
第三章 卧龙初现

  乾坤运转,天机变幻。 就在刘备渴望与儿时那位“白发白胡伯伯”重逢之时,这位白发白胡的绝世高人, 正抵临一处云遮气腾的古老山城。 在过去的十五年岁月,这位“白发白胡老人”庞德公,终年累月游历天下名山大川, 他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费尽心血,预伏“天下三分、匡扶汉室”的惊天玄机奇局。 至于庞德公预伏了甚么惊世玄机妙局,因天机大势尚处潜伏阶段,世人自然仍毫无 所知,甚至连当事人,如谯郡的曹操、涿县的刘备等,至今仍毫无所察,对此天机大势 仍一片迷雾。 而十五年后的此时此刻,庞德公再度又风尘仆仆的抵临一座云遮气腾的山城城郊。 那是一条流向山城的河流,江水清澈,平静如镜,岸边的石上面,正坐着一位年约 四十的中年男子,于江边垂钓。 中年男子隔了许久,才偶尔抽起钓竿看看,那鱼钩却是笔直的,连半点弯曲也没有, 他就这般的端坐着,他似乎已坐了很久,但瞧他的神气,就算再坐七日七夜,亦决计不 会放弃离开。 庞德公远远见了,不由笑道:“世人钓鱼之钩是曲的,你的却是笔直……直的鱼钩, 又怎能钓到鱼儿?” 中年男子一听,忽然古怪的吟道:“……宁向直中求,不向曲中龋是非自有判,莫 问我是谁……” 庞德公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此人所言,岂非隐含“是非曲直,曲我而判” 的玄机深意么?又似乎隐隐知道自己此行的来意……庞德公心中大奇,便向那中年男子 一掠而近前,拱手道:“这位兄台,你于江中钓甚么?” 中年男子蓦然转过身来,向庞德公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忽地回了一揖,道:“这位 老人家,可是来自不知名的远方?” 庞德分不答,反问道:“你且先说说,为甚以直钩于此垂钓?” 中年男子此时仔细的凝视庞德公一会便坦然的道:“在下复姓诸葛,单名一个字, 乃阳都县郡丞。五日前因梦见周朝先圣姜子牙,于东边垂钓,又听他于梦中吟颂,便是 刚才那四句。在下想这必定是姜子牙对我有所启示了,便仿他的模样,上这江边垂钓也。 其实也没打算钓到甚么鱼获,只是且看看有甚应梦的好处罢了!” 庞德公听了,向中年男子--诸葛注视一会,忽地含笑道:“恭喜兄弟,家中刚添 了男丁,但尚未足一岁。” 诸葛一听,不由猛地抽起鱼竿,就连钓鱼也忘记了,忙道:“老人家……你……你…… 你如何知道?” 庞德公微笑道:“诸葛兄弟的子嗣宫已现第二道赤紫,乃添次丁之兆也,因此并不 难推断。” 诸葛惊喜参半,他定定的注视庞德公一会,喃喃的道:“在此垂钓三日,果然遇上 高人了!姜太公之梦,莫非便应验于此人身上……老前辈贵姓?”他的口气也忽然变得 十分诚恳。 庞德公含笑道:“我是荆州蚬山庞德公。” 诸葛一听,又连忙深深一揖道:“原来是民间相传的一代天机隐侠庞德公前辈,在 下怠慢之处,万望恕罪!亦难怪有此惊人神通啊!实不相瞒,在下妻室果然于八个月前, 添了一名男丁,单名一个”亮“字,亮儿之上,尚有一位哥哥名瑾,年仅十岁,前辈一 眼窥透,这等神通果然十分惊人。” 庞德公淡然一笑,又道:“诸葛兄弟,按我所察,令郎诸葛亮,诞生之时,想必有 甚异兆,是么?” 诸葛一听,却想也不想,便决然的道:“没有!并无甚么异兆啊!” 庞德公不由微一怔,暗道:按我所察,诸葛瑾子嗣命宫新添赤紫之气,当主出一位 绝世奇人,怎会如此默然无闻呢?他心中好奇,便对诸葛道,“诸葛兄弟可否领我返家, 引令郎出来看看?” 诸葛大喜道:“庞前辈肯降临寒舍,自是求之不得啊!请庞前辈随在下入城。” 诸葛引领庞德公进入城中。原来这座远远望去云遮气腾的山城,属徐州琅郡,名阳 都城,存世已近千年了。 庞德公进入城中,只见城破不堪,形如荒野。城中百姓衣衫褴褛,人人面黄饥瘦, 一片荒凉惨象,心中不由一阵叹息,暗道:如此藏龙卧虎的龙脉结聚之地,竟因人祸戾 气弄得如此破败凄凉……莫非这天机三分的大势,当真不可逆转了吗?但这话是决计不 能外的,他只好默默隐于心中。 诸葛引领庞德公,走到城南一角,来到一处古旧的庄园,便是诸葛的家宅了。诸葛 时任阳都郡丞,此时的家境尚属小康。 庞德公随诸葛进入客厅,却见厅中一位年约十岁的娃儿正在读书。诸葛道:“瑾儿, 快过来拜见庞先生老前辈!” 这娃儿原来是诸葛的大儿诸葛瑾,年方十岁,十分好读,甚得诸葛的欢心,因此极 欲得庞德公的扶持。 庞德公含笑点头,目注诸葛瑾一眼,但见他神态老成持重,不苟言笑,心道:子严 谨有余,灵气不足,日后成就亦仅中规中矩而已。但此时他并没表示甚么,却向诸葛含 笑道:“诸葛兄弟可否带令郎诸葛亮出来一见?” 诸葛忙道:“瑾儿,快入内堂,请娘亲抱亮儿出来,拜见庞先生!” 诸葛瑾答应一声,走入内堂。不一会,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怀抱一位婴儿,从内 堂走出,向庞德公万福道:“妾身拜见庞先生,也代小儿拜见先生。” 原来妇人便是诸葛的夫人徐氏,徐州的一户大家闺秀。庞德公含笑答礼,向徐氏目 注一眼,但见她的命宫寿上位,有一道黑气骤起,直抵两额,聚而不散,牢牢盘踞。庞 德公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心道:此乃丧亡于寿上至两颧命宫之兆,徐氏必定过不了四十 至四十七此玄关了!心中又暗道如此一来,诸葛氏的血脉,只怕须历一番艰难周折了! 但为甚会如此呢? 庞德公心中转念,此时也不便明言,只好向徐氏怀中的婴儿--诸葛亮仔细审视。 婴儿--诸葛亮却似极有灵性,此时竟霍地哇哇一叫,又把脑袋儿向庞德公连点五 点,就如徒弟见了恩师似的满心欣喜。 庞德公心中不由一动,向徐氏道:“诸葛夫人不必客气,这便是令郎诸葛亮么?” 诸葛夫人未答话,诸葛恐怕庞德公冷落大儿诸葛瑾,便忙道:“庞先生,他便是亮 儿,但未足周岁,并无甚奇特之处。” 庞德公此时却接过婴儿--诸葛亮,向他仔细一瞧,但见他目如朗星,深远无比, 似可洞悉天地乾坤、世间万物,他再看他的掌心。并无异状;把他的脚掌拿起一看,庞 德公眼神不由大亮,只见婴儿--诸葛亮的右脚掌心上,清楚玲珑的现出一排黑点,细 数之下,竟含七点之数。 庞德公不由欣然一笑,也不再审视,把诸葛亮交回他娘亲的怀抱,向诸葛微笑道: “恭喜!令郎果然是一代奇材!诸葛一脉,因他而名扬四海,且天下大势,亦必因他而 逐浪翻波!” 诸葛一听,不由惊喜参半,忙道:“庞先生为甚如此判断?” 庞德公欣然道:“令郎之运格,乃深藏不露之奇命也!按我所察,令郎目如朗星, 深远无量,此乃洞悉天地乾坤万物之象也。又他脚心有墨痣,合计七点之数,此乃脚踏 七星,主出一代奇材!” 诸葛连忙看他儿子的右脚心,但见果然有七点墨痣,清楚玲珑。他如梦初醒似的长 叹道:“怪道自亮儿降生后,我便连续三次梦见姜太公于江边垂钓!我惊奇之下,也来 个江边下钓,果然便把庞先生大驾引来相会!料不到亮儿竟有此天大福缘啊!” 庞德公欣然道:“令郎果然与我有缘,我决悉力以助其成材,未知诸葛兄弟意下如 何?” 诸葛一听,虽然庞德公相助的,并非他喜欢的长子诸葛瑾,但诸葛亮到底也是他诸 葛家的血脉,他又岂有推辞之理?他连忙道:“小儿能得庞先生栽培,乃诸葛家的莫大 福缘,求之不得,岂有异议!” 庞德公微一点头,心道:诸葛家既已诞生如此一代奇材,其祖宗风水地力必十分丰 厚,倒不必在此事上再花心血,只需前往实地一察便知端详矣。他这般思忖,便向诸葛 道:“诸葛兄弟,贵祖墓地位于何处?可否引领我去堪察?” 诸葛道:“我祖宗世代均葬于城郊银雀山腹地,距此不过是二三十里,庞先生若欲 察勘,此时动身也还可以赶个来回呢!” 庞德公欣然道:“如此甚好,但需带令郎诸葛亮一道前往,未知诸葛夫人是否舍得 呢?” 诸葛夫人徐氏忙道:“庞先生乃一代高人,所作安排想必对亮儿有莫大好处,妾身 怎敢拒绝,一切请先生多多照应!” 庞德公微笑点头,他也不再迟疑,亲自接过诸葛亮,抱于怀中,便与诸葛一道出门。 诸葛脚力甚健,庞德公功力通玄,自然更不在话下。二三十里路,很快便抵达银雀 山了。 诸葛氏的祖墓,原来位于银雀山的北麓。庞德公向四周一望,但见山岗南面开阔, 稍远处便是江面宽阔的沂河,山岗的东西两面,各有一座雄峻的山峰耸峙,北面则是莽 莽平川。 庞德公不由暗暗点头,心想:此岗南面开阔,更有大江回环,合明堂广阔的龙脉象, 又东、西各有山峰耸峙,乃左青龙、右白虎之格,诸葛氏祖墓所处之地,恰位于龙脉结 聚的山腹,乃一“卧龙”奇格也。“卧龙”者,龙潜于渊也;机缘若到,则龙跃九天也! 这岂非甚合诸葛亮这婴儿的命格吗? 庞德公已作了判断,他再不犹豫,向诸葛道:“诸葛兄弟快抱令郎叩拜祖宗。” 诸葛依言抱着诸葛亮,跪在墓碑前叩拜。墓碑上书列诸葛氏的历代祖宗名号,其中 最早的,竟是于西汉末平帝朝中任司隶校尉的诸葛丰,至诸葛是整整第五代了。 庞德分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诸葛丰乃西汉末年的著名清正之官,任司隶校尉之职, 专门监察京城大小官吏。诸葛亮恰好是其第六代孙儿,一脉相承,继承远祖之志,匡扶 汉室,定是此子无疑矣。 庞德公正思忖沉吟间,诸葛抱着诸葛亮,已向祖宗叩拜到第五十四次了。就在此时, 诸葛亮忽然大哭起来,诸葛亦感心慌意乱,竟再也不能叩拜下去。 庞德公见,不由微叹口气,心想:此象已预兆了诸葛亮日后的运数,他于五十四岁 食仓命宫位,必历凶关,若大步跨过,便可直入玄关大道,否则便有于此凶关夭折多厄 了。庞德公于此时也不便点破,他暗地决定,势须向诸葛亮传授“祈星延寿”大法,以 便他届时用作自救,以祈迈过此凶关。 此时诸葛已抱着诸葛亮,站了起来。说也奇怪,站起来不再叩拜,诸葛亮的哭声也 就立刻停止。 诸葛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忙向庞德公问道:“庞先生,为甚亮儿不肯叩拜下去,莫 非祖宗地力与其无关吗?” 庞德公微一沉吟,简略的道:“此乃令郎运数使然,日后他自会善为处之,诸葛兄 弟不必担心,这与祖宗地力并无关系。” 诸葛又忙道:“庞先生以为,我祖宗地脉,是否可令子孙血脉发扬光大呢?” 庞德公一听,不由呵呵一笑,微露端倪道:“你诸葛氏祖宗地脉,乃一”卧龙龙脉 “,五代潜于渊,目下已届一跃而飞九天的旺发期也,此事日后自有应验,诸葛兄弟不 必耿耿于怀。” 诸葛一听,却不由猛吃一惊,暗道:按庞先生所判,“五代深潜于渊”,自太祖起, 到我诸葛,恰好是五代之数,莫非我诸葛也是“深潜于渊”之人吗? 但转念又觉安慰,心道:如此说,则我诸葛一脉,到第六代当可一飞九天,亦瑾儿、 亮儿这一代也,我有子光大门楣,总算不辱祖宗,亦该欣慰啦! 诸葛自思自量,没把心事说出,他和庞德公在银雀山上再逗留了一会,便下山返家 去了。 一路上庞德公默然无言,似在思索甚么。 庞德公返回阳都诸葛家后,便借了诸葛的书房,日夜伏案疾书,也不知他弄甚玄虚 奥秘。 到第七日早上,庞德公取出三对锦囊,均严密封牢,上书“甲、乙、丙”三个封字。 他郑重的交到诸葛手上,殷切的道:“令郎诸葛亮决非凡品,务请悉心栽培。诸葛兄弟 可先教其识字,待他五岁之年,便先可把这甲字锦囊开启,着他自行研习。再到他八岁 之年,可再把这乙、丙两锦囊交到亮儿手上,着他于十七岁之时再开拆乙字锦囊,然后 到五十四岁,再开启丙字锦囊。先后次序,开启时间,须严格依循,切记!切记!慎之! 慎之!” 诸葛见庞德公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接过三封锦囊,小心翼翼的收藏好了, 才又略带迷惑的问庞德公道:“庞先生待诸葛家大恩大德,在下与小儿等永志不忘,但 在下有点疑惑,为甚第二、第三封锦囊,到他八岁时,便要交到他手上,由他自己日后 开启呢?难道待他十七岁时,在下亲手替他开拆便不行吗?” 庞德公目注诸葛一眼,但见他命宫隼头,谏台两位之上,青黑之气聚而不散,牢牢 盘踞,绝无延散之象。他不由暗叹口气,心道隼头、谏台乃主人寿之四十八、四十九, 青黑乃丧煞之气。固聚于两位置,亦即你之寿数仅得四十八、九,距现下只得八年了, 待诸葛亮十七岁时,只怕你已身入“卧龙脉中”,成“五代深潜于渊”之数了,还谈甚 么替诸葛亮开拆锦囊呢? 庞德公心中忖念,也不忍道破,便淡然一笑道:“此乃你诸葛氏祖宗地脉运势使然, 不可逆违,诸葛兄弟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诸葛未得要领,又见庞德公已有告辞离去之意,知无法强求,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舍的道:“庞先生待诸葛家恩重如山,今日一别,未如何日相逢了。” 庞德公一听,不由微叹口气,暗道:我也想亲自培育诸葛亮成材,因此子与我甚有 缘份。但目下天机大势凌乱不清,其运行走势连我亦未能参透,我又怎可把全部精力、 时间留于此呢,我必须再周游天下,一面预伏玄机,一面研悟,以期参透那迷蒙天机大 势啊! 他这般思忖,便向诸葛微笑道:“诸葛兄弟,有缘千里能相会,我与诸葛氏一脉, 日后必尚有重逢之日。” 庞德公说罢,便决然的告辞离去了。 诸葛始终未得要领,也未能确定,他与庞德公是否会再行相见,因为他表示必会重 逢的,仅是“诸葛氏一脉”而已。但又知此等绝世高人,决计难以挽留,无奈只好长叹 口气,喃喃的道:“罢了,无论日后我的运命如何,但有子孙光大诸葛一脉门楣,也就 不辱祖宗,不枉姜太公梦示江边垂钓,喜获奇缘的一番美意了。” 自此之后,诸葛果然便把全副身心精力,放到诸葛瑾和诸葛亮两儿的身上。 特别是诸葛亮,他年仅二岁,诸葛便开始教他读书识字。 到诸葛亮五岁时,诸葛果然依嘱,把庞德公留赠的三锦囊中的“甲”字锦囊开启。 锦囊原来有两份书函,一份乃指示诸葛向诸葛亮教授的经纶学问、三经五典。一份则是 纪录了一大段古怪的口诀,着诸葛亮熟读默记,以便日后领悟时自行研习。 诸葛亮这孩子亦令诸葛惊喜不已,诸葛亮年仅六岁时,诸葛自己穷数十年学得的知 识,诸葛亮竟可全部接纳。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诸子百家,但凡诸葛教授的,诸葛亮 竟一点即通,更能举一反三,渐而诸葛亮所提的疑问,竟连身为郡丞的诸葛亦无法解答 了。 特别是庞德公向诸葛亮传授的古怪口诀,其中的含义更匪夷所思,诸葛曾偷阅一下, 发觉极为深奥,根本无法参透。但诸葛亮到六岁时,便不但熟读默记,更可领悟,进而 自己研习起来,诸葛亮的体魄,竟越来越健壮,比体弱多病的哥哥诸葛瑾强多了。 原来庞德公传授的口诀,竟是源自得道老祖李耳的“无为神功”心法,其要旨为 “坚则毁、锐则挫、无为而笑大巧、无藏而至有余”,十分深奥,也只有诸葛亮这等奇 智,才能领悟研习。诸葛亮自小便研习了“无为神功”的内功心法,这为他日后的大业, 奠定了十分稳固的根基。 诸葛亮”“这位未来的一代奇材,也就在阳都城这个云遮雾掩的古老山城中,在充 满诡秘莫测的人世间,慢慢成长起来了。 天鼓,音如雷而非雷,音潜地心而浮于地表,天鼓既鸣,兵发其后。 天狗,状如狗之星,所堕之地,望之如火光焰焰冲天,范围之大,数顷田亩而上观 有黄者,现之乃主破军杀将之兆。 蚩尤之旗,类雪星而尾曲,如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之象。 长庚,如匹练横空,此星见兵必起。 星移斗转,日月浮沉,乾坤幻变。 先是天鼓之音如闷雷骤响,神州大地四处可闻。 接而天狗食日,白昼如同黑夜。 再而,有星如归,横空而扫,状如长尾。实为蚩尤之旗,睹之令人心魄动遥最后突 见如布长星,横空而展,状如旗,乃长庚星现于天地……一连四起,征战杀伐、刀光凶 劫的天兆,于数日内骤现于东汉灵帝刘宏中平三年的神州大地,眼看这合久必分的天机 大势,似已不可逆转,正静静地、恐怖地、慢慢展开了。 本初元年,岁值丁亥,汉质帝刘缵年仅九岁,当皇帝亦仅一年,因直斥大将军梁冀 为“跋扈将军”,而被梁冀令左右置毒于饼中,毒杀了。梁冀专断横行,立刘缵的堂侄 刘志为汉桓帝。梁冀与其妹梁太后专权朝政,汉桓帝刘志昏庸腐败,极好女色,宫中之 女六七千人,加上杂役等,宫中之人竟达二万之众。于是皇帝与外戚竞相敛财,搜刮民 脂民膏,桓帝死时,东汉朝廷已经是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危机四伏,一片风雨飘 摇的景象。 延熹十年,岁值戊申,桓帝刘志在位二十年而逝,窦太后及其父窦武主政,迎立桓 帝的小叔父刘宏为帝,时年十三岁,是为汉灵帝。窦太后临朝执政,曾一度重用名贤李 膺等人辅政,欲振国运。但不久即被刘宏乳娘赵娆及宦官曹节、王甫等互相勾结,劫持 刘宏至德阳前殿,夺其国玺。幽杀窦太后,捕杀李膺等清流名贤,株连者千人被杀,宦 官权倾朝野。 刘宏少而好色,又十分昏庸,竟呼宦官中常侍张让为父,赵忠为母。宦官父兄子弟 为官者遍布天下。宦官王甫的养子王吉出任沛相,任官五年期间,杀人万余,他将被杀 之人,均置于车上,直至夏季首腐烂,便以绳线串连白骨,绕城郡竟达一周。 汉灵帝刘宏,十三岁为帝,即慨叹未为帝时生活贫苦,未能好好享受。即位后,便 埋怨桓帝无私产,不能供他挥霍享用。于是大兴卖官鬻爵之风,公开标价卖官,富者先 交钱再上任,贫者先上任再交双倍价。灵帝后宫有宫女六千,日费万金。又大修宫室园 林,收集天下奇珍于宫中,标价卖给宫女,灵帝有时竟亦作商人打扮,亲自卖物。某日 他忽作奇想,宫驾弃马而改用骡四匹。名为“四骡驾”。于是京师争相仿效,骡价竟贵 于马。 这一天,汉灵帝刘宏,正在温德殿接见百官,他刚欲坐上龙椅,宫殿一角,忽地狂 风骤起,随即只见一条巨蛇,浑身青色,从殿梁上飞了下来,跌在龙椅上面。 刘宏吓得登时昏倒,左右太监慌忙把他扶入后宫,百官亦无一敢上前救驾,纷纷逃 避。 一会后,巨青蛇忽然不见,却立刻雷电大作,接而大雨倾盆,并夹以冰雹,横扫京 城,毁屋无数,至半夜才突然停止。 不久,京都洛阳,发生大地震,随即海啸大作,沿海百姓,纷纷被卷入惊涛巨浪之 中。过不了多久,京城中有一母鸡,忽然变作雄鸡,高唱不息。接而又有一道黑气,长 达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 更可怕的是,一天深夜,一道长虹,竟横驾于帝宿紫微宫上,紫微宫帝星惨淡,善 观天象之士,均忧心忡忡。就在这一天的凌晨,京都城郊毕原、白鹿原、少陵原、高原、 细柳原五地,山石尽皆崩裂,天下震动……天象凶兆发生后的第七日,位于河北的钜鹿 郡有兄弟三人,名为张角、张宝、张梁,均为当地的农家子弟,自小练得一身力气。这 天早上,张角入山采药,在途中忽然遇见一位老人,老人碧眼童颜,手执棘藜之杖,对 张角道:“你随我来!” 张角跟随碧眼老人,抵一处山洞。碧眼老人取出三卷书册,对张角道:“此乃太平 真经三卷,今赠于你,可代我教化天下,普渡世人,弘扬我道。若违我训示,必遭惨烈 恶报!切记!切记!” 张角本来是一位读书秀才,因朝廷卖官鬻爵,家贫无法入仕途,只好以采药维生。 他一听便连忙道:“弟子张角,不敢有违师父训诲!敢拜问师父高姓大号?” 碧眼老人嘿嘿一笑,道:“你非我弟子,我亦非你师父!我不过是顺天机大势,而 导其演进而已。你与此天机演行大势有缘,故借你的手加以启动罢了!你且看看,那不 是南华老仙现身于世么?”碧眼老人忽地伸手向洞外一指。 张角回头一看,洞外一片寂静,哪有甚么“南华老仙”的踪迹?他再回头一看,洞 中的碧眼老人也已失了身影。张角心中大骇,他忽然醒悟,所谓的“南华老仙”即碧眼 老人,碧眼老人便即“南华老仙”。 张角把“太平真经”三卷藏于密室,日夜研读。真经中有呼风唤雨之术,又有符咒 驱魔除病之法。张角勤加研习。从真经中,张角又获悉“天机五行终始”奥秘。所谓五 行,即金、木、水、火、土。根据五行推算,当今的东汉朝廷属“火德”,日后取而代 之的,便是“土德”的帝朝,雀土克水、水克火”之五行相克大旨。张角初识此“五行 终始”天机奥秘,尚不敢妄动,以免违逆赠书的碧眼老人的训示。 他自号为“太平道人”,开始以“太平真经”中所授的符咒驱魔除病之术法行走江 湖,济世救人,甚为灵验。于是名声大噪,穷苦人家子弟纷纷投效求拜入门下,为数甚 众,竟达五百余人。张角的二弟张宝、三弟张梁,此时也弃农入道,归入张角的“太平 道”门下。 门徒五百余人,得张角的传授,又四出行走江湖,广收门徒,不久张角的“太平道” 门,人众竟达三十万。张角把天下门众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一万人,小方六千人。每方 立一首领,称为将军。 张角的门众纷至各地去讲授五行终始的天机奥秘,说当今朝廷属火、火燃后成灰, 灰即是苍,因此如今苍天已死。而日后取火而代之的,必定是土,而土在五色之中,属 黄,因此日后黄天当立。又向门众昭示:“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因此他令门众以白 纸,书写“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面。于是,青、幽、徐、冀、荆、扬、克、豫八川 之民众,皆尊奉张角为“大贤良师”,天下瞩目。 张角此时心动了,他对二弟张宝、三弟张梁道:“最难得者,天下之民心也。如今 民心已尊奉于我,若不趁势取此天下,岂非十分可惜吗?” 张宝、张梁均附和道:“当今朝廷,君非君、臣非臣,弄得天下百姓人非人,天怒 人怨,地火奔腾!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于是张角决定,自封为“天公将军”,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 而太平道的门众。以黄巾缠头,打黄色旗帜,于当日深夜举兵升旗。张角向徒众说: “今汉运将已终结,大圣人已出,你等均须顺此从我举兵,以亨太平。” 于是军心大振,从黄巾军的人众,竟达四五十万。四县官兵,闻风先遁,黄巾军兵 不血刃,已连占四乡十八县城。 天下震动,朝廷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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