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浪子
第十五章 末路狂奔

萧浪和乔乔两人像溜滑梯般一路跌跌撞撞,落到地道尽头。 “碰!”在激战之后的乏力状态下,两人身不由已,滚地葫芦般撞在一起,痛得眼 冒金星,不辨方位。 乔乔落地后一弹即起,低喝道:“还未脱离险地,我们得马上离开……嗅卜说到最 后一字,终忍不住哼痛出声。” 萧浪也是痛的咧嘴道:“你们‘诡异秘藏门’乔家是经费不足吗?为什么不在这地 道内安上几根蜡烛,也不用弄到现在跟个睁眼睛子一样!” 乔乔苦笑道:“还有下次!” 乔乔不再答话,弯腰急步往前奔去。 萧浪再地可选择,只有憋着满腔怒气的追着乔乔背后。 地道内空间既小又伸手不见五指,让两人行来倍感困难,再加上后有追兵的强大压 力,那滋味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过了一会像是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后,萧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鬼地道究竟 还要走上多久? 乔乔摇头道:“小弟也不知道。” 萧浪失声道:“什么?” 乔乔苦笑道:“小弟只知道有这么一条地道的存在。但自建成以来,还是首次使用, 地道的出口会通向天堂或是地狱,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最后一句话,终透露出英雄 气短的无奈。 萧浪本想干脆就在这里和乔乔拼个你死我活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于事无补,只有 无奈叹道:“至少你可以弄个火招子出来吧!” 乔乔自怀中掏出无双玉手,一笑道:“这个比火捂子还好用。”潜运内劲送到玉手 之上,立时自手中透出一道柔和的白芒,光度虽然不强,但已够两人认清现下的处境了。 萧浪盯着乔乔手中那只救了他俩无数次性命的太史玉手,肃容问道:“乔兄那只 ‘左掌天下’究竟是从何得来?” 乔乔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是小弟从本门门主‘至尊无上’乔天骄的藏宝秘室中 盗出来的,若被门主发现,将是死罪一条,还望萧兄能为小弟保密。” 萧浪闻言一愕,因知乔乔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说慌。 如此说来,为了保护冰儿,乔乔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萧浪首次开始正视乔乔对冰儿的真正感情,恐怕绝不在他之下。 两人各有所思,在沉默中再度举步。 地道开始往上延伸,显是已接近出口。 萧浪忍不住再问道:“这条地道真的通往城外吗?” 乔乔犹豫了一会,才回道:“纵使不是,也应非常接近。萧浪差点忍不住想要再给 乔乔两拳,即使在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对方仍不肯对他推心置腹,由此亦可看出乔乔 的个性是多么的自私多疑。 就在此时,乔乔停步沉声道:“这里应是出口了。” 只见地道尽头,一道厚重布满青苔的铁门,封住他俩的前路。 萧浪忽皱眉道:“我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仿佛我俩的行踪,已落入他人的监视 之下。” 乔乔骇然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小弟可以肯定这条地道除了我俩之外便没有他人 走过的痕迹,夭魔门的人绝不可能发现出口的存在!” 萧浪面色愈趋凝重道:“不对劲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哩,敌人肯定正在接近我们!” 乔乔虽未尽信萧浪的直觉感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道:“是不是要折回去?” 萧浪摇头:“来不及了,我们杀出去!” “啪!”两人合力以肩膀撞开生锈的铁门,七手八脚的爬出地道口,终于重见天日。 乔乔先以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环境,随即低声道:“这里应是城内守卫的驻守室, 此处已很接近西门,我们可利用黑夜之便,避开守门的士兵视线,凭你我的身手,跳下 护城河逃生该不成问题。” 萧浪却像是没听到乔乔的说话,虎目异采连闪,一直打量远方,忽地一震道:“你 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哩!” 衣袂破风声,逐渐往两人逼近。 乔乔俊脸刹白,剧震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追上来?” 萧浪倒抽过一口凉气,沉声道:“我们仍是小看了天魔大法的玄奥,恐怕魔门之中 一定有一种独到的追踪之术,无论我俩逃到天涯海角,也难躲过他们的搜捕。” 他几乎可以肯定领头追人定是“魔灵”向邪真和“魔心娘子”风彩衣无疑,但推测 正确的奖品,却是欲哭无泪的悲哀。 面临绝境,萧浪仍不放弃任何可能的求生机会,虎目一扫,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把 抓住乔乔手腕,喝道:“随我来!” 不等乔乔有所反应,已硬扯着他和自己破壁碎瓦,横入一间矮房内。 矮房原来是一间马屋,好梦正酣的马匹被萧浪和乔乔这两个不速之客所惊醒,纷纷 立起惊嘶,喧闹之大,只要不是死人都应听得见。 乔乔骇然欲绝萧浪此举实与自杀无疑,莫非他是失心疯了不成? 乔乔的噩梦像是不会醒来一样,因为萧浪此时又朝他断然喝道:“上马!” 乔乔失声道:“你疯了吗?这只会使我们成为更易被追踪的活靶子!” 萧浪虎目爆射出有如实质的精芒,以斩钉截铁的口气道:“少废话,不想死便给我 上马!” 乔乔一把甩掉萧浪的手腕,怒道:“要发疯你一个人去发疯好了,我才不陪你送 死!” 萧浪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把抓住乔乔衣襟,把他扯到与自己几乎要鼻子相贴 的距离,一字一句的道:“在未带我见到冰儿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乔乔全身一阵轻颤,看起来就像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却又忽然深吸一口气,整 个人都冷静下来道:“你放手,我上马就是了。” 萧浪与乔乔四目相交,那一瞬间交会的意味,恐怕要复杂过千言万语,随即萧浪缓 缓松开五指,让乔乔退后半步,整整衣襟,若无其事的问道:“要上那一匹马?” 萧浪疾掠到马房内唯一的一辆马车前,道:“一匹马不够力,我们乘马车突围!” 乔乔闻言一震,终猜到萧浪的真正用意。 果如萧浪所料,如影随形般紧蹑着他俩不放的,正是以“天魔搜魂大法”感应到两 人行踪的“魔灵”向邪真,与他同行的还有“魔心娘子”凤彩衣。 足以他两人联手的实力,便足够杀死萧浪和乔乔一百次有余。 凤彩衣听到萧浪一手泡制出来的喧哗,柳眉微皱道:“这两个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竟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弄出这么大声响?” 向邪真淡淡道:“或许是窝里反也说不定,毕竟两人本来就是不能两立的情场敌手, 会站在同一阵线只是迫于形势。” 凤彩衣一笑:“还是师侄用心,奴家就想不到这一点,果真如此,便省了我们不少 功夫哩!” 向邪真微笑道:“凤师叔不可掉以轻心,这两人能一再逃过本门的迫杀,还反过来 使得我们损兵折将,绝非偶然。” 凤彩衣娇笑道:“邪真师侄总是这么体贴小心,奴家会记得你提醒就是了。”语带 挑逗,真让人魂为之销。 以向邪真那么深厚的魔功底子,也不由看得心中一荡,正要开口,忽闻前方传来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连串凄厉刺耳的马嘶声,以及车轮与地面急速接触的剧烈 尖音,然后迅速远去。 急剧的蹄音,粉碎了夜街的寂静。 向邪真色变道:“不好!他俩乘马车逃走了!” 凤彩衣柳眉倒竖,怒哼道:“城门早已关上,他俩个小子能逃上天不成?我们追!” 随着急骤渐远的蹄声,疾掠而去。 一车两人迅速远去,就在这时,从百孔千疮的马房后门内,忽奔出一匹健马,上面 驮着的却是早该乘车远飓的萧浪和乔乔,两人一骑,朝着向邪真与凤彩衣所追去的方向, 开始加速奔驰。 乔乔持缰长笑道:“萧兄这一手声东击西确是高明,小弟佩服之至。” 萧浪脸上毫无得计的欣喜之色,只全神注视后背,沉声道:“这招绝骗不了他俩大 久,很快便会再追上来了!” 乔乔目中掠过深刻之极的杀机,寒声道:“萧兄放心,小弟若还不能甩掉这两个魔 头,便不配作为‘诡异秘藏门’乔家的人,哼!此仇此恨,来日必报!” 萧浪淡淡道:“我希望乔兄能少说点废话,多用点心思在突围上面。” 乔乔俊脸破天荒的红了一红,幸好萧浪此时正与他背对警戒后方,而乔乔则操缰负 责座下马匹去向,故亦无人看见,但这已足够一向被誉称为“天之骄子”的他困窘难受 了。 此时此景,确是令人难为情且伤透心。 没奔出多久,萧浪忽失声道:“危险的感觉又来了哩!他们定是发现中计,重新追 上来了!” 乔乔低骂一声:“真是阴魂不散!”策马加速,两边的房屋便像幻影般往两旁急速 倒退,风声在两人耳旁呼啸不绝。 “那里走!”轻叱声起,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十多丈外的屋脊处,迅若幽灵的往他 们追来。 萧浪心中叫娘,认出来人正是冤家路窄的死对头向邪真和风彩衣,两人目中凶光闪 闪,显是动了真怒。 萧浪掣出红颜刀,断然喝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可让马停下!”其实不必他 吩咐,乔乔早已把座骑催至极速,他俩人的小命,便全寄托在这畜牲的四条腿上了。 向邪真冷哼一声,本是快无可快的身一菜竟犹能加速,转瞬间已把两边距离拉近至 只剩五丈不到。 萧浪一看乖乖不得了,忙向乔乔喝道:快加速! 乔乔气急败坏般道:“不行啊!”已经到了极限!” 萧浪百忙中回头一瞥,只见马儿早已因催策过度而口吐白沫,已近油尽灯枯的边缘。 三道身影你迫我逐,瞬间便掠过数十丈的长街。 紧闭的城门逐渐出现在地平线的未端。 乔乔嘴唇紧抿,掌心已因操缰过度而磨擦出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能否逃出生天,就看接下来的一段路况了。 马儿再奔出数丈,十多名士兵打扮的大汉忽从街道两旁一涌而出,朝众人喝道: “扰乱治安的抢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萧浪和乔乔差点要痛哭失声,若在平时,这十多名士兵那放在他俩眼里,但在这分 稍必臾的亡命时刻,只要稍有延误,将会被立即追上,只是想想那后果已可叫人魂断神 伤。 难道真的要为山九切,功亏一篑? 向邪真和风彩衣把前头两人的窘境看得一清一楚,都露出幸灾东祸的笑容。 他两人当然更不把这些守城士兵放在眼里,必要时,就算把在场中人全部杀掉也在 所不惜。 就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要命关头,城墙上方忽然响起一道高吭嚎亮的虎啸,接 着是破风之声大作,“虎卫”雷去夏以天神降临之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速在半空中 功出一道圆弧,斜射向萧浪和乔乔两个亡命之徒。 两人立被吓得魂飞魄散,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们?竟连武神宫的人也在这时候来凑 上一脚! 就在两人自付必死之时,雷去夏竟一个提气,改变方向,以乱石崩云之势往向邪真 狂攻过去。 两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雷去夏会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首当其冲的向邪真万分无奈的厉啸一声,止步出掌,与这死对头大冤家硬拼过一招, 不分胜负,齐齐震开。 雷去夏头也不回,没来没由的狂吼了一句:“还不快走!” 不管局势如何急转直下,乔乔仍以明哲保身为第一优先,大史玉手在马头前舞出一 片光幕,同时大喝道:“挡我者死!”策马长驱直人,毫不停留,挡路者无一幸免的溅 血倒下。 萧浪看得义愤填膺,朝乔乔喝道:“不可滥杀无辜!” 乔乔咬牙道:“逃命要紧,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萧浪怒道:“你……!”话还未说完,两人身子忽往前扑倒,原来马匹终于力竭不 支,前蹄失足,把他俩带得倾倒滚地。 向邪真见机不可失,断然喝道:“凤师父、你快去擒住那两个小子,这里交给我来 应付!”施展“天魔莲华”猛攻往雷去夏,两人迅速战成一团。 萧浪和乔乔两人落地即起,象子弹往深沉暗黑的门关而去。 众士兵早被刚才乔乔的辣手杀得伯了,那里还敢拦住他们。 “呼!”就在众士兵正作乌兽散之时,头顶破风声响起。 凤彩衣娇媚丰满的身影像一头凤凰般在众人头上掠过,投入门阀,随即众士兵惨叫 一声,头顶上竟同时喷出一道怵目惊心的血注,倒地毙命。 魔门中人果然是全无人性可言,即使是这些毫无关连的士兵,但若被他们成为不幸 的目击者,便绝不留活口。 萧浪只听后面传来的惨叫.已知发生何事,但偏要狠下心肠去听而未闻,心里面痛 苦的几乎想要滴血。 同时发下誓愿,着今晚仍能得幸逃生,必与天魔门周旋到底,绝不许这种邪恶的组 织多存活在世上一天害人。 一缕低吟在两人身后响起,进入他俩耳鼓后渐化为令人血脉责张的妩媚砂韵,更带 着强大无比的诱惑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止步回望。 这对难兄难弟同时骇然色变,知道凤彩衣不但已追了上来,更正以六欲天魔功中的 “天魔音”企图控制他们心智。 乔乔首先按耐不住,就要回身,怒道:我和这妖妇拼了!” 萧浪喝道:“不可!”忽地出刀,竟猛往乔乔的身上斩去! 任乔乔如何狡猾多智,也无法预料到萧浪会在这节骨眼上暗算他,根本来不及作出 任何反应前,已然中刀。 “当!”萧浪一刀劈在乔乔手持的“左掌天下”上,再运劲一绞,乔乔把待不住, 玉手脱手飞出,像一根劲箭般挟带着锐不可挡的劲道,插在紧闭的城门上。 “碰!”可怕!用十人之力都未必推得动的厚重城门。竟被无双玉手一击之力,整 座城门像豆腐般四分五裂,打开两人的逃生大道。 萧浪当机立断喝道:“跳下去!”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捉着自己和乔乔斜掠而起, 与已成木块的城门一起掉人黑黝黝的护城河下。 “噗通!” 两人像是学不会飞行的鸟儿在半空中挥舞了片刻,终于还是扎手扎脚的跌落水中, 随即没顶不见。 只差一点就能追到两人的凤彩衣只有粉脸刹白,眼睁睁的望着他俩藉水遁逃出生天。 不会水性的她,纵是万分不甘,也只有徒呼奈何。 ※ ※ ※ 清早时分,汉阳城外两个全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正在一座山头之上,遥望 昨夜那些令他俩一败涂地的光景,犹是心有余悸。 乔乔跪地苦笑道:“这次能逃出城来真是侥天之幸,到现在还未见天魔门的人追上 来,该是已失去我俩的踪影了吧!” 正急促喘气的萧浪艰苦答道:“要是你不坚持非得在水底下找到你那只鬼玉手,我 俩该可以逃得更远些,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喘的跟狗一样!” 乔乔微笑道:“萧兄该知道没有你说的那只鬼玉手,我们早就死去不知道多少回 了。” 萧浪重重哼一声,因为这是连他也不能否认的事实,所以他也没心情和乔乔争辩下 去。 乔乔道:“对于雷去夏的意外相助,萧兄有什么高见没有?” 萧浪脸色一变,欲言又止,终摇头道:“我一点高见都没有,你又怎么看这件事?” 乔乔淡淡道:“说不定是应帝王派他来保护我们两个的。”他语气虽极为保持平顺, 但仍被萧浪听出经过刻意压抑的耻辱与痛苦。 应帝王怕是根本不认为他两个小子能逃过天魔门的追捕,又不想让他们死得太早太 容易,才会几次直接或间接的出手相助。 但这种轻蔑,对他们两个自尊过盛的少年人来说,却比杀了他们更难过。 这其中更牵扯到神魔两派间超过三百年以上的宿怨急斗,非是一般江湖仇杀那么简 单。 面对深不可测的武神天魔两大无上绝学,他们都有严重的无力感。 要超越应帝王而赢取冰儿的芳心,说不定只是他俩的痴人妄想而已。 证据就是他们现在的狼狈样。 萧浪早在乔乔自间自答时已想到这点,内心里却矛盾痛苦的不想去承认它。 查真如此,那他们至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浪可以忍受自己技不如人,但却绝对无法容忍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两人对望一眼.都生起同病相怜的奇异感觉。 萧浪苦笑一下,扯开话题道:“雷去夏以一人之力对上向邪真和风彩衣这两个大魔 头,胜算恐怕极为渺茫,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乔乔微笑道:“萧兄这怕是未必出于真心吧?神魔两派的人尽管去鹬蚌相争,多斗 死一个便对我们多有利一分才是。”萧浪不悦道:“别把我看成和你一样的心胸狭窄, 尽管雷去夏是敌人,但他毕竟也救过我们一次,说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对他幸灾乐祸!” 乔乔含笑摇头道:“萧兄说怎样便怎样吧!”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时候不早, 该继续上路哩!” 萧浪暗忖乔乔的心机确是比他深沉百倍,若换成自己被人这样当面指责,怎都不可 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一个移身拦在乔乔面前道:“且慢!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冰儿人在何处 吗?” 乔乔与萧浪四目相交,前者哑然失笑道:“萧兄问这话不是多余吗?冰儿的芳踪是 小弟最大的护身符,当然要保密至最后一刻才揭晓啊!” 萧浪冷笑:“终肯说出真活了吧?你之所以对冰儿的所在处守口如瓶,为的就是要 我当挡箭牌来保你一路平安是吧?” 乔乔忽然仰天大笑道:“萧兄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小弟若是那么天真的人,又怎有 资格成为‘诡异秘藏门’乔家的四大副掌门之一呢? 萧浪听的心一震,乔乔的反应与他原先所预料的大异其趣,难道真的是自己冤枉他? 乔乔捧腹笑道:“想从我口中得知冰儿下落的,并不只萧兄一人啊!应帝王也着急 的很.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肯派‘虎卫’雷去夏来帮助我们呢?” 萧浪心中再震,知道自己仍是低估了乔乔的诡计和手段。 他连应帝王也敢列为利用的对象,只是这份勇气,已是常人难及。 冰儿就是他手中的王牌,目的就是要使武神、天魔两派,最好连浪子也包括进去, 统统为争夺冰儿而斗的你死我活,到最后只剩乔乔一个人可以赢得美人归。 他的计谋不可谓不成功,至少武神宫的一名大将“虎卫”雷去夏极可能已经牺牲了。 萧浪完全洞悉乔乔的阴谋之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双目射出冷酷沉稳的光芒, 正面迎上乔乔兴奋狂热的眼神,一字字道:“我绝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成功的!” 乔乔微笑道:“萧兄果然是见微知着,只从小弟几句话中就可推算出小弟的真正意 图,但仍未免过于冲动,阻止小弟的计划,对萧兄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 萧浪沉声道:“别另以为以冰儿的所在为要胁我就不敢杀你,还有,萧某要的是堂 堂正正的与应帝王和大天魔这类强敌正面周旋,而不是像你一样用卑鄙的手段去扇风点 火!” 乔乔敛起笑容道:“这么说来,我们是没有合作的余地罗?” 萧浪道:“你我本就是不同一类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会以为我会和你同流合污 只是你在痴人妄想罢了!” 乔乔得意道:“如果萧兄要和小弟分道扬镳,说不定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冰儿呢?” 萧浪脸色一变,旋又坚定的道:“聚散有缘,此缘天定,如果我与冰儿真是有缘再 见,也不争这一时长短。” 乔乔眼中妒恨之色一而过,仰天长笑道:“好!萧兄果然是磊落萧洒的难得男子, 小弟佩服之至,这就来去向冰儿转述萧兄所言,萧兄后会有期!” 萧浪喝道:且慢!先留下无双玉手中的‘左掌天下’才准你离开!” 乔乔闻言一愕,随即失笑道:“萧兄不是在跟小弟开玩笑吧?” 萧浪道:“谁有那个闲情逸致跟你开玩笑,玉手本非你诡异秘藏门,乔家之物,更 不容你沾污太史大侠的神兵成为杀人工具,将‘掌上天下’支出,我要将它送还给太史 世家!” 乔乔笑得连眼泪都几乎掉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萧兄这香说词也真够冠冕堂 皇啊,却未免把我‘天之骄子’乔乔当成三岁小孩了吧!失去太史玉手护身,小弟只怕 还未遇到冰儿前已一命呜呼了,哈……萧兄的心机之毒,实不在我‘诡异秘藏门’乔家 之下啊!” 萧浪双目精光闪闪,以不容转衰的口气道:“随你怎么去想,反正不交出‘左掌天 下’,萧某绝不你走出我视线之外!” 乔乔狞笑道:“说到底也说到重点了,著要动手,萧兄自信能胜过有‘掌上天下’ 在手的小弟吗?” 萧浪哼道:“兵器只是身外之物,胜负仍要看使用者的功力而定!” 乔乔忽一把掣出太史玉手,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就领教萧兄家传的‘多情刀 法’,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的了?” 萧浪一点不惧,横刀摆出架势道:“用‘多情刀法’斩你这无情无义之徒,正是我 萧家刀法的宗旨。” 两大年轻高手,终于一言不合,正式决裂。 两人都定下必杀之心,这一战将是至死方休。 还未动手,兵凶战危的惨烈气氛已充斥在两人之间的每一点空间。 就在剑拔弯张之际,一道沉稳雄壮的噪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身处险境,大敌当 前,你两人仍要忍不住自己窝里反起来,真不知冰姬怎会看上你们这样的人?” 两人骇然失色,旋风般回身面对声音的主人。 ——“虎卫”雷去夏! 在向邪真和凤彩衣两大魔门高手夹攻之下,他竟然仍能不死,还能先天魔门一步找 到他俩! 不可思议!他是怎么能办到的? 雷去夏虎目精光闪闪,盯住两人冷笑道:“见到本卫平安无事,很出乎你们的意料 之外吗?” 萧浪回过神来,叹道:“前辈竟能在魔门两大高手的围杀下安然脱身,这份功力实 让萧某佩服不已。” 雷去夏冷冷道:“魔门中人自私成性,向邪真和凤彩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都不敢 全力战我,以在此受伤而给了对手可趁之机,既然心中有所顾忌,出手功力自也大减, 如此一来,本卫要突围而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目光移往乔乔,以冷得几乎能使人血液冻结的肃杀语调道:“你刚才的说话我都听 见了,本来本卫就抱有杀你之意,现下更是绝不能留你活命了!” 乔乔脸色苍白,下意识竟不寒而栗的后退了半步,阴谋被揭穿,更要面对雷去夏这 功力高出他几倍的大敌,纵使他自恃有太史玉手护身,也不免一阵气馁,斗志消沉。 如果恶斗在所难免,刚与他决裂的萧浪自是不可能出手相助,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局势对他实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场战斗,乔乔根本连一点把握都没有,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就是打死也不肯去做 的。 既不能战之,唯有逃之。 正当乔乔在盘算脱身之策时,出乎场中人意料之外的,萧浪竟一个移步,拦在雷去 夏与乔乔之间。 不但作出行动,他更以言语向雷去夏表明态度道:“乔乔是我的,你不能杀他!” 雷去夏闻言一愕,随即沉声道:“你竟然要保护这个处心积虑要设计害你的人!你 疯了吗?” 萧浪下额一拾道:“我不是要保护他,但他是唯一知道冰儿下落的人,不能在未寻 回冰儿前被你杀死。” 雷去夏嘿嘿冷笑道:“笑话!冰姬是我武神宫的人。那需要藉助外人之力去寻找, 你敢作架梁,本卫就连你也一起干掉!” 萧浪与雷去夏一瞬不眨的对望,道:“前辈对萧某有救命之恩,非到万不得已,萧 某也不愿与您动手,还请前辈三思!” 雷去夏仰天长啸一声,喝道:“本卫之所以昨天会出手相助,是因为要亲手杀掉你 们这两个斗胆冒犯宫主未婚妻的大逆不道之辈,非是为了要救你俩一命,别搞错这一占 了!” 萧浪与乔乔两人同时色变,乔乔更被雷去夏的说话戳中痛处,双目爆起森寒的杀机。 乔乔在萧浪背后沉声道:“萧兄,既是这厮不肯领你的情,那还跟他客气什么?就 让我俩联手,把这老而不死的家伙送上西天吧!” 萧浪头也不回断然喝道:“住口!休想我会再与你合作了!” 乔乔闻言一窒,盯住萧浪后背的目光变得像是毒蛇一般的森冷。 雷去夏仰天笑道:“好!你两个小子中,就属你浪子还算有点骨气,冲着这一点, 待会动上手时,本卫会让你少受点痛苦便死去的。” 萧浪露出一个胆大无畏的笑容道:“前辈不怕风大闪了舌,也要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啊!” 雷去夏嘴巴张大,看似想再仰天长笑,却忽然脸色一变,哗一声喷出一蓬鲜血,庞 大的身躯如断树般猛折下来,单膝着地,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萧浪和乔乔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异惊得呆了,待想清楚可能是怎么回事之后,便 轮到乔乔大喜道:“好家伙!差点便被你骗倒了,还以为你武功真能与应帝王大天魔之 流媲美,竟然能硬拼魔门两大高手而安然无事,原来只是外强中干而已,你不是要杀本 少爷吗?现在倒要看是谁杀谁了!” 萧浪虽对乔乔的为人压恶之至,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测应是八九不离十。 若非身受重伤,像雷去夏那样的硬汉是绝不可能在人前折腰的。 只有一点让萧浪想不通,除非雷去夏天真到以为他一现身便可以把他们吓死,否则 以这种身体要和两人动手不啻是自寻死路吗? 乔乔却不像萧浪考虑那么多,既然敌人已无反抗之力,他就要赶尽杀绝,不给对方 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大史玉手化成一道白炼,直取雷去夏面门。 要杀雷去夏那样的高手,就算眼见对方已地动弹不得,仍要用全力来杀。 “当!”是火四溅,却是萧浪在千钧一发间拦在雷去夏前面,用红颜刀挡下了乔乔 的玉手一击。 乔乔双目射出不可置信的光采,道:“你竟然阻止我杀他!为什么?” 雷去夏早先已把话说得很明白,必杀萧浪和乔乔两人而后己,现在萧浪竟然不让乔 乔趁雷去夏重伤时摆平他。确是叫人匪夷所思。 只有萧浪清楚自己在于什么,他摇头断然道:“我不能让他杀你,但也不能让你杀 他!” 雷去夏怒道:“姓萧的小子,本卫早就说过不要你顾及相救之情,更不要你出手相 助……咳咳!”他一激动之下,牵动内伤,又咳出了几口鲜血。 乔乔微笑道:“萧兄你看,你要救人,人家却未必领你这个情呢!” 萧浪淡淡道:“我并不是为了还任何人情而阻止你杀他,只是雷去夏不失为一个敢 作敢当的皿性汉子,不能在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对他动手!” 乔乔嘿笑道:“如果小弟非得要杀他呢?” 萧浪冷冷瞅着他道:“那你就得继续与我未完的一战了。” 乔乔哈哈笑道:“小弟与萧兄毕竟相识一场,如此妄动干戈,岂是小弟所顾见,既 是道不回不相为谋,小弟也不敢一再打扰萧兄,只有独自上路了吧!”背过身子,展步 离开,竟连头也不回。 萧浪目送乔乔离去,双唇紧闭,一声不吭。 他明知乔乔这一走,可能也带走了他与冰儿再见的希望,但要他为这点而与乔乔继 续同流合污下去,却是万万不能。 秋阳高照,山风轻拂,本该是令人舒畅无比,但萧浪心头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雷 去夏在他背后冷冷道:“现在乔乔已经走了,你如果要杀我,便该趁早动手!” 萧浪手腕一翻,红颜刀神奇般消失在长袍内侧,若无其事问道:“我为何要杀你?” 雷去夏哼道:“你不杀我,待本卫伤愈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别以为救了本 卫一次就可以保住你的小命,你辱本卫如此之深,我绝不容你多活在人世一日” 萧浪讶道:“我何时侮辱过你了?” 雷去夏拳头紧握,厉声嘶吼道:“武神宫的人宁可死去,也不会接受敌人的恩惠!” 看他的激动模样,像是如果他身上还有一丝力气,就一定会跳起来和萧浪拼命。 萧浪暗付神魔两派的行事风格确是不可理喻之至,他此刻的心境已接近万念俱灰, 再没心情和雷去夏纠缠下去,摇头叹道:“你要杀我那是你的自由,只是我绝不会在你 身上有伤时杀你,那也是我的自由。” 再不说话,迎着太阳,迎着风,走下山头。 走到一半时,忽然又停下脚步,沉吟着道:“前辈再见到冰儿时,能否为萧某转达 两句话?” 雷去夏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道:“少发你的春秋大梦,本卫绝不会为你转达任何话 的!” 萧浪叹道:“也罢!”忽地引吭高歌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余音缀绕,人已走得不见踪影。 但他毕竟还是婉转的留下了给冰儿的两句话。 雷去夏盯着萧浪离去的方向,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虎躯颤抖不已。 忽然一一一 “好一个……” “痴情种子……!” 霸绝冷绝的声音随着紫气飘上山头,雷去夏立刻拜倒在地,道:“去夏参见帝王!” 紫气由淡转浓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在雷去夏之前,传出应帝王贡断断续续冷 做的语调:“去夏……” “你干的很好……” “本座就让你将功赎罪,不再追究你在寻回冰姬上的失职……” 雷去夏以无比敬服的口气道:“多谢帝王恩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雷去夏去救出和乔乔两人,又让他以重伤之躯而险些 自投罗网的死在乔乔手上,都是应帝王给雷去夏的“命令”吗? 应帝王道:“一切都如本座所想……”“再过不久,不但萧浪和乔乔两入会在大惨 寺与冰姬重逢……”“而神魔两派三百年来的争斗,也将在该处画上休止夺……” ——啊!原来应帝玉早就知道冰儿藏身何处,那为什么不亲自出马,将冰儿带回武 神宫? 还有,萧浪与乔乔已经正式决裂,分道扬镶,他为什么说不久后两人将会在大惨寺 与冰儿重逢? 神魔两派的最终争斗,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神人一般的绝世强者,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能知道应帝王心里有想些什么,就连此刻跪在他脚前的雷去夏也不能,但应 帝王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也不知道雷去夏此刻心里面的盘算。 如果他见到雷去夏此刻的目光,或许就能明了一切,只可惜雷去夏现在面孔朝下, 应帝王根本见不到雷去夏的眼神。 或许应帝王虽然功力通神,但他仍然是一个人,一个人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去真正了 解另一个人的。 就像他现在没有办法看到,雷去夏蕴含在目光中的,那一种不顾一切的愤怒与杀意。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云游思断肠。 大道之上,萧浪坐在一处土地庙前的石阶之上,以手为枕,引吭高歌,唱了一遍又 一遍,唱的泪流满颊,他却浑然不觉。 道上行人不少,经过时不免指指点点,多半可惜眼前这名俊美少年好眉好目,神经 却不太正常。 他人的闲言闲语,萧浪此刻又那里会放在心上。 几经历险,九死一生,到头来在最接近可以见到冰儿的时候,他自己却放弃了这个 可能性。 说不后悔那就是骗人的。 但要他味着良心眼见乔乔的阴谋一步步得逞,依他的个性来说也是绝无可能。 杀掉乔乔一了百了?但怎么说人家也救过自己一命,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萧浪也做 不出来。 不能助纣为虐,不能恩将仇报,他只有选择离开,选择放弃。 这种痛苦的决定与萧浪的夭性可说是完全的背道而驰,他此刻的心情郁闷的只想大 醉一场。 萧浪再仰天大笑三声,叹道:“从今而后,何去何从?” 旁观路人以为他真的疯了,那敢再看下去,顿时一哄而散。 萧浪也不在意,自顾起身,打算入城找个地方买醉去。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自道上驶过,来到他面前停下。 车帘打开,露出一张疏狂不羁的俊脸,朝他叱道:“终于找到你这不知‘死’字怎 么写的小子了,还不快上车!” 萧浪认出来人,一怔道:“公子?” 竟会在这里重逢“公子剑”花公子,的确是始料未及。 ※ ※ ※ 马车在道上驶过。 车内花公子二郎腿高翘,斜眼的要量萧浪的落魄样,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会弄成这副样子的?” 萧浪一张大掌在脸上不停擦抹,苦笑道:“说来话长。”又忽地想起道:“你怎么 会跑来这里找我?你不是早已被你老爹‘花王’花非花押解回花家堡了吗?” 花公子哼哼嘿嘿地道:“天底下没有能关住本公子的地方,就算是我老爹也不行。” 面容一整道:“是江杰捎信要我来助你的,详情他都在信上告诉我了,但他因为正全力 率领丐帮弟子歼灭杀手王的残余,分身不得,只好转向本公子救助啦!” 萧浪感动地道:“江杰他……” 花公子瞪了萧浪一眼,没好气摇头道:“和神魔两派直接急斗这么好玩的事情,你 们竟然把本公子蒙在鼓里,算是那门子的朋友? 萧浪苦笑道:“我看你这花公于是脂粉堆里泡久了,泡得脑筋都有点不正常了,是 谁跟你说我们要和神魔两派开战的!” 花公子咧嘴一笑,大手拍上萧浪肩头道:“你这色胆包天的浪子那个女人不好爱, 偏偏要看上武神宫主的未婚妻,不是嫌命长?身为你的死忠兼换贴,我怎能不陪在你身 边,看着你被应帝王打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为你记述遗言了呢?” 萧浪那会不知花公子故意说这些反话的目的用意是在激励他的斗志,昔笑摇头道: “你特地赶来助拳的义气我十分感动,但我与乔乔早已因一言不合,分道扬镳,没了唯 一的带路人,想找到冰儿的机率就像大海捞针,和应帝王恐怕也打不起来哩!” 花公子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换马话说,只要找到乔乔,再让他领我们去找冰儿, 就有可能打起来了,是吗?” 萧浪愕道:“你……” 花公子摇头晃脑道:“本公子神机妙算,早已派人盯住了乔乔那厮的行踪,只要你 一个颔首,我俩立刻赶去堵住那娃娃脸的阴险家伙,不借痛扁他一顿,也要逼出你心上 人的下落。”萧浪张目结舌呆了半晌,方苦笑道:“你可知道乔乔与冰儿的动态均牵扯 到神魔两派的内部急斗?涉人这淌浑水,呵能随时随地都有杀身之祸!” 花公子嘴角一撇道:“去!本公子可是从小就被吓大的,武神宫夭魔门又怎么样? 只准你这个浪子去跟他们斗生斗死,我这个公子就不能共襄盛举吗?” 萧浪想了一下,摇头道:“还是不行,我不能为了一已之私,让你惹上神魔两派这 烫得不能再烫的炙手山芋,何况藏王,乔乔再怎么说也是诡异秘藏门的四大副掌门之一, 你这么直接插手进来与他为敌,很可能会造成诡异秘藏门与胭脂堡的全面冲突,这岂是 我所愿见?” 花公子大叹道:“你这个浪子真是名不和会实,作事畏畏缩缩,拖泥带水极了!本 公子怎会认识像你这样的朋友呢?——但既是朋友,本公子又怎能忍心着你这样消沉下 去,或是一个人自己去送死呢?” 萧浪沉默下来。 “哈……!”萧浪笑了。 仰天大笑,笑出了许久没有的痛快,狂妄, “哈……!”花公子亦陪着萧浪在笑,一种真情真性的笑。 萧浪笑得连气也几乎喘不过来的道:“哈……人生知已难求,我萧浪却能同时认识 你和江杰两位难得知已,若我还继续消沉下去,怎对得起关怀我的朋友!” 得花公子一番掌头棒喝,萧浪终于如醒酌灌顶,从失落和矛盾的漩涡中脱因而出。 与其不做而侮,不如做了再来后悔。 这才是浪子应走的路。 萧浪笑声不停,那份放荡不羁、桀傲不驯的自信感觉再度回到身上,已经很久没有 这种畅快的感觉了。 萧浪向花公子笑道:“你的性命愿意暂时借给我吗?” 花公于微笑不答,他根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对掌车者下了一道指令。 “掉转车头!” 追上乔乔,从他口中逼出冰儿的下落,就是花公子现在要陪萧浪去做的事情。 ※ ※ ※ 马车停在一间气派华丽的阁院后门。 萧浪以手指在车帘上拉出一条细缝,眼睛凑过去打量阁院的环境,随口间道:“这 是何人的居处?” 坐在一旁的花公子国答他道:“是附近最大的帮派‘白虎堂’堂主‘虎魄’厉行的 住处,根据堡里的探子回报,乔乔自傍晚进入此处之后,便没再出来过。” 萧浪皱眉:“白虎堂?‘虎魄’行?记忆中此人似乎和‘诡异秘藏门’乔家扯不上 什么关系?” 花公子道:“话是不错,但你不觉得如果冰儿有意要掩饰自己的行踪,躲在像现在 这样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不是最佳选择吗?” 萧浪不置可否,但内心里却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萧浪再问道:“你对白虎堂和这个堂主厉行的认识有多少?” 花公子哼道:“只看他这座价值不菲的庭院,你也知道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白虎 堂,能拥有这么华丽的建筑岂是无端来由?据本公子所知,白虎堂在附近一带包娼包赌、 强取豪夺、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知作了多少,这厉行本身便是个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之 辈!” 萧浪微微颔首,花公子所说与他在丐帮中所翻阅过的资料印像大致相同,以白虎堂 和厉行的卑劣作风,会和乔乔臭味相投毫不为奇,但问题是冰儿怎可能与这些穷凶极恶 的歹人为伍? 除非是她并不知道这座华丽阁院其主人的真面目。 到底为什么她有事宁愿向乔乔那种人求助,也不肯来找他呢? 难道他不如“天之骄子”乔乔吗? 萧浪摇了摇头,把盘踞不去的无谓想法赶出心头,不论如何,设法找到冰儿才是现 在最重要的。 无论有多少疑问,也都要见了面才能问个明白。 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正思忖间,花公子来到他身旁道:“对乔乔的想法你比本公子了解,要来明的还 是暗的?” 萧浪想了一想沉声:“来暗的!乔乔身为‘诡异秘藏门’乔家四大副掌门之一的 ‘藏王’,隐蔽躲藏之术当然不在话下,若是这次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一网成擒。 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捉住他恐怕便千难万难了! 花公子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但如何在这偌大的宅院当中找出乔乔的踪影,却 让人伤透脑筋呢! 萧浪一咬牙道:“只要能让我接近到离他够近的距离。我就能感应出他的存在。” 转头口视花公子惊骇莫名的眼神,哑然失笑道:“别把我当怪物来看,也别在问我为什 么会有这种灵觉,这是与生具来的,但直到最近我才能逐渐应用掌握。” 萧浪并来说谎,让他躲过日前天魔门向邪真和凤彩衣的联手追杀,以及日后数也数 不清的危机,每每能在鬼门关前死里逃生,都是仰赖这无以言喻的第六感。 花公子又羡又叹的道:“本公子也说是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得天独厚, 深不可测的人物,浪子啊浪子,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萧浪笑了笑拍拍花公子的肩膀道:“我不就是你的死忠换贴吗?是该时候上工了 哩!” 回曰回回曰曰 这座白虎堂堂主的行宫由囚座高楼环回连结构成,庭院广阔,占地近里,纵是与一 般大定中国人民家相比,也毫不逊色。 萧浪绕着四座高阁飞掠了一圈,在星月映照下的街道房舍一片寒冷,没有丝毫异样 的情况。 最后他来到南阁的屋脊处停下,迎风而立,环目四顾。 花公子来到他身边,问道:“如何?” 萧浪脸色像是一场大病后的难看,沉声道:“情况不对,四周虽宁静如常,但却有 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这种感觉鲜少在我身上出现,此地恐怕比我们想像中还危险哩!” 花公子道:“竟有此事!但据我所知,白虎堂除了堂主厉行外,就没什么可以算得 上一流高手的人物了,况且乔乔此刻该是过街老鼠,怎可能平白无故的我出一堆强援 来?” 萧浪昔笑道:“我也想过这一点,但就是没办法驱逐盘踞在我心头的不祥预兆。” 花公子一对剑眉紧皱在一起道:“还是先行退走,再作打算?” 萧浪认真的考虑了一会,终毅然决然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借过今晚, 谁知道乔乔又会跑到那里去?” 接着一指槽下一扇灯火通明的窗子道“我可以肯定,乔乔就在那一间房间里!” 花公子眼中露出兴奋的眼神道:“真要干吗?” 萧浪的眼神在月色照射之下,异采连闪,沉声道:“我们同时抢进室内,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得手之后立即走人,记着一定要留活口,还有,你千万 要自己小心,我可不想到胭脂堡去向你老爹负荆请罪呢!” ※ ※ ※ 蓬!一声巨响,两扇窗户同时被重击撞开,同一时间,萧浪和花公子两人亦像两只 大雕般急降而下,掠人室内。 四只眼睛同时发现他们此行的目标。 乔乔安坐椅上,席前有酒有菜,脸上连一丝震惊动摇的表情都找不到,丰神俊朗的 笑容依旧,举杯向两名不速之道:“萧兄如此快便找来此地,确让小弟佩服得很。” 又向花公子笑道:“设想到花兄竟会帮着外人来对付小弟,实在太伤我八大奇门的 同枝连理之情。… 不太对劲!为什么乔乔不但一点不意外两人的出现,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萧浪太了解乔乔的为人,很明显,他一定一早便知道萧浪一定会回头来找他,而他 也安排了陷饼等着萧浪跳下去。 但陷井是什么?玄机在那里? 花公子才不管那么多,长剑出鞘,他要按照计划把乔乔生擒。 萧浪惊呼道:“花兄不可!快退!” 花公子听到萧浪的喝止,但他这一剑既出,便已如过河座子,有去无回。 凛冽的剑气和主乔乔吹打过去。 乔乔无惊无惧的目视这一剑由远而近,微笑依旧。 就在花公子也警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之时,乔乔身前的大圆桌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飞掀 起来,连同桌面的菜看杯酒一股脑往花公子撞去。 同时一道人影从宽大的桌布下闪出,两只铁爪幻化出铺天盖地的爪影,攻向花公子。 刹那间,花公子陷入被攻其不备,救援无门的险境。 敌人定是老早就藏身在圆桌之内,而仅以一块桌布隐去身形,由于他们一进来便把 注意力集中在乔乔身上,加上敌人的功力竟高得能完全掩住气息,致连他也着了道。 萧浪虽只在他后方数步之遥,但也不可能赶过来帮手。 花公子面对这变起突然的偷袭,想活命就完全得靠自己的真本事。 桌上碗盘在敌人贯注内劲之下,都成了极之厉害的“暗器”,若被击中,定是血溅 五步的悲惨下场。 最难应付的,还是敌人凛冽之至,几令他为之窒息的森冷爪劲,其去势之劲与笼罩 范围之广,为花公子生平所仅见,到底是何方高手,能有此功力? 电光火石问,花公子猛喝一声,往后急退。 由于前方完全被偷袭者的攻势所包围,他可逃避的路线少之又少,所以纵是万分不 愿,花公子仍只有往后直线飞退,只要能争取到短暂的回避空间,萧浪便可立加援手, 而他亦可展形反击。 生与死只是一线之隔。 “隔!”一声,花公子长剑挥落,硬切入偷袭者如山爪影中,虎躯剧震,却借势加 速飞出,“呼”地一声,飞出窗外。 偷袭者正要趁胜追击时,红芒邀闪——浪迹天涯!萧浪出刀了。 “喳!”刀气破空,整张圆桌立时被切成两半。 同一时间,只剩足尖还未退出窗栏的花公子一剑刺出,正中房壁,也刹住他急退的 身势,花公子就藉着这点力道,反荡回室内,动作流畅优美,令人看了忍不住想拍案叫 绝。 而且真的有掌声。 是乔乔鼓的掌,他一边鼓掌,一边微笑叫好道:“好!花兄的剑技与应变之能,确 叫小弟看得大开眼界。” 被萧浪刀气逼退的偷袭者来到乔乔身旁,一脸忿忿不平之相。 他是该不平,在刚才对花公子突袭时,若乔乔肯同时出手,花公子就保证看不到明 天的太阳。 乔乔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足可杀死自己的怨毒眼光,自向惊疑不定的两人微笑道: “浪小弟来介绍,这位便是此地的主人,白虎堂堂主——‘虎魄’厉行厉堂主是也。” 萧浪身子一震,像想通所有关节的失声惊呼道:“天魔门!” 厉行狞笑道:“不错!老子正是天魔门的人!” 乔乔赞叹道:“萧兄不愧是小弟心许的唯一对手,想必萧兄也已猜到,小弟已与天 魔门达成协议,放弃旧怨,携手合作,天魔门为小弟杀掉最大情敌应帝王和萧兄,小弟 则得回冰儿,各取所需,两相得益。萧兄到了九泉之下,千万莫要怨小弟心狠手辣,实 不得已也!” 花公子大怒道:“乔乔!本公子从未见过比你更卑鄙的小人!” 乔乔微笑道:“花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弟身为‘诡异秘藏门’四大副掌门之 一,花兄派出跟踪的人马怎可能逃得过小弟的耳目?只是简单的将计就计,就引得两位 来自投罗网,这个跟斗可算栽的不冤了。” 花公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道:“你……!” 萧浪横刀沉声道:“就凭你两个人,还未必有资格杀我们!” “那再加上我俩又如何?” 语声甫落,向邪真和风彩衣两条身影飞快的掠入洞开的窗户,落在萧浪和花公子背 后。 两人立时头皮发麻,苦不堪言,被四大顶尖高手同时包围,再加上身陷敌阵之中, 他俩那还有半点逃生的机会? 今夜确是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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