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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暗中留神打量着谷中形势,尽其所能的记忆着各处草丛和岩石,他心中明白,此刻的处境,险恶无比,如能多熟记着一处地形山势,就可能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忽闻得水声瀑漏,又到了小潭旁边。 抬眼望去,那一线喷泉,仍然是激射而出,清澈的潭水中,荡起了波波涟漪。 宇文寒涛站在小潭旁边一块丈余高的巨岩上,手中拿着笔纸,不知画些什么。 周兆龙背着双手,呆呆的望着潭水出神。 萧翎突然想起,那水底中泛现的飞鹰和盘蛇,莫非被周兆龙发觉了不成? 他误服千年石菌,目力的敏锐,超越常人甚多,凝目望去,只见那周兆龙凝注潭水中,似有一片红色的影子,在碧绿的潭水中微微晃动,因为相距过远,萧翎无法清晰的看出那红色影子是何物聚于水中。 潘龙等四太监工,似是对周兆龙和宇文寒涛有着无比的敬畏,竟然不敢出言惊扰,一排横立,站立巨岩之后。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宇文寒涛收了纸笔,跃下石岩,潘龙等才齐齐抱拳作揖,道:“见过宇文先生。”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四位来了很久吗?” 潘龙应道:“来了很久,不敢惊扰宇文先生的工作。” 这时,周兆龙也回过头来,望了潘龙等四人一眼道:“大庄主一两天内就要赶来,尔等可要小心布置,别让敌人混入谷中。” 那缺耳老者道:“二庄主但请放心,谷中防守,森严无比,别说人了,就是一只飞鸟,飞入谷中,也难逃我等布下的耳目监视。” 周兆龙神色严肃他说道:“此刻的形势和往昔不同,近日江湖出现了一个人,专门和咱们作对,而且武林中亦有很多高手,任他驱使……” 那缺耳老者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和咱们百花山庄为敌?” 周兆龙道:“尔等久居幽谷,不知江湖中事,那人姓萧名翎,年事很轻,但武功却是高的出奇,连大庄主都对他有些忌惮。” 四太监工同时听得一呆,齐声接道:“大庄主和他动过手吗?” 在四人心目之中。那沈木风的武功、才智,无一不是当世第一,陡然问,听到有一个人,能使沈木风心生忌惮,实是非同小可。 但闻周兆龙说道,“大庄主虽未正式和他一决胜负,但却有着数度的暂短交手,那人确是一位很少遇见的劲敌……” 大约周兆龙心知再说下去,难免有伤沈木风的尊严,后风一转,接道:“据本庄的眼线传报,那萧翎也进入了武夷山中,尔等要特别小心就是。” 四太监工齐齐抱拳作礼,应道:“属下遵命。” 潘龙心中一动,转脸望了萧翎一眼。 周兆龙举手一挥,道,“你们不用留在此地,小心防守入谷之路。” 潘龙欠身一孔,道,“二庄主选得两位听差之人已经带到了。” 周兆龙目光一惊萧翎和百里冰,道:“那人有病吗?” 潘龙道:“大病初愈不久。” 周兆龙。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吧!” 四太监工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潘龙刚刚转身行了两步,突又闻周兆龙道:“潘龙,你留下来。” 潘龙应了一声,又转身行了回来。 周兆龙不再理会几人,却转脸望着宇文寒涛,道:“宇文兄,可曾找出一点眉目吗?” 宇文寒涛道:“这道幽谷虽然很长,但讲雄奇幽深却在小潭附近,沈大庄主能够找出重心所在,足见才智过人。” 周兆龙道:“可是两百多个健壮工人持续了数年之久,仍然是找不到一点头绪。” 宇文寒涛道:“此刻,在下亦难确定,必得勘查过全谷之后。才能作出断论,不过……” 周兆龙道:“不过什么?” 宇文寒涛道:“不过这一线喷泉,有些奇怪。” 周兆龙道:“哪里奇怪?” 宇文寒涛道:“如论这水势的强大,这喷泉应该是一个大瀑才是,这山地水脉,似是在此汇聚,何以只有一线喷出?” 周兆龙道:“宇文兄之意,可是说这一线泉水,是被人工限制吗?” 宇文寒涛道:“目下只能说有此可能,难作断论!” 语声微顿,接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要请教二庄主。” 周兆龙道:“在下知无不言。” 宇文寒涛道:“沈大庄主是否已得到禁宫之钥?” 周兆龙微微一沉吟,道:“如若大庄主已得到禁宫之钥,那也不用在这山谷中摸索数年了。” 宇文寒涛道:“如若沈大庄主,未得到禁宫之钥,何以能知禁宫在此?” 周兆龙道:“详细内情,在下亦不清楚,好像是大庄主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一点内情,说那禁宫就在此地,那时大庄主还在练功期间,但却亲自赶来勘查两次……” 宇文寒涛接道:“大庄主一向稳健持重,如若未找出什么证明,决不会派遣这么多工人连续工作数年之久了。”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大庄主第二度来过之后,就决心遣入来此,想必是找到什么可信之征,但两百多健壮工人,在此工作数年之久,竟然是毫无一点眉目,因此不得不劳请宇文兄的大驾了。” 宇文寒涛点点头,道:“这深谷形势,表面看去,并无什么奇怪之处,但却雄奇暗藏,龙脉隐伏,如非行家,却是不易瞧出,大庄主派遣工人来此,足见已看出此谷形势了。” 周兆龙四顾了一眼,道:“在下怎的瞧不出来呢?”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如若区区能指说一两点特异之处,二庄主就不难觉其怪异了。” 萧翎站在一侧,凝神倾听两人谈话,心中暗道:这宇文寒涛自号璇玑书庐主人,看来倒非是不学无术的人,只可惜文人无行,竟然和沈木风等为伍自甘沦入魔道。 心中念转,双目却瞧着那宇文寒涛举动。 只见宇文寒涛扬起右手,指着那一线喷泉上面的崖壁,道:“二庄主请仔细看,那泉山崖壁有何奇异之处?” 萧翎顺宇文寒涛的右手望去,只见上面一片光滑的崖壁,色呈暗红,极是悦目,除此之外,再也瞧不出有何不同之点。 但闻周兆龙说道:“宇文兄,那崖壁除了色泽悦目之外,在下实在看不出有何可疑之处?” 萧翎心中暗道:好啊!原来他也瞧不出来。 宇文寒涛道:“二庄主稍微留心一些,当可瞧出那一片山壁,和这深谷中其他的石壁都不相同,是吗?”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怎生这样无用,这样简单的事,竟然是瞧不出来。 周兆龙嗯了一声,道:“除此之外呢?” 言下之意,显是对宇文寒涛的解说不大满意。 萧翎暗暗忖道:那周兆龙和我一般,明明是未能看出,但却偏要故作姿态…… 只听宇文寒涛接道:“这事看来简单,事实上却是重要的很,在下虽还未登上石壁细看,但大致不会错,那片崖壁的外层,有着巨大的变化……” 周兆龙道:“什么变化呢?” 宇文寒涛道:“这又是学问了,这谷中石岩,多属花岗,虽然坚硬如铁,但如能找出纹脉,却又极易采取,只可惜辨认纹脉不是易事,非此能手,很难找得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若在下的料断不错,若干年前,那一片断崖,并非是如此光滑,而是巨岩突立,和其他之处的崖壁一般……” 周兆龙自作聪明地接道:“是了,宇文兄之意,可是说那壁上突出巨岩被人工铲去,是吗?”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如若那崖壁上有两处突岩断去,稍有阅历之人,就不难瞧出,但如把那一片崖壁上的突崖用人工铲去,反不易被人发觉了……” 语声微微一顿,伸手指着那耸崖下一片巨石,接道:“如若那壁上突岩是人工铲落,那被铲落的一片突岩,就会落在岩下小潭旁边,不过,在下无法断言铲落突岩之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无法料定那人铲下突岩的用心何在。” 周兆龙喜道,“照宇文兄这么说来,那禁宫就在这附近了。” 宇文寒涛道:“这个,在下就不敢断言了,这深谷之中,如若真有禁宫,在下自信在十天半月之内可能找出建筑之处,如若此地并无禁宫,在下纵然能指点几个可疑之处,又有何用?” 周兆龙点点头道:“宁文兄说的是。”显然,周兆龙已为宇文寒涛胸中所罗博广学问折服。 宇文寒涛突然回顾了百里冰一眼,举手一一招,道:“你过来!” 百里冰依言行了过去,闭口不言。 萧翎一提真气,暗作戒备,生恐百里冰一开口,露出马脚。 哪知百里冰直行到宇文寒涛身前数尺,竟是不发一言。 宇文寒涛伸手指着那一线喷泉,道:“你到那喷泉旁侧,敲一块石头下来。” 百里冰神色木然的转身向崖壁行去。 萧翎暗暗吁一口气,道:这冰儿果然聪明,她心中知晓很难学得男子口音,索性就不说话。 周兆龙突然把目光转注到萧翎身上,道:“这人怎的像木头一样,连话也不会说吗?” 潘龙欠身应道:“他们在谷中工作甚久,平日很少说话,早已养成习性了。” 周兆龙道:“这两人以后不用做工了,听候宇文先生差遣。” 潘龙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那一线喷泉,距地虽有四丈多高,但其问岩石突立,攀登并非难事,以百里冰轻功而言,不需两个飞跃即可登上,但她却手足并用,缓缓攀登而上。 萧翎心中大悦,暗道:看来,冰儿应变的智慧,实不在我之下。 留神看去,只见宇文寒涛双目神凝,一直瞧着百里冰,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宇文寒涛已对冰儿动了怀疑不成?此人果非是不好对付的人物。 百里冰爬到那一线喷泉旁侧,就地取了一块山石,敲下一片突岩,又缓缓爬了下来。 她举动沉着,始终是不慌不忙,宇文寒涛虽然全神全意的查看,也是瞧不出一点可疑。 百里冰手执一片岩石,回到字文寒涛身侧,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宇文寒涛冲手接过,把在掌心之上,在日光下仔细瞧着。 小小一片岩石,但那宇文寒涛却如鉴赏明珠、珍画,翻来覆去的看,足足有顿饭工夫之后,才转眼望着周兆龙道:“沈大庄主一定会来吗?” 周兆龙道:“一定会来,而且就在一两天内。” 宇文寒涛道:“在下心中还有几点可疑,如若能够求证明白,或可不负周兄和大庄主的厚望了,兄弟此刻在山谷走动一阵。” 萧翎心中暗道:听他口气,似是已成竹在胸了。 周兆龙道:“在下奉陪宇文兄走走!” 宇文寒涛道:“不用了,有一个带路之人就行。” 宇文寒涛目光一掠萧翎,道:“你能行动吗?” 萧翎道:“在下病势已愈,早可以行动自如了。” 宇文寒涛道:“好!你们两位跟我来吧!” 潘龙突然一横身,拦住去路,道:“谷中埋伏甚多,宇文先生一人行动,只怕有很多不便之处。” 宇文寒涛望了萧翎和百里冰一眼,道:“我带他们两位同行。” 潘龙接道:“这两人在谷中都是工人身份,那守护谷口之人,不会认识他们,同则他们也不知道联络的暗号。” 宇文寒涛道:“这么说来,那是非你带路不可了?” 潘龙道:“不错,如若二庄主不和先生同行,只有从四太监工之中选出一人替先生带路了。” 宇文寒涛笑道:“你就留这里吧!” 潘龙目注周兆龙,不敢做主接言。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宇文先生是咱们百花山庄的贵宾,此番深入荒谷,亦是为了咱们百花山庄的事,你们要好好的侍候。” 潘龙一抱拳,道:“属下遵命。”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宇文兄勘查谷中形势,兄弟不奉陪了。” 宇文寒涛道:“周兄请便。” 目光转注到潘龙的脸上,接道:“我们由东面入谷,已经大约的瞧过了来路形势,你现在先带我瞧瞧西面情形。” 潘龙道:“在下带路。” 当先向前行去。 宇文寒涛提起描金箱子,紧随在潘龙身后而行。 萧翎以目示意,让百里冰走在宇文寒涛的身后,自己却落后一丈随行。 他一脸病容,别人只道他身体不适,落后而行,自是不会引起脸人的疑心。 萧翎心中最担心之事,就是怕那潘龙中途变卦,毁去承诺,暗中把内情告诉周兆龙和字文寒涛,是以,时时刻刻留心着潘龙的举动。 哪知潘龙在举动、言词之间,竟是有意的替自己遮掩。 潘龙带路而行,走约数十丈,沿山谷折向北去。 转过一个弯子,谷底形势,忽然一变。 极目荒草,深及腰际,连绵数十丈,又折向西面转去。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好一处隐身之地,今宵设法招来中州二贾,隐身在此荒草之中,也好多两个应变的人。 但闻潘龙说道:“宇文先生,这山谷地质很是奇怪。似是每一段都不相同,转过前面那处小弯,谷底成了一片沙石之地,寸草不生。” 宇文寒涛放下手中的描金箱子,道:“好地方啊!看来是不会错了。” 他有感而发,自言自语,但萧翎却听出他言中之意,心中暗道:看来这人果然是读书不少,尤其对地质方面胸罗甚博。 但这座幽谷,确也是怪异得很,似是每一段都有着不同的地质,那巧手神工包一天选择此地,建筑禁宫实非无目的了。 只见宇文寒涛放下手中木箱,盘膝坐了下来,打开箱子,取出了纸笔,以箱作案画了起来。 萧翎很想瞧瞧他画的什么,但恐怕行的过近,引起他的疑心,只得远远站着望去。 隐约可见,宇文寒涛在那纸上,画了一个小峰,下面是很多数字。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宇文寒涛才站起身子,把纸笔放入箱中,道:“这深草之中,有路可以通行吗?” 潘龙道:“这乱草虽深,但却不生虫蛇,毫无危险。” 宇文寒涛道:“好,你走在前面带路。” 穿过了数丈深草,景物果又一变。 但见黄沙一片,蔓延开去。 这情景,有如大漠景色,只是具体而微。 萧翎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座山谷之中,景物如此多变。 但见宇文寒涛取出一个布袋,抓起两把黄沙,放入袋中,道:“过去这黄沙路,是何景物?” 潘龙道:“走完黄沙,是一片白色卵石。” 宇文寒涛道:“走完那卵石呢?” 潘龙道:“又是一番景色、绿享如菌,山花芬芳。” 宇文寒涛道:“再往前走呢?” 潘龙道:“草色渐枯,直达尽处。” 宇文寒涛道:“那尽处又是何等景物?” 潘龙道:“一道绝壁拦路,把山谷截作两断,那一面就是武夷山中有名的万蛇谷了。” 宇文寒涛道:“何谓万蛇谷?” 潘龙道:“那谷中万蛇群集,种类繁多,各种怪形,奇毒之蛇,无所不有,故有万蛇谷之称。”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你去替我取两块白卵石来,再替我采一些小花、枯草。” 潘龙道:“宇文先生不去了吗?” 宇文寒涛道:“明日我再去看看。” 言罢,放下木箱,盘膝闭目而坐。 他似是十分疲累,片刻间,已然进入禅定之境。 潘龙回顾萧翎和百里冰一眼,道:“两位好好的侍候宇文先生。” 转身急奔而去。 百里冰举起右手,缓缓向宇文寒涛背上点去。 原来,她想到了制服那潘龙的手段其灵,想以同样手段,制眼这宇文寒涛,反为己用。 萧翎心中大惊,喝止亦自不及,也不能大声喝叫,右手疾伸而出,发出内力,一股暗劲逼去,挡开百里冰的右手。 百里冰感觉镖一股暗劲涌来,力量十分强大,震开自己右手,但她已瞧出是为萧翎所发的强力,是以,未曾呼出声。 萧翎回顾了一眼,暗施传音之术,道:“冰儿,不能伤他。” 百里冰微微一笑,向后退去。 她心中本有一套计划,只是处境不同,无法解说。 宇文寒涛万万没有想到,这幽谷之中,两个工人,竟是萧翎等所扮,这片刻的入定,已经历了一次大劫。 等候了半个时辰之久,潘龙才急急奔回,手中分执着山花。枯草,和一块白色山石。 萧翎见他停下身子之后,仍然喘息不停,显然是这一段路,并非很近。 潘龙看那宇文寒涛,闭目而坐,也不敢出言惊扰,只好在一旁等候。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宇文寒涛才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潘龙一眼,道:“辛苦了。” 伸手接过白石、山花,枯草,放入木箱之中。 百里冰心中暗道:这入什么东西都放在那木箱之中,如是想法子把他木箱偷走,那就是猢狲没有棒子耍了。 她心里打主意想偷那宇文寒涛的箱子,想到高兴之处,不禁望着萧翎微微一笑,双唇启动,露出一口整齐细小的贝齿。 萧翎一皱眉头,暗用传音之术,道:“冰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只听宁文寒涛说道:“潘兄,在下有数事请教,不知潘兄是否愿意相告。” 潘龙有些受宠若惊,急急欠身说道:“不敢当,宇文先生下问,在下是知无不言。” 宇文寒涛道:“诸位在这谷中数年之久,一半工人累死,那工程定然很艰苦了。” 他问的十分技巧,意图难明,不露痕迹。 潘龙道:“我等一切遵照大庄主的指示施工。” 宇文寒涛道:“大庄主如何指示?” 潘龙道:“大庄主的意向,选择四处山壁,分头动工,进入山腹,而且不许外人瞧到。” 宇文寒涛道:“各位工程进度如何?” 潘龙道:“动工时,尚称顺利,但山壁越来越是坚硬,有如铜浇铁铸一般,铁锤钢钎,击在岩石上,火花乱冒,击落的不过是拳头大小一块……”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接道:“这几座山峰,都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如是不诸地质自是不易击破坚岩。” 潘龙道:“所以,我等工作了数年之久,仍是无大进展。” 宇文寒涛缓缓站起了身子,道:“好,咱们今日就谈到此处为止,以后在下想到什么,再行请教潘兄。” 潘龙道:“不敢当,宇文先生相询,在下是知无不言。” 宇文寒涛提起木箱,转身向来路行去。 潘龙紧跟在宇文寒涛身后,萧翎和百里冰却故意落后了一大多远。 行入草丛中时,萧翎利用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里冰道:“冰儿,那中州二贾现在何处?” 百里冰道:“在我住的店房之中。” 萧翎道:“今夜之中,你仍从密道登上峰顶,要他们改着工作装束,潜入谷中,藏入这片草地之中。” 百里冰道:“那位段文升呢?” 萧翎道:“处理那人,倒是有点困难,咱们不能杀他灭口,但留在姻缘峰上,只怕要被沈木风的属下抓去,他如受刑不过招出咱们行踪,那就坏事了。” 百里冰道:“我瞧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干脆把他宰了算啦。” 萧翎道:“如若咱们把他杀死灭口,那和沈木风所作所为有何不同?”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我忘了,大哥是大仁大义的英雄。” 萧翎正待接口,突然一阵尖厉哨声传了过来。 宇文寒涛突然停下脚步,道:“这是什么声音?” 潘龙道:“传警哨声。” 宇文寒涛道:“传警哨,这谷中来了敌人?” 潘龙道:“不错。” 这片荒草甚深,长及到胸前,彼此望去,只露出一个头来,那百里冰生的娇小,全身被陷在草中,只能瞧到她一对眼睛在不停的转动。 但闻那哨声长鸣三声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潘龙低声说道:“三声哨声,是紧急传警,来人已经进入了山谷之中。” 宇文寒涛略一沉吟,道:“但愿来的不是萧翎。” 突然放开脚步,向外行去。 潘龙回顾了萧翎等一眼,紧随宇文寒涛身后向前行去。 百里冰暗施传音之术,道:“大哥,他们似是都很怕你,希望来人不是你,如若他们知道,萧翎就随在他身后而行,必然要吓得惊魂离体不可。” 萧翎心中正在忧虑来人如是中州二贾,万一被人生擒,自己势必要出手相救,那可是前功尽弃,坏了大局。 听得百里冰传音之言,心中一动,万一情势迫人,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人留在此地,一人出手。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冰儿,那宇文寒涛警觉之心甚高,不可大意暴露了身份。” 说话之时,人已穿过了及胸草丛。 宇文寒涛陡然停下脚步,凝神倾听了一阵,目注潘龙问道:“哨音已住,情势如何?” 潘龙道:“大约强敌已被制服。” 宇文寒涛道:“这么看来,这座幽谷,已然称不上隐秘了!” 潘龙道:“数年来,从未发生过事故,近日却连连出事……” 宇文寒涛接口问道:“怎么?已经有人混来谷中了吗?” 萧翎心中大为紧张,暗中运集功力戒备,如若潘龙为势所迫,说出自己身份,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眼两人。 但闻潘龙说道:“前夜二更,混入谷中两人,但自入谷之后,一直在我们监视之下,已全被我们击毙。” “宇文寒涛道:“来的什么人?” 潘龙道:“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盗匪。” 宇文寒涛道:“只要来人不是萧翎,那就不难对付了。” 潘龙口齿启动似想问话,但话到口边,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份,轻轻咳了一声,忍下未言。 宇文寒涛道:“你有话说?” 潘龙道:“只不知当不当问了!” 宇文寒涛道:“不妨事!” 潘龙道:“听字文先生的口气,似是那萧翎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何止是难缠,简直是厉害得很,沈大庄主,是何等英雄人物,但遇上萧翎,亦不禁有些心头发毛,百花山庄,在江湖上所建立的威望、分舵,大部被那萧翎挑去,目下武林中各方豪雄,敢与百花山庄为敌,大都是受了萧翎的行动鼓励,斯人也,已成了武林中反抗百花山庄的主帅人物。” 潘龙道:“宇文先生可曾见过那萧翎本人吗?” 宇文寒涛道,“自然见过。” 潘龙道:“宇文先生可否说出那萧翎形貌,模佯,在下日后见过,也好小心一些。” 宇文寒涛道:“说了,你也不信……”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止是你了,就是区区,如非亲见亲历那诸般事迹,别人说来,在下亦是不信。” 潘龙奇道:“为什么呢?宇文先生一言九鼎,出自先生之口,在下岂有不信之理?” 宇文寒涛道:“好!咱们不用早回去了,索性在这里聊聊吧!” 放下木箱坐了上去,接道:“那萧翎今年尚不足二十岁,但其武功之高,连那大庄主也对他有些头疼……” 潘龙道:“不可能啊!” 宇文寒涛脸色一沉,道:“如是可能的事,那也算不得奇迹了。” 潘龙欠身应道:“先生说的是。” 宇文寒涛道:“两年之前,江湖出现了第一个萧翎,剑术奇高,出剑之快,简直如雷奔电闪一般,很多和他对阵的武林高手,兵刃还未拔出,已被他拔剑杀死,因而声名很大……” 目光一掠潘龙,看他听得十分入神,接着说道:“但一年前,江湖上出现了第二个萧翎,此人武功之高,尤在那第一次出现的萧翎数倍。” 潘龙道:“有这等事?这两人之中,自然有一个是假的了,大约是,那后来之人,想借前人之名,以增身价了。” 宇文寒涛道,“那就好了,第一次出现江湖的萧翎,剑术虽然高强,但却不致能和沈大庄主颌顽,而且他也没有和百花山庄为敌之心;但第二次出现的就不同了,不但剑术精绝,而且武功博杂,拳掌、轻功、暗器、指风,无不卓绝,最奇的是,他先和百花山庄为友,一度当了百花山庄的三庄主,但很快的却变成百花山庄的对头,沈大庄主搜罗江湖高手,编成黑衣卫队,十八金刚,不但困他不住,反被他打得七零八落,短短半年间,百花山庄的威名大受挫折,也由于那萧翎的出现,激起了江湖上抗拒百花山庄的风潮。” 潘龙道:“这等厉害吗?”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如非这样厉害,那沈大庄主也不会要在下到此隐秘之地,助他早开禁宫了。” 潘龙道:“说了半天,先生还未说出那萧翎模样?”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年不过弱冠,儒雅俊美,风度翩翩,论形貌,为当今深闺少女梦寐以求的情郎化身,不识他的入,决然想不到,那样一位俊雅少年;竟然是身怀绝技,名动江湖的人物。” 潘龙听得心中怦怦乱跳,不自觉地望了萧翎一眼。 百里冰听人大赞萧翎,心中欢愉,不禁启唇微笑。 幸好,那宇文寒涛未曾留心,百里冰亦很快警觉,闭上嘴巴。 但闻宇文寒涛说道:“潘兄,这些事,你如问那周二庄主,他决然不会给你说了。” 潘龙道:“先生折节下交,潘某人不胜荣宠之至。” 宇文寒涛道:“区区早已把潘兄看成一位朋友了。”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此人一向阴险,最擅心机,这番大费口舌,笼络潘龙,必有用意。 潘龙欠身说道:“潘某得字文先生垂青,何幸如之。” 宇文寒涛道:“言重了,咱们平行平坐,道义论交……” 语声一停,接道,“兄弟也有一件事;想请教潘兄。” 潘龙道:“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宇文寒涛道:“那很好,关于这禁宫的事,潘兄知晓多少?” 潘龙略一沉吟,道:“这个吗?沈大庄主从未和在下等谈过。” 宇文寒涛道:“区区之意,是请教播兄在这谷中数年之久,有些什么发现?” 潘龙道:“这倒是有几桩可疑的奇事。” 宇文寒涛道:“潘兄请说,兄弟洗耳恭听。” 潘龙道:“大约是一年前吧,在下等在一座小洞之中,发现了一柄形式很古怪的短剑……” 宇文寒涛接道:“那短剑现在何处?” 潘龙道:“己由沈大庄主取回。” 宇文寒涛无可奈何他说道:“好吧……你说那短剑的形式吧!” 潘龙闭目沉思,似在搜寻记忆中那短剑的形式,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睛说道:“一年多了,在下已然记忆不清,约略而言那短剑大约有一尺二寸左右,三指宽窄,剑鞘色呈深紫,不知是何物铸成,坚硬无比。” 宇文寒涛低声诵吟,道:“紫色剑鞘,天下名剑中……” 抬头望了潘龙一眼,自转话题,接道:“那鞘中之剑,是何形式?” 潘龙道:“在下只瞧到那带鞘的短剑,未见过鞘内剑式。” 宇文寒涛道:“莫非你们捡得此剑时,那沈大庄主就在身侧所以未及抽出剑来,已被那沈大庄主取去?” 潘龙摇摇头,道:“不是,我等捡得那紫色短剑,旬日之后大庄主才到此地。” 宇文寒涛笑道:“十天之久,潘兄还未抽出剑来瞧瞧,这份耐性,实叫区区佩服得很。” 潘龙道:“不是在下有那样大的耐性,而是那剑身和剑鞘结连得坚牢无比,在下无法打开。” 宇文寒涛道:“那剑柄之处,可有机簧?” 潘龙道:“在下找得很仔细,整个的短剑,都已找过,但却未找到那开启剑鞘的机簧,生似那剑鞘和剑身连铸在一起般。” 宇文寒涛道:“那也许是一块紫色的铜牌,潘兄何以能肯定它是一把短剑呢?” 潘龙道:“在下以数十年的经验观察,那定是一把短剑。” 宇文寒涛道:“何以见得呢?” 潘龙道:“那把手的剑柄,和剑身的宽度,极不相称,剑柄上护手和剑身的颜色,亦是大不相同,因此,在下确定那是一柄短剑。” 萧翎心中暗自奇怪道:一柄短剑,有何出奇之处,这宇文寒涛何以会苦苦追问呢? 但闻宇文寒涛说道:“潘兄可曾在那剑鞘之上发现什么,诸如字迹与花纹。” 潘龙道:“如非这一问,在下真还忘了,那剑鞘之上,刻着一个似龙非龙的图画,在下孤陋寡闻,也不知那花纹代表什么。” 宇文寒涛眉目间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道:“在那似龙非龙的图画之中,可刻有一人像吗?” 潘龙沉吟了一阵道:“似是个人首形状……” 宇文寒涛接道:“可惜啊!可惜!” 潘龙奇道:“可惜什么?” 宇文寒涛似是自知失言,急急说道:“听潘兄所言,那好像是一柄名剑,只是区区未见原物,很难速作论断之语。”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沈大庄主看到那短剑之后,说些什么?” 潘龙道:“把玩一阵之后,就收入怀中。” 宇文寒涛不再多问,流目四顾了一眼,道:“久久不闻传警哨声,想是那入谷之人已经为我们所伤了。” 潘龙摇摇头道:“没有。” 宇文寒涛已然站起身子,举步欲行,闻言突又停了下来,道:“潘兄怎知来人尚未授首呢?” 潘龙道:“咱门这谷中订有信号,如是那人早已授首,或是被擒,另有信号传出,免得谷中之人,仍在到处找觅。” 宇文寒涛道:“目前的情况呢?” 潘龙道:“敌踪虽已发现,却又为他兔脱,仍未搜寻出来。” 宇文寒涛道:“这道山谷,虽然遥长,但就在下入谷所见,形势并非复杂,何以竟搜寻不出敌踪来呢?” 潘龙道:“不论来人武功如何高强,但也无法逃过我们精密的搜查,大约再过片刻,定会有消息传来。” 宇文寒涛突然回望了萧翎和百里冰一眼,道:“如若来人混入那些工人群中,岂不是很难搜查出来吗?”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这人果然厉害,此后要对他留心一些才是。 潘龙似是心中甚为不安,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到前面看看如何?必要时,也好帮他们搜查人谷之人的行踪。” 宇文寒涛心中本无意进入谷中相助搜寻强敌,但潘龙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自是不好再行推托,只好提起箱子,道:“潘兄说的不错。”大步向前行去。 潘龙抢前一步,道:“在下给先生带路。” 萧翎快行两步,追随在百里冰身后,施展传音之术道:“冰儿,不知何人进入了谷中,如是被咱们碰上,你要沉得住气才行。” 百里冰回眸一笑,点点头,快步向前行去。 几人行不过六七丈远,突然锵铿二声金铁相击之声传来。 宇文寒涛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信号?” 潘龙道:“紧急应变之讯,来人十分扎手,已然伤了谷中之人,已有三人受伤或是死亡。” 但闻金铁相击之声,声声相接,传了开去。 宇文寒涛道:“那金铁相击之声,就由左近传出,那是说伤者或尸体,就在左近发现了。” 潘龙道:“不错,就在二十丈内。” 说着话,人已放腿向前奔去。 转过一个山弯,果见三个黑衣劲装大汉,手中执着兵刃,环绕着三具尸体而立。 潘龙、字文寒涛,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萧翎不敢过于逼近,遥站在七八尺远,凝目望去,想瞧出三人死伤在什么兵刃之下。 哪知宇文寒涛所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萧翎的视线,竟无法瞧到。 但闻宇文寒涛问道:“发现了敌踪吗?” 三个黑衣大汉中,有一个欠身应道:“敌人入谷时,被我们埋伏的暗桩发现,传出警讯,我等立刻追赶,但敌踪已失,大约已被这三位兄弟发现,来人才使下毒手伤了三人。” 宇文寒涛蹲下身子,仔细的瞧过三具尸体一眼,道:“两个伤在暗器之下,一个伤在内家重手法之下……” 目光转到那答话的黑衣大汉脸上,道:“你瞧到了来人没有?” 那大汉神情尴尬他说道:“在下闻警追赶,但却晚了一步,只瞧到两点人影,未能瞧出面貌。” 宇文寒涛道:“那周二庄主呢?” 那黑衣大汉应道:“带着三太监工追查敌踪去了。” 宇文寒涛不再多问,举步向前行去。 潘龙低声说道:“三位请把三具尸体埋了。” 这潘龙在谷中身份,似是高过那三个黑衣大汉甚多,三个黑衣大汉竟是齐齐的作礼受命,一人挟起一具尸体,直向谷边行去。 潘龙不再理会三人,举步追上宇文寒涛,紧随身后而行。 萧翎、百里冰,他两人始终保持着六尺以上的距离随行。 宇文寒涛道:“潘兄,那些黑衣大汉,是何身份?” 潘龙道:“谷中的巡山武士共有三十六人,三人为一个小组,每组三人。” 宇文寒涛道:“这就是了,所以,他们不伤则已,要遭毒手,三人就一齐伤亡。” 潘龙道:“正是如此。” 宇文寒涛突然加快脚步,直向来路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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