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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贺兰山——在今宁夏西边。
  贺兰山山脉,东从磴口,石嘴子,银川,永宁,西至中卫,整座山脉狭长似带,海拨高约二千公尺。以它阻挡北国的寒冷,风,沙,以及金人(匈奴)进犯中原时,是一道天然的最好屏障。
  宋·岳飞——满红红诗句中的,“靖康耻”系指——钦宗靖康二年,金兵大举攻宋,陷汴京,割两河,并掳去钦、微二帝的奇耻大辱。
  在宋高宗,建炎元年,岳飞本是都统制王彦的部将,随王彦带七千兵马,渡黄河,与金人大战于太行山擒其大将——拓拨雅尔乌,后又单枪匹马,持丈八铁枪,杀金将——黑风大王,因而扬名。
  岳飞是一位骁勇善战之大将,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使得金兵闻风丧胆!当时金兵营中流行着一句话:“要想摇动岳家军,比摇动一座山还难!”
  而岳飞,志节清高,忠贞不二,由岳飞题“新涂古寺壁”诗中:
  “正气堂堂贯斗牛,
  誓将贞节报君仇。”
  大奸臣——秦桧,宋朝江宁人,高宗时为相,与金人勾通,力主议和。于绍兴十一年八月,召岳飞商主张与金兵谋和,岳飞不从,得罪了秦桧。
  同年十月,秦桧假借皇上圣旨,矫诏下了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陷岳飞于大理狱,冤死狱中。
  在杭州西湖边,建有岳王墓一座,墓前跪着秦桧像。因人神共愤,游客们经过时,拿起大锤向秦桧头上敲三下,后来的游客们索性向秦桧身上洒了一泡尿。这告诉大家,伤天害理的坏事做不得呀!
  且说铁指丐行踪诡异,稍一疏忽,竟然失去踪迹,匆忙中急急赶回,复又盯上搜魂怪乞,在张姓祠堂听得那一番言语之后,心头恍然大悟,立即大笑而起,向黑石渡赶来。
  他兼程而行,路径又熟,不但冷浩几人无法追上,竟还赶到铁指丐前面。
  再说铁指丐关岳,仰面大笑道:“老秃,你跟我半月有何打算?是想偷?还是想抢?”
  飞龙样师冷笑一声,抖手一掌,就向铁指丐劈去。
  铁指丐身形一矮,使出穷神手创的“神行无影”身法,像一只肉球般接连几转,已经避过来掌,闪到了飞龙禅师的肩下,哈哈大笑道:“老秃,你想行凶啊?你不怕天打雷劈,就尽管下手吧!”
  说话中五指一探,就向飞龙禅师腋下抓去。招式尚未递满,陡然身形一撤,自动飘退八尺。
  飞龙禅师没料到这一手,反掌出招,竟然走了空档,顿时气得哇哇怪叫:“臭花子,你还想走么?”
  掌势如刀,但闻风声霍霍,转瞬间劈出九掌。
  铁指丐哈哈大笑:“秃和尚,我花子不该不欠,你凭啥拦住不让我走?难道你庙里死光了没人送葬?”
  身形一侧,连点带拿,指顾问踢出两脚,攻出七掌.形势一缓,立即耸声大笑道:“秃和尚,我花子送葬不在行,假若你想去花街柳巷逛逛,我到是识途老马,管保不会让你那群秃子秃孙碰上就是!”
  老花子说到后来,压低了声音,装出一付鬼鬼祟祟的样子,把飞龙禅师气得七窍生烟,暴怒如雷地大喝一声:“贫嘴薄舌的臭花子,你既知绿玉韦陀的下落,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
  真气一凝,两掌如封似闭,眼中露出阴森森的威光,缓缓地向前逼去。
  铁指丐一收嘻笑之态,气贯丹田全神以对。
  空气突形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几吹叶动,月色微暗,场中落下一条人影。
  二人神情一愕,不约面同地抬头观看。
  铁指丐哈哈大笑…
  飞龙禅师冷哼一声,身形晃动,转眼没入那沉沉夜色之中。
  棋盘峰下有一座孤单小庙,大清早就传来朗朗笑声:“小兄弟,昨晚你到得真是时候,再要晚一步,老哥哥可真要同那秃驴拚上啦!”
  声音宏亮,一听就知是出自铁指丐之口,他所说的小兄弟,除去冷浩还有谁?果然话音一落,就听冷浩笑道:“那秃驴的武功确实不弱,小弟由张姓祠堂一路赶来,始终就没有赶上。”
  “呵呵,你这一说,可就更叫我老花子惭愧啦!我虽然早走一日,还不是落到那秃驴后头来了么?”
  在这粗壮豪放的声音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巧笑:“你们两个都用不到自谦啦,老前辈落在后面,起因在不知事机已泄,未曾全力以赴,忌弟弟么?更是被我笨手笨脚的拖累住啦!”
  “呵呵,婉贞丫头这张嘴可真够甜的,这媒人我老花子做定啦!”
  “呸,你这胡说八道的老前辈,看我不扯你的胡子才怪?”
  妮子可真急啦,玉掌一翻,就向铁指丐颔下抓去。
  铁指丐身形一晃,闪到冷浩肩后,愁眉苦脸地说道:“好兄弟,你快管管吧,假若把这几根胡子拨光,那还能混么?”
  冷浩朗朗一笑:“老哥哥,我说这几根胡子早就该拨啦!”
  铁指丐闻言眼睛一瞪,突然仰面叹息一声:“常言道:“摩擦人进了房,媒人抛过墙”,你们这双娃儿,大事未定,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我这媒人还能活么?”
  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儿,小妮子羞急之余,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响,这才小嘴一咂道:“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今天饶了你啦,不过……”
  “姑奶奶,只要你放过我这把胡子,什么条件都成!”
  “那么快把绿玉韦陀的下落告诉我!”
  “行行行,姑奶奶你听到么,天工古玩店的主人一共制过两只绿玉韦陀?”
  “听到又怎样?”
  “订制这两只绿玉韦陀之人,一个是飞龙禅师,一个是不知名的独指老人,人虽有异,心思却没有两样……”
  “心思怎样?”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吗?还不是想偷天换日,以伪乱真嘛!!”
  小妮子红唇一噘:“谁会想到这些卑鄙龌龌的坏主意嘛?”
  铁指丐一指颔下胡须,哈哈大笑道:“婉贞丫头,你把这武林败类都看成圣人啦,依我老花子推断,天一上人把绿玉韦陀交与你彭叔之时,早已被飞龙禅师掉换了去……”
  “真的绿玉韦陀在飞龙禅师手中?”
  “曾经在过!”
  “现在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龙贼秃到手不久,又被那独指老儿换去啦!”
  “你看见啦?”
  “比看还要清楚!”
  冷浩经时淡淡一笑:“老哥哥料事如神,推断得一点不假,但不知这独指老人是谁,竟能在飞龙禅师手中施展偷天换日之计,而令他一无所觉!”
  铁指丐呵呵一笑;“天生独指,江湖中能有几人?”
  陈婉贞神情一愕:“老前辈是说忌弟弟恩师,欧阳大快复生?”
  铁指丐叹息一声:“假若南苍海大侠复生,能让这班魅魑魍魉横行无忌,老花子猜测,此人多半是以削箧之技驰名江湖的一指神偷令孤独!”
  冷浩道:“令孤独居处,老哥哥是否知道?”
  铁指丐呵呵一笑:“绿玉韦陀,武林一至宝,纵然令孤独躲到石头缝里,老哥哥也非要替你找到不可!”
  冷浩闻言面色一红,道:“老哥哥,你误会小弟心意了,绿玉韦陀虽是武林可想而知至宝,小弟并没有志在必得之心,只是银须叟彭老前辈死得离奇,若不找到此人,恐怕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铁指丐仰天大笑道:“老花子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兄弟,你有这番气度,真不愧是八斗书生之子,独指飞魔之徒,老哥哥生平不服人,今天对你算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铁指丐所说确是由衷之言,但冷浩听后顿时燥得满面通红,正待廉虚几句,突见铁指丐身形一转,沉声怒喝道:“什么人?”
  铁指丐话音未落,人已穿窗而出,如同风送落花,端的是又快又疾,坠地无声。”
  冷浩反应更快,铁指丐身形未稳,也已跟踪而至。
  此时十多丈外,山城下一条人影,踉跄而来,衣衫褴楼,泥腿赤足,看情形分明是丐帮弟子无疑。
  那人见铁指丐,顿时兴奋万状地高呼一声:“师祖……”
  一句话尚未说完,陡地哇呀一声,喷出满襟热血,两腿一软,就向地下倒去……
  铁指丐大吼一声,肩头一晃,飞身向前,一反手抄住那人胳膊,喝道:“什么事?快说!”
  那人喘息半晌,用手向东南一指,断续说道:“师祖……”古师叔…”
  又是一片花红热血夺口而出,脑袋向下一垂,便即气绝而亡。
  铁指丐面寒如冰,狂吼一声,身形拨起三丈,快如奔马一般,向东南如飞而去。
  朝阳之下,但见三条人影,如同电射星漩,转瞬间翻过三座山头。
  就在由第三座山头上疾驰而下之际,铁指丐突然双肩一沉,陡然刹住了身形。
  冷浩放眼一瞧,但见山坡之下,倒卧着十来个丐帮弟子,一个个周身浴血,呻吟不已,搜魂怪乞古难全叠坐在地,面无血色,勉强叫一声师叔,便即昏了过去。
  冷浩取出千辛万苦来的“续断生肌灵玉脂”与婉贞姑娘帮着铁指丐逐个施救。
  他救人心切,对这种稀世灵药毫不珍惜,不消盏茶时分,竟把半瓶灵玉脂用完,因此日后……
  半晌后,搜魂怪乞醒来,双目一睁,便向铁指丐翻身拜倒道:“弟子无能,请师叔责罚!”
  铁指丐沉声道:“快告诉我,何人敢向我丐帮挑衅?”
  搜魂怪乞站起身形,说道:“启禀师叔,二师兄亲率黄河道上弟子南下,声言要改组本帮,叫大师兄让位,弟子才与他……”
  铁指丐话未听完,顿时冷哼一声:“他与你功力相差无几,你怎这样无用?”
  “并非弟子不敌,实在与二师兄同来的还有血海地阙中三名高手,所以……”
  “血海地阙中三名高手?人呢?”
  “被铜钟道人击毙一人,其余趁机逃去!”
  冷浩闻言一惊,急道:“什么?铜钟道人击毙血海地阙中的高手?”
  话声刚落,山坡后陡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小伙子,难道你不信么?”
  人影一晃,山坡后走出个身材魁伟,紫黑脸膛的大汉,背上插着一只短戟,神威凛凛,如同天神一般。
  冷浩抬眼之下,已认出此人乃是遗世山庄所见的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当下抱拳一笑道:“没想到石盟主大驾光临,在下……”
  一言未毕,石惊天陡然双睛怒瞪,厉喝一声:“什么盟主不盟主,好小子,你干脆叫我强盗头算啦!”
  冷浩心中一怔,忙道:“石兄不必见怪,小弟…”
  “小弟怎样?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这绿林人物放在眼下,老花子替我做个批复证,今天我非要领教领教,看你这招魂幡的新主人,究竟有何绝学?”
  双掌一抢,卷起遍地狂飚,身形,如同三十三天灵霄殿上倒下半截黑塔。
  冷浩面对这绿林一代豪雄,却也不敢丝毫大意,身形一侧,握指成爻闪电攻出。
  石惊天狂笑一声,半空中上体一旋,圈掌踢腿,就在身形落地之瞬间,快若星火,连攻三招。
  陈婉贞虽知忌弟弟功力绝世,但一见对方如此声势,也不觉芳心忐忑,两眼紧瞪着场中不敢稍瞬。
  铁指丐见状,向她微微一笑,神态羊似乎对冷浩的功力,显得颇有信心似的……
  果然,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雷厉风行的三招全部落空,冷浩一步问到身后,左掌右指,疾袭而来。
  掌心现天,隐蕴奇变,五指两钧三曲,正是天魔指七八两式的未岁姿态。
  石惊天心头一冷,两臂一抡,一连拍出九掌。
  掌掌劲气迸发,但闻罡风呼呼,掩地而来。
  这几招威势之盛,竟连铁指丐也觉心惊,正当他眉头一皱之际,突闻冷浩朗朗长笑,指端蕴蓄的内力突然发出,顿时五指嘶啸,尖锐罡风,如同有形之物,分由五个方向打到。
  石惊天一时阻挡不住,脚步一错,顿被逼退八尺。
  这种指法,刚劲奥妙,的是武林奇学,铁指丐虽知小兄弟身手不凡,也不禁暗暗叫好。
  然而,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岂是等闲人物,就在这身形一退之瞬间,业已摘下了背上钢戟前。
  戟长三尺,上作半片月形状,较传说中吕布所用之物,似平略短一二,若与曹操手下大将典韦所用之物相较,就只有单双之分了。
  他一戟在手,功力何啻增加一半,顿时仰脸大笑道:“天魔指果有独到之处,小伙子,亮兵刃再前三百回合!”
  冷浩哈哈一笑:“石兄有兴,小弟就以这双肉掌相陪!”
  这种话若出于别人之口,委实是有点过狂,但石惊天知道冷浩并非言过其实之人,闻言反而加倍慎重起来,当下也不谦让,信手一抖,攻出一团寒光。
  冷法存心试他功力,当下不闪不避,掌用八成“九九玄功”,手腕一翻,打横椎去。
  石惊天也是武林一代霸才,见状大喝一声,戟风掌影,一触即分。
  冷浩手臂一麻。当堂被震退三步。
  再看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只见他双肩一摇,复又挺戟而上。
  他一着占先,绝艺陡展,铁撼绿林的“无情戟’,如同闪电穿云,一连攻出六招。
  但见寒光似箭,戟影如山,如同空山暴雨,大海潮泛……
  冷浩一着失机,竟无还手之力,转瞬间被逼退三丈…
  小妮子痛痒关心,花容陡变……
  丐帮那些伤势尚未复原的弟子,也都暗提真力,目注铁指丐准备待机而动……
  就在众人心惊胆颤之际,突闻冷浩长啸一声,两掌疾抡,幻出满天指影,如同腊梅怒放,寒意袭人……
  戟风顿,指影乍敛,冷浩左手握在戟稍七寸之处,掌如封似闭,隐望石惊天左肋去。
  石惊天戟身被人抓住,欲丢不甘,欲避不能,见状大吼一声,亮左掌顶面封来。
  眼看双拿一接,强弱立判……
  突然见冷浩微微一笑,掌锋一偏,双掌交错而过……
  就在那掌相错间不容之际,中食二指,如同弱柳随风,蓦地倒翻而回。点向对方脉门大穴。
  十指能练到乘若无骨,运用由心,除去练过“天魔指”的冷浩外,放眼江湖,实在不作第二人想。
  石惊天纵有天大能为,此时也无法挽救,立即撤手丢戟,倒射八步。
  武林人物,过招时兵器出手,实在是大为丢脸之事。
  铁指丐见状一惊,估计这绿林豪雄,一定要上拼,正打算……
  谁知事出意外,石惊天非但未怒,反而仰天大笑,声如雷霆乍惊,震得人耳膜欲裂。笑声一敛,立即豪放地说道:“石惊天一十余岁混迹江湖,纵横天下三春秋,从未遇上你这种人物,今天有意高攀,小兄弟,你可肯要我这强盗头子的兄长?”
  要知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手下群豪。如同巫山之云,东海之水,不要说各门各派无法相比,就拿徒众遍天下的丐帮来比。也觉稍逊一二,铁指丐间言大喜,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身负师仇家恨,你这兄长可不是好当的啊!”
  石惊天抚掌大笑:“老花子,你不用把圈子向我头上套,你知道人家可愿意么?”
  冷浩能结交这种武林怪杰,那还有不愿之理,慌忙趋前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弟参见二哥!”
  施礼中早把夺来的那柄钢朝双手递了过去。
  石惊天神情一愕;“二哥?”
  说完陡会过意来,躬身一礼道:“老二参见大哥!”
  铁指丐还礼大笑道:“方今血海群魔,横行无忌,中原武林号称名门武派之土,俱都慑其淫威,不敢稍动,老花子虽有荡魔之心,无奈孤掌难鸣,今日之会,难道是天意不成?”
  石惊天神情激动,声如沉雷:“大哥不言,小弟也久有此心,此次西来,为的就是要通知三弟……”
  冷浩闻言一惊;“什么事如此重要,竟劳二哥关山万里地跑来?”
  石惊天冷哼一声:“说起来此事真正令人发指,中原各派在血海地阙受挫之后,慑于血海转轮王之凶威,竟把过错全部推到三弟身上,武当。括苍、泰山、天台各派新旧掌门人业已纷纷赶来,听说少林派一待新任掌门人决定后,也就要找三弟算帐,俗语说:“双拳敌四手,好汉斗不过人多”我看……”
  他语意沉吟,不好率尔出口。
  冷浩察颜观色,知他意在令自己回避,顿时豪兴勃发,朗朗大笑道:“士可杀而不可辱,纵令刀斧加身,冷浩岂能略皱眉头?到是血海转轮王有兼并天下之意,两位兄长手下众多,应当稍加约束,以免一时顾不来,被其各个击破!”
  这一番宏论,不但颇有见地,而且激昂慷慨,大有气吞河岳之势,石惊天,铁指丐,俱觉由衷佩服,正待鼓掌赞扬,突然间,耳畔传来一阵苍老人声:“小娃娃壮志可嘉,不过血海中人武学怪异,诡计多端,还应小心才是!”
  空山静寂,声音仿佛自十丈外一片松林中传来,铁指丐。石惊天,俱都神色一愕,冷浩却在一怔之后,突然冲天而起,疾射而下。
  一起一落之间,委实电射星漩,快捷无伦。
  可是,来人功力已至不可思议之境,他身形虽快,竟然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这可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的怪事,刚觉面上一热,耳畔那苍老的声音又起:“娃娃,你害燥什么,难道还不服么?”
  这声音虚无缥缈,简直不可捉摸,冷浩悚然一惊,忙道:“晚辈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
  “可否请前辈将名号赐示?”
  “现在我告诉你非要挨骂不可,你要知道,今夜三更到棋盘峰来吧,不过可千万别对花子精和强盗头讲!”
  说完声音顿杳,仅乎人已远去。
  铁指丐此时赶前笑道:“三弟,这位老人家到底是谁啊?”
  “冷浩笑道:“小弟也不知道!”
  “那么你们后来谈些什么?”
  冷浩脸色一红道:“此事对两位兄长本无相瞒的必要,只是那位老人家嘱咐小弟……”
  说到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一派为难之色。
  石惊天见状大笑;“三弟,既是那位老人家嘱咐不准你说,你就不用说啦!”
  矫阳灼肤,鸟鸣燥耳…·
  小妮子一直在静静观看,此时忍不住娇嚷道:“你们这三个,一会儿打,一会儿闹,就像娃娃似的,现在总该歇歇下山吃饭了吧?”
  这一说,三人俱觉饥肠雷鸣,铁指丐很快地吩咐搜魂怪乞几句,便挥动两只破袖,今天难得有这大好机会,岂能当面错过,是以用膳以后。便磨着铁指丐传授两手。
  铁指丐似乎忘记帮中发生的不愉快之事,闻言呵呵大笑道:“好丫头,你忌弟弟比我老花子强上十倍,你放着菩萨不拜拜小鬼,这不是存心坍我的台吗?”
  小妮子红唇一噘:“忌弟弟那“天魔指”与什么“九门绝户掌”,没有二三十年的内功修为,能够练么?我不管,小鬼也好,菩萨也好,我今天要你教定啦!”
  铁指丐两眼一的挤,笑道:“丫头,并非我花子不教,你说一个姑娘家,出手就是究家帮的打狗棒法,这…·还像话么?”
  这话一点不假,小妮子闻言不禁一愕。
  但坐在一旁的石惊天却哈哈大笑道:“陈姑娘,千万莫信大哥的话,打狗棒法可以不学,穷神公孙老前辈独创的“神行无影步”,难道也不能教么?”
  小妮子闻言一叠连声的笑嚷道:“你藏奸,我不来啦,我今天非要你教不可!”
  铁指丐笑道:“那“神行无影步”共有八九七十二步,当年虽蒙公孙前辈看在一个“穷’”字份上,亲加传授,但老花子资质愚蠢,也只学到五十四步,难道这半套残缺不全的步法,也能拿来授人?”
  石惊天笑道:“谁说不能,“飞龙九转称独步,神行无影鬼飘风”,武林中讲身法,首推欧阳大侠的“飞龙九转”,论步法,则究神老前辈的“神行无影”与醉鬼商老前辈的“鬼飘风”,并称双绝,无分轩轾,纵是三步五步,也够受用不尽,何况五十四步!”
  铁指丐眼睛一瞪道:“老二,你用不着卖乖,我这点家当拿出来了,难道你那三十六手“无情戟法”还想藏得住手?”
  石惊天哈哈大笑:“我这几招毛手毛脚的东西,只要姑娘想学,不是一句话么?”
  小妮子闻言乐不可支,好在荒村野店行人稀少,三人高高兴兴,就在后园中教将起来。
  冷浩一人躲在屋子里静静沉思,他想到今夜棋盘峰上,那位神秘人物的约会。他更想到受封为血海武相的铜钟道人,为什么又会帮助丐帮弟子,而击毙了血海中人……
  三更天,月色正浓,棋盘峰像洒惠一层寒箱。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轻微的夜风,像是临死前的呻吟!
  峰左乱石之中,有一双闪亮的眼睛,紧瞪着峰头上瞧。
  他,就是应约而来的冷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峰头上仍旧看不到半点人影,他心中有点焦急,难道……
  他正担心人家失约,突问耳畔传来一阵朗朗响声。
  这声音响得有点特别,行家耳中一听就知,这乃是夜行人衣袂激荡发出的响声。
  对,来人是一位武林高手。
  可是,一位武功练至化境的绝顶高手,应当是返璞归真,毫无声息,又怎会发出这种响声呢?
  难道,这不是自己期望之人?
  咦!怪事!那朗朗的响声停止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微不可辨的音响,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掠过一阵清风,似有若无,难以捉摸。
  不错!这才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
  可是,为什么此人行动前后判若两人?这……
  他还没有思量出个中原因,蓦见人影一闪,棋盘峰上现出个……
  他看清来人之后、不觉神情一怔,差点叫将出来。
  你道来人是谁?原来竟是那受封为血海武相的铜钟道人!
  只见他长髯过腹,黑袍曳地,左手托定那只古色斑斓的铜钟,月色下闪闪生辉……
  他约我干啥?我应当见他吗?
  冷浩正在心下迟疑,蓦见铜钟道人抬头凝视一下天色,突然曲指如钩,逞向钟上敲去。
  “当!”声音清越,直透霄汉,在午夜空山之间萦回激荡,久久不绝。
  钟声未落,峰下也是当地一声,也传来一声钟鸣。
  这是回音?
  不!这声音沉浮混浊,与铜钟道人的钟声截然不同。
  难道武林中还有第二个使用铜钟的高人?
  不错,不点也不错,棋盘峰下又升起一条人影,步履飘飘,如同行云流水,直奔山头而来。
  黑衣,长髯,道髯高搅,手托铜钟,这……不又是个铜钟道人吗?
  乾坤五霸之一的铜钟道人,居然也有人冒充,这真是天下奇闻,可是,这两人一般模样,究竟谁真谁假,把自己约来的人又是谁?
  冷浩一时之间,真好像堕入五里务之中。
  他是如此,那个铜钟道人又何尝不然?
  先来的一个:黑衣,长髯,道髻高耸……
  后来的一个:黑衣,长髯,道髻高耸…·”
  像,太像了,唯一不同之点,是那两口铜钟!
  先来的一个是古色斑烂,隐泛紫光;后来的那个,则是金光灼灼,夺目眩神。
  空气突然变得沉寂,他们似乎都为对方的装束怔住了,相互凝视,脸色一连数变,终于,双双发出一声冷笑。
  笑声中,冷浩分辨得出,把自己约到此地的,乃是后来的那位铜钟道人。
  笑声一歇,两人同时冷哼一声:“阁下何人?”
  两人俱都急于知道对方的谁,是以不约而同地发出这个问题,话声稍稍一顿。复又同时答道:“铜钟道人!”
  一问一答,一样的话,由两人口中同时说出,简直就像是唱戏,冷浩在一旁偷窥,差点笑将出来。
  此时那后来的铜钟道人,重新冷笑一声:“贫道几年不履江湖,没想到铜钟道人之名,竞也有人假冒!”
  先来的铜钟道人同样地嗤声冷声道:“恐怕假冒的是你不是我!”
  “何以见得?”
  “你可知那口断肠钟的出处?”
  “秦始皇统一天下,收六国之兵器,铸成金人十二。出其紫金,命名匠梦周生铸钟,对烬三日,而金不溶,梦周生人烬以殉,钟成,系之阿房宫,以梦周生之妻司鸣钟之识。其妻睹物思人,悲不自胜,号泣三日,断肠而亡,因名“断肠钟”。秦亡,此钟落于项羽之手,再传至汉,武帝元狩二年。括苍派始祖宏道真人,佐大将军霍去病击匈奴,降浑邪王,封官不受,帝乃以铜钟相赐……”
  先来的那位铜钟道人,闻言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请问你手中铜钟,是否就是先秦遗物?”
  后来的那位铜钟道人神情一怔,答道:“不是!”
  “哈哈,你铜钟既假,人还能真?”
  “身外之物,难保没有离开之时!”
  “你那口钟如何离开?”
  “三年之前,在云南六诏山赠人!”
  “赠于何人?”
  “一位老弱病妇!”
  “哈哈哈,宝剑赠于烈士,红粉赠于佳人,阁下把一口铜钟送于老弱病妇,难道是让他做棺材不成?”
  后来的铜钟道人,似乎已被激怒,向前连跨三步,沉声说道:“贫道这口铜钟是假,难道你手中之物还是真的不成?”
  先来的铜钟道人哈哈一笑:“是真是假,看过自知!”
  话声中左手猛推,那口古色斑烂的铜钟,并已脱手飞出。
  月光下但见紫光闪闪,电射星飞,劲气激荡,嗡然震耳。
  单凭这一推之势,已知其内力之强,实在不可轻视。
  后来的那位铜钟道人,见状冷哼一声,右掌一托一沉,已把飞来的铜钟接住。用目一瞧,顿时两眼满是讶异之色。
  先来的铜钟道人嘿嘿冷笑,后来的铜钟道人脸色一连数变。
  这情形不问可知.这口铜钟乃是道道地地的先秦遗物,铜钟道人的身份,当然也可由这口铜钟来确定。
  后来的铜钟道人沉吟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冷笑,手腕一震,铜钟盘旋上升,带起刺耳锐啸,转瞬高出十丈。
  铜钟上升虽快,但下落之势却出乎意外的缓慢,飘摇摇,如同风送落花冉冉下降。
  冷浩心头大惊,那先来的铜钟道人也不禁勃然变色。不过他神情一变,立即恢复常态,掌势一抖,硬把飞回的铜钟托住。
  他铜钟入手,似乎足下一沉,双肩竟有些略为晃动,似乎内功修为,较后来的铜钟道人略逊半筹。
  不过,这仅是转瞬间事,若不特意留心,似乎很难看得出。
  后来的铜钟道人,此时冷笑一声:“你这口铜钟,固然确是先秦遗物,就算你也是真的铜钟道人,但你既为括苍一派,怎么掌门人丧在血海转轮王之手,你不但毫无雪耻复仇之心,反而恬不知耻,腆颜事仇呢?”
  这话说得大有道理。冷浩从这几句话中,又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先来的那位铜钟道人,乃是曾经与已一度交手的血海武相。第二,后来的铜钟道人,定是帮助丐帮弟子,击毙血海高手之人。”
  可是,到底谁是真的铜钟道人?他到现在还不敢确定。
  那先来的铜钟道人,此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大义灭亲,古有明训,括苍派掌门六一道长,违背武林天子血海转轮王之命,死有余辜,复仇二字,由何说起!”
  这一篇谬论,听得冷浩暗骂无耻。
  扣来的铜钟道人,更是仰面怒笑道:“你这种武林败类,简直无耻之极,谁真谁假,口说无凭,你先接我几招再说!”
  铜钟一摆,卷起漫天黄影,迳向先来的铜钟道人撞去。
  先来的铜钟道人,发出一声阴冷地怪笑,身形一转,晃悠悠铜钟横扫而来。
  两钟一触,只听一声震耳长鸣,顿时山摇谷动,沙石乱舞,疾劲的气流,如同怒海狂涛般,排空激荡。
  威势之盛,空前未有。就连冷浩也觉咋舌。
  他神情一怔,耳畔响声顿歇,惊愕中抬头一看……
  嘿!场中情势陡变,只见那两名铜钟道人相向而立,双钟相接,正在舍死忘生地暗较真力。
  夜风振荡,虫鸣卿卿,月色照射之下,冷浩瞧清了两位铜钟道人的面目,虽然轮廓上极为相像,但神态之间截然不同。
  后来的铜钟道人,显得慈祥,庄严,虽然他可能是假的,但却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仪。
  先来的铜钟道人,面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险,狠毒!虽然由那口铜钟来证明,他极可能是真的铜钟道人,但是,冷浩对他却没有一丝好感。
  静静的山!
  沉沉的夜!
  表面上是无比的安祥,骨子里却像是海底山崩,地下陆沉,那种撼人心神的威力一旦传达表面,定然是不堪收拾。
  两部花白长髯,同时在山风里飘……
  两袭黑布道袍,像是打足了气的皮球……
  两人的头顶上蒸发出雾蒙蒙的白气……
  两人的客角上渗出丝丝汗渍……
  两颗心…
  总之,此两人已到了最紧张的阶段,最后再有一盏热茶的时光,可以分出胜负。
  这后来的铜钟道人,看情形分明是假冒无疑,可是,他能用真力与真的铜钟道人硬拚顿饭之久,其功力之深也就骇人听闻了!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假冒铜钟道人之名?他还能支持多久?他把自己约来,难道是要我在危极之时,给他一点帮助?
  对!假的铜钟道人实在比真的好,假若他真的好,假若他真要不敌。我……
  我应该出手么?
  他迟疑之中,形态突变,场中劲气迸发,丝丝可闻……
  真的铜钟道人脸色惨变,嘴角牵动,那一只古色斑烂的铜钟,像是倒系在碧波上的莲蓬,竞然无风自动。
  再看那假的铜钟道人,只见他面色逐渐平静,胸前长髯轻飘,双掌推星抱月,抱那只光彩夺目的铜钟,全力向对方压去。
  冷浩心头灵光一现,顿悟自己初来之时,听到那阵衣袂之声,必是此人发出,而后距杂渐近,此人停下身形,只有铜钟道人单独前进,是以声音反而转小。
  他脑中在想,身形随之拔起,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直向棋盘峰上落去。
  真巧他应变神速,到得恰是时候……
  就在他身形尚在半空,将落未落之,峰后已现出一条道装人影,只见他手中云拂一领,便往假铜钟道人(他此时已认定那后来的铜钟道人是假)背后点去。
  银丝嘶啸,倒立如针,飒飒劲气,隐罩九处大穴。
  这一招若是点中,不说是人,就是铁打的金钢,铜浇的罗汉,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假铜钟道人虽然略占优势,但也不能立即撒手,眼看背后云拂点到,一时进退两难,心头大骇……
  冷浩眼见危机一发,立即长啸一声,双掌凌空拍出,闪电般击向那偷袭的道人。
  这真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说冷浩仓促出掌,未竟全力,但也把那道人震得踉踉跄跄退出五步。
  那道人看清眼前之人,乃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顿时心头一愕,沉声说道:“施主何人?”
  “天涯游子冷浩!”
  道人面色一变,说道:“我与你招魂幡主人无怨无仇,因何管我括苍派中家事?”
  冷浩未曾答言,陡闻锵然一响,两名铜钟道人同时振袂而起。
  真的铜钟道人被震退三步……
  假的铜钟道人双肩微晃,便即稳住身形……
  两人相视半晌,假铜钟道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
  笑毕,脸色一寒,向那出手偷袭的道人喝道:“你是何人?”
  那道人冷哼一声:“括苍派第十八代掌门人六合!”
  假铜钟道人神情一愕,陡然欺进一步,诧声问道:“此话当真?”
  “岂能有假!”
  “玉符何在?”
  六合道人冷笑一声,飞快的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上圆下方,宽仅二指,工约三寸的白玉符,符上刻洋一株摇曳生姿的翠竹,左上角有“高风亮节”四个朱红小字。
  假铜钟道人脸色一连数变。
  六合道人冷冷一笑:“你若真是括苍弟子,难道还看不出“玉符竹令”?”
  假铜钟道人迟疑半晌,终于合掌一拜,返身如飞而去。
  这玉符似是括苍派掌门人的信物,玉符无假,掌门人地位已无可置疑,这后来的铜钟道人虽说离观日久,但接替掌门之职的岂是等闲人物,他既然不识,可见定是假冒。
  然而,不管这铜钟道人是真是假,冷浩均对他生有一种好感,一见他举步离去,便也放脚疾追。
  两人脚程都快逾云奔电逐,加以群峰起伏,杂树横生,冷浩一步落后,追已无及,心下刚一迟疑,耳畔人声又起:“娃娃,你不用赶啦!血海中人阴谋狡诈,武功怪异,仅靠我两人之力恐怕难尽全功,我这就去找那石鼓和尚,爸爸赶快要你那两位兄长,设法寻到究神醉鬼,八月十五之前,我们惊神寺见面。”
  天边透出一线晨曦,远村里隐闻鸡鸣……
  是黎明的时候了!
  孤零零地启明星,照射着冷浩的单调的身形。
  太阳爬上了东峰,替千山万谷洒下一层金霞……
  大别山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大事,不然,大清早那来这多行人?
  这些行人也显得与从不同,僧俗道一应俱全,唯一相同之点,就是他们一见冷浩后,即神色陡变,掉首匆匆而去。
  一次,两次,冷浩觉出事情有点怪。
  不但怪,而且一时之间,真有点摸不清猜不透……
  他心中有点火,决定再碰到这种人,一定要拉住也问个仔细。
  一丈,两支……
  咦!山岗后转出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
  两人四目相接,小老头陡然面上一愕,把脸一低,就想拨腿开溜。
  这下冷浩该抓住他啦!
  可是,他没有抓,不但没有抓,竟连动也没动,静静地站在那里,皱着眉,蹩着额,陷入了一片回忆。
  这老头面貌太熟啦,满脸皱纹,像块凹凸不平的荒地,只小眼,射出两道阴森森地光芒,是在那儿见过的啊?
  啊!对,一定是他,哼……
  随着这一声沉重的冷哼,他身形倏起彼在落,快如流星般落在小老头身前。
  小老头神色大变,向后猛退两步,颤声喝道:“你拦住老夫作甚?”
  冷浩没有回答,他两眼喷出熊熊火焰,向小老头缓缓地逼进两步。
  “你想怎样?”
  小老头语音虽硬,但声音颤抖,目光散乱,显见他内心有无比的恐惧。
  “你怕什么?”
  冷浩说话了,但话声又冷又硬,锋利处更像一把刀。
  小老头感到一阵难堪,勉强将胸脯一挺,大声道:“笑话,我凭什么怕你?”
  “哼哼,只要你不怕事就好办!”
  “好办.你要怎样?”
  “我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我要不说呢?”
  “招魂幡主人的话,谁敢不答?”
  “招魂幡!你……你说……”
  “你还认识我?”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三年之前,大漠里追赶八斗先生的弱妇幼子,难道不是你?”
  一点不错,这小老头正是当年仇家派往瀚海追踪之人,是以他一闻冷浩之言,顿时面无人色,向后猛退两步,牙齿打颤道:“不……是我!”
  他本待否认,但一看到冷浩那双利刃似的眼色,顿时心中一寒,只好俯首招认。
  冷浩又向前缓行两步,喝道:“是谁派你去的?”
  “是…我自己!”
  “胡说!你若想欺瞒招魂幡的主人,当心我叫你生死两难!”
  “是……韩七!”
  “韩七?就是向我下手的大汉么?”
  “正是!”
  “他人呢?”
  “被莫愁仙子击毙在瀚海里!”
  “那莫愁仙子是谁?”
  “不知道!”
  “她住在哪里?”
  “不知道!”
  “你当时见她往那里去?”
  “我…看她带着冷夫人,共乘一只金鹰向东飞去。”
  冷浩问到此地,已经明白三件事!第一:那被饿鹰争食的骸骨,就是被莫愁仙子击毙的韩七。第二:莫愁仙子一定就是小翠姑娘之师。第三:莫愁仙子的住处,可能在贺蓝山南麓。
  看情形,小老头说的全是实话,不过若说指使之人是韩七,实在叫人不信,冷浩不是傻子,那能听不出来,当下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当年韩七向我下手之时,我分明听你在旁喝阻,叫你不要忘了帮主法论,我问你,帮主是谁?法论是什么?”
  “帮主……他……”
  “他是谁?”
  衣袂生风,冷笑突起,三条道装人影,如同闪电穿云,疾泻而下。
  这三名老道俱是五十开外,手中各执一柄二尺来长,精光闪亮的铁如意,为首一人,削额高颧,面如寒冰,落地后,一横手中铁如意,尖声冷笑道:“冷浩,你认识贫道么?”
  冷浩仰面一笑:“有话早说,在下没有闲情与你谈这些废话!”
  “哼!你说话到也干脆,贫道微尘子,特率师弟飘萍,逍遥,来向你清算师兄蜉蝣子那笔血债!”
  “哈哈,你最好再去打听一下,蜉蝣老道究竟伤在何人手下?”
  “你是血海转轮王的爪牙,江湖上人所共知,还值得贫道要听么。”
  这话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冷浩陡地欺进两步,喝道:“你听谁说?”
  “就凭在括苍山头现出“血手令”那回事还不够么?”
  “哈哈,血海爪牙,你这班懵懵懂懂的东西,就算我是血海爪牙,我看你这笔血债如何讨法?”
  “血债血还,还怕你赖得掉?”
  震耳风涛兴起,铁如意幻起三朵银花,向冷浩胸前递到。
  冷浩反手拍出一撑……
  突然,他发现那小老头业已把握这千载一时之机,向荒山乱岭中逃去。
  衡量轻重,顿时缩手抽刀,退后五步。
  泰山派的老道那能让他离去,大喝一声,飘萍子,逍遥子,两柄铁如意同时攻来。
  冷浩眼见小老头没入一片乱峰之后,不由心中大急,匆忙间猛提丹田之气,全力拍出三掌。
  但见狂风疾掠,劲气如涛,泰山派三名老道分别被逼退数步,冷浩长啸一声,凌空拨起,施出那旷古凌今的“飞龙九转”身法,这向乱山中赶去。
  他身形虽快,无奈起步太迟,眼见杂树参天,浓荫泻地,小老头如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那还有半点人影?
  找,非把他找到不可!
  他刚一举步,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歌声,音韵不清,词句难辨,就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说梦话……
  他情不自禁地朝向歌声奔去,啊!这是一条山谷,谷中虽然悬岩如削,但却风景如画。可是,歌声停止啦!
  隔不一会,歌声第二次传来,这一回豪放沉浑,简直能裂金石,这是谁?难道是山野樵夫?啊!听!
  三西先生忒可怜,
  荒山无酒梦难成,
  馋涎恰似三江水,
  萦回婉转出东峰。
  这几句话念来滑稽突兀,把一个醉汉思饮,馋涎横流的形像,形容得淋漓尽致,冷浩为之晒然失笑。可是,此人音浪铿锵,如鸣金石,分明是武林罕见高人,又不禁令他心头大震。
  他略一观望,已辨出歌声自谷底传来,当下双臂一抖,就向那丛丛修竹中落去。
  就在他离开未久,谷口又扑进十多条人影,领先而行的,是泰山观三个老道,稍后一人,是个手执铁骨折扇的精捍老史,老史身后是一群年岁不一,高矮参差的武林人物。
  那手执折扇的老叟,进谷后唰的一声,合摆了手中铁扇,向手心一击,说道:“微尘道兄,时间在无言的紧张中度过,终于,牧野神耕转过头来,向泰山派三名老道说道:“三位道兄,请为老朽掠阵,让我再进去看看”!
  “师叔,你老人家……”
  说话的是三十来岁的大汉,言不尽意,眼中满是企求之色,不用说,他是想劝阻牧野神耕不要进去!
  不是嘛!这情形简直太可怕了!
  可是,牧野神是东海四友之一,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岂能说了不算?他果断地一摆手,毅然掉过脸去,以一种慷慨赶义的心情,迳向石洞中走去。
  泰山观四名老道互看一眼,立即下了个决断,同时迈步,紧随在牧野神耕之后向洞中走去。
  四条人影,怀着四颗跳荡的心,四腔奔腾的热血,慎重地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
  八步了!洞外诸人,心情突然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变化。
  笃!笃!四人脚步落在洞中石地,发出划而沉重的响声,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又向前移动两步。
  下面是第十一步,这一步刚刚举起,牧野神耕陡然惊叫一声……
  牧野神耕连第十一步刚刚举起,突然惊叫一声:“六神罡!”
  这四个字如同江翻海啸,地塌天崩,泰山观三名老道全都心神大震,未等定下神来,已觉一股热浪袭到。
  练武之人,俱有一种潜在本能,当其遭逢危急之际,膛不到脑筋思考,自然会知道应该如伺。
  牧野神耕右掌猛扬,泰山观三名老道,几乎也在同时纷纷出手。
  四人俱是武林知名之士,此时全力出手,威势之强,可以想见。
  但觉四股内力,揉合成一道涌狂流翻腾呼啸,卷土纷落,四条人影,如同断线之鸢,由石洞中倒飞而回。
  牧野神耕与微尘子,落在洞外五步,逍遥子、飘萍子,功力稍逊一筹,竟被震出八步开处。
  众人隐住身形,正在面面相视,突闻洞中传来一阵人声:“这点小小罚戎,难道你还不服么?”
  牧野神耕见状极虔诚地说道:“田苌不敢!”
  “既称不敢,怎还不滚?”
  此时铁扇叟伤势似已痊愈,由地上一跃而起道:“老前辈叱咤江湖,侠名素著,铁扇叟秦舟一向极服,不过今天……”
  “哼!难道今天你还有话说?”
  铁扇叟满面俱是愤懑之色,高声道:“秦舟在武学上与前辈相较,确如沧海一栗,但骨鲠在喉,不得不说!”
  ‘只要你说得有理,老朽自然还你公道!”
  洞中之人,想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人物,众人一闻此言,俱为铁扇叟暗捏一把冷汗,但铁扇生性暴烈,此时似乎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闻言不惧反笑道:“秦舟言语冒犯,伤而无怨,但以前辈声望,竟对我终南门下两位弟子猝下杀手,岂不……”
  “什么?毙在老夫掌下的是你终南门中弟子?”
  “难道前辈现在才知道?”
  洞中沉默半晌,突然冷哼一声:“秦舟,这两人入你终南门下几年?”
  “三年!”
  “可是带艺从师?”
  “这似乎无关宏旨?”
  话音刚落,洞中突然爆起震耳狂笑,笑毕,冷哼一声:“好一个无关宏旨,秦舟,假如我这又老眼不花,那两个死东西当是千面人魔东方绝的爪牙。”
  要知那千面人魔东方绝,二十年前崛起武林,其功力虽在乾坤五霸之下,但阴险奸狡却有过之,因其心黑获得千面人魔之号,最令江湖人物谈虎色变之处,还是他爪牙密布,令人防不胜防。
  十年之前,传说老魔召集其爪牙,在吕梁山聚会,被乾坤五霸中的穷神醉鬼发现,一场混战之后,风消云散,老魔与其爪牙从此绝迹江湖。现在终南门下,突然发现老魔的爪牙,怎不叫人大吃一惊,就连铁扇受自己,也是惶然失色道:“前辈此话当真?
  洞中传出一声怒喝道:“秦舟,难道你认为老夫还能骗你?”
  铁扇叟神情一愕,忙道:“前辈一言九鼎,秦舟怎敢不信!”
  “不敢就滚,免得在此地叫我看了惹厌!”
  声音隐含怒意,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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