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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测高深


  那两主了见白剑的语气说得斩钉截铁,肯定之至,不容人出他们不相信这坦克就是远尘山庄,两人竟忽然神秘地相视一笑。白剑被他们笑得心神不发地一怔道:“两位是不相信在下的话?”那脾气好的汉子呵呵一笑道:“相信!相信!……”笑声陡然一截而断,冷冷的变了语气:“朋友,你是干什么的?”白剑心头猛然一震,以为这两个人看出了他的来厉,犹豫了一下,道:“在下便是本庄看房了的!”他这是硬着头皮说的,但希望能瞒过这两个汉子。那脾气坏的汉了舌绽香雷,大喝一声,道:“滚!这房子现在不用你看了!”忽地挺身而进,又掌一翻,直向白剑当胸击到。
  这汉子这种行动,简直与偷袭无异,厉音未绝,双掌已到,只激得白剑怒从心起,任什么也不再考虑了,冷笑一声,单臂扬处,一招“分花拂柳”潜运真向来掌一封,那汉子似乎是全没把白剑放在眼中,右掌击不变,右掌一斜,横冲变式,疾切白剑左胁之下。白剑见那汉子手法凌厉,心中暗暗一惊,侧身避开那汉子斜里切来的一掌,同时猛牙猛咬,大喝一声,掌上劲力又加向成,去势也快了不少。
  但闻蓬然一震,双手右掌接实,各自被震退了一步。那汉子勇猛无比,一退即上,双掌一合,又已和身扑上来。白剑自视颇高,见好汉子如此神勇,心头暗震,忖道:“此人与我刚才那一招硬拼,他功力虽不见得高过我,怎的连真气也不调息一下,便又这般猛冲而上……”就在他念头转动的瞬间,那汉子双掌又已临身。白剑再想闪避,已是不及,只得双臂平方胸推出,又实接实地抑了上去。又是蓬然一声,一接而分,各自退了三步。他们出手两招硬拼,两人都同时觉到血翻气浮,真气不继。但闻一声冷笑,起逢另一个汉子口中,随见白光一闪而到,直向白剑右肩上砍来。
  另外那流子的突然发难,来势迅速绝伦,白剑侧身一让,让开了肩膀,没让开手臂,只听嘶的一声,手臂上连衣袖带皮肉吃地汉子一也,削下了一大片。幸好,那只是皮肉之伤,未曾被他把手臂砍掉。要依着平时的脾气,白剑非和这二人死拼到底不可,可是他这时身争重任,大丈夫能屈能伸,明知这两个汉子功力高深,再打下去,也是毫无胜望,当机立断,双足一点,身子一抑“弩箭离弦”射出门外,投入黑暗之中,隐身不见。那两个汉子虽也随后追了出来,由于外面星月无光,夜色如墨,哪还找得到白剑的影子?那二人在外面找一圈,找不到白剑,认为白剑不敢停留,早已逃之夭夭,遂也不再放在心上,回到屋内,把全屋仔细地搜了一遍。情,他们也是来找什么东西的。两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以,竟似激起了满腔怒火,只见他们左一掌右一掌,几乎要把一栋房子拆散了。乾坤大侠这远尘山庄是道道地地的一座普通山庄,屋内既无夹墙壁,也无暗房密室,他们再大的火气,也只有白费力气而已。突然,一声阴森森的冷喝传来,道:“你们两个东西真是该死!”两个汉了同时旋身,向话声来处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那粗鲁流子双目一翻,破口大骂道:“是谁,敢来管老子们的事,还不滚出来受死。”他的骂声,只震得灯火闪了一闪,仍未见有人现身答话。
  那汉子方徒再骂,激使那暗中人现身出来,突觉头上风声飒然,心知有异,两人同时一矮身,一个箭步跃离了原地。他们应就之势不谓不快,但暗中来人身手奇高,竟然比他们快得多,身子刚跃起,两人同觉腰中一麻,已被人点了穴道。穴道被制,身不由己,跃起的身子像石头一样实实地跌落地上,跌了个狗吃屎。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怒容满面的老人站在他们身前,双目之中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一望而知此人内功极为深厚。但听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已经解开了你们的穴道,但你们如果妄图反抗,可莫怪老夫心黑手辣,叫你们身受炼魂之苦。”说完,并且退一步,让他们好站起来。那两个汉子挺身站了起来,那脾气坏的汉子,却根本没有把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突然暴喝一声,道:“什么东西,你敢暗算老子。”借着挺身立起之势,右拳一顶,“黑虎偷心”向那老人直捣而去。
  那老人也不动,待他双拳将要临身之际,才若无其事的单袖轻轻一拂,衣袖正好拂在那汉子右手腕脉上,只听那汉子鬼叫一声,抱着那只右手在地上直跳,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像雨一般滚了下来,他不但痛入骨髓,而且,穴道又被制住了,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另了个汉子虽未遇一命运,但却吓得脸都青了,全身颤栗不止,那老人威芒向那未受折磨的汉子脸上一扫道:“你看见这榜样没有?”那汉子连连点头,没可奈何地道:“看见了,你老可不可以……”那老人冷冷地道:你可是要与他易地而处?”那汉子吓得退了一步,道:“不……不……”这时他可顾不得刃。同伴了。那老人冷笑一声道:“那你好好地回答老夫的话吧?”那汉子低声下气道:“是!是!你老有什么话相问?”那老人道:“你们是什么来历?”“小的姓李,名叫李龙,他是小的兄弟,叫李虎,都是三星镖局的镖师。”“三星镖局总镖头三星追月谭三环与你们有没有特别关系?”“他老人家正是我们兄弟俩的师伯。”“那你们是披风李四海的儿子了?”“正是,你老可认识他们二位老人家。”“不认得!”冷得像冰一般。“啊!”那是失望的哀呼。
  那受折磨的李虎,还在跳着,那老人望也不望他一眼,一口气地追问李龙道:“你们来远尘山庄做什么?”李龙看着兄弟受苦,哪敢支吾,应声道:“我们是来找宝库的。”“你们怎知远尘山庄有宝库?”话声一厉,接道:“是不是你们师伯叫你们来的?”“不!不是!我们路上听人传说,乾坤大侠不是归隐,是被人害死了,留下一处宝库尚未被人查出,我们兄弟是想来碰碰支运气。”“哼!你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没有?”“唉!唉……”那老人话声又一厉道:“你们到底在哪里得到消息的?”“从宜昌天一楼听来的。”“此话当真?”“小的天大的胆也不敢说假话,你老可到天一楼向一位姓王的小二一问,就知道小的句句实言了。”“是那王小二告诉你们的?”“天是!”那老人眉锋跳动了一下,这才一拂袖解开了李虎的穴道,李虎穴道一解,痛苦立失,可是人已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李龙见老人已解开李虎穴道,料想老人不会再阻止他去看李虎的伤势,当下叫一声:“兄弟!”人便扑去抱李虎。那老人鼻中忽然“哼”了一声……李龙心胆为之一裂,收手不迭地颤声道:“我……我……”那老人忽又喟一挥手道:“替他按摩一下也好,老夫还有话教训你们两兄弟。”凌厉的口吻,突然变得老气横秋起来。李龙替李虎推拿了一阵,李虎渐渐恢复了精神,翻身坐了起来,这时李虎真如斗败了的公鸡,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哪敢再发脾气。那老人望了李虎一眼,冷声道:“抬起头来,看看老夫,老夫有话跟你们说。”李家兄弟霍地从地上它起来,躬身道:“是!老前辈有何训示?”尤其那李虎显得更是恭顺,地脾气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诚乃“恶狗只肥粗棍”也。
  那老人目光向他们两人脸上一落,忽然变得非常温和地摇头一叹道:“你们也真把三星追月谭三环的人丢到家了。”他这一叹息,直比刚才折磨他们,更叫他们难受,他们刚才虽是又恨又怕却没有红脸现在,他们脸不便红得像猪肝一样成了紫酱色,而且双目之中也闪漾着羞愧的泪光。要知三星镖局走南闯北,打下四通八达的天下,人前人后,谁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谭老三要得!”他们二人,现在成了凤凰巢里出来的老鸦,叫他们怎能不能地,怎能不羞愧,现在自然只有那老人说的了。只见那老人双目精光又是一厉,道:“你们可知道谭三环与乾坤大侠的私交么?”那李氏兄弟相视一愕道:“这……”那老人哈哈一笑道:“想那三星镖局要没有乾刊大侠支持,能会有今天的成就么?如今乾坤大侠被人所害,你们二位三星镖局的大镖师,不知饮水思源,感恩图报,已是大不应该。竞而公然觊觎起乾坤大侠的宝来,这种行为要是被武林朋友知道了,你们说,你们还能在江湖上混么?你们那师伯……”
  那李氏兄弟被那老人说得汗流浃背,忽然大叫一声:“老前辈,晚辈兄弟一时鬼蒙了头,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尚望人老……”下面的好不好意思出口,扑地跪了下去。那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人可是要老夫替你们包涵一二?”李氏兄弟吼头及地哀告道:“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使们兄弟一个改过自亲的机会吧?”那老人笑容一敛,指着李虎道:“老夫刚才教训你的那一顿,你还恨不恨老夫?”李虎满口连声地道:“老前辈教训得是,晚辈今后一定好好做人。”那老人慨叹了一声,一挥手道:“你们起来,老夫念在你们年轻有为,知过能改,饶过你们这次算了。”李氏兄弟大喜过望,又向那老人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来,静立一旁。那老人忽然眉头一皱,轻轻地“啊!”了一声,李氏兄弟因那老人给了他们自新的机会,无形之中对那老人消除了敌意,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李虎,李龙接口便道:“老前辈想起了什么事?”那人道:“老夫虽是与你们一时之过,不把你们的行为说出去,但,你们忘了,刚才被你赶跑的那看房子的少年他要是把你们的行为说了出去呢?”李氏兄弟不由又是一阵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李龙抱着万一的希望道:“还好我们没有和他通名道姓,可能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日后他还会查不出来么?”李虎道:“我看最后马上找到他,一刀……”那老人沉声一“哼!”道:“你又来了……”李虎全身一颤,道:“是,晚辈该死,竟会有这种坏念头,以后……”那老人横了李虎一肯,又“哼!”了一声,沉声道:“一错岂能再错,你们如果有诚意改过自新,就该找到他,用真诚去感动他,人心是肉做的,只是工夫深,还怕他不会前嫌尽消么?”
  那老人真是好人,教训了李氏兄弟一阵,双从怀中摸出一粒丹丸,说道:“看在谭三环的面上,老夫索成全你们到底,老夫这粒丹丸,对培元固本,内功修为不无补益,你们找到他后,暗中给他服了,当他发现功效时,不妨吐露一二,他心感之余,自然不会再记恨你们二人。”李氏兄弟只感动得不要抑制,颤声道:“你老人家真是待我们太好了,我们真不知怎样感激你才好,还有你老人家尊讳尚望见告。也好让我们兄弟永远不忘。”那老人把丹丸递了过来,闻言之下,又一缩手道:“记着,老夫赠药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纵使有朝一日老夫到了你们三星镖局,你们只当不认识老夫,否则,被你们师伯看了出来,问起老夫,莫怪老夫不会说谎话。”李氏兄弟连声承诺,把丹丸接了下来。这时,那老人又开导了李氏兄弟一些为人处世之道,才摇头叹气而去。李氏兄弟刚才找白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哪知这一回头向远尘山庄走回,走未多远,便发现白剑昏倒在路边,李氏兄弟心中畏惧那老人暗中跟着监视,不敢不按着那老人的话做。他们先把那丹丸塞入白剑口中,接着便替他推拿起来,同时又撕下自己的衣服替白剑包扎臂伤。约推拿了半盏推茶时间,白剑忽然吁了一口气,张开了双目,他双目一张,见了李氏兄弟,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呼的就是一拳。
  白剑乃是惊弓之乌,出手一拳,志在逼开李氏兄弟,好出其不意逃出他们的掌握,哪知李虎存心和白剑化解嫌怨,所以并不避让,肩头一迎,实实地受了白剑一拳。只打得他“啊呀!”一声,裂着嘴巴苦笑道:“兄台,你这口气出过了,可让我们兄弟说句话?”白剑一怔道:“你们……”李氏兄弟已是双双一抱拳,李虎陪着笑脸,李龙说道:“对不起,我们兄弟刚才误会兄台了,因此特来找兄台陪罪道歉。”白剑剑眉一蹙道:“你们以为在下是什么人?”李龙心中一动,信口开河道:“在下兄弟因途中听说有人前来远尘山庄找弄什么宝库,因家师伯和乾坤大侠是知交至友,所以不能不坐视,连夜于来一察究竟,就这样把兄误会了。”白剑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们又怎下不是那找弄宝库之人?”李龙道:“因为在下兄弟赶走兄台之后,却又来了一批人,把我们兄弟又赶了出来,是否误会,不问可知了。”真亏他想出这扩展推卸责任的假话,看来比那老人的教导,还高明得多。
  白剑忽然发现自己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回头望了一眼,道:“在下这手臂可是贤兄弟包扎的?”李虎接口道:“我们表示歉意的一点心意。”白剑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二位了……”忽然拔腿向“远尘山庄”跑去。李氏兄弟望着白剑背影笑了一笑,才一面跟着,一面叫道:“兄台,你这时不能回去。”白剑,人在前面跑着,背着李氏兄弟,却也笑破了肚皮,敢情,李氏兄弟和那老人的一幕,他已尽收眼底,心中也然。
  原来,白剑冲出远尘山庄后,确是莫辨方向,夺路飞奔,突然一阵凉袭来,膘际一麻,被人制了穴道。但不久又掩来一人,解开了他的穴道,把他带去看了那第人教训李氏兄弟的一幕。想不到李氏兄弟真不是东西,一转眼又有了新花样。自剑暗笑中跑回远尘山庄,也装得真像,进门便是一声怒吼,接着便气得在厅中顿脚,李氏兄弟劝了他半天,他才恨恨的收了场,大家都是表演,各有各有用心,一阵暴风雨过后,彼此之间,算是消除了嫌怨。李氏兄弟对于自己的身世,倒没有说假话,他们真还有点怕那无老人,不敢有所背违。白剑茧知自己的身份随时有被人揭穿的可能,但他临时还取了一个“白影”的名字,应付了李氏兄弟。大家把话说明后,白剑替李氏兄弟安排了一处休息的地方,自己也找了一间偏房,离得李氏兄弟远远的,房门一关,正待……嘿!房中竟站着那位短叟武显。原来,那替白剑解开穴道的,就是这位古道热肠的老人,他实在不放心白剑一人涉险,故暗中一路跟下来了,短叟武显空荡左袖,也用一只义手撑了起来,袖子一长,便看不出他是只有一条手臂的人了。
  白剑进入房中,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我现在真有些迷惑了,刚才那无名老人到底有何用心呢?”短叟武显马上纠正他道:“那老人老夫认得,他在武林之中大大的有名。”“他是谁?”“你听说过洞金指段一手没有?”“会是他!晚辈所说他是一位令人可敬的武林长者,为人处事,怎会这样乖张?”短叟武显双腿一翻道:“我又怎知他不是出于一片为友至诚?”白剑一愕道:“老前辈,此话怎讲?”短叟武显道:“你想想,如果你是李四海的朋友,跟看到老朋友的后人,如此不成器,借题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就算是存心不善么?”白剑无法反驳短叟武显的看法,眉头一皱,却从怀中中摸出一粒丹丸,交给短叟武显道:“老前辈,你看看这是一粒什么丹丸?”短叟武显接过那粒丹丸,反复检视了半天,接着又闭起眼思索了片刻,双目一睁道:“这是不是洞金交给李氏兄弟给你服的那粒丹丸!”白剑点头道“正是那粒丹丸!”,接着,讪讪地一笑道:“晚辈一时多心,没敢吞入腹内。”他因短叟武显的看法豁达,显得自己过份多疑,因此,有些不好意思。
  短史武显“唉!”了一声,摇头道:“不可信!不可信,真把老夫弄糊涂了。”白剑脸上透出一种最后胜利的微笑道:“是一粒毒丸?”短叟武显摇头道:“不!这是一粒难得一见的‘小还丹’。”白剑几乎跳了起来,大感意外地惊叫道:“‘小还丹’?”显然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小还丹”在固本培元疗伤一类药物中,首屈一指,服用一粒,足可抵得十年苦修之功,其被武林人物珍视,可想而知。短叟武显迷芒的道:“一点不错,这就是‘小还丹’。”他目光中呈现出的迷茫,不是对‘小还丹’的鉴别自信,乃是无法了解洞金指段一手随随便便就是一粒“小还丹”的这种奇特行动。白剑亦有此同感,蹩眉道:“他凭什么要把珍贵的‘小还丹’给我服用?”短叟武显猛然一拍大腿道:“是了,他一定知道你是谁了。”白剑冷静地道:“照说,除了那些神秘人物外,他没有理由知道我。”短叟武显道:“话不能这样说,他或许像老夫一样,巧中遇见了你与史姥姥的事,不过没有现身罢了。”短叟武显越想越有理,越说话声越大,“是了,是了”,他要不是暗中跟来,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不等白剑表示意见,他又自圆其说地道:“因为他是乾坤大侠的朋友,自然有一百个理由给你一粒‘小还丹’。”白剑经他这样一说,不由又起另一种感慨,仰天而叹道:“想那白公子与史姥姥两人,坚苦奋斗了三年,结果白公子只落到含恨以终……”
  短叟武显眉头一皱,道:“老弟,你可是含责没有维护白公子之意?”白剑道:“晚辈并无此意,史姥姥也说得明白,他们纵然是百般困难,也不存麻烦故旧知交之心,晚辈只是感慨白公子的境遇罢了。”短叟武显也是长叹一声道:“不论怎样说,乾坤大侠身遭不测,我们这些老朋友竞是毫无所知,说来也够惭愧的了。”“唉!”短叟武显接着又叹了一声,将“小还丹”交还给白剑道:“你身负重任,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增进内力磨练武功,这是段老兄的一片苦心,你就把它服了吧。”白剑接这‘小还丹’,并未马上服用,只把它放回杯中,短叟武显看地眼中,也没有说什么。白剑也正心有所思,房中顿时沉寂了下来。蓦地,短叟武显双目精光陡射,冷笑了一声,喝说:“什么人?”喝志扣,人影一晃,微风不兴,便已穿窗而出,白剑紧随而起地射出窗外,但觉冷风掠面,眼前却早已失去了短叟武显的去向。白剑对于来人,事先既一无所觉,事后又跟不上短叟武显的身法,心中不由忽又起了一种平时不努力,用时方恨少的感觉。他痴痴地望着茫茫夜色,也不知向哪一个方向追下才好。无目的瞎撞,倒不如静以观变。凭短叟武显的那身功力,谅还不致发生什么危险,如说边他也不能自保,自己纵然是碰中了方向,跟了上去,又何济于事。
  白剑略一考虑,便不再作跟踪的打算,不自觉地摸了怀中那粒“小还丹”一下,显然他已准备服用那粒“小还丹”了。他正要回声退回房中,蓦地,一声冷笑传入他耳中,道:“武显正要朋友帮忙的,你小子却独其身,畏首畏尾,交了你这种朋友,真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一条人影陡然在他身边冒了出来,掠过他眼前,投向左边一条小径而去。白剑哪爱得了这种话,当下暴喝一声,哈哈大笑道:“朋友,你也未免大小看在下了。”双脚一顿,身形疾射而起,循着那条小路追了下去。前面那条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了!白剑钢牙猛咬,暗中吸了一口真气,尽其所能地展出一身轻功,身形陡然加快了一倍不止。不径尽处,是一片黑压压的密林,武林中原有遇林莫入的警语。尤其在这星月无光的世界不明的时候,更应视为畏途,可是这时的白剑,满脑子都是“不信邪”的怒意,哪管得入要后的凶险,身形一点未慢,双臂一振,射入密林这内。
  白剑身形方隐人林中,便听一声惊叫,一条人影从密林之内斜飞了出来。原是白剑。脸上惊愕之色未退,只见他随所折了一条树枝,神色凝重持向树林之内走去。大地原本星月无光,林内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白剑纵然是穷极目力,发挥夜视之能,也只能看出丈远不到。入林不无,枝桠中吊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犹在摆动不止。白剑刚才就是被这团东西从头上突然落下,逼出林外的这时他手中多了一根树棍,人未近身,已是“呼!”的一声,扫了过去。树棍打在那黑糊糊的东西上,只听一声闷响,震撼了他的心弦。那是个人!
  白剑忽有所觉,暗叫一声道:“莫非他老人家?”此念一生。白剑已慢冒了一身冷汗,只觉全身似已虚脱了似的,手足又冷又颤。他怀着极其惊恐的心情,走近那团黑糊糊的东西,伸手攫开披在外面的一件黑袍。天啦!可不正是短叟武显!只见他手足被人反绑呆在大之上,一动也不能动。白剑掐断绳索把短叟武显轻轻放东行上,再仔细一看,只见他口中还不住地冒着热血。不用说,那一定是他刚才那一棍,把他打成了重伤。白剑急叫了一声:“老前辈……”短叟武显人已昏迷过去,哪还听得以他的呼声,白剑呼声出口,也想到这一点,再一推拿检查,才知他原已被人点了穴道。幸好那点裕道手法极为普通,着手而解,白剑解开短叟武显被制穴道之后,想起怀中的“小还丹”,救人要紧,毫不犹疑地取出纳入短叟武显口中,一面继续替他推拿起来。他那一棍真把短叟武显打惨了,他费了不少时间,才把短叟武显救醒过来。短叟武显作重,眼睁开了,却看不清救他的人是谁,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吐现微弱的话声道:“尊驾是谁?是你救了老夫么?”白剑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是我,我是白剑……”
  短叟武显话声突然一截道:“快抱我离开这里!”白剑一怔道:“老前辈,你这时还不宜……”短叟武显喘急地道:“……抱老夫离开……”白剑并不笨,这时也听出短叟武显话声惶恐至极,心头一凛,抱起短臾武显,纵身出了树林。出了树林,白剑才问道:“老前辈,我们到哪里去?”短叟武显气力又弱了下来道:“奔到江边,有一处地方有三棵并排的大树……小……船……”一口气接不上来,说不下去。
  白剑接口道:“老前辈静吧,晚辈知道了。”白剑先奔到江边,然后向上下游打量,果然,隐隐看见上游有三棵树的影子,遂放腿奔了过去,从一丛芦苇中找到了一只小船。放妥短叟武显,把小船划到江心,白剑放心地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我们已到江心了,现在向哪里去?”短叟武显答了一句:“让他顺流而下好了。”接着,便闭目不语,运功调息起来。短史武显功力深厚,又有白剑“小还丹”之助,不久之后,便已鼻息均匀,进入忘我之境。白剑知道短叟武显是要宁静,打扰不得,遂也闷声不响,稳住舵,让小船随着水流缓缓而下。远尘山庄的黑影,渐渐远去,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白剑所为何来,因何而去,这些都已不在他自己心上,如今最令他挂令的,就是短叟武显的伤势,和自己对他的那份歉咎。不知不觉,水面上已泛出了鳞光,夜尽天明东方现出了暑光。而这时,短叟武显双目一睁,神采奕奕地翻身坐了起来,摇头一叹,道:“老夫这个跟头可栽得太大了。”话声凄凉而沉重,只听得白剑五脏为之一裂,说不出的难过道:“老前辈,晚辈……晚辈没相到会是老前辈,那一棍……”短叟武显忽然哈哈狂笑了起来……
  “你以为那一棍能打得死老夫么?那老夫这数十年的功夫,岂不等于白练了。”白剑陪笑道:“那时晚辈哪想得到这么多。”短臾武显点头道:“这也难怪你,你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当然习力而为了,来,来,来,老夫不能白受你的‘小还丹’……”话声中,一只手已向怀中摸去,看来他也什么名贵丹药,要报白剑一粒,哪知他手入怀中,话声断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便那只手却出来得特别快,而且,手中多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纸片。只见他三把两把地打开那纸片,看了一眼,随又哈哈狂笑了起来……
  那张纸片也从他手中滑了下来,白剑这时可不管能不能看那纸片,伸手一捞,把那纸片拿到手中,急急望去。只见那纸处一上写着一行字:“警告你,你若再管闲事,下次就没有这样便宜了。”字不多,但叫谁看了谁也受不了。白剑满肚子窝火,他却不敢在短叟武显面前火上加油,长长吸了一口气,耐住自己的火气,把那纸片向江中一甩,淡淡一笑,道:“放屁!”短叟武显一拍大腿道:“对!他们真是放屁!”接着话声一沉,道:“老夫偏不信邪,非管到底不可!”一回头,神色庄严地向白剑道:“老弟,你怕不怕!”白剑朗朗一笑道:“怕?天地间还有‘怕’字么?莫说他们只是一批好徒,便是一批恶鬼,晚辈也敢追到十八层地狱向他们索取公道!”短叟武显一拍白剑肩头道:“小伙子要得,白英奇没有看错你,老夫也没有看错你,愉转舵,划到对岸去,以老夫带去见一个人。”白剑一面依言转舵把船向对岸驶去,一面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要带晚辈去见什么人?”短叟武显道:“那人么?……如能见到他,你自然知道,现在你还是不知道的子。”
  白剑开始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乾坤大侠誉满天下,平生不知多少知交好友,为什么遭此奇变之后,白英奇宁可独自奋斗,也不愿找世交长辈救助,其中道理,定必不是史姥姥所说“不相信老朋友”这理由所能概括。由史姥姥这句话,至少说明他们曾上过老朋友的当,也就是说曾找别人帮忙过。朋友之中,谁也不能说没有势利小人,但更不能说没有血性朋友,有朋友出卖他们.也一定有朋友帮过他们的忙……短叟武显就是一个血性的热心朋友,但他这时却遭到了恐吓与威胁
  对于,过去帮忙白英奇的人,一定遭到了同一的命运,甚至得到了令人惊心胆悸的惨报,所以吓得白英奇不敢连累朋友了。白剑转念又想:但他为什么要拉上我呢?难道无视于我的生死么?他真是岂有此理!不,他不是那种人,或许他认为我默默无闻,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才找上了我……
  白剑脑中思潮起伏想到这里,不由暗叹一声,忖道:“可是,我还是一样被他们查出来了,唉……”短叟武显见白剑半天没答话,又见他脸色时晴时雨,只道他怪自己未告诉他去见谁,心中不愉快,不免轻轻一叹道:“老夫不是不愿说,实在是不能说啊!”白剑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没听清楚短叟武显说些什么话,但思潮却因之被打断了。没有听清楚短叟武显的话,委实有点不好意思,白剑讪讪的笑道:“老前辈,你说什么呀?”短叟武显在微微一整,道:“你在想什么?”白剑沉讪了一下,道:“老前辈,晚辈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短叟武显道:“没关系,你说来听听看。”白剑道:“晚辈觉得我们这进不宜去看任何朋友,人家生活过得好好的,何必替人家引鬼上门?”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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