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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天下神手段一指


  楚天琪将马车拉进山洞,然后从车上抱下杨红玉,四下顾盼。
  四周一片漆黑,能见度很低,除了黑越越的洞壁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混小子,看什么?你到这儿来过吗?”山洞内响起了段一指阴森的略带几分焦急助声音,“往前走,大步往前走!”
  随着声音,洞底燃起了一个森森然的亮点。
  楚天琪抱着杨红玉向亮点走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步子迈得很大,很坚定。
  “好样的!有胆量,有点儿狂劲!”段一指的赞扬声在耳边响着,声音顿了顿,复又响起,“真他妈的屁话!没有点儿狂劲的人怎到得了疯人谷?臭小子,你又愣着干什么?,我又没骂你,还不快走!走啊!”
  楚天琪终于听清了声音来自前方,耳边和脑后的声音只是空洞洞壁的回响。他微微一笑,步子骤然加快。
  脚下很软,他感觉得到虽然已进入了山洞,脚下仍是细软的黄沙。
  亮点渐渐扩大,光线逐渐加强。
  转过一个拐角。
  “吱叽——吱叽——”铁盘绞动的声音,一堵石壁在响声中徐徐升起。
  忽然,眼前大亮。
  密洞内,数支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在大放光芒。
  段一指深沉的声音从洞底传出:“里面请!”
  楚天琪大踏步走进密洞,只见这密洞竟和一般花厅的布置无异,雕梁画栋,琉苏垂幔,桌椅花卉无不俱全,唯一不同的是,脚下踏着的不是泥土而是黄沙。
  因为密洞在岩洞内,所以四壁没有窗户,而面对的那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却竖立着一座精致的大理石屏风,屏风之后似有通道。
  段一指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发出:“将姑娘放到竹床上,自己在桌旁坐下。”
  楚天琪呆立着拨动,他不是没有听到段一指的话,而是不知将杨红玉往哪儿放,因为洞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竹床。
  正在思忖,忽然一阵“沙沙”轻响,地上黄沙向两旁流动,滚动的黄沙反映烛光耀目眩眸,沙粒就象烧熔的黄金,沸腾滚滚的闪烁着刺目光波。
  一张竹床从滚动的黄沙中缓缓升起。
  密洞内居然没有机关消息!
  楚天琪将杨红玉放到你床上。
  地上的黄沙退尽,露出了凿平的花岗条石的洞底。
  楚天琪退至桌旁坐下,“咔嚓!”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突然左右分开,由中间升起另一块面板,上面放着一杯香茶。
  屏风后再次发出段一指的声音:“请用茶,别客气!根据本谷的规矩,老夫无法和你见面,请多多见谅。”
  楚天琪手捂住茶盅:“你不打算见我?”
  “屁话!不见面自然就是不见你,难道老夫打算见你,又不打算与你见面?!”段一指声音中带有几分忿忿不平的嘲弄。
  “为什么?”楚天琪沉声问。
  “这是规矩,老夫只能与中毒者见面,要解毒不与中毒者见面是不行的,但是见面时中毒者必须处在昏迷状况,至于护送者和其余的人,老夫一律不见。”
  难怪江湖上传说,无论任何人对一狂他人段一指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话却原是真的!
  于是,楚天琪再问:“如果中毒者只是呕吐、剧痛、奇痒等毒症,并未昏迷呢?”
  “老夫先将他弄昏迷,再出面解毒。”段一指声音颇有几分得意。
  “喷!”楚天琪一口将盘中香茶饮尽,茶很香,很解渴。
  稍顷,楚天琪开口道:“这规矩不能改改吗?”他很想见见这位狂医,他知道谷前岩顶上见到的那位笑弥陀只是个假像,与此同时,他也很想知道吴无毒究竟是一种什么毒。
  “哈哈哈哈,”段一指在屏风后发出一阵大笑。这一次段一指没有说“不”,却在笑声中道:“行!不过有个条件。”
  “请讲。”楚天琪镇静他说,手中的茶盅在指问旋动。
  段一指笑道:“你若能猜出老夫藏在哪里,老夫便出来见你。”
  楚天琪把玩着手的茶盅,低头不语。
  段一指呵笑声更响:“小小戏法,不入法眼,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按照规矩老夫给你两个时辰考虑……”
  段一指话音未落,楚天琪放下把玩许久的茶盅,蓦地回头冲着身后那面画着千仞冰山雪峰的墙壁,沉声道:“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面墙后,屏风之后的声音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洞内顿时一片静寂,段一指半晌都没吭一声。
  楚大琪将茶盅推至桌中道:“如何?段一指,在下说对了没有?”
  “不……不可能!”段一指的充满怀疑的声音,再度从屏风后传出,“你不可能知道疯人谷密洞中的奥妙,你一定是诳我的!”
  楚天琪头上竹笠斜扬:“废话,就算诳你,你已经露底,还躲什么?”
  “哦!”段一指惊叹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在无意之中承认,自己的确藏身在冰中画壁墙之后。
  洞内出现片刻的沉默。段一指沉沉一声叹息,那堵冰山画壁墙就在叹息声中悄然旋开,里面走出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鸡胸独眼老头。
  这就是那一位令人色变的一狂仙人、天下神手段一指?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楚天琪定定地看着段一指。
  段一指阴沉着脸走到楚大琪身前,抬头仰视着他,正色道:“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了,实话相告,‘段一指’也只是老夫的绰号,老夫真名皇甫天英,神医皇甫石英是我哥哥……”
  京城天下第一神医皇甫石英是段一指的哥哥!
  皇甫石英这位德高望重助神医,不仅名满天下,而且深受武林各派人物的敬重,楚天琪心中对段一指不由升出一股敬意。他拱起双手道:“原来是皇甫老前辈……”
  “住口!”段一指厉声一喝,脸都因为肌肉颤抖而扭曲了,“你这个混小子!皇甫天英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是段二指,段一指!”他的声音因为激动面变得嘶哑。
  楚天琪因为自己失口而触到段一指痛处,很是过意不去,加之又有求于他,于是立即改口道:“段老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仰慕皇甫……”
  段一指手一摆,鸡胸一挺,正色道:“算啦,大人不记小人过,阎王不记小鬼错。扯下你的那顶破竹笠来与老夫说话吧。”
  楚天琪脸上的刀疤一抖,发亮的眸子里两道目芒如同炬电透过竹笠射向段一指。
  段一指瞪起独眼:“别那样瞧着老夫行不行?咱们是朋友了,朋友就得以城相待,还甩那破竹笠遮什么丑?”
  楚天琪闻言眼中棱芒顿敛,举手摘下竹笠。
  段一指瞪圆的独眼直勾勾地盯着楚天琪的脸,须臾,仰面发出一串长笑:“哈哈哈……果不出所料,果不出所料!”
  楚天琪望着狂笑的段一指,不知所故。
  笑声戛然中止,段一指眯起独眼,神秘地压低声道:“小子,你不将老夫的鸡胸、独眼说出去,老夫也不将你脸上的丑疤说出去,如何?”
  楚天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想不到这位年近七旬的前辈,竟会对面貌、体态看得如此重要。
  段一指见楚天琪没回话,又急忙道:“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头面和给人留下的印象,若是你我的丑相宣扬出去,你我这辈子就别想娶到老婆了。”
  难道段一指还想娶老婆?楚天琪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段一指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老夫当年就因一时大意走露真容,让一个到手的如花似玉的妻子跑了,同时也为此而铸成了那次终身的药剂大错,唉!小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呢?”
  楚天琪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丁香公主,丁香公主若是见到了自己这张布着可怕刀疤的脸,她会有何感想呢?这念头来得突然,就象灵光突现一样闪人脑海,令他惊愕木然。
  “喂!混小子!你倒是说话,说话呀!”段一指盯着楚天琪一个劲的怪嚷。
  楚天琪惆怅地淡淡一笑:“我要说的话都让你给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哈哈哈哈,”段一指大笑道:“好一个机灵刀疤鬼!屁话!老夫说什么了?来!”说着,他伸出右手撤开了五指。他的手掌很大,撒开的五指如同一把蒲扇。
  楚天琪伸开右掌,嘭!嘭!嘭!三声沉闷的击掌声。
  这不是过招,也不是对掌印功,但沉闷的响声在洞内嗡嗡鸣响,洞顶壁上簌籁地落下一层碎石尘埃。
  “好功力!”两声赞叹,但隐没在两人各启的心底。
  段一指收回手掌,弹弹衣襟上的灰尘,然后撩起衣角,一行鸭步走到竹床劳盘膝坐下。
  楚天琪仍旧在桌旁落坐。他知道:如果猜得不错,段一指要出手替杨红玉解毒了。
  果然,段一指卷起衣袖道:“我要替她解毒了,如果你想学就瞪大眼瞧着点。”他话语中充满着无比的信心和几分老气横秋的骄傲。
  此刻,楚天琪无论从气度、神态、信心诸方面和段一指相比,都是自叹弗如。
  段一指伸出右手,食指轻压在杨红玉的手脉上。
  一指断脉!这便是令医界同行倾倒的一指断肠会诊的绝活!段一指的绰号,便是由此而来。
  “咦!”段一指轻噫一声,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楚天琪心念疾转。
  烛光下,竹床上的杨红玉脸色红润,呼吸正常,只是双眼紧闭,昏迷未醒。
  “咳,咦,”段一指连隐几声,嘴角一阵抽动,喃喃道:“昊无毒?吴……昊他妈的……无毒……”
  难道段一指也不识昊无毒?楚天琪脸上浮过一片阴云。
  段一指深吸一口气,左手单掌纳至胸前,闭上独眼,就象一位修行入定时的庄严肃穆的和尚。
  楚天琪亦闭上双眼,帝王庙发生的一幕又在他眼前晃过。
  半个时辰过去。
  楚天琪睁眼盯着段一指。段一指苦皱着眉头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蛛网。
  他知道段一指用功试毒已告失败。他曾经也用此法试过,只是手法不及段一指如此高明而已。
  他在等待,等待着段一指的问话。
  段一指长吁一口气,收回右手指描去头额上的汗滴,然后睁开独眼,对楚天琪道:“你说吧。”
  段一指没问楚天琪什么,但他知道楚天琪应该明白他要问什么。他已看出楚天琪不仅武功极高,亦是一位解毒的高手。
  楚天琪将帝王庙出手相救杨红玉,及杨红玉中毒的经过,以及以后自己如何替杨红玉解毒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说得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没漏下。
  听完楚天琪的话,段一指沉着脸问:“是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那家伙叫你来找我的!”
  “是的。”楚天琪道。
  “他给了你那块御印捕快金牌?”段一指追着问。
  “没错。”楚天琪从怀中掏出金牌递了过去。
  段一指拎着金牌,照着烛光看了看,还给楚天琪:“你为什么不早说?”语气中有几分责备。
  楚天琪瞧着段一招,平静他说:“我想看看没这块金牌!我究竟能不能进疯人谷。”
  “屁话!你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段一指嚷道:“你这个臭小子,竟敢戏弄老夫一狂仙人!”
  楚天琪沉声道:“别转弯子了。你不能解昊无毒?你不知道吴无毒是何种毒物,是不是?”
  “放屁!放狗屁,放猪屁!天下哪有段一指解不了的毒?”段一指仍是大声叫嚷着。
  “双你就动手解毒啊。”
  “你当这毒是那么容易解的么?”
  “如何解法!”
  “解此毒须用三千味药,每三十味药为一荆,一共一百剂,每天服一剂,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百天方能解开此毒。”段一指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剂药,采用山甲、红花和炙胡,甘草瘀止痛,配合柴胡、大黄一疏一泄,行气通络,再辅以归尾、桃仁、熟地……”
  “段前辈,有没有综合药性解毒之法?”楚天琪急声打断段一指的话。他没有时闯在此久等,也没有兴趣与段一指逐个研究三千味药材的药性。
  段一指冷哼一声,鸡胸挺得老高:“一物一性岂能指鹿为马,百药百方哪敢以中易羊?这怎能乱得套的?混小子,要论药功,你还嫩着哩。”
  天牌压地牌,金刚压鬼差。段一指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十分奏效,楚天琪顿时无言可对。
  沉默片刻,楚天琪问道:“昊无毒是什么毒?”
  “昊无毒就是昊无毒,是一种除了老夫之外,普天之下谁也解不了的毒。”段一指摇头摆脑,神气竟是十分得意,好象他已解开了此毒似的。
  “中毒之人为何昏迷不醒?”楚天琪欲想解开此毒之谜,同时又想印证一下段一指是包经找到了解毒的药方,还是想以百日为借口,拖延时间。
  段一指缓缓道:“毒药和伤药一样都要用一种药引,才能使药性更好的发挥,慢性毒药和治陈年老伤之药更是这样。昊无毒使用的药引是‘蛰眠催元粉’,所以中毒之人处于昏睡状况。昏睡状况下发毒虽慢,但毒性内渗力极强,一旦发作必无挽救,同时昏睡的人不能提供中毒助反应,使解毒更加困难,因此这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目的在于使人见死不能相救。”他说的头头是道。
  “既是中毒,为何测不出半点中毒迹象?”楚天琪文问。
  “屈话!”段一指道:“如果能测出毒迹,此毒物还叫什么吴无毒?就叫吴有毒好了。听着!你立即准备跟我去山顶采药,每天三十味,一共一百天!”
  “可是……”
  “没什么可是!”段一指鸭行数步走到桌旁,手在桌面上一拍。
  “咔嚓!”桌面再次左右分开,托出一只药篓、一把锄头、一柄小刀、一束绳索来。
  段一指指着桌面上的东西对楚天琪道:“拿起这些东西,跟我走。”
  “段前辈,在下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从命。”楚天琪立起身道。
  “这是你的女人、还是我的女人?”段一指的手指向了竹床上的杨红玉。
  楚天琪瞳仁中灵光一闪:“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姜铁成的。”
  “姜铁成的?”段一指瞪圆独眼,张大了嘴巴。
  “这本就不干在下的事,告辞了。”楚天琪手一拱,转身就走。
  人留在了疯人谷,还怕段一指不替她解毒?
  “哼!”段一指冷冷一哼,双掌一拍,“你能走得了?”
  四壁移动。“屏风嵌入壁内。石门已被千斤石闸封死。
  楚天琪缓缓转回身子,眼中目光似刃:“在下是名杀手,难道你就不怕死?”语气硬冷,咄咄逼人。
  段一指淡然一笑:“屁话!你不怕死,我怕什么?”好一句反诘。
  楚天琪思忖片刻道:“还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段一指立即接口道:“有啊,当然有。天下没有老夫解决不了的问题。”
  “请指教。”楚天琪口气变软。
  “只要你答应老夫两个条件,你就走,老夫替这女人解毒。”
  “讲讲看。”
  “一,姑娘留在这里解毒,百日之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行。”
  “二嘛……”段一指欲言又止。
  “请讲。”楚天琪眉头紧蹙,这一定是个十分刁难的条件。
  段一指定定神,挺胸道:“你方才是如何猜出我是躲在画着冰山壁画的墙后?”
  唷!原来是这么个条件!
  楚天琪禁不住笑道:“你真想知道?”
  段一指怪声叫道:“屁话!老夫藏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猜得出来,你怎么才进密洞不到一刻,就看穿了秘密,老夫当然想知道问题出在那儿。”
  楚天琪正色道:“第二,在屏风后说话,是不可能有石壁中的嗡嗡回声的;第二,壁画中的冰山,是天山仙灵峰药山,山顶还有一颗千年冰晶玉雪莲,我劝你最好将三面墙壁的壁画都改成同样的画,免得人家随便一诳,使把你诳了出来。”
  段一指眼珠似要从眼眶内滚出来:“就这么简单?”
  楚天琪道:“你以为有多复杂?最高明的计谋乃是指东为西,记住这点,以后千万要沉得住气。”
  “嗯。”段一指点点头,复又怪吼道:“屁……话!老夫还轮得着你来调教?!”
  楚天琪指着屏风:“如果我没猜错,根据一般的密室布置,那座屏风之后应该是另一处出口,对不对?”
  段一指怔愕地望着楚天琪。
  楚天琪拱起双手:“我该走了。”
  段一指仰天一声长叹:“三十年心血如同打个屁,一声响后使烟消云散了,你走吧。”
  三声击掌声,四壁归位,屏风斜到一旁露出一条通道,光亮从通道内直透密室。
  楚天琪看了看段一指,又膘了仍在昏睡中的杨红玉一眼,跨步走入通道。
  “混小子!这姑娘是谁?”段一指突然发问。
  “杨红玉,鹅风堡的千金。”楚天琪说话间,人已如流星逝出通道。
  屏风移动,一堵石壁掩住通道口。
  “鹅风堡……鹅风堡……”段一指拍着头额喃响声:“这下子江湖上就热闹了!姓姜的,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我为什么要骗那混小子?为什么接下这买卖?万一鹅风堡找上门来怎么办……屁话。什么怎么办?老子欠了姓姜的这笔人情,有约在先,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忽地,段一指纵身跃起支余,手在顶壁上一拍,叫道:“若是鹅风堡找到这里,老夫就有理由重出江湖了,哈哈……”
  笑声中,段一指走到杨红玉身旁,伸手在她天灵顶盖的发丛里扯下一个蚕豆大小的药膏:“小丫头,醒来吧!”
  杨红玉红卜卜的俏脸上眉毛一抖,再抖。
  段一指举起手中的药膏丸:“昊无毒……昊个屁!”
  原来杨红玉根本就没有中毒,什么昊无毒,全是姜铁成顺口捏出的骗人鬼话,杨红玉昏睡的原因,只不过是姜铁成巧妙地在她头顶天灵上贴了一个“七日返魂饼”。
  “嗯……”杨红玉发出一声嘤咛,从昏睡中悠悠醒来……
  “得得得得……”坐骑舱铁蹄敲打着官道的路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楚天琪挂念着十月十八日的凤城望江楼之约,恨不得能即刻到达,好预先观察一下江楼附近田地形、动静,以便出手。
  他虽然年轻,却已很有经验,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对执行秘宫的命令更是如此。
  “叭!”一鞭抽在坐骑屁股上,坐骑一声长嘶,前蹄高扬,猛地往前一窜,窜过二十余丈之后,坐骑速度非但没加快,相反还渐渐地慢了下来。
  楚天琪抿紧了嘴唇。
  他知道坐骑虽是一匹良种骏马,但因奔跑时间过长,已超过了它能支撑的极限,现在正是让马歇息或是换马的时候了。
  他放松缰绳,手遮前额,四处张望,寻找一个歇息之地。
  此刻,“咳——”骏马长嘶,“得得得得!”宫道在铁蹄下颤栗。一簇青衣铁骑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身后疾驰而来。
  在滚滚黄尘和震天蹄响的烘托下,这群人声势惊人,好不威风的策骑狂奔。
  官道上的行人无不骇然,纷纷向路基两旁避闪。
  拥着马车的骑队从楚天琪身旁驰过。
  褐色尘埃漫成的浓雾将楚天琪吞没。
  突然,了声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中。
  “喂!”清脆甜蜜,悦耳动听,充满着勾魂的磁力。
  这声音七天来一直索绕在耳畔经久不息。每当想到这声音,便象饮到沙漠中的甘泉一样。
  他兴奋地将目光投向马车。
  马车车窗里伸出了一张脸,一张带着紫中面罩的脸,面巾洞里星眸闪闪,令人心醉。
  “丁……香公主!”他颤抖着声音,猛地策马向前。
  “呼!呼!呼!”青衣铁骑马匹斜横,五、六支长鞭厉声呼啸抽向楚天琪。
  楚天琪左手将疆绳一勒,右手成勾抓向击来的长鞭。他存心要露上一手给丁香公主瞧瞧。
  “扑!”偏偏此时马不从心,突地一个趔趄,前蹄跪地。
  “叭!叭!”长鞭不偏不倚正落在楚天琪身上。
  “咚!”楚天琪被击落下马,滚到大道中央。
  “哈哈……”青衣铁骑爆出一阵大笑。
  笑声是那样的轻蔑,那样的骄傲,象一把尖刀刺穿了楚天琪的胸膛。
  楚天琪从地上弹身而起,望着已去远的马队,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啸。
  一个时辰后。楚天琪牵着已吃饱、喝饱、歇好的坐骑,重新踏上官道。
  他牵着马茫然前行,神思恍忽,就象是大海中随波飘流的孤舟,天空中任风欧拂的飘絮。
  手中捏着紫丁香,芳香犹在,这决不是梦。
  山谷潭边,那着手欲融的娇躯,还犹在怀中。
  “喂!”甜蜜的呼唤,那是刚才丁香公主在呼唤自己。
  自己已经接下了丁香公主的买卖,应该有理由去找丁香公主
  他曾经试图将丁香公主逐出脑海,但他没能做到,反之她在他脑海中占据的地域却因此更大。
  唉!难道这就是情孽?
  她究竟是谁?
  她要去哪儿?
  她要干什么?
  他苦苦地无意义地思索着。
  倘若此刻他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就是凤城望江楼,而且也是去赴十月十八月约会,他定会大声嚷出声来。
  “当——”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古寺钟鸣!
  这一声钟鸣,如同空山虎啸,将沉缅在梦幻中的楚天琪唤醒。
  楚天琪悚然心惊,猛地跃上马背,双腿狠狠一夹,坐骑负痛撒开四蹄,向前猛冲。
  一溜尘烟滚向前方,马嘶啼稀,沙上飞扬。
  在尘埃滚滚的沙雾里,楚天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入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精心布下的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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