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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临潼缉凶


  大地银妆,寒风瑟瑟。
  李探花策马狂奔已经一日夜,要不是极阳罡气护着坐骑,如此天寒地冻早就累垮了。
  “到临潼打尖换马再说,此去渭南、华阴﹑潼关、灵宝,才到洛阳,路途还长得很,不知张勃护着丘老爹安全否?要是青牛在,何须如此辛苦!”
  前方隐约一缕黑烟升空,与白雪相映,极为抢眼,李探花惊觉有异,催马赶了过去。
  “临潼驿站”木牌烧焦,字迹依稀可辨,整座驿站已化为灰烬。李探花下马勘查,发现四具尸体,显是驿站人员,二十几匹驿骑也被残杀,血迹早已凝固。从杂沓足迹判断,凶手应有十人以上。
  暮霭苍茫,顿饭时间已到临潼,进城径投一家店来。
  李探花拍拍身上积雪,掀起挡风厚帘而入,吵醒了正在打盹的店小二,晚膳时刻竟是一个客人也无。
  “客官辛苦了!大老远赶路,不知用饭或者住宿?楼上有雅房!”
  李探花随意捡了张桌子坐定,店小二连忙抹桌,另一名店小二端来热腾腾一盆水。
  李探花掬水洗去满脸风尘,微笑道:
  “怎么生意冷清得很?”
  店小二一甩毛巾上肩,苦笑道:
  “客官有所不知!本地不比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富足,景气不如多喽!”
  “喔!你知道我是长安来的?”
  “客官!看您一身套头就知道了,没带行李,是找亲友么?”
  “等一下给我开个雅房住宿,先来几盘拿手小菜,热壶酒!”
  “客官!马上送来!”伙计哈腰离去。
  李探花用了饭,独自小酌之间,门帘掀处进来四个壮汉,厚棉袍下方鼓突,一见即知配带着兵器。
  店小二接待坐于对面桌,屁股刚坐稳,厚门帘再度掀起,又进来四个商贾装扮的中年人,另一名店小二趋前招呼,坐于右侧。
  客栈外面陆续传来马嘶,游侠儿装扮称头华丽人物三三两两进店,一壶酒没喝完,店内十五张桌面竟然满座,一时热闹起来。
  李探花望着店小二笑逐颜开,忙得不亦乐乎,挥手道:
  “伙计!再来壶酒,外加一盘豆腐干和花生米!”
  店小二见李探花点的低廉小菜,当然怠慢,掌柜的却亲自端来,操着浓厚川音热情招呼道:
  “这位公子爷!新年恭喜发财,两盘小菜算是本店请客!”
  “喔!劳烦掌柜,我告诉你个秘密,贵店的豆腐干配花生米吃,有卤肉的味道!”
  掌柜一诧,随手捡着试吃.确有几分,哈哈笑道:
  “公子爷是位贵人,怎么称呼?敝人姓陈,您一进店,没想带来福气,竟使本店高朋满座!”
  “陈掌柜!敝姓李,这些客人你认识么?大新年的,怎么不待在家里享福?”
  “李公子!除了一、二个是本地人外,其它客人眼生得很!”
  李探花饮了一杯,微笑道:
  “陈掌柜!谢谢你,这里没事,你忙吧!”
  片刻,一男一女掀帘进来,见是满座颇为诧异,正待返身,店小二急忙热心招呼,引到李探花桌旁。
  “这位公子爷!您桌面宽,这两位客官就坐这里,请多包涵!”
  “喔!同是出外人,没关系,请便!”
  见这对男女游侠儿年纪与自己相仿,男的器宇轩昂,女的英姿焕发,好一双令人歆羡的侠侣。
  环顾四周,几个獐头鼠目委琐之辈正斜眼瞄着自己,“嗤!”了一声。
  李探花此举却惹得同桌俊男误会。
  “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天涯若比邻,四海皆兄弟,同桌就是有缘,如有不方便处,也不须这般轻蔑于我?”
  “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李探花,两位气度非凡,有机会相识还求之不得呢!只因客厅之内有些草头木脚存心不良之辈窥伺,有感而发,请兄台见谅!”
  女游侠见李探花风度翩翩,夸赞自己,心中一甜,瞅瞅男友,微笑道:
  “小孟!别吓着人家,餐厅之内确实有些道上人物举止诡异,不知因何而来,是你多心了!”
  俊男歉然,作揖为礼道:
  “李公子!在下剧孟,洛阳人氏,刚才误会了,请您海涵!这杯水酒先干为敬,以示歉意!”
  李探花怔了一下,举杯回敬,心中暗道:
  “好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该不会是剧丽莹派来试探自己吧?探探口风再作道理。”
  灵机一动,指沾杯中残酒在桌上写下“周仁”二字。
  那少女极为惊奇,忙问道:
  “李公子!您认识我这位远亲?”
  李探花微笑点头,挥手招来店小二:
  “伙计!这两位的酒菜送到我房里,再加几样拿手菜,另备两间上房,帐记在我那里!”
  转向两人道:
  “周小姐!你的远亲在下很熟,二位请借步说话。”
  剧孟及周美玲好奇心大炽,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认识京畿御林军统领,皇城第一高手的“郎中令”周仁。
  李探花离座前导,陈掌柜带路。
  三人坐定,李探花一揖,道:
  “久闻‘苍鹰神捕’周达时老前辈急公好义,在下因公繁忙无缘拜识,实为憾事。周大人是在下长官,我是鸽组丙队探子,有缘巧遇两位,有事请教!”
  李探花为探虚实,说了个谎。
  周美玲及剧孟听说是周仁手下探子,也就释然。
  “李公子!相逢就是有缘,剧孟也正好有事请教,既是探子,谅必对皇城长安地面很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一阵敲门声,店小二推门而入,端来几盘热腾腾的菜肴。
  李探花说道:
  “伙计!来得好快,楼下闹烘烘的正忙,酒菜放下请便吧!”
  剧孟斟满三杯酒,爽朗道:
  “李公子!您先问吧!在下知无不言。尚有请教之处,就以此杯先行谢过!”
  举杯就要喝下,冷不防李探花衣袖一甩,酒杯落地,溅了满身。
  剧孟一怒,满脸胀红,霍地起身叱道:
  “什么意思?我敬你是个汉子,怎么如此无理,当差的我也见过不少!”
  李探花扬扬手,急道:
  “剧老弟,探子多疑,请见谅!楼下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所以这些酒菜可能下药,不妨试试?”
  剧孟愣了一下,周美玲拔下银发簪,试试酒菜,果然泛出淡灰色,下了蒙汗药!
  剧孟满脸歉意,抱拳道:
  “李公子!小弟太过突唐,差点阴沟里翻了船,今天初到此地,并未与他人结怨,所以失了戒心,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胆,剧孟决不善了!”
  周美玲柳眉微扬,附和道:
  “小孟哥!这笔帐等会儿一定要算,不过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是那条道上的再作道理!”
  李探花道:
  “这些人认为我们是同党,才出此策,二位实是受我拖累,等会儿在下自有交代。敢问剧老弟此次上京所为何事?。”
  二人见李探花态度袒荡,更加佩服。
  “李公子果然明理,这次我们相偕到长安,是为找寻失踪多年的家姊剧丽莹。”
  李探花猜得八九不离十,拍拍胸脯道:
  “剧老弟!此事好办,只要令姊在长安城,三天之内定有音讯回报,请说说令姊何时何处失去联系的,好抽丝剥茧追查。”
  “家姊是在吴都广陵失踪的,吴相袁盎与家姊认识,来往过一段时间,家姊突然失踪,他也动用一切关系协助我及美玲找遍千里范围,郄一点消息也无,就如空气般消失,怅然而返匆匆已过三年,此次决定西行碰碰运气!”
  “姊弟情深,令人敬佩,在下理应尽地主之谊,勉力协助。”
  李探花一想,初次见面,二人未必相信我的话,恐怕多费唇舌,剧丽莹身躯已被魔灵占据,形同死亡之事就由周仁告知较为妥当。
  打定主意,肃然道:
  “剧老弟!这次任务是奉周大人密令,追缉谋杀宰相申屠嘉凶嫌来的,楼下那帮人可能就是同党,等一下就会有动作,请两位守密!”
  周美玲挺身道:
  “李公子!这批贼人在酒菜中暗下蒙汗药,简直不入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在下先行谢谢两位拔刀相助,周大人可能随时赶到,我们现在假装中计,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三人伏于桌面佯装昏睡。
  片刻,房门被悄悄打开,蹑手蹑脚进来了四个人。
  为首的商贾装扮中年人见三人已经沉睡,得意洋洋道:
  “啐!老夫做了二十年公干,首次上头密令写得如此慌乱,更调动了四批人马,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小毛头!”
  陈掌柜冷哼一声,操着浓厚川音道:
  “老王!这个计策是我提的,功劳应算一半!”
  “老陈!我还怕你强出头泄底呢!”
  一名儒生装扮老者捋须傲然道:
  “老王!老陈!功劳可以全算你们的,但赏银万两就归我老钱和老刘,不跟你们晚辈计较!”
  老王脸色一沉,道:
  “老钱!别倚老卖老,你的人就如你的姓,视钱如命,我们四组人马各有弟兄需要养家活口。去年你栽赃府衙文案,谋人家产,逼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真是缺德带冒泡呢!”
  “你她妈的还不是为了偷人家老婆,硬诬死淫妇姘头和相公,有什么资格说我?”
  最后那名肥胖老刘眼睛如豆,大鼻阔嘴的,打圆场道:
  “好了!各位就别再扒粪了,简直臭不可闻,越说越不象话,多出了一男一女怎么处置?”
  陈掌柜阴森森道:
  “还不简单,既来之则杀之,宰了往林中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中年商贾老王色眼迷迷,死盯着周美玲,来到她背后,见露出一段粉颈,一嗅,喊道:
  “好嫩!好香!好个标致大美人!能一亲芳泽死都瞑目!”
  说着伸出双手就想占便宜。
  儒装老者阻止道:
  “老王!别色鬼急投胎模样,要这个女的容易,条件开出来就任你摆布,不差一会儿时间!”
  四组人马竟是朝廷密探!四个头头竟然坐地分赃,争功贪财,尽说些不堪入耳、做些不堪入目的丑事,万大林手下怎么会是这样一批败类!
  李探花听闻到此,尽是寡廉鲜耻之辈,杀机顿起。
  猛抬头,只见剧孟和周美玲已抢着先机,掠身而起,刀剑出鞘朝着四名密探头头疾砍过去。
  周美玲凤目怒睁,满脸杀气,剑舞九天俯冲而下,一剑贯穿中年商贾老王咽喉。
  一招得手,连起鸳鸯弹腿,“噗!噗!”两声,踢得陈掌柜胸膛凹陷,惨叫一声,身体破窗飞往楼下餐厅。
  剧孟勇猛难当,银刀疾挥,光芒熠熠迸出刀罡嗡然,钱、刘两人猝不及防,两颗人头已然滚滚落地,空咧着一张嘴,叫都来不及叫一声。
  楼下餐厅正开庆功宴,饮酒喧哗的七十几名探子,乍听楼上轰然一声巨响,见陈掌柜尸身破窗直坠下来,一时惊愣得全没了声音。
  剧孟和周美玲杀得兴起,纵身下楼,喊道:
  “你们头领皆已授首,尔等挡我者死!弃械伏地者不杀!”
  那七十多名探子面面相觑,一则人多势众,还怕了两个后生小辈?一则郄摄于二人并未被迷倒,反而瞬间结果了四个头领,那身功夫令人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情势,是以没人弃械,郄也没人敢出头。
  就在这相持当儿,外头传来雷动马蹄之声。
  不一会儿,五百铠甲鲜明战士已把客栈团团围住,人人手持火把,照得内外通明如昼。
  一位身披重铠,头戴元帅帽将领喝道:
  “速速投降,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屋子密探一看形势比人强,纷纷束手,鱼贯步出屋外就擒。
  周美玲见那将军竟是周仁,惊喜道:
  “大哥!是您!小妹周美玲记得否?”
  周仁诧异十分,怎会出现世伯“苍鹰神捕”的么女,忙问道:
  “小妹!怎会到此?”
  “大哥!小妹陪剧孟西行,要找他姊姊,正巧在此碰上您手下李公子。”
  李探花快步走来,未待周仁开口,连忙眨眼,行礼禀道:
  “参见周大人!今晚之事微职有下情禀告,剧孟及周姑娘可以作证!”
  周仁顿了一下,配合着道:
  “很好!一同回太守府再报实情。”
  李探花传音入密道:
  “周仁!剧孟是个汉子,还未与剧丽莹会面。到太守府后辟室密议,由你告知‘魔灵分身’之事。”
  临潼太守刘百盛装相迎,热心招待,各安排客房梳洗休息。
  李探花故意延迟时间,洗了个热水澡,小憩一番。
  朦胧中听见房门轻敲,太守刘百必恭必敬肃立门前,一见李探花,连忙跪地叩首。
  “临潼太守刘百叩见‘太子少保’、‘浪荡孽神’、‘护国神仙’李探花,不知大驾光临,请多恕罪!”
  “刘太守请起!”
  “禀李神仙!小官备宴密室,周大人要我恭候您入席。”
  李探花微笑道:
  “好!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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