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由皇玉郎所掌管的“皇京城”,直可用琪花瑶草、粉墙黛瓦、灯彩云集、恬静明
洁、飞桥丹槛、珠帘绣额等等字句来形容。
那如诗如画、巧夺天工、秀逸峻奇,纵横织构于城中大小市集间的三十八桥,还有直抵
“皇宫”必经的吹箫亭、玲珑花界、登天楼、皇画阎、挥毫台,曾在每个城民的心中写下传
奇。
除了构筑宏丽,美不胜收外,莫问曾以城主身分所倡议的“霸权解放改”政策,令每个
城民有自主之权,可自行筹划城中大小事务,让本来卑微的平民百姓拥有发言之权,又是另
一个传奇。
传奇却稍纵即逝。
甚至令人有逝去不还的感觉。
就如一场奢豪的迷梦,不管有多醉心多醉人,梦到醒时也算完。
“天皇帝国”侵略军成功进侵城池,碎毁名昌世统一山河的春秋大梦,也惊醒了每个平
民百姓以为繁荣与盛一如日光般永恒照亮的傻梦。
傻梦逝去,接下来会否是一场无涯的噩梦?
“皇京城”失守,“皇国”土地被夺,名昌世与他的党羽官衙以及领军大将如万骨枯
等,理所当然的退守回“武国”。
其他如刀锋冷、药口福、皇玉郎、佘律令等,因为“余家五城”、“农族”及“狂意
族”,都成为势孤力弱的一群,在这变幻难测的动荡乱世中,还是跟随名昌世一起退到“武
国”,共商反攻“天皇帝国”之策。
天恨领大军回到“神国”,伍穷与太子退回“天法国”,自此中土又再四分五裂。
四国鼎立的情况,一如当日笑天算与小白争“联军大统领”时,莫问曾经预测大战后的
情况一样。
要弃守“皇京城”,名昌世当然不会将完好无缺的城池拱手相让予“天皇帝国”,一招
焦土政策,便将“皇京城”由金碧辉煌变成断壁颓垣的破败之地。
皇帝与官衙能撤走退避,平民百姓却是无路可逃,只能在悲凉哀怨中静观另一场噩梦发
生。
城内的市集里,面无神采的平民百姓每天都等待“天皇帝国”新皇朝的施政。
不知来日何世,也不知生命是否明天便完,没有人愿意再在市集中摆卖干活,“天皇帝
国”的大军日夜在城中巡防,慎防有城民变节投诚,平民百姓连大气都不敢透,惟恐稍有不
慎引来弥天大祸。
只有一朝得势、意气风发的“天皇帝国”大军不时在市集中大呼小叫,否则“皇京城”
就真的恍如死城一样。
其实城门深锁,又有大军驻守,哪还有人敢越雷池牛步7更莫说要逃出域外投向别国。
一阵急疾奔驰的马蹄声轰然响起,把每个城民都吓了一大跳,身处动荡乱世,任何细微
的动作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无休止的战争已令城民变得惶惶如惊弓之鸟,何况这次骑马耆大模施样的在城中叫嚣,
还一边走一边将手上的纸张掷出,四处飘扬。
纸张漫天飞舞,城民争相拾取,然后大叫欢呼,情况一如当初莫问刚施行“霸权解放
改”政策,全民踊跃投入竞选城主一职时般热闹,将原本笼罩“皇京城”的死寂都打破掉。
只见在马上策骑奔驰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在昔日选举制下,由一个平庸百姓人家一跃而
成为一城之主的马小狗。
捧着一个人肚子,笑容堆满脸上的马小狗自“皇宫”那边的御殿策马而来,又随处派发
盖上御玺的告示,当然令人很想得知告示内容。
马小狗来到大街一边,将手上告示都派完,在大街上靠卖菜营生的陈大婶立即将他拉
住,要马小狗解释告示内容。
陈大婶道:“马城主,我不识字,到底告示上写生甚么来着,大家会这样兴奋?”
马小狗笑道:“陈大婶啊,你以为在这种时候还有甚么值得人兴奋若狂的事?
”
马小狗说得神神秘秘,令陈大婶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不满意道:“我妇道人家
没读过书,一生最大的成就只知道甚么时候卖哪些菜,卖多少银两,你就不要故意来考我
吧!”
马小狗答道:“那你就可和过往一样如常去种菜、挑菜、卖菜,不止是你,大家都可恢
复如过往一般在城中生活,一切如昔。”
陈大婶不敢置信地道:“你又来骗我了,皇宫内的人都换了,怎么会跟以前一样?”
马小狗道:“人的确是换了,但皇宫还在,虽然是损坏了不少,但可以重新建造,因为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新皇帝!”
陈人婶道:“皇帝?就算有都只不过是‘天皇帝国’的人吧?”
马小狗道:“你错啦!这个新皇帝是如假包换的同胞,是我们中土人,他由今天开始代
替名昌世管治整个‘皇国’,国号不改,他还承诺会尽快振兴‘皇国’,会比往昔更繁
盛。”
陈大婶虽仍是不大明白,但既然皇帝跟自己流着同样的血,同声同气怎都比不知所谓的
“天皇帝国”人统治来得好,于是也不问情由在大街上与人群一起欢呼畅和,与众同乐。
“天皇帝国”既已夺下“皇国”,为甚么又不改国号?甚至乎要一个中土人来当皇帝?
这个皇帝又是谁?
砖瓦剥落,金漆褪色,已不能称得上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内,响起如雷般的大笑,震
耳欲聋。
“皇国、皇国,甚么国号不变,真他妈的白痴平民,皇国是皇国,只不过是天‘皇’帝
‘国’罢了!”
“皇宫”御殿之内,惟九五之尊才能安坐龙椅上,江川十兵尉身穿刺绣八爪金龙的龙
袍,大模施样的端坐着,双手各拥一个身穿薄纱的妙龄少女,上下其手肆意淫摸,可怜那两
个女孩都被迫展露出甚为享受的表情。
殿下左右两旁文武百官就坐的位置上,神山八代、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与其他“天皇帝
国”武将都一一就坐,情景一如昔日的“皇宫”无疑。
当中最为瞩目的要算是身披战甲军服,本来效命于名昌世的威武猛将薛无诀,他在“祥
文村”一役背叛名昌世杀掉所有村民,留下牲畜供“天皇帝国”大军补充粮饷有功,被江川
十兵尉晋封为“皇国”一品大将,官阶如同现任“武国”的万骨枯。
只不过做了一次卖国贼,便得到江川十兵尉的赏识,官阶更因此而大升一级,实在划算
得很,不过他丑陋的脸上依然看不见任何笑容。
梦寐以求的中土龙椅,今日终能得偿所愿端坐其上,又钦点了三千后宫佳丽,江川十兵
尉好像还不满足,拍了一下手掌,殿外侍从立即走前跪下,只听他一声吩咐,侍从便急步走
了出去。
神山八代捉摸江川十兵尉一定又想出一些好玩意,他耐心地等候者。
没多久,只见另一个身穿龙袍、作皇帝打扮的人在殿前走入,走到殿堂前,江川十兵尉
一脸欣赏的神色向他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穿着龙袍的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出卖小白、将最爱的女人翠儿也狠心杀掉的大力。
江川十兵尉道:“哈哈,看你穿起龙袍也有点像样,甚至乎比我更像一个皇帝。”
大力一听他这样说立即笑著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大力不过是个小人,有幸
穿上龙袍全靠皇上提携,今后无论在人前人后,皇上才是真正九五之尊。
”
大力脸不红、耳不热的尽说些阿谀奉承的话讨好江川十兵尉,可是看样子他似乎还有不
满,忽然扬声道:“既然我才是真正九五之尊,你这个假皇帝入宫求见应该怎么做?”
皇帝乃九五之尊,其他百姓皆是下贱平民,要觐见皇帝的首要礼仪当然就是三跪九叩,
但大力好歹也身穿龙袍,要他当众下跪无疑是刻意贬低他的身分。
大力是江川不死钦点的中土假皇帝,以他暂作幌子来安抚百姓动乱之心,只要完全取得
中土所有土地,这个假皇帝也就功成身退,将皇帝宝座拱手让给他的孙子江川十兵尉。
未能够享受万民朝拜的威武风光,又不是自己亲选出来的傀儡皇帝,江川十兵尉内心对
这个叫大力的假皇帝之忠心其实十分存疑,今日藉各人齐集殿堂,除要一显自己至高无上威
风外,也要“皇宫”内每个太监、书僮、文武百官都亲眼目睹,要他们记住,他江川十兵尉
才是真正的主人。
只见大力面不改容,噗地一声便跪倒大殿之上,还七情上面的大声叫道:“大力叩见皇
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不但下跪,大力为完全取得江川十兵尉欢心,更用力地以额撞向地下,咚咚咚地不停叩
头。
叩了响头还怕不够,大力五体投地的向江川十兵尉说道:“皇上至高无上,单是叩头,
大力还嫌不够表示景仰尊重,皇上要是准许大力一尽犬马之劳为攻夺其余势力出谋献策的
话,必定会更令皇上满意。”
江川十兵尉道:“区区一个小子,可以想出甚么稳胜不输的良策?”
大力道:“要攻克其他势力,‘天皇帝国’兵强马壮,火器又精良,当然就是十胜不
输,大力又怎敢说自己有比得上皇上的良策,只不过大力知道皇上十分痛恨那个小白,所
以……”
江川十兵尉似乎有点兴趣,问道:“所以甚么?”
只见大力拍了两下手,外面即有人端了一壶热茶进来,大力就此俯伏在地捧着茶壶爬上
前来,替江川十兵尉斟了茶。
大力道:“既然是令皇上欢愉的妙策,当然要有酒助兴,不过大力知道‘天皇帝国’对
茶道甚有研究,而大力又对中土的茶艺精通,所烹煮的茶只此一家独一无二,所以斗胆以茶
代酒,请皇上品尝。”
大力有备而来,看来他真的为讨好江川十兵尉而不惜一切,究竟他又有何毒计对付小
白?
只见大力卑躬屈膝的又一一斟茶给神山八代、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等人,完全称职地一
副小人模样,惟独欠薛无诀,他的一品大将身分在他之下,根本不屑向他斟茶。
江川十兵尉听过满耳的谄媚奉承说话,又品赏过大力精心烹煮的香茶,他很心急想要知
道大力对付小白的妙计。
小白当日在“天皇帝国”刻意破坏,令江川十兵尉损兵折将,老不死又常对小白加以赞
扬,他早就想要将小白诛之而后快,以证自己比真天人小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小白仍有一定势力,必然阻碍“大东日帝国”全盘计划,迟早也要将他除去。
无论从哪一处看,小白,都是一个不能存在的人。
大力说道:“大力曾经是小白的徒儿,虽然只是很短时间,但也足够大力知道小白的死
穴。”
江川十兵尉道:“死穴?”
大力忽然挨近龙椅之前,伸手去抚摸江川十兵尉右手抱着的少女脸庞,说道:“庸脂俗
粉!”
噗地一声,大力竟一手撕破那少女的颈项,她立即倒死殿前。
江川大兵尉一脸不解之际,大力又捉住另一个少女的头颅,用力扼紧她的脸说道:“以
你这种姿色,怎配做三千后官佳丽?”
喀喇一声响,少女头颅爆裂,一命呜呼。
江川十兵尉不悦道:“你刚刚杀了两个我最喜欢的娃儿,要是你的计划不能令我满意的
话,小心你的头颅也不保。”
大力笑道:“这两个一般姿色的,怎能跟皇上相衬?”
江川十兵尉道:“你有话便快说。”
大力笑道:“我们中土有个天仙般的美女,她能歌善舞,才智堪称是中土第一人,只有
这样的美女才配作皇上身旁的佳人。”
江川十兵尉开始有点明白了,笑道:“而凑巧这个女人,正是小白身边的美人。”
大力笑道:“皇上果然英明,这个女人不但对小白情深一片,更助小白训练出精锐‘铁
甲兵’,甚至乎小白的调兵遣将战术都师承于这个女人,他们两个加起来,绝难对付。”
江川十兵尉道:“不过始终是个女人,总比小白更易对付。”
大力笑道:“尤其是皇上要对付的话。”
江川十兵尉道:“她叫甚么名字?”
大力说道:“耶律梦香。”
江川十兵尉道:“她要死了。”
大力道:“先淫,再杀,我一直很想听听师母在淫乱时的叫声,一定非常动听,当然,
大力必然在皇上之后。”
大力笑得痴,笑得狂,他的计谋不但成功讨得江川十兵尉欢心,还可以趁机除掉小白与
耶律梦香,他怎会不大笑?
笑声由日至夜,大力就算一个人躲在寝宫之内也忍不住独自在笑。
穿着一身金黄龙袍的他,到夜里还舍不得将之脱掉,在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孤芳自赏
也大乐。
只有一个人不笑,他也在寝宫之内,他叫薛无诀。
薛无诀对大力在“皇宫”中的表现极度不满,说道:“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
吗?”
大力端起茶壶,往桌上的空杯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你似乎不满我今日没有斟茶给
你。”
薛无诀道:“做一个假皇帝已经够了,用得着如此卑躬屈膝吗?”
大力将茶斟满,又双手将茶杯捧到薛无诀面前说道:“先喝杯茶,当是大力向你赔
罪。”
薛无诀虽满腹狐疑,但见大力一脸诚恳的样子,伸出手来欲接过茶,岂料大力手一松,
茶杯跌在地上粉碎。
大力又再露出那种深不可测的笑容道:“傻瓜,你以为自己真有资格喝这杯茶吗?你太
高估自己了。”
大力反覆多变,薛无诀碍于他是老不死钦点的假皇帝,一时间也不敢发难。
大力笑道:“刚才你是问我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吗?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甚么,所以我才
是穿起这身龙袍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上沙场杀战的人,虽然官阶高了,冒死上战场的
事实其实不变。”
薛无诀说道:“你只是个假皇帝,到‘天皇帝国’取得所有土地后,自有另一人来取代
你,而我掌握兵权,到时还有能力一战。”
大力笑道:“哈哈,那你是认为他们下一仗必定可取‘剑京城’,然后取得‘天法
国’,再杀掉小白?”
薛无诀道:“这也是你向他们进谏的计划。”
大力道:“我负责献谋,是否成功我并不知道,但如果他们失败的话,我这个百姓心目
中的假皇帝就可名正言顺登基为皇,不是吗?”
大力阴谋一重盖一重,薛无诀开始无法猜度他的真正意图。
大力道:“好好去干你的一品大将吧,说不定有一日我真可好好利用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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