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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黑影如果进攻。那还了得?
  黑影叱骂看逼进,要进攻了。
  “你……你是谁……”三绝剑骇然避开正面。绕走暂避也找机会喘息。
  “你看老夫是谁?”黑影反问,剑徐徐引出。星光下。剑身蒙珑幻出隐约的红芒,剑发出的奇异啸声。有如九地龙吟。
  “雷霆一剑丘太冲……”三绝剑客几乎像是叫号,浑身一震,寒流自尾阎沿脊上升。
  人的名,树的影:当今天下三剑圣之一,雷霆一剑丘太冲,名头足以吓破一流高手的胆。
  剑虹乍现,迎面冉冉点到,雷霆一剑发剑了。
  三绝剑客浑身在冒冷汗,攻来的剑虹似乎并不太快,但气势磅砖石破天惊,其宝快极,已获寓快于慢的剑道神髓,威力非同小可,果然有雷霆的气势。
  接不得,必须逃命。三绝剑客并不蠢,不愿用鸡蛋碰石头,惊恐地发招封架,同时向后暴退。“铮!”双剑接触,异鸣乍起。
  流星飞溅向上下左右暴射,三绝剑客的剑身化为碎屑飞走了,身躯被凶猛绝伦的震劲震得仰面摔倒。来一记狼狈已极的后滚翻。
  这瞬间,隐幻红芒的剑尖排空而至。
  “疑!……”追袭的雷霆一剑突然惊叫,剑芒倏止,急速冲进的身形突然停顿。
  三绝剑客命不该绝,天老爷保佑,抓住了千钧一发的机会,跃起撤腿狂奔。同伴不要了。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
  埋伏约两个黑影跃起,扑向凌云燕与杨柳青的伏倒处。追随雷霆一剑的两个黑影。也超越雷霆一剑追赶三绝剑客,速度奇快。
  “不许追!”雷霆一剑急叫。
  扑向凌云燕杨柳青约两个人扑了个空;草丛中没有人,仅可看到被压倒的茅草,和爬向三丈外溪流方向的遗痕。
  追出的两个黑影稳下身形,一个扭头急问:“丘老,怎么不追?”
  “老朽受……受了伤……”雷霆一剑的语气不稳定。
  “受伤?”两黑影大惊。折回同声急问。
  “一枚飞钱嵌在老朽的右胁骨缝中。”雷霆一剑收剑用右手按在右胁下:“这恶贼竟然在老朽行功发出剑气,浑身坚逾金铜的境界中。以令人无法相信的神奇怪劲御使飞钱。无声无息地击破老朽的护体神功,太可怕了,追上去不啻往鬼关里闯。”
  “这……可能吗?丘老。”
  “替老朽起出飞钱上药,你们就知道是否可能了。有这恶贼在,咱们大事去矣!必须改变计划了。”
  杨柳青是在雷霆一剑出剑攻击的时候,拖着凌云燕急急促走的,爬到溪旁滑入水中走了。
  凌云燕看到三绝剑客被人一剑震出八尺外:看到三绝剑客游走示怯;听到三绝剑客发疯似的叫出雷霆一剑的名号。她曾经衔有秘密使命混迹江湖多年,当然知道雷霆一剑是何人物。她不但吓得浑身发冷,精神也快崩溃了。最后看到三绝剑客剑碎人被震翻,她吓了个胆裂魂飞,陷入神魂出窍境界而死,毕竟是令人恐怖的事,极不情愿的事,没有人真正能视死如归,她也不例外。
  事实上,她是被杨柳青在她惊怖失神中,拖死狗似的拖走的,当时的情形她已没有多少印象留下来,直至被拖入湍急的溪流中,冷水一浸,她才如恶梦初醒,神智倏清。
  她不谙水性,曾经吃过一次大亏,猛地一震,本能地想叫喊挣扎,却听到杨柳青稳定而轻松,令她感到振奋温暖的清晰语音:“迎春,你一叫,我们都大事不妙。除非你想当压寨夫人,不然还是不叫的好,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多美妙的声音:清凉的溪水也可爱多了。
  伺机而动逃出天罗地网
  杨柳青并不急于远走,贴看溪岸缓缓向下移动,水深及肩。他一手挽住凌云燕,一手抓住弓徐徐下漂。不久,他挽住凌云燕爬上溪岸,潜伏在草丛中,留意四周的动静。
  “柳青,好像没听到动静。”凌云燕悄悄地说。
  “那些人走了,希望这附近没有强盗潜伏。”杨柳青一面说,一面全神贯注留意四周。
  “走了?他们不追搜?”
  “出动上万人,也搜不出什么来,何必搜?你还能走动吗?”
  “当然能走。”
  “那就好,咱们必须迅速回到洛阳山,天一亮,就走不了啦!”
  “我听你的,柳青。”凌云燕畏入他怀中。粉颊紧贴在他壮实的胸膛上,情意绵绵地低语。这时,女老虎变成了娇怯柔顺的女人。
  “那就走,小心脚下,跟我来。”他将弓递回给凌云燕:“容易走的地方恐怕有埋伏,只好辛苦些。”
  “有你在,我不怕。哦!柳背,柳青……”
  目前可不是情切切意绵绵的时候。杨柳青扶起这浑身冰淋淋的娇娃。领先便走。
  不能沿溪流走,溪流所经的地方穿崖贯壁。人畜难越。因此必须攀山越岭而行。午夜一周,他俩迷失在丛山之中,也到了狼狈万分难以举步境地了。
  “不能再乱闯了。”杨柳青在一处山脊上步:“再走下去可就精疲力尽倒下啦!先歇息再说。”
  “快到洛阳山了吧?”凌云燕丢了弓就坐下了,似乎全身都松垮啦!
  “不知道。”他坐下苦笑。
  “你不知道?”凌云燕本能地露出主子面孔:“你是向导……”
  “不错,我是向导,向导并不保证被人追杀之后,逃入乱山仍可知道身在何处。”他的语气也流露出不满:“黑夜中除了山仍是山,林深草茂视力有限,怎知身在何处?别忘了,我是荆州人,可没在这里做过强盗。”
  “你……你误事……”
  “我只能保证方向大致是对的,事实不可能认定一处方向走。可惜我不是鸟,鸟可以一直向南飞出山区,人绝对不可能。”他挺身坐起:“我误事:这句话,你该向三绝剑客说。我已经尽了超过我本份所须尽的力,你的指责我无法接受。好吧,走,我负责带你到洛阳山。”
  凌云燕终于冷静下来了,冷静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
  “柳青……”凌云燕怯怯地说:“我……我心里烦,又惊又急,说错了话怪错了你,你……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温柔些吗?”
  “我怎敢不对你温柔?问题是:我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主子易为,奴隶难当:天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学会平等对待他人。”他冷淡地瞥了凌云燕一眼。
  他在心里说:在情欲中你也不需要温柔。
  凌云燕沉默了,久久方发出一声叹息,是无奈,抑或是幽怨?也许两者都不是,刚强的女人,有时也会无端地叹息,可能是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冲动吧!
  “你不打算走吗?”他加上一句。
  “好,走。”凌云燕缓缓站起,赌气似的说。
  在这些出生入死的亡命来说,生命似蜉蝣,今天出去,晚上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情欲的冲动是炽烈的、偶发的、本能的。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情绪一冷下来,没有什么可以留下;即或偶然爆发一两星火花,旋即熄灭烟消云散。谁要是认了真,那就是烦恼的开始,灾祸的起源,进入世俗纷扰的境界。要不,那就是某一方另有目的;或者双方都动了真情,内心深处涌起了波澜,是祸是福谁也不敢逆料。
  这两个男女,各有各的目的和烦恼,情欲并不能令他们拉近距离,地无法把他们的心连结在一起。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条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径。杨柳青停下来估计方向,决定向东行。
  走了三匹里,小径逐渐指向南面的连绵起伏山岭。
  “我真需要歇息了。”凌云燕在后面说:“天快亮了吧?柳青。”
  “大约是匹更正。”他止步转身:“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天亮我一定可以找得到洛阳山。躺下来你就会睡看了,身上汗和水会议你感受风寒的侵袭,坐下来吧。千万不要睡看了。”
  “你……你还是关心我的。”凌云燕放下弓坐下,声调幽幽地。
  “至少,我们目下是患难相共。”他在一旁坐下:“我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什么不祥预感?”凌云燕讶然问。
  “洛阳山总策应的地方,恐怕也受到无情的袭击,单总管那些人。可能有许多看不到明晨的旭日上升。”
  “马桥一路人马该在昨天赶到洛阳山会合,单总管总策应共有四十余位高手,实力极为强大,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辰牌正,他们到了洛阳山,山西麓总策应所在地的三家村中,静悄悄鬼影俱无,到处可看到打闹所留下的遗痕,血腥仍在空间里流动。
  午后不久,他们回到麦城。
  单总管是凌晨返回的,有一半人被夜袭的强盗所杀死,另有三分之一的人受伤。马桥是五秘站中西面的一站。总管多臂猿江天禄,原来奉命率领廿余名手下。赶到洛阳山会合单总管。候机策应入山约密探,没料到仍挡不住群寇的夜袭,也伤亡过半。
  告急信便已经派出,要求其他三秘站赶来支援。
  单总管看到凌云燕乎安归来,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还有一些人尚未返回,包括三绝剑客在内。单总管召回派在各附近村镇潜伏的人。留下伤者交给镇民照料,立即动身前往山区边缘,接应和搜救走失与尚未撤回的人。
  距洛阳山约十余里,已是晚霞满天夕阳西下。
  分头寻觅的结果,救回了两个受伤的人。另一处暗桩的四个人,也在天黑之前撤回。
  三绝剑客仍无下落。这位湖可能凶多吉少。
  单总管与另一马桥秘站总管多臂猿江天禄,并不相信凌云燕所说遇上雷霆一剑的话。必定是黑夜中弄错了。雷霆一剑既不是强盗,也不曾参加逆党造反,而是武林中声誉极隆的名宿,家在淮安有家有业,怎会在荆山出现,与强盗和逆犯为伍?
  两位总管并不在乎雷霆一剑,人多势众何所惧哉?只怕大批盗群围攻。盗群不会逗留过久。目前恐怕早已逃入群山深处的山寨去了。
  盗群反脸大举袭击,已可料定尹世明一群逆犯,必定要从此地西走宜昌偷渡。
  他们等候大援到达,同时加强封锁,等大援一到,便大举入山强行搜索,肃清盗群。
  次日黎明前,派出的搜索小组群已分别到达指定地区。负责坐镇的是单总管。
  多臂猿江天禄的地位,与单总管相差不远,带了三名亲信,以及凌云燕杨柳青,六个人走西面一路,搜查那一带的山区,那是西走宜昌的必经要道。
  天一亮就开始搜查经路上第一座小村落。多臂猿找到村正保甲,逐家搜索询问近日的所见所闻。
  搜完两座村落,三座山谷,已经是近午时分。六个人不死心,沿绕由约小径西行,要搜完第三座村落之后,再午膳小作休息。
  第三座村落叫草桥村,只有十四户人家。村口有一座横跨小溪的木桥,冬天在桥面铺草,以免行走时失足打滑,所以叫草桥。名义上有十四户人家,却有四户是空户。
  草桥村没有什么好查的,全是种由约贫农户,人丁也少,壮丁为数有限,生活苦不足为奇。村正领看他们挨户搜查,查不出任何可疑事物,更没有陌生人寄居。据村民们说,半月来根本不曾见过生人在附近出没。
  在村正家中用膳毕,多臂猿宣布歇息半个时辰,然后到村后的两座小山搜踪觅迹。这位精明干练的暗器名宿,是个寻踪觅你的行家,认为逆犯们如果要经过这附近,必须先派人探道,人不必入村,地势允许人从山上绕过,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多臂猿年约半百,手长脚长身材乾瘦,像貌丑陋神色阴森,真像一个猿猴。单总管曾经关照过,要多臂猿特别照料凌云燕,因此当凌云燕表示要和杨柳背到村中走走时,多臂猿便派了一位叫宫六郎的人跟在后面照料。但凌云燕大为不耐,不许官六郎跟在后面,以免妨碍她与杨柳青的谈话。
  这半天,杨柳青很少说话。
  接近村口。看到两个七八岁的女童在草桥上玩耍。水深约三尺。对七八岁的女童来说,仍然是相当危险的事,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并肩向桥头走去。
  “柳青,我知道你对前天晚上我说的话,心存芥蒂。”凌云燕满怀幽怨地说:“你不理我了?”
  “我怎么敢?”她笑笑:“你用不着多心。”
  “柳青,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凌云燕的语气中有企求:“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
  “错的是我。”他呼出一口长气:“我打错了主意,转错了念头。”
  “你……你的意思……”
  “那是我的事。”他踏上桥,扭头回望。
  官六郎站在村口的大树下。远远地跟踪。
  “喂!小妹妹,不要爬桥栏。”凌云燕含笑唤住要爬桥栏的女童。
  “我不怕。”女童向两人做鬼脸。
  “会掉下去。危险。”
  “我会游水。”女童神气地说。
  “乖,不要逞强。”凌云燕和气地说:“哦!小妹妹,我问你,前天……不,大前天,有几个在你们村子里经过,对不对?”
  “不对。”另一位女童道:“是从村后面的山上经过,我亲眼看到的。两个男的,两个女的,是昨天不是前天。”
  “哦!还有女的?”凌云燕大喜过望:“说说看。他们身上是不是带了刀?”
  “这……看不清楚。”
  “还有谁看见了?”
  “不知道,我一个人在树上摘桃子吃,看到了。”
  “你没告诉你爹妈?”
  “没有。”女童摇头。
  “那四个人怎么走的?”
  “不知道,我第二次看,已经不见了。”
  凌云燕向杨柳青打眼色,扭头便走,喃喃地说:“江总管所料不差,有线索了。”
  六个人火速登上后出,果然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被踏折的草木无法完全复原,一看便知。
  多臂猿一马当先,循踪急迫。
  绕过两座山,踪迹伸而北面的山区去了。多臂猿脚下渐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刚抵达山脚的鞍部,前面坡顶的树林中青影掠出。
  “不要过去,快撤!”青影急叫,狂奔而来。
  “疑!是你!”多臂猿讶然叫。
  是浑身泥污的三绝剑客,脚下踉跄,但速度仍快。
  “江兄,快退。”三绝剑客一面狂奔一面叫:“他们的人在前面的山腰下,赶快回去叫人来。”“是什么人?有多少?”多臂猿急问,毫无撤走的意思。
  “尹世明。”三绝剑客奔到说:“兄弟被他们追得上天无路,几乎送掉老命。敌势过强,再不走可就晚了,恐怕他们已经找到踪迹追来……”
  “他们已经来了。”杨柳青指指前面的山腰:“刘爷好像饿惨了,赶快进一些乾粮,准备厮杀,已来不及撤走啦:好像没有几个人,但都是武艺惊人的高手。”
  “他们来得好。”多臂猿傲然地叫:“准备迎客。”
  五个穿青短换村民打扮的男女,来势有如星跳丸掷,在草木映掩中时隐时现,逐渐接近。
  “真的来不及了。”三绝剑客悚然地说:“江兄,这几个男女,武功造谙比雷霆一剑差不了多少,咱们占不了丝毫便宜,逃吧!江兄。”
  “刘兄,雷霆一剑浪得虚名,你却吓成这鬼样子。”多臂猿嘲弄地说:“你是愈来愈胆小………不,胆子已经吓破了。哈哈!在你老兄口中说出逃字,居然说得那么顺口,老天爷!奇闻,我没听错吧?”
  “好,江兄,你没听错。”三绝剑客脸色铁青:“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我刘坤不逃了,豁出去啦!拚了这条老命,也得看你多臂猿如何大展神威降龙伏虎。弓姑娘,你最好及早撤离*你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我不能走。”凌云燕坚决地说。镇定地整理弹弓,颇有女英雄的豪气。
  “命中注定我三绝剑客该在此地埋骨。我认了。”三绝剑客接过杨柳青递来的乾粮:“老弟,好自为之。”
  “我会的。”杨柳青笑笑:“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是吗?雷霆一剑不会来,你可以撑得住的。”
  “疑!你怎知雷霆一剑不会来?”三绝剑客讶然问。
  “他是另一批人的主事。”他信口说。
  “那老狗真的名不虚传,可怕极了。哦!那晚你和弓姑娘是怎样脱身的?”
  “跳水逃命。”
  “我恨抱歉,没知会你们。”三绝剑客惭然低头。
  “刘爷没有什么好抱歉的,生死关头自身难保,那有工夫顾及他人。”
  一声弦鸣,凌云燕发出第一弹。五强敌已到了八十步外,按理必定弹不虚发。
  第二弹。第三弹、第……对方已飞掠而至,一连串射出的流星追魂弹,有如泥牛人海,皆被对方难以置信的身法轻易地闪开,似乎弹在廿步外使失去准头*预估的方向完全错误,没有一颗能从那些人的身旁飞越。他们的蛇行掠走的身法步其实并不怪异,仅蛇行幅度大小的变化不同,变化无从估料而已。
  “不要浪费弹丸了。他们全是些沙场老将。”杨柳青向神意已乱的凌云燕说。
  明末流寇大乱期间,神机营的枪炮火器,大量流入民间。民间大量改制的结果,是火器日渐精长,各地名匠辈出,各式俱备。重型的有红衣大炮、大将军、盘炮、雷火炮。中型的有百子炮、过山鸟、抬统、鸟枪。小型的有师翔统。手轮。九连枪、沙统。这是火器的黄金时代。数千年来。家天下皇朝禁止民间造兵器,禁止民间制造奇器异物的权威,在大乱期间无形崩溃瓦解。因此攻城时,万炮齐鸣,冲锋时万枪齐发,极为壮观。李自成攻开封。炮火轰击黄河对岸的援军,有效地助止援军渡河救援,那时的炮火,射程已经远及十里外了。中国的火器,在明代已足战争最普遍的武器,喷火器与地雷,在当时已不足为奇。
  满清入关之后,火器更是大量出产。目前率兵剿除吴三桂的大军中,各式枪炮仍是主要的武器。水师的船舰上,大将军炮已经上了船,小艇上也安上了百子炮(散弹)。从武陵山区进攻辰、沅诸府的步骑军,也携有大量的各式中。轻型枪炮。吴军的火器也大量使用。双方对阵,炮火震天。弹丸如雨,往昔将帅率领兵马叫阵交锋比武式的战争场面,已经再也看不到了,要等到双方的抢炮弹尽药绝,才开始用刀剑作最后的肉搏。
  在战场,兵士们已学会伏地躲避枪弹,学会蛇行避免伤害。在民间,鸟铣和师翔铣虽然是违禁品,但仍然有人使用作奸犯科的工具。可惜的是,满清皇朝尔后重新严禁民间研究与制造,抓住就杀头。军器也停止研究发展,火器营禁止汉人参予,人才日渐凋零。最后,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后来居上的洋枪洋炮,打醒了中国人沉睡中的迷梦。
  西方人在英国与非洲的祖鲁战争中,才知道野蛮人早已知道躲避枪弹的技巧。而在西方战场上,西方人一直就成群结队抵挡枪弹,谁死谁倒楣,便挺硬挨。
  一具弹弓,要对付从树林中接近约五位沙场老将,凌云燕白费气力,毫无用处。
  这些人早就知道凌云燕的弹弓了得,每个人的胸口,皆有一块特制的掩心铁甲,保护胸腹要害。五个人在十步左右雁翅并立,每人间隔三步作为躲闪的空间,三男两女,冷然面面相对。
  中间那人腰间佩了一柄判官笔,像貌威猛气概不凡。
  “一笔擎天骆威:”多臂猿傲然地说:“我还以为你们真是什么西天的大菩萨,可千变万化的紫府神仙,原来却是萤火泥鲲,如此伟大而已。阁下的拜兄尹世明,不会躲在附近看你就缚吧?何不叫他出来,与你同生共死?也不枉兄弟结义一场。”
  最左首那位脸色阴沉的半老徐娘,冷然举步上前,腰带上插了一柄湘妃竹制成的尺八萧,一双依然明亮的大眼冷电四射,焕发出智慧的光华,厉声说:“多臂猿!你这卖身投靠,认贼作父的汉奸!”
  多臂猿一张瘦脸,突然气得发肯,鹰目中杀机怒涌,显然怒极恨极,咬牙切齿举步迈出。
  半老徐娘仍然一步一顿,继续接近,紧紧捕捉住多臂猿脸部双目的神色变化。整个身躯放松,不像是上前拚命。
  “你要小心。”杨柳青靠近凌云燕低声叮咛:“你接不下任何一个人,这些都是身怀武林绝技的高手,单打独斗你会送命的。”
  “你这样小看我?你懂什么?”凌云燕不悦地说。
  他讪讪一笑,乖乖闭上嘴。
  一声冷笑,多臂猿手脚齐动,电芒满天暴射,一口气发出七种奇奇怪怪的各种暗器,直射的后发先至,会折向飞舞的从四面八方陡然而来。
  半老徐娘身形微挫,半转,双手吐出袖口,脚下无声无息地轻点缓移。近身的电芒,在她身畔一一翩然坠地,劲道似是突然消失:有些距离三尺便已力尽而堕。
  “你只有这点点道行。”半老徐娘站在丈外冷冷地说,所有的暗器已全部跌落在她四周的草丛中:“暗器之王千手天尊,致命的暗器只有一样:无影飞钱。而你,零碎东西太多了,反而毫无用处。还有多少零碎,赶快掏出来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多臂猿大惊失色,打一冷战。
  凌云燕更是吃惊,情不自禁低呼:“妖术!”
  杨柳青神色肃穆。喃喃顿地说:“她是来找我的。”
  一声暴叱。多臂猿再次行雷霆一击。
  第一道青芒一闪即没。第二道青芒接踵而至,第三道半途突然加快,超越第二道射向半老徐娘。
  二道青芒皆快得不可思议,几乎肉眼难办。
  半老徐娘双手一拂一沉,双脚丝纹不动,刺耳的锐啸声传出,青芒已消失不见。
  “夺魄无常锥,如此而已,还给你。”半老徐娘说,扬手抛出三枚暗青色的七寸怪锥。
  多臂猿竟然不敢接,闪身让至一旁。
  “我只用一件暗器杀你。”半老徐娘一面说,一面取出竹萧,轻轻一拂,突然传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厉怪呜,有如以刀刮铁的声音。
  多臂猿的脸色,突然白得发背。眼中涌起骇极惊绝的神色。浑身一震,战栗着向后退,恐惧地叫:“传说中的夺魄魔尊……”
  声未落,扭头撒腿狂奔。
  半老徐娘的萧向前一伸,冷哼一声,萧口电光一闪即没,没有人能看清是啥玩意。
  “呃……”奔出丈外的多臂猿发出怪叫,猛地上身一挺,接看脚下大乱,碰一声重重地向前一栽,开始在地上抽搐、挣扎、呻吟。
  多臂猿约三位手下,如中电极惊骇得僵住了。
  半老徐娘走近,旁若无人地一掌怕在多臂猿的天灵盖上,从背心拔出一枚六寸长晶亮的怪针,压入萧管内方毫无顾忌往回走。
  三名手下会合三绝剑客,不但不敢从后面偷袭,而且悚然后退。
  多臂猿的呼吸已经停止,但身躯仍在抽蓄。
  一笔擎天举步而出,同三绝剑客招手叫:“姓刘的,你出来,在下要领教你的剑术和飞钱绝技。在江湖上,你的名号比在下响亮,真才实学也比在下深厚多多,不会怕死逃避吧?”
  判官笔出囊,锋尖映日发出令人目眩的闪光。
  三绝剑客一咬牙,硬看头皮迈步而出。
  最右首一位十余威,有一双灵秀凤目的少女,拔出佩剑高叫:“三绝剑客;你手中不能没有剑。”
  声落,向前抛出,剑靶前尖后,划出一道平稳美妙的半弧,飞向三绝剑客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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