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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屋顶上已穿了一个大洞,但却很热闹。 因为在上面动手的,居然有七八个人之多。 舒铁戈怎样也想不到,屋顶上原来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由此可见,这群人的轻功,实在不寻常。 等到舒美盈发觉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舒铁戈已从屋顶那个大洞掉了下来。 洞是他自己撞穿的。 他现在却又从这个大洞掉下,倒是“肥水不过别人田”。 舒美盈连脸都白了。 “你怎么啦?”她扶起了舒铁戈。 舒铁戈的眼睛紧闭着,他好像受伤不轻。 “大哥,你别死!”舒美盈差点没哭了出来。 舒铁戈还是没有反应。 “大哥!,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说话了,我只求求你,别丢下我,大哥……” 这两句说话,倒真是奏效了。 舒铁戈忽然睁大了眼睛,睁得比荔枝还大。 “在你还没有做曾祖母之前,大哥绝不会丢下你不顾而去,这样可以了罢?” 舒美盈一怔。 “你……你没事?” 舒铁戈还没有回答,屋顶上已有人大笑着说道:“他中了贫道一记‘装蒜神掌’,不出八百年内,就会无疾而终,死未?” 一声“死未”,舒美盈不由大叫起来:“我不来了,原来你们在装神弄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顶那个大洞已跳下了八个人。 濮阳胜看得连眼都花了。 第一个跳下来的,是个脸长须短,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第二个跳下来的,是个只有一只右眼的老太婆,她左手提着一个篮子,右手侍着一把秤,。 第三个是老叫化,他衣衫褴褛,千补万补,但脚上却居然穿着一双缕金线的鞋子。 第四个是胖子,他手摇大折扇,气派魁宏,十足象个腰缠万贯的大商家。 第五个是花枝招展,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红裙妇人,她身材动人,脸上总是带着几分骚媚人骨的笑意。 第六个是灰衣汉子,他腰佩双刀,面罩寒霜,好象天下的人都开罪了他,和那红裙妇人相比,刚好完全相反。 第七个是侏儒,他的个子只有三尺半高,但却己须眉皆白,、看来最少已年逾七旬开外。 最后一人,穿一袭黄金滚花袍,方脸,唇上留着两绺胡子。 他神采飞扬,成熟而健康,是一个很好看,很潇洒的男子汉。 当然,世间上必定曾有一种人,认为他不好看。 这种人就是讨厌男人长着两络胡子的人。 ★ ★ ★ 一看见这个留两绺胡子的男人,舒美盈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气呼呼地冲上前,自玉般的手指几乎指在这人的鼻尖上。 “你怎么不听我的命令,在我还没有叫你出来之前就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男人悠然一笑:“这个‘混’字,太难听了罢?” 濮阳胜已忍不住走了过来,问这男人:“你是不是那个铁凤师?” 这男人微笑说:“你看我像不像辣手大侠?” 濮阳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道:“很像,很像。” 这男人道:“你见过铁凤师没有?” 濮阳胜摇摇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这男人道:“既然你连铁凤师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又怎能说我很像铁凤师?” 濮阳胜道:“虽然我没有亲眼会见过铁凤师,但却听人说过,他就是像你这副样子的。” 这男人叹了口气,道:“武林中像我这副样子的人,没一万也有八九千,岂不是到处都是铁凤师吗?” 濮阳胜搔了搔脖子,讪讪一笑,说道:“那么,是我自己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舒美盈却冷冷一笑道:“你倒是没有弄错,除了他之外,世间上又有谁的胡子会比他长得更加难看?” 濮阳胜一愣。 他怔怔的瞧着这男人:“你果然是铁凤师?” 这男人苦笑了一下,道:“你果然有眼光,因为就算别人也长着这种胡子,也一定不会像我那么难看。” 濮阳胜一笑,“哪里……哪里!” 舒美盈“哼”的一声:“蛇鼠一窝,物以类聚。” 铁凤师道:“还有没有?” “有!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不知所谓的武林混蛋!” 只听那瘦道人呵呵一笑:“辣椒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够辣味,够劲儿。” 老太婆狠狠地瞪着唯一的眼睛,冷笑道:“牛鼻子,你别老是期负小孩子好不好? 舒美盈又嚷了起来:“谁说我是小孩子了?” 老太婆笑骂道:“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总有一天会遇上吃人的豺狼。” “我不怕豺狼,就只怕豺狼遇上了我兜远走!”舒美盈挺起了胸膛。 那红裙妇人笑了起来。 “妹子说得对极了,管他来的是豺狼还是豹子,他们吃人,我们却吃他们的心肝。” 胖子忽然冷冷一笑,一把大折扇差点没拨在红裙妇人的脸庞上:“豺狼豹子你也许不怕,但六根未净的和尚,可不好对付了罢?” 红裙妇人“唷”的一声:“老赌精在这里,你少提秃驴好不好?” 那侏儒老人立时应和:“对!每次看见光头和尚,老夫就大大的不吉利,总之,少提和尚,少提和尚!” 胖子“哼”的一声:“简直是疯了一半,傻了另一边!” 侏儒老人勃然大怒道:“你在放什么屁?” 穿金鞋的老叫化插口笑道:“他是天下第一号大腹贾,放的当然是天下第一号大屁!” 侏儒老人冷冷道:“什么大腹贾?他干的买卖,有几宗是赚钱的,三十年前,人人都知道山西欧阳世家富甲一方,但现在,这招牌恐怕连一两银子都不值了,这种生意人,我看他还不如早点跳河划算一点。” 老太婆忽然沉声说道:“老赌精,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 侏儒老人冷冷一笑道:“老夫哪里不对?” 老太婆说道:“胖子虽然散尽千万家财,但一生救人无算,光是八年前黄河水灾,他就已花了八十万两银子,而你呢?你这一辈子除了赌之外,还干过几件好事呢?” 侏儒老人一呆,答不上。 “算啦!老叫化一面搔痒,一面大声说:“咱们现在不是来吵架的,再闹翻下去,不必臭和尚杀到,咱们已自己打得一团糟。” 红裙妇人淡淡一笑。 “这才像句人话嘛。” 直到这时候,濮阳胜忍不住问:“你们是谁?” 他这四个字才出口,有人捧腹大笑。” ★ ★ ★ 大笑的是那个侏儒。 他笑得好像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濮阳胜眉头一皱:“老丈,有什么事值得老人家笑得这么厉害?” 老侏儒的笑声立刻又停下来,脸上也再没有半点笑意。 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真大,就像是在刹那间换掉面谱的戏子。 老侏儒寒着脸,冷冷道:“我们是什么人,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岂非天下的笑话?” 濮阳胜脸色也是一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 老侏儒“哼”的一志:“没见识!” 老太婆摇摇头:“老赌精,你是越来越蛮不讲理了。人家从未见过咱们七人,又怎能怪他不知道咱们是谁?” 老侏儒道:“他也没见过铁凤师,怎么一猜就猜得出来?” 老太婆道:“铁凤师的胡子虽然不是用黄金铸造,但就算有人用一箱金子来换他的胡子,恐怕他也不会答应。” 老侏儒冷冷一笑:“别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想不到这年头居然连胡子都金不换了。” 铁凤师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别人在谈论自己的胡子。 濮阳胜忽然大声道:“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是谁?” 老太婆首先说:“老身叫胡小翠,外号是一目了然。” 老侏儒冷笑:“快八十岁了,还叫小翠!” 濮阳胜忍不住道:“这名字是父母定下来的,小时候叫小翠,难道老了就叫老翠了不成?” 胡小翠吃吃一笑:“还是总镖头有见识。” 胖子折扇一摇,道:“洒家乃山西欧阳村人氏,叫欧阳阔。” 红裙妇人眼波流动,微笑道:“奴家蔡红袖,有人叫奴家贵妃,也有人叫奴家祸水,你喜欢怎样称呼,悉随尊便,无任欢迎。” 中年瘦道人繁荣一笑:“贫道法号死未,来自广东,无论是谁让我不高兴,他就死定了!” “放屁!”老叫化道:“卫天禅使你不高兴久矣,他现在还是神气得要命,你这广东牛鼻子,唔该你返乡下耕田!” 死未道人正待发作,蔡红袖已按住了他:“别动肝火,你一发脾气,奴家就心疼啦。” 死未道人遇上了蔡红袖,就像是大火遇上了洪水,立刻火气全消,只是怪笑不语,濮阳胜盯着老叫化:“这位又怎样称呼?” 老叫化把脚上金鞋一幌,笑道:“我这个老叫化的招牌,就在脚上。” 蔡红袖道:“他是广西著名的金脚带,他的金脚,简直比毒蛇还更要命。” 死未道人冷笑道:“也臭得要命!” 金脚带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偷脱过我的鞋子?嗅过我的金脚滋味?” “放……”死未道人正要骂人。 “别放肆!”老侏儒忽然大喝:“老夫在此,你们谁都不准放……放厥辞!” 濮阳胜道:“你是……” 老侏儒冷然道:“老夫是老赌精,至于姓名,早已输掉,不提也罢!” 濮阳胜大奇:“姓名也可以输得掉的吗?” “为什么输不得?”老赌精冷冷道“银子赌得性命赌得,姓名也同样赌得!” 金脚带怪笑一声,道:“他初出道江湖,就遇上了三十年前的一代赌王南宫千,结果不但输了身上所有的银票,而且最后还把姓名都输掉。” “有这种事?”濮阳胜不由一笑。 “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笑?”老赌精怒道:“老夫自从输掉姓名之后,誓言以后不再提名提姓,这是输得起,不赖帐!” 死未道人哂然道:“你敢提名提姓,难道不怕南官千割了你的舌头?” 老赌精“呸”一声“死牛鼻子,来来来!老夫跟你赌一手!” “赌什么?” “赌命!”老赌精磨拳擦掌,好像一口就想把死未道人吞掉。 蔡红袖大为不悦! “老赌精,你是不给奴家面子了?” 老赌精一呆:“贵妃,你真的帮着那个死牛鼻子?” “谁都不帮!”蔡红袖冷冷道:“你们要拼命,快滚开去,以后再也不是七星帮的人!” 金脚带哈哈一笑:“这也不错,七星帮若解散了,我这个老叫化第一件事要干的享,就是……” “你就怎样?”胡小翠寒着脸:“是不是要答谢神恩,高呼阿弥陀佛?” “不!小翠姐姐你误会了。”金脚带忙音着脸,说:“我是说,七星帮若解散了,我这个老叫化第一件要干的事,就是大哭六场!” 胡小翠盯着他:“为什么要大哭六场?多一场少一场不行吗?” 金脚带笑了一声,道:“除了老叫化自己之外,你们总共是六人,如果少一个老伙伴就哭一大场,那么少六个不就该哭六大场吗?” 胡小翠冷冷道:“只怕你不是哭六场,而是大笑六场。” 金脚连忙道:“绝无此事!绝无此心!” 濮阳胜不禁问:“你们七星帮的帮主是谁?” 一人随即回答:“是我。” 濮阳胜转身望去,看见一张冷冰冰的脸。 七星帮的帮主,居然是那个腰佩双刀的灰衣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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