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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更深。
  镇英镖局大厅里,一片沉寂。
  一口棺材,放在大厅中央。
  在棺材两旁,都有小几,几上白始烛燃得正明亮。
  忽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烛光摇幌,厅外掠进了一条人影。
  来脊一身白衣,手提皮袋,正是“九绝飞狐”舒铁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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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铁戈神色深沉,缓缓地从皮袋里拿出了一柄斧头。
  那是一柄银斧。
  他提着银斧,一言不发,走到棺材旁边,忽然向棺盖一,斧劈下。
  “格咯!”
  一声巨响,棺盖破裂。
  但棺盖并不是给银斧砸破的。
  因为银斧还没有劈在棺盖上,棺盖已突然从里面爆裂开来。
  一把鬼头大刀,破棺而出,疾斩舒铁戈。
  “铿!”
  刀斧交击,迸出一蓬星火。
  舒铁戈冷笑,身形依旧屹立不动。
  “阴先生,你现在大概已可以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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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盖终于移开。
  棺中冒出了一个人。
  这人的手里,仍然握着一把重二十九斤的鬼头大刀。
  但舒铁戈却呆住了。
  因为这个从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个眼波明媚,朱唇贝齿的绍色少女。
  “是你……”舒铁戈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当然是我,”这少女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想死了?居然用天雷银电斧来对付我!”
  舒铁戈叹了口气:“我怎知道你会躺在棺材里?”
  少女瞪着他:“你连棺材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用斧头劈下去,这算是什么规矩?”
  舒铁戈道:“我的规矩,是收钱,杀人!”
  少女冷冷一笑:“你收了什么人的钱?居然连我也要杀了?”
  舒铁戈皱着脸:“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
  “笑话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糊里糊涂的杀手!”少女嘿嘿一笑。
  舒铁戈忽然脸色一寒:“你别装神弄鬼了,妖王阴地灵在哪里?”
  少女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杀得了妖王?”
  舒铁戈盯着螂:“你已经干了他?”
  少女道:“不错。”
  舒铁戈叹了口气:“这一次,你又找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少女两腮胀红道:“你老是看不起我,难道凭我的武功,还对付不了区区妖王吗?”
  舒铁戈道:“知妹莫若兄,妖王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倘若连你也杀得了他,我刚才也不必动用天雷银电斧了。”
  “亏你还敢说出口!”少女又生气起来:“我若没两下子,刚才岂非已变成斧下冤魂啦?”
  舒铁戈冷冷一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来了!”少女突然一挥掌,把半边棺材震了个稀巴烂:“你老是欺负我,我回去要告诉师父……”
  “唉,算是我怕你九分好了,”舒铁戈吐出口气:“但这淌浑水,你最好还是别插手!”
  少女昂着脸:“我偏就喜欢插上一手,你不高兴,可以干脆杀了我。”
  “这算是什么话了?”
  “你妹子的肺腑之言”
  舒铁戈沉着脸,却是作声不得。
  突听一人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糊涂,连死人活人部分不清楚,想不到你也不比我强胜多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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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阳胜大步的走了进来,濮阳玉紧随其后。
  舒铁戈脸上木元表情,只好说:“这是舍妹美盈。”
  濮阳胜看着那少女,道:“棺材里的,本来是个男人。”
  舒美盈微微一笑。
  “你以为他已经死了?”
  濮阳胜一怔,继而苦笑道:“他看来真的像个死人。”
  舒美盈又是一笑,盯着他缓缓道:“我看你也真的像个聪明人。”
  濮阳胜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其实是个笨人,连妖玉混进了镖局里来也懵然不知。”
  舒美盈道:“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老是喜欢装死的妖王,已经弄假成真,再也活不下去。”
  舒铁戈看着她:“究竟是谁干的?”
  舒美盈摇摇头:“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高兴。”
  “你要怎样才高兴?”
  “等到悲大师不会再悲哀的时候,我就会高兴了。”舒美盈慢慢的说。
  烛光之下,她的脸色仿佛变得阴晴不定。
  看样子,她现在的确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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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悲大师”这三个字,濮阳胜的脸色陡地变了。
  舒铁戈也是眼色一变:“你是说北天山绝乐谷的悲天和尚?”
  舒美盈盈点点头:“在北方,他叫悲天和尚,但中原的人,都叫他悲大师。”
  舒铁戈神色凝重:“你怎会惹到这凶僧的头上去?”
  舒美盈瞅了他一眼,生气他说:“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要惹我!”
  舒铁戈道:“好端端的,他怎会来惹你?”
  舒美盈道:“他本来是好端端的,我也是好端端的。但自从他的弟子绝仙和尚断掉双手之后,他就不肯放过我了。”
  舒铁戈脸色一变。
  “是你砍掉了绝仙和尚的手?”
  舒美盈道:“对付不规矩的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舒铁戈道:“这是谁说的?”
  舒美盈道:“是师父。”
  舒铁戈吐出了口气:“但你可知道,这凶憎是什么人?”
  舒美盈道:“不管怎样,现在一切已成为事实,我现在给人欺负,你是不是想见死不救?”
  舒铁戈冷冷一笑:“悲大师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出没无常,你就算死在他的手中,我也是没有办法。”
  舒美盈哼的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的眼睛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一只无情的狐狸。”
  舒铁戈抽了口凉气,只好默然不语。
  “江湖上有种人,是凶惯了的,”濮阳胜忽然叹息一声,缓缓道:“他们不断的欺负别人,但别人若有半点对不起他们,就会引起轩然巨波。”
  舒美盈黛眉一蹙,瞧着他:“你的话好象很有道理,但这种道理却是连三岁小孩都会说的,那么说来又有什么用?是不是把咱们兄妹当作是白痴?”
  舒铁戈立刻制止她说下去。
  “美盈,不得如此无礼。”
  濮阳胜先是一怔,继而苦笑。
  “舒先生,实不相瞒,我对你这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好感。”
  “我这种人,人见人怕,人见人憎,那是很自然的事。”
  一旦现在看来,你又并不象是可憎之人。”
  舒美盈冷冷一笑:“在强敌当前之际,你们却婆妈不休,我……”
  “你住口!”舒铁戈修地喝止:“你再口没遮挡胡说八道,我揍你!”
  舒美盈冷冷道:“你不揍我,就是龟儿子!”
  濮阳胜一怔。
  因为她说着这最后一句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并不是看着她的大哥,而是盯在屋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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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上有人!
  舒美盈的说话,原来只是幌子。
  她是在制造机会,掩护舒铁戈出手,对付屋顶上那人。
  舒铁戈当然出手。
  他出手当然并不是揍舒美盈,而是身形高拨逾丈,直向屋顶上疾冲。
  濮阳胜暗叹了口气,忖道:“这劳什子屋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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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子的结构,本来是很牢固,就算是每天刮三场暴风雨,它看来也可以支撑三五百年左右。
  但舒铁戈一冲上去,这屋顶真的立刻就完了。
  它穿了一个大洞。
  现在这个大洞,最少可以让三条公牛同时钻出去。
  濮阳胜皱了皱眉,喃喃道:“撞穿一个小洞也就够了,这样倒象是拆屋子。”
  舒美盈一笑。
  “你心疼?”
  “不,只是有点胃疼。”
  “人家不见了银子,或者是要破财的时候都只会心疼,你怎会胃疼起来的?”
  “因为我忽然饿了。”
  “要不要弄点吃的?”
  “最好不过。”
  “你想吃什么?”
  濮阳胜苦笑了一下,道:“吃屋顶上那人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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