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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镇英镖局大厅里,一片沉寂。 一口棺材,放在大厅中央。 在棺材两旁,都有小几,几上白始烛燃得正明亮。 忽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烛光摇幌,厅外掠进了一条人影。 来脊一身白衣,手提皮袋,正是“九绝飞狐”舒铁戈。 ★ ★ ★ 舒铁戈神色深沉,缓缓地从皮袋里拿出了一柄斧头。 那是一柄银斧。 他提着银斧,一言不发,走到棺材旁边,忽然向棺盖一,斧劈下。 “格咯!” 一声巨响,棺盖破裂。 但棺盖并不是给银斧砸破的。 因为银斧还没有劈在棺盖上,棺盖已突然从里面爆裂开来。 一把鬼头大刀,破棺而出,疾斩舒铁戈。 “铿!” 刀斧交击,迸出一蓬星火。 舒铁戈冷笑,身形依旧屹立不动。 “阴先生,你现在大概已可以钻出来了。” ★ ★ ★ 棺盖终于移开。 棺中冒出了一个人。 这人的手里,仍然握着一把重二十九斤的鬼头大刀。 但舒铁戈却呆住了。 因为这个从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个眼波明媚,朱唇贝齿的绍色少女。 “是你……”舒铁戈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当然是我,”这少女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想死了?居然用天雷银电斧来对付我!” 舒铁戈叹了口气:“我怎知道你会躺在棺材里?” 少女瞪着他:“你连棺材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用斧头劈下去,这算是什么规矩?” 舒铁戈道:“我的规矩,是收钱,杀人!” 少女冷冷一笑:“你收了什么人的钱?居然连我也要杀了?” 舒铁戈皱着脸:“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 “笑话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糊里糊涂的杀手!”少女嘿嘿一笑。 舒铁戈忽然脸色一寒:“你别装神弄鬼了,妖王阴地灵在哪里?” 少女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杀得了妖王?” 舒铁戈盯着螂:“你已经干了他?” 少女道:“不错。” 舒铁戈叹了口气:“这一次,你又找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少女两腮胀红道:“你老是看不起我,难道凭我的武功,还对付不了区区妖王吗?” 舒铁戈道:“知妹莫若兄,妖王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倘若连你也杀得了他,我刚才也不必动用天雷银电斧了。” “亏你还敢说出口!”少女又生气起来:“我若没两下子,刚才岂非已变成斧下冤魂啦?” 舒铁戈冷冷一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来了!”少女突然一挥掌,把半边棺材震了个稀巴烂:“你老是欺负我,我回去要告诉师父……” “唉,算是我怕你九分好了,”舒铁戈吐出口气:“但这淌浑水,你最好还是别插手!” 少女昂着脸:“我偏就喜欢插上一手,你不高兴,可以干脆杀了我。” “这算是什么话了?” “你妹子的肺腑之言” 舒铁戈沉着脸,却是作声不得。 突听一人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糊涂,连死人活人部分不清楚,想不到你也不比我强胜多少喽!” ★ ★ ★ 濮阳胜大步的走了进来,濮阳玉紧随其后。 舒铁戈脸上木元表情,只好说:“这是舍妹美盈。” 濮阳胜看着那少女,道:“棺材里的,本来是个男人。” 舒美盈微微一笑。 “你以为他已经死了?” 濮阳胜一怔,继而苦笑道:“他看来真的像个死人。” 舒美盈又是一笑,盯着他缓缓道:“我看你也真的像个聪明人。” 濮阳胜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其实是个笨人,连妖玉混进了镖局里来也懵然不知。” 舒美盈道:“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老是喜欢装死的妖王,已经弄假成真,再也活不下去。” 舒铁戈看着她:“究竟是谁干的?” 舒美盈摇摇头:“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高兴。” “你要怎样才高兴?” “等到悲大师不会再悲哀的时候,我就会高兴了。”舒美盈慢慢的说。 烛光之下,她的脸色仿佛变得阴晴不定。 看样子,她现在的确很不高兴。 ★ ★ ★ 听见了“悲大师”这三个字,濮阳胜的脸色陡地变了。 舒铁戈也是眼色一变:“你是说北天山绝乐谷的悲天和尚?” 舒美盈盈点点头:“在北方,他叫悲天和尚,但中原的人,都叫他悲大师。” 舒铁戈神色凝重:“你怎会惹到这凶僧的头上去?” 舒美盈瞅了他一眼,生气他说:“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要惹我!” 舒铁戈道:“好端端的,他怎会来惹你?” 舒美盈道:“他本来是好端端的,我也是好端端的。但自从他的弟子绝仙和尚断掉双手之后,他就不肯放过我了。” 舒铁戈脸色一变。 “是你砍掉了绝仙和尚的手?” 舒美盈道:“对付不规矩的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舒铁戈道:“这是谁说的?” 舒美盈道:“是师父。” 舒铁戈吐出了口气:“但你可知道,这凶憎是什么人?” 舒美盈道:“不管怎样,现在一切已成为事实,我现在给人欺负,你是不是想见死不救?” 舒铁戈冷冷一笑:“悲大师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出没无常,你就算死在他的手中,我也是没有办法。” 舒美盈哼的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的眼睛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一只无情的狐狸。” 舒铁戈抽了口凉气,只好默然不语。 “江湖上有种人,是凶惯了的,”濮阳胜忽然叹息一声,缓缓道:“他们不断的欺负别人,但别人若有半点对不起他们,就会引起轩然巨波。” 舒美盈黛眉一蹙,瞧着他:“你的话好象很有道理,但这种道理却是连三岁小孩都会说的,那么说来又有什么用?是不是把咱们兄妹当作是白痴?” 舒铁戈立刻制止她说下去。 “美盈,不得如此无礼。” 濮阳胜先是一怔,继而苦笑。 “舒先生,实不相瞒,我对你这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好感。” “我这种人,人见人怕,人见人憎,那是很自然的事。” 一旦现在看来,你又并不象是可憎之人。” 舒美盈冷冷一笑:“在强敌当前之际,你们却婆妈不休,我……” “你住口!”舒铁戈修地喝止:“你再口没遮挡胡说八道,我揍你!” 舒美盈冷冷道:“你不揍我,就是龟儿子!” 濮阳胜一怔。 因为她说着这最后一句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并不是看着她的大哥,而是盯在屋梁上。 ★ ★ ★ 屋顶上有人! 舒美盈的说话,原来只是幌子。 她是在制造机会,掩护舒铁戈出手,对付屋顶上那人。 舒铁戈当然出手。 他出手当然并不是揍舒美盈,而是身形高拨逾丈,直向屋顶上疾冲。 濮阳胜暗叹了口气,忖道:“这劳什子屋顶完了。” ★ ★ ★ 这屋子的结构,本来是很牢固,就算是每天刮三场暴风雨,它看来也可以支撑三五百年左右。 但舒铁戈一冲上去,这屋顶真的立刻就完了。 它穿了一个大洞。 现在这个大洞,最少可以让三条公牛同时钻出去。 濮阳胜皱了皱眉,喃喃道:“撞穿一个小洞也就够了,这样倒象是拆屋子。” 舒美盈一笑。 “你心疼?” “不,只是有点胃疼。” “人家不见了银子,或者是要破财的时候都只会心疼,你怎会胃疼起来的?” “因为我忽然饿了。” “要不要弄点吃的?” “最好不过。” “你想吃什么?” 濮阳胜苦笑了一下,道:“吃屋顶上那人的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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