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
“中山靖王”刘胜府第楼阁层层,回廊互通,如网密布,假山、花园、人工湖泊处处,流水潺潺,直如人间仙境。 听说李神仙造访,刘胜亲迎,进了大厅坐定,即传众妻妾来拜。 只见偏厅门帘掀处,妻妾鱼贯而出,大江南北、外族匈奴、回、藏、苗各地佳丽齐聚一堂,皆粉妆玉琢,各族异服五彩缤纷,浑身金玉珠翠叮当作响,个个带着儿女争着要李探花看相算命。 数数竟有六十五个毛头小孩,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唱有的跳,说吵说闹,吵得叫你耳膜生疼,闹得满场翻飞,弄得大人不得安宁,郄也忙得不亦乐乎。 小孩天真无邪的动作、笑语惹得宾主众人哈哈大乐,这种天伦享受,难怪刘胜不愿做皇帝。 发过红包,逗乐一阵,家将来报“柳营将军”周亚夫、“宫廷詹事”窦婴、“太史令”司马谈三人联袂到访。 话未毕,已见周亚夫豪迈军人本色,哈哈大笑踩进大厅道: “王爷!末将迫不及待想见小李神仙,听司马谈说得口沬横飞,昨日太上皇祭庙一役精采绝伦,但不知跟踪‘魔灵分身’而去,结果如何?” 司马谈跟到,笑咪咪作揖叙礼道: “是啊!小李神仙的宝灯在我身上,特来奉还,少不了在王爷府叨扰一顿好酒!” 窦婴喜上眉梢,连连作揖道: “王爷新年如意!昨日密议之事已有眉目,特来报喜!” 刘胜一一回礼道: “各位快快请坐奉茶!我们中午席开书房畅谈,不接其它访客。小李神仙正为我的孩儿们纠缠不清呢!” 新春伊始,少不得给小孩发发红包,吃吃糖。 逗着笑闹一阵,刘胜吩咐备席书房,领着李探花一行来到书房。 李探花收回“金蝉银翼”宝灯,娓娓道出“魔灵分身”控制龙脉,利用地灵宝穴幻化金碧辉煌奇异世界,想以色诱困住自己,锁于次元空间玲珑宝穴洞中,及如何解救穴中金龙,破敌机先,一举消灭了魔界五名“魔灵分身”。 刘胜众人聚精会神听李探花说出这等奇事,一会儿扬眉,一会儿瞪眼,有如亲临其境。 “王爷!您交游遍天下,可识得洛阳武林中人有个姓剧的人物?” 刘胜正听得入神,为这突来一问怔了一下,稍一思索道: “小李神仙!洛阳武林世家有位代表性人物周达时老前辈,号称‘苍鹰神捕’,曾任洛阳总捕头,为人豪爽,重义轻财,一身武功就如其名,‘大力鹰爪’和‘飘云绵掌’一刚一柔,两大绝技威震北方黑白两道,现已退休。大女儿周洛芬招赘首席弟子,育有一子,承龑爷爷神捕之职侧身分门,年少英雄,十分了得,二女儿周美玲尚待字闺中。周老英雄是本朝“郎中令”周仁远房亲戚长辈,周仁你是见过的。” 啜了口茶,继续道: “可是姓剧的倒未曾听闻,可能是洛阳地界的游侠儿,不过此姓不多,调查起来应该容易!” 周亚夫插嘴问道: “小李神仙!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姓剧的游侠儿?莫非您认识?” 李探花把今晨在丘府楼顶听到的对话大略说了一遍。 刘胜兴致盎然,微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天下十六州,武林大小门阀派别举不胜举,哪能全部知晓,如欲了解,只有找宰相申屠嘉手下密探统领万大林,他有一本︽武林风云录︾秘册详载,但那是朝廷机密,绝不轻易示人的。” 李探花习惯性的揉脸抚眉,淡淡说道: “王爷!如果我的推测不差,剧丽莹很可能也是‘魔灵分身’,而且恐怕还是领头之人,有必要调查她的来龙去脉,看来丘错是不知情入其彀中,但万一惹出祸端,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周亚夫问道: “王爷!朝廷为何跟江湖中人牵扯上关系?还制造一本︽武林风云录︾列为国家机密?” 刘胜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之概,自嘲道: “周老弟!高祖刘邦是平民起义,借重江湖游侠打下江山,例如齐王韩信少年时有胯下之辱,因不逞匹夫之勇而后成就大业,为后人津津乐道,但被吕后杀于未央宫内;张良本是韩国人氏,带着游侠狙击秦始皇,事虽败,都因此名动天下,因辅佐汉室有功,封留侯,官至大司徒,后诈死龙首原。游侠皆是被利用而后弃之如敝屣。” 沉呤一阵,颇有感慨,又道: “周老弟!历朝以来对游侠儿都有疑惧,所以派密探涉入江湖混夹其中,以了解动态,后来这些手段竟然用于戍边守将及封国领地上,所以地方官吏都不愿得罪游侠儿,免得碰到有密探身分之人,莫名其妙的丢了乌纱帽,甚至掉了脑袋还不知缘由呢!游侠儿风气大盛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中以‘吴王’刘濞伯祖父领地首都广陵游侠最负盛名。” 李探花也来了兴致,一连问道: “王爷!怎么朝廷密探组织遍布天下?难道不引起争端么?扯上了桀傲不驯的游侠儿,岂不拚斗不休?怎么善后呀?” 刘胜悻悻道: “是啊!那当然是一场火并,密探被杀只得自认倒霉,朝廷也不敢暴露他的身分,除非事前亮出身分为朝廷办案,否则视为械斗处理。但出示身分更麻烦,会被当成落水狗,人人喊打。比较出名的游侠有时成为王侯的座上客,奉为贵宾,也就不足为奇。” 周亚夫好奇问道: “王爷!洛阳‘苍鹰神捕’周达时老前辈,可是朝廷密探?” “周老弟!‘苍鹰神捕’周老前辈是否密探身分我不得而知,如果密探人人像他,天下就太平了。” 又问: “为何‘吴王’刘濞的首都广陵游侠最负盛名?” “刘濞老爷爷的封国因为拥有可以铸钱的铜矿和民生必需品的食盐,所以财政充裕,平民不缴任何赋税,凡被朝廷征集边疆服役的壮丁,都由地方政府出钱免役,逢年过节对封地人才都有慰问。其它封国或外郡捕快追缉的游侠儿逃犯,刘濞常公然包庇,拒绝交出,这种情形已历四十余年。” 司马谈听了咋舌不已,插嘴道: “王爷!刘濞老王爷的领地岂不成为游侠儿的天堂,龙蛇杂处,卧虎藏龙之地么?” “司马老弟!所以逞勇好斗的游侠以广陵为最了,广陵每三年有一次比武,在春天三月举办,夺魁者可获丰厚赏赐,并聘为禁军总教头,全国游侠儿皆趋之若鹜,美其名为‘武魁大游侠’,所谓‘磨剑十年无人识,夺魁成名天下知’!” 李探花睁大双眼,兴匆匆问道: “王爷!这么说吴国广陵四十年来已有十多个‘武魁大游侠’,可谓人才济济,武林荟萃了。” “小李神仙!不然,据我所知,四十年来‘武魁大游侠’只有六位,失踪三位,二名已死,现存一位。取得‘武魁大游侠’三年后需接受新一届比赛胜利者的挑战,如被后者击败,便失去头衔名禄,由战胜者取代。听说前三位夺魁者皆弃功名利禄,优然自得潇洒逸去,为当时游侠所津津乐道。后二位夺魁者,一病死,一战死。” 司马谈迫不及待问道: “王爷!下一次比武何时举办?现存大游侠是谁?如果密探混入其中夺魁又如何?是否规定参赛者使用的武功、兵器及门阀派别?” 刘胜见众人兴致高昂,追问不休,笑了笑,扬扬手道: “别自顾谈话,放着酒菜都凉了,来来来,喝杯好酒再聊!” 众人举杯互敬一番,都道美酒佳肴,也少不得几句吉祥赞语。 刘胜谢过,从怀中取出两方龙形令牌,正反各有一尾金龙,是黄金铂片镶雕而成,黄橙橙与黑黝黝乌铁相映生辉,雕琢细腻精巧,龙身有三寸长一寸宽,如欲腾空,栩栩如生,可见制作令牌主人之重视及气派。 “这是‘游侠帖’,以乌铁为底,分金、银、铜三个等级,视参观者身分而定,接受不同款待,这二方‘金牌游侠帖’是‘吴王’刘贤世子送给我的,预定今年春天举办的‘武魁大游侠’比武就凭‘游侠帖’进场参观,但刘贤因赌与父皇起了争端,为‘魔灵分身’利用,已经猝死,不知今年是否照常举办?” 众人不语,刘胜续道: “上届‘武魁大游侠’是楚国首府彭城人氏,复姓浮丘,名伯,此人是前任楚王刘交的师父,已经历二代楚国供奉之职,当今楚王刘郢客尊称他为‘浮丘亚父’,文韬武略媲美秦朝‘吕不韦’,是楚国强盛的幕后功臣。听说浮丘伯年轻时风流倜傥,英姿勃发,因好美女纤细,风靡楚界,倩女皆扎细腰,不知饿死多少女子,楚女玲珑纤腰美谈流传至今。” 众人闻言一笑,虽不识浮丘伯其人,郄都不由生出歆羡神情。 刘胜又道: “参加比武者不限门派身分,十八般武艺皆可,唯一限制是不许使用符术神通,各凭武学夺魁。比武擂台设有奇门八卦,听说能封住内、外一切幻术神通力,以维武斗公平。” 司马谈望了李探花一眼,不平道: “王爷!百家争鸣,奇能异士者众,如此限制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刘胜知道司马谈心意,笑道: “司马老弟问得好!刘濞伯祖另在校阅场举行‘神仙宴’,不对外公开,只有持金牌‘游侠帖’者才有资格目睹百家各显神通,精采绝伦不在话下。” 深深看了李探花一眼,续道: “三年前我参加了‘神仙宴’,昆仑山一位炼气士‘神雕真人’穆浩天,骑着大雕腾空,幻出手中法器‘葫芦龙头杖’,折服各路修行人而夺魁。” 言罢一顿,侧身转向李探花,敛了笑容,道: “去年小李神仙‘狩猎场’救驾有功,诰封‘浪荡孽神’,我想今年的‘神仙宴’可能邀请小李神仙前往作评判主持人,但你是当今皇上供奉,先帝又御赐紫金令牌‘如朕亲临’,见官加一级,有先斩后奏权柄,更是‘道门黄子’黄不群及‘国师’张勃真人的太叔公祖师,辈分、荣耀、地位皆高高在上,可以不加理会,因为广陵‘神仙宴’对你来说是宴无好宴!” 司马谈一听宴无好宴,愣了一下,急问道: “王爷!小李神仙如果应邀前去,是给足了刘濞王爷天大的面子,王爷您为何有此一言?” “刘濞伯祖封地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朝廷派遣袁盎任吴相管理封地行政,实则被架空,只能刀切豆腐两边光,苟且偷安,要不然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以此推之,明为邀请小李神仙裁判,暗地里可想而知必有一番波涛汹涌的较劲,如果朝廷御封的神仙失利出丑,可就长了广陵地方政府的气焰,所以说凶险万分,非我们局外人所能想像。” 周亚夫一股武将傲气,不以为然道: “王爷!这就是把小李神仙卷入政治暴风圈内,太不敬重了吧?谁去理会他的‘神仙宴’及‘武魁大游侠’比武,干脆朝廷派兵围剿,来个犁庭扫穴,铲平吴界,这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预为绸缪,早晚是个祸害!” 李探花一看论辩下去没个了结,淡然笑道: “周兄!要来的就会来,不该来的担些什么心?先把危害皇城的‘魔灵分身’揪出来,保住皇上安全要紧。烦请王爷派家将传唤张勃真人来此,我有要事交办!” 刘胜一边唤来家将办事,一边劝酒。 对游侠轶事兴趣缺缺的窦婴终于开了口: “王爷!在下已经联络栗姬夫人,她喜出望外,一再声言各位将来扶刘荣当上太子,定报拥护恩德,立有字据为凭。” 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折帛绢摊于桌面,字迹清秀,是女子手笔,尾端署有“栗姬夫人”四字。 大家见过无误,窦婴收入怀内密藏。 家仆又奉上美酿佳肴,大家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顿饭时间,张勃真人赶到,听李探花说了丘错小妾剧丽莹之事,躬身请示道: “小李叔师祖!弟子是否派门人盯梢,以防魔灵蠢动?” “张勃!千万别打草惊蛇,以免对方起了戒心。” 李探花喝了口酒,思虑后又道: “丘错是个孝子,很听丘老爹的话,如果真的辞官返乡,那魔灵分身剧丽莹可就白费了一番心血。今天丘老爹打道回河南颍川,我怕她会派人暗杀。丘老爹一死,她就能为所欲为控制丘错,挑拨天下大乱,其心阴毒不能不防。所以要你派人暗中保护丘老爹安全。” “小李叔师祖!丘老爹之安全如此重要,就由弟子亲率门人保护,吴国之行另派他人前往。” “刘贤世子之棺柩何时启程送回吴地?” “禀小李叔师祖!刘贤世子棺柩定明晨出发,最快也要月余才能回到吴地。” “好吧!加派门人明晨陪同刘贤棺柩回吴,你今晚起就专责保护丘老爹。明天我拜访丘错,顺便试探剧丽莹,是否还有同党藏匿长安。” 刘胜挽留张勃真人一起喝酒,大家闲聊,都在如何拥戴刘荣立为太子的话题上转。 宴罢临行之际,李探花拉着张勃真人一旁私议,耳提面命小心为要,并告知“郎中令”周仁是异次元天界“太岁世界”龙形星宿主,也是道门中人,应该互通声息,共同维护长安城治安,免为魔界侵犯。 李探花与张勃同住皇城北侧“凌虚道观”。 傍晚申酉之交,张勃真人来报: “小李叔师祖!内侍总管栗秀璞奉皇上口谕,请您到‘仙妃厅’见驾!” 李探花起身,推门而出,见一位中年太监剑眉凤眼,英挺俊拔,人如其名,但眼神阴沉,精光闪闪,应是内外兼修的武术好手,态度恭谨候立。 “内侍总管栗秀璞参见李神仙!奉皇上口谕,请您到‘仙妃厅’参加晚宴!” “这位内侍总管大哥眼生得很,无需客气,我就随你觐见皇上!” 内侍总管栗秀璞想不到李探花如此平易近人,受宠若惊,频频作揖连称不敢。 二人乘上马车,由小太监驾御,朝“仙妃厅”而去。 栗秀璞轻声道: “多谢李神仙提携,奴才今日荣升总管之职,铭感五中,您有用到奴才之处,奴才万死不辞!” 李探花讶然,乍想他姓栗,心中释怀,肯定八九不离十,微笑问道: “栗总管!栗姬夫人与你是亲戚吗?” “回李神仙!栗姬夫人是奴才小叔的长闺女,是奴才介绍入官服伺皇上的。” “栗总管!其实你该感谢窦婴、刘王爷他们才对,我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 “回李神仙!宫内大小谁不知他们皆以您马首是瞻,没有您抬举刘荣,哪会有奴才的总管之职?” “喔!别客气!对了,今晚皇上邀宴‘仙妃厅’,所为何事?” 栗秀璞突然下跪叩头,砰砰有声,恭敬道: “禀小李神仙!‘宫廷詹事’窦婴参见窦太后祖奶奶谈立刘荣为太子之事,可能有了眉目,今晚皇上设宴窦太后也参加,可见慎重其事,要征询您的意见。奴才在此代表栗姬夫人向您下跪,恳求李神仙玉成!” “栗总管快快请起,别如此大礼,我尽力就是。” 李探花到达“仙妃厅”时王志夫人正在舞剑,体态轻盈,舞姿曼妙,几个回旋划出漫天剑影,柔中带刚,好个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景帝刘启眉开眼笑,爱怜不已,瞧得浑然忘我。 王志夫人舞罢,闻报李神仙到,收剑靠背,俯首半跪,执晚辈礼。 景帝刘启亦步下龙椅见礼,欢迎李探花。 “小李神仙!你来晚了,刚才王志夫人舞得一手好剑法,真不愧是道门弟子,朕太满意了!” 李探花连称过奖,扬袖飘出一道暗劲,托起在旁执弟子礼的王志夫人,也露了一手。厅内众嫔妃无不显出赞叹神色。 李探花参见了窦太后、长平公主刘嫖后就坐,见厅内嫔妃十几人皆带有稚童,个个精心打扮,气氛不像往昔欢畅,严肃得多。 李探花佯装不解,问道: “皇上今晚宣召,不知何事?” “小李神仙!太后命朕今晚请你来,是替皇子们看相论命,作为册立‘太子’的参考。” 窦太后柳眉微蹙,轻哼道: “皇儿!小李神仙难道会看错人么?还参考些什么?神仙说的还不算数?皇儿想立谁做太子也可以说出来,但是皇孙十六人之中只有六人启蒙识字,别因特别宠幸谁就偏袒其子,必要公平才好。” 刘启脸色微红道: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遵命!” 望了王志夫人一眼,似有些怅然,转对众嫔妃道: “夫人各携皇子到朕座前,让小李神仙看看。” 李探花不语,暗忖道: “事由仓卒,不知道窦婴向窦太后说了什么,居然把册立太子大事往我身上揽,这岂不是卷进了姓刘的家务事?栗姬夫人是哪一个都不认识,更别说刘荣这个小毛头!” 夫人们或牵或抱着皇子,共十六人,排排站立李探花面前,个个粉妆盛服,眼中透着企盼之情。哪个不望母凭子贵,鱼跃龙门! 李探花习惯性的抬手摩挲一阵脸颊,展开慧眼,观察或立或于襁褓中的十六位皇子,竟然发现并无真命天子真龙之气,更无“守护神龙”显现,有些讶异。 灵机一动,微笑道: “各位夫人!皇子个个聪明伶俐,当然是大富大贵之命,不必再算。现在,请用红纸写上皇子姓名,再由已经启蒙识字的皇子随意写个字,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则由夫人代笔填写一字,由本人测字评判,呈给皇上参考。” 夫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位,趋前施礼,嫣然道: “小李神仙!栗姬有礼,册立太子兹事体大,怎可由他人代笔,这似乎不太公平?” 这话立即引起幼小皇子的夫人母亲们抗议,纷纷指责栗姬自私,哪个皇子不是皇帝龙种所出! 李探花挥挥手要大家安静,看了栗姬一眼,见其眼光闪烁流转,知是向其示意,身旁站立一位皇子,八九岁光景,长得极为俊秀,天庭饱满,颊宽四方,倒有几分帝王之相,必然是刘荣无疑。 “栗姬夫人!稍安勿躁,皇子年轻,提笔写字不在美丑,不在字的难易,在于无心之作,顺其自然,可表天心五行玄奥!” “皇儿刘荣!快来拜谢小李神仙训示道法,他是你父皇的老师,论辈分该叩头叫师公!” 刘荣甚是乖巧,随即伏地叩头叫了声师公,母子归回原位。 这一幕看得窦太后喜上眉梢,好个聪明伶俐的乖孩子,一定加深了小李神仙的好印象。 李探花微微一笑,说声“乖!” 暗忖道: “好个栗姬夫人!心机不差,以谦冲为进表明身分,利用刘荣皇子先行叩头谢恩表态,又博得窦太后赏识,一石三鸟,真是急功近利!” 景帝刘启命内侍准备大红帛绢及炭笔,分派每位夫人,按着李探花的方法去做,片刻之后皆填写完毕交出。 李探花拿起炭笔,聚精会神在十六幅红帛绢上写下眉批,座前十六位夫人皆表情紧张,引领而望,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能蒙神仙青睐。 李探花书毕,捧着红帛绢道: “太后、皇上!皇子们福至心灵,神来之笔字字皆有道理,希望能辟室详加说明,供你们参考。” “好吧!就如小李神仙所奏,内侍!摆驾御书房。夫人们各自饮宴,明天早朝金銮殿上宣布册立太子。” 长平公主刘嫖扶起窦太后,见薄皇后也要起身随从,冷冷道: “薄皇后!您就留步吧!这是刘家大事,尚无子息之妇岂能参议,不怕招引误导皇弟之嫌么?” 薄皇后脸色一变,抿着嘴唇,凄声道: “你……你欺人太甚!怎么说我也是皇后,母仪天下,太子册立之后也是寄养在我名下,怎能不参加议论?皇上请替臣妾作主!” 景帝刘启望了窦太后及长平公主一眼,心意笃定,淡淡道: “皇后!你就听皇姊刘嫖的话吧!” 薄皇后矍然一惊,惨白着脸跌坐凤椅,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泪人儿似的。 只见刘启露出一丝厌恶神色,甩袖掉头就走,注定了废后的命运。 李探花在窦太后、景帝刘启、长平公主刘嫖面前摊开红帛绢,三个人抢着来看,议论纷纷。 半炷香过后,刘启指着一幅红帛绢道: “小李神仙!这刘荣写的‘之’字眉批最好,请你详解!” 红帛绢上“之”字右边批道: 青龙笔动喜还生,谋用营求事事成; 丁财两旺晋禄厚,刘荣目下尽丰盈。 李探花欣然道: “皇上好眼力!刘荣这个‘之’字一笔而下,停匀有致,如龙腾欲飞之势,这是标准的‘青龙’格,‘之’字头上那一‘点’神龙抬头,有睥睨天下之姿!” 窦太后笑瞇了双眼,欣喜道: “皇儿!有眼光!你看刚才刘荣皇孙叩头那模样,有板有眼的,又伶俐又可爱又俊俏,我打心底儿就喜欢!” 李探花又道: “我看刘荣皇子长相正合仙书上写的‘蚕头燕额是青龙’,汉室天下五百年是‘火德当道’,‘荣’字头上是两把旺火,中间一个宝炉盖蕴存,下方有木薪填增,正是火旺熊熊不绝之势,透露一点天机,冥冥中早有定数!” 刘启听李探花这一解说,龙心大悦,频频点头赞叹妙喻。 “太好了,就决定册立刘荣为太子吧!明日早朝朕就宣旨。” 长平公主刘嫖心细,发现红帛绢右上角有个小小的“十”字,明眸一转,问道: “小李神仙!刘荣皇太子的红帛绢右上角有个小‘十’字,代表什么意思?” 李探花心头震了一下,若无其事,微笑道: “长平公主!这是刘荣先行试笔,画个交叉而已,没什么特别意义!” 窦太后关心其它皇孙,指着桌面摊开的红帛绢道: “小李神仙!代写的嫔妃们不是写着‘太’字,就是‘天’字,这如何解说?” “启奏太后!会写‘太’字,表示夫人期望所出皇子能册立为‘太子’,已经着了相,均数下乘。这与写‘天’字是异曲同工,只是把‘太’字底下那一‘点’,掌到‘大’字的头上,成为‘天’字而已,这些皇子皆是一方天地之主,封国分地之相也。” 景帝指着另一红帛绢眉批道: “小李神仙!刘安皇子所写的‘刘’姓一字,又如何解说?” 那幅红帛绢上写的是: 细推此命福不轻,定国安邦极品人; 文绣雕梁征富贵,威声照耀四方闻。 “启奏皇上!‘刘’字是‘卯’、‘金’、‘刀’三个字组成,刘安世子他日‘卯’年可能建立平定外邦功绩,威震四方,‘金刀’蕴含兵强马壮之机,刘安应是个大将之材!” 长平公主刘嫖也指着另一幅红帛绢,颇为佩服道: “小李神仙!这个皇子年纪还小却能写出‘凤’字,应该是个人才吧?” “公主!不然。这个‘凤’字拆开来是‘凡’字及‘鸟’字,凤凰哪是‘凡鸟’呢?此子恐怕是平庸之辈!” 长平公主刘嫖频频点头,认为说得有理。 景帝刘启则淡淡一笑,心中暗道: “英明也好,平庸也好,总是生长帝王家,自己的亲骨肉,再差也输不到哪里。” 品评了一番,长平公主刘嫖瞄了李探花一眼,转向刘启,有感而发道: “皇弟!既然决定立刘荣为太子,那薄皇后生性贪婪,嫉妒心很重,我只不过推荐了几个会武功的民女,还不是为了保护皇弟,她却恨死我了。太子要交她教养,几十年后刘姓家国可就成了薄氏的天下,该下定决心处理了!” 这话触动了窦太后,满脸厌烦道: “皇儿!薄皇后跟了你几年无法生育,花了九千贯向御医求取偏方,还是枉然﹐整天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还摆脸色给我看,好象恨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早点死呢!” 景帝刘启听窦太后说了重话,慌忙下跪,惶恐道: “母后请息怒!儿臣遵命废后就是,明天早朝一同颁诏。” “皇儿!这样吧!既立了刘荣为太子,就升他生母栗姬夫人为皇后吧!母子连心,由她教养就如我们母子一样亲。谁舍得怀胎十月的儿子被人抱养,叫别人娘亲呢?况且太子刘荣已经八岁了,还不一定依呢!” “是!是!谨遵母后懿旨。” 李探花见窦太后不高兴,也来打圆场: “太后!您是历朝皇太后最有福分之人,可享五代同堂,子孙延绵不绝之乐,活个一百二十岁没有问题,就别为家事多操心了!” 窦太后听得李探花奉承,转怒为喜,笑道: “你们看!我这个干女婿神仙嘴甜得蜜一般,还说老身能活过百岁!神仙的话皇儿你可要听从,国运才会昌隆!” “没想到窦太后会抬举栗姬夫人为皇后,可能前代的恩怨情仇身感同受吧?将心比心啊!看来一场风雨又将来临!” 李探花告退之后,边走边想,宫廷嫔妃们的暗斗比战场上的杀戮更残酷,更无情,令人不胜欷歔。 “喂!叹什么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有话问你!” 长平公主刘嫖从树丛后纵身而出,挡住去路,热情明眸闪烁,灼然逼视,可真受不了! “公主!大事已定,还有什么问题?你们母女连手,放眼天下谁敢争锋?” “小李!别装了,你是瞒不过我的,刘荣那小萝卜头的‘十’字代表何意,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未雨绸缪。” 这妮子可刁钻得紧,不说她是不会甘休的了! “公主明鉴,法语不传二耳,刘荣那个‘十’字无心泄了天机,他有十年尊荣坐稳太子之位。本朝真命天子还没降世呢!你去猜吧!” 长平公主刘嫖闻言一笑,似是放了心,也似满意这个答案。 又一笑,螓首猛地靠上李探花伟胸,玉手揽抱雄腰,轻呤道: “冤家!别管什么真命天子了,人家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可知道我的心意么?今晚得好好陪人家,决不放你走!” “公主!你是待嫁之身,被人撞见了,对你我都不好!” “哼!别找借口逃避!到你那里还是到我宫里?有谁敢嚼舌﹐要他人头落地!” “好好!算我怕了你,行吧!我请你出宫吃消夜去,怎么样?” 刘嫖搂得更紧,生怕心上人飞掉似的,享受了片刻温存,娇声道: “冤家!今晚你是我的,别说消夜,就是天涯海角都跟你去!” 李探花轻叹一声,一跺脚,揽着刘嫖柳腰纵身而去。 几个起落,已不见踪影。 |
上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