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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领着多多、皮蛋、天笨牛来到土地庙前。 大香炉仍放在原来的地方,挖土掘地的人更多了。 里七步、外七步,涵盖土地庙四周七步以内的土地,己入地三尺,全部都被翻透了,却不见金香炉的影子。 阿郎笑问大笨牛:“大笨牛,你说,金香炉在哪里?” 大笨牛傻乎乎地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笨啊,以后应该叫你特大笨牛!” 小仙弹了大笨牛一个脑壳儿,又回皮蛋:“皮蛋,你是聪明人,说说看,金香炉在何处?” 皮蛋琢磨了一会儿道:“可能更深,在地下七尺之处。” 砰!小仙又赏了皮蛋一个脑壳儿,痛得他直皱眉头,阿郎骂道:“呆瓜,只有小智慧,没有大聪明。” 接下来又对多多道:“多多,这次就看你了!” 多多想了一想道:“大概是在土地庙下方的七尺之处。”。 对多多特别优待,阿郎这次没忍心弹她,嬉皮笑脸地道:“照你这么说,非要把土地庙拆掉不可了?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连自己的房地产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庇佑四方,不通,不通!” 大笨牛不服气地说:“老大,你就会打人骂人,你自己说,金香炉在哪里?” 张小仙神秘而又诡异的笑笑,道:“大笨牛,把庙前这香炉给我抱着,回家啦!” “老大,别打马虎眼,你还没有作答呢。” “回家去再说。” “回家就回家,可抱个香炉多累人。” “这个香炉个大,想摆在二老的灵前用。” “好嘛,好嘛,反正搬不动的时侯还有皮蛋来替。” 越众而前,抱起大香炉来就走。 有人发现大笨牛把香炉抱走了,心内暗自笑他痴,有七八个少年一时好奇,则跟在阿郎后面离开土地庙。 一行十余人,来到七里坡张家,阿郎将香炉放在灵前,先上了一炷香,默祷一番,然后取出一锭百两重的大元宝来,对跟随而来的七八个少年说道:“各位辛苦了,为了报答朋友们追随而来的盛情,我,张小仙又名阿郎,想举办一个猜谜游戏,奖就是这锭大元宝。”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大伙齐声说道:“什么样子的猜谜游戏?” 张小仙道:“差劲,就是我出一个题目,你们大家来猜。” 猜对了,就可以得白银百两,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大家一阵鼓噪,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张小仙,快出谜吧。” 阿郎道:“这谜很简单,就是为什么我把香炉抱回家来?” 有人道:“你喜欢这个香炉。” 阿郎道:“不对。” 另一人道:“你想捉弄土地公。” 阿郎道:“不对。” 又一个大嘴巴少年道:“因为你知道金香炉在哪里。” 阿郎的声音提高一倍:“你猜对了!” 阿郎说着呼的一声,把大元宝丢给大嘴巴少年,少年喜出望外,高兴得眼泪都说出来了。 “张小仙,再出一个谜让我们大家猜。” “阿郎,多出几个谜吧,别作小气鬼。” 一锭大元宝,等于在人群中点了一把火,大家情绪激动,反应热烈,也将阿郎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阿郎喜欢热闹,就爱眼前这种兴高采烈的场面,索性跳上一张桌子,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朗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谜,奖金提高了五倍,谁要是能猜中,这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就是谁的。” 大家齐声喊叫:“是什么谜,快说出来吧!” 张小仙神采飞扬地道:“刚才这位朋友说,是因为我知道金香炉在哪里,才将这个香炉抱回家,现在的谜是:金香炉到底在哪里?中奖者除五百两银子外,当然还可以得到金香炉。” 这下大家可傻眼了,他们要是知道,早就将金香炉找到了,还轮得到张小仙在此大作文章。 有人道:“张小仙,你晓得我们都不知道,别卖关子,快告诉大家吧。” 大笨牛亦道:“是嘛,知道答案就诀点说,憋死人不偿命呵!” 张小仙指着香炉道:“你们看那个香炉是什么颜色?” 大嘴巴少年道:“黑色。” 阿郎道:“是香火熏的,还是漆的?” 大笨牛过去摸一下,道:“是漆的。” 阿郎又道:“漆在什么地方?” 皮蛋超前细细观看,道:“漆在布上。” 阿郎笑得很开心,道:“再看看里面,是否也有一层漆布?” 多多突然大叫道:“我知道答案了。” 张小仙跳下桌子来,道:“金香炉在哪里?” 多多奔至皮蛋身旁,指着香炉道:“这就是金香炉。” 阿郎跟上去,道:“多多,你是如何猜到的?” 多多娇滴滴地道:“七步者,漆布也,金香炉里边一层布(七步),外面一层漆布(七步),金香炉自然在漆布之内了。” 阿郎喜不自性地道:“多多,你比他们聪明多了!” 撕去里外两层漆布,果不其然,里面当真是一个柱黄澄澄的金香炉。 里七步,外七步,七步里面有个金香炉,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就是没有想到谐音上面去,以致错失一次发财的好机会,也因而对张小仙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致公认他是当然的领袖。 很快,彼此就混熟了,阿郎正式邀请几位新朋友来参加风尘双侠的葬礼,以及随从就要举行的开宗立派大典。 “阿弥陀佛。” 正当此刻,门外乍然响起一声洪钟似的诵佛声,接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道:“了不得,不得了,天才神童出现了,翻江倒海一条龙。” 紧接着,又有一个雅嫩的声音,说者同样的口头禅:“不得了,了不得,神童神童出现了,震山撼岳冠式林。” 随着这一阵话语,走进两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来,老的是邪僧不了,小的是小和尚不空。 张小仙对他们师徒没有好感,冷言冷语地道:“疯和尚,是来诵佛念经,超度亡灵的么?” 邪僧不了直奔灵堂,摸着金香炉,自顾自地道:“是谁解出了这个哑谜?” 大笨牛引以为豪地代为吹嘘道:“是我们老大,姓张,名小仙,别名阿郎,神童天才,还是未来的一个大帮派的掌门人!” 小和尚不空年仅十三岁,稚气末脱,滑稽地道:“恭喜师弟,贺喜师弟,小和尚这厢有礼了。” 听得张小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莫名其妙,本侠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邪僧不了道:“张小仙,你小子中奖了。” 这话同样没头没脑,阿郎疑云满面地道:“中什么奖?” 不了和尚指着金香炉,道:“这个哑谜是我老佛爷设下的,猜中的人就是中奖者。” 阿郎道:“这个金香炉重量不轻,价值非小,和尚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向普陀观音大士座前借的。” “我看八成是偷的吧?” “顺手牵羊不为偷。” “不管是偷还是牵的,也不管哑谜是谁设的,反正哑谜己解开,金香炉就属于我张小仙所有,和尚已无权过问。” “贫僧另外还有一份厚礼要奉赠。” “什么厚礼?” “收你为徒。” 张小仙报以一声冷笑,傲然言道:“想收我为徒?也不到马桶上照照自己,呸!你不配,我还想收你和尚的命呢,洛阳古宅的那一场豪赌,有没有你的份?” 不了和尚面不改色地道:“老僧早已说过,没有。” “有没有动过秋水寒?” “什么叫‘动过’?” “就是‘那个那个’的意思。” “出家人色戒第一,和尚不近女色。” “我不信,曾亲眼目睹你逛窑子。” “一定是小施主看错了,切勿张冠李戴。” 微顿,不了和尚又旧话重提:“老衲出身少林,少林技艺一向执武林之牛耳,想拜在贫僧门下的人多过江之鱼,张小仙你可别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阿郎冷哼一声,道:“谁不知道你是被少林寺逐出门墙的一个野和尚,提起少林武功,我倒想考一考你。” 不知为何邪僧不了对张小仙似乎很感兴趣,阿郎一再冷言相向,他却不以为忤,咧开嘴巴笑笑道:“徒弟考师父,这倒挺新鲜的,说吧,考啥?” “七十二般武艺,听说少林寺样样精通,可知少林派最拿手,也是武林公认,号称天下第一绝活的是哪一样?” “自然是大悲掌。” “你会吗?” “大悲掌乃少林掌门人的独门绝技,除住持方丈自己外,无人得窥堂奥,老僧不会。” “不会就少抬身价,你那点家当根本不值钱。” 小和尚咋呼道:“乖乖不得了,了不得,师弟要造反了,解开哑谜就是小和尚的师弟,这是师父事先订下的规矩。” 不空的年纪比阿郎小,口口声声以师兄自居,惹的张小仙心头火起,劈面给了他一个耳光子,破口骂道,“不空,你他妈的再把祖师爷爷当师弟,小心剥你的皮,说,规矩订在哪里?” 小和尚指一指铭刻在金香炉上的两行字,道:“在这里。” 阿郎定目一看,见上面刻着:“解开哑谜者,得拜圣僧不了为师。”当下眉头一皱,对邪僧不了道:“野和尚,你想得倒挺美,设下圈套诡计,想收买一个聪明过人的好徒弟,对不对?” 不了和尚道:“你果然敏慧过人,一猜就中,正是老僧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阿郎故意不答,望着他们师徒二人嬉笑不已。 邪僧不了似乎很认真,毫不放松,道:“张小仙,老僧在等你的最后回答。” 阿郎心念动处,立即有了主意,诡笑道:“师父,师父是否一切都该超过徒弟?” “这是应具备的起码条件。” “你有信心胜过在下?” “当然,不然何以为人师表。” “敢不敢跟我赌?” “赌什么?” 阿郎取出六颗骰子来,随随便便往地上一丢,就是“六点大豹子王”,然后得意洋洋地道:“赌这个。” 不了和尚摇摇头道:“贫僧一窍不通。” “赌喝酒好不好,上酒家。” “佛门弟子,滴酒不沾。” “赌吹牛如何?” “吹牛?怎么吹?” “高兴怎么吹就怎么吹,越大越好。” “如何判定输蠃?” “吹到吹破牛皮,吹不下去的人为输。” “赌注又是什么?” “我张小仙如果落败,决定拜你为师。” “一言为定。” 皮蛋、大笨牛,都是个吹牛高手,皆蠢蠢而动,加入这一吹牛大赛的行列,略经商酌,赌注改为皮蛋、大笨牛、张小仙落败,一齐拜不了为师,反之,邪僧不了抬棺材,小和尚不空拿招魂幡。 计议一定,别开生面的吹牛大赛立告展开。 张小仙放第一炮,吹第一牛:“一口气,吹倒万里长城。” 邪僧不了果然功力不差:“一泡尿,淹了阿尔泰山。” 皮蛋道:“一张嘴,饮尽长江之水。” 不空道:“一放屁,臭死世上一切生灵。” 大笨牛道:“一伸腿,踢倒三山五岳。” 不了和尚道:“一舒拳,搅翻五湖四海。” 阿郎道:“身儿高高何所似,头戴月亮天为衣。” 不空道:“腿儿长长何所似,一在天南一在地北。” 皮蛋道:“眼儿大大何所似,好比天上太阳。” 不了道:“嘴儿宽宽何所似,宽比黄河。” 大笨牛道:“蚂蚁吃大象,跳蚤吃老虎。” 不空道:“苍蝇追天鹅,蚊子抓老鹰。” 阿郎道:“家雀戏大鹏,蝌蚪吃鲸鱼。” 不了道:“南海捕鱼,漠北晒网。” 皮蛋道:“西域吃饭,东海喝汤。” 不空道:“中原拉屎,去波斯擦屁股。” 大笨牛道:“天竺洗澡,回洛阳穿裤子。” 不了道:“一个巴掌遮住天。” 阿郎道:“一根头发绑住地。” 不空道:“一滴眼泪成江河。” 皮蛋道:“一粒眼屎变山岳。” 不了道:“一个哈欠翻江倒海,狂风大作。” 大笨牛道:“一个喷嚏天地暗,日月无光。” 不空道:“一锅饭可吃饱三千三百三十三个人。” 阿郎道:“一口水,可撑死六千六百六十六头牛。” 不了道:“一杯酒可醉倒九千九百九十九条狗。” 皮蛋道:“一个蛋,可以孵出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只鸡。” 不空道:“一只鸡,可以生出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个蛋。” 阿郎一把抓住小和尚不空道:“不空,你输了。” 不空不服气,大声争辩道:“张小仙,你耍赖,我哪里输了,一只鸡生那么多的蛋,还不算吹牛?” 皮蛋道:“这是小牛,我们要比赛吹大牛,鸡的寿命假如能活上一百年,它可以生这么多蛋,而一个蛋却绝对不可能孵出那么多鸡来。” 小和尚不空不甘心,声急语快地道:“那小僧再换一个。” 不擅吹牛的多多插嘴道:“换你的头,要是能够随便更换我早就参加了,何至于在此坐冷板凳。” 邪僧不了道:“兔崽子,别丢师父的脸,输就输了,要有君子风度,好在打招魂幡轻松得很,不像拾棺材费力气。” 张小仙诡笑道:“野和尚,事实上你也输定了,希望能够继续保持你的君子风度。” 不了和尚眼一瞪,道:“浑小子,别是吃错了药吧,第二回合尚未开始,输嬴尚在未定之中。” 张小仙道:“老吹牛未免倒胄口,第二回合咱们换换口喂吧?” “换哪一种口味?” “抬杠。” “抬杠?好啊,抬杠跟吹牛住隔壁,老僧亦擅此道,保证一抬定天下,令娃儿招架无力。” “野和尚,这是抬杠,不是吹牛,不杀的你屁滚尿流脱裤子才怪。” “张小仙,别光说不练,请吧!” 阿郎不加思索,便放马过去:“我说你的和尚头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斤重,里面装的都是馊肉臭鸡蛋,你相信吗?” 不了和尚道:“胡扯,哪有这样重的脑袋。” 阿郎道:“不信,是不是?摘下来称称看,少一两,赔一斤,多一斤赔百斤。” “我信,我……” “你信就输了。” 抬杠跟吹牛不同,吹牛是越大越离谱越好,抬杠则是只要对方无词以对,无法反驳,便算获胜。 邪僧不了的头当然没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斤重,但却无法摘下来证实阿郎错,所以,张小仙嬴了邪僧不了。 吹牛抬杠,两盘皆输,徒弟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了只好承认失败,答应抬棺材,领着小和尚悄然离去。 不久,皮蛋与多多结伴返回洛阳去了。 但是,傍晚时分,大刀钱四海,却和儿子钱大进、女儿钱纯纯又来到七里坡张家。 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因为钱纯纯的肚子已大到好像怀了两个孩子那么大,行动极为不便。 大笨牛见到他们就有气,一开口,就没好话:“喂,你们还要不要脸,武的不成来文的,现在又要变什么花样,是否苦头还没吃够,想再打一架?” 钱大进已不似先前那样专横跋扈,沉声说道:“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打架。” 张小仙故意摆出高姿态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谈的。” 钱大进道:“不妨以你上一次提的条件为基础。” 阿郎存心吃钱纯纯的豆腐:“看情形你们是不打算遵照县太爷的判决,送我老婆回家‘履行义务’了?” 钱纯纯一脸窘迫,螓首低垂,钱四海故意将话题岔开道:“上一次你所提的五十两薪水老夫照付,要小儿小女道歉的事,亦可勉强接受……” 张小仙打断他的话,道:“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不要免强,这样就没意思了,好像我张小仙在欺负人。” 钱四海苦笑一下,只好被迫低头:“老夫接受就是。” 阿郎满意地笑笑道:“第二个条件,要你披麻戴孝当孝子的事怎么说?” 钱四海面色凝重地道:“这太过份了,老夫歉难从命,如改为抬棺,或可考虑。” 阿郎和钱家,并无任何深仇大恨,只不过是恼火钱家兄妹仗势欺人,赶他出门,以及钱纯纯刁蛮泼辣,出言不逊,如今钱小姐的苦头算是吃尽了,再念及多多的情谊,小仙便借高下驴,见好就收,道:“马马虎虎啦,看在多多的面子上,就放你一马,改抬棺材好了,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带条件。” 大刀钱四海一怔道:“你还有附带条件?” 张小仙道:“别紧张,小事一桩,不会伤筋动骨,就是不许你苛责多多,更不可以阻止我们继续来往。同时,他们兄妹三人必须要准时参加葬礼。” 大笨牛趁机戏谑道:“阻止他们来往,我们老大就讨不到老婆,讨不到老婆就不会生儿子,没有儿子连孙子都耽误了,这样你的罪过可就大啦。” 钱四海瞪了大笨牛一眼,点头表示认可,没有说话。 张小仙招招手,扮着鬼脸道:“钱小姐,咱们该进房间去了。” 钱纯纯花容立变,道:“张小仙,你带我进房间去做什么?” 阿郎诡笑道:“放心,我是贞节男,只爱多多一人,不会跟你‘那个那个’的,是带你丢解‘鬼胎穴’。” “外面也可以解,为什么一定要到房间里去?” “你懂个屁,这是不传之秘,不能公开,要保密。” 钱纯纯无奈,瞧瞧哥哥,望望父亲,钱四海父子也不敢违拗小仙的意思,只好目送纯纯跟着阿郎走进隔壁的房间。 空气像是凝结,一时间里里外外皆寂静无声。 乍然,房间里传出一声令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 大刀钱四海、钱大进父子听得出是发自纯纯之口。二人大吃一惊,双眼暴凸,脸上青筋陡现。 大笨牛道:“用不着惊慌,这种事……” 言来煞有介事,神秘兮兮的样子,钱四海更加慌急,一振双龙抱月刀,就要往房间里冲,大笨牛拦住道:“进去也没有用,他们在‘履行义务’,你老头子进去算哪棵葱,伤脑筋,煞凤景。” 大笨牛纯粹拿他们穷开心,钱四海父子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比火烧屁股还要紧张焦灼。 大刀钱四海道:“纯纯,你没有事吧?” 钱大进道:“妹妹,真急死人,快说话呀。” 屋内沉寂依旧,反应全无,大笨牛继续调侃道:“人家正忙乎着,哪有工夫说闲话,别搅局好不好。” 钱四海实在按耐不住了,提着双龙抱月刀冲出去。 适在此时,钱纯纯已如大病初愈般,汗流满面,软弱不胜地缓步走出来。肚子已消去一大半,一脸痛苦的样子。 钱四海快步迎上去,无限关切地道:“孩子,他没有欺负你吧?” 纯纯还是没有开口,阿郎道:“你女儿肚子里面装的都是气,一张嘴屁就会从嘴里放出来,耐着性子等着吧。” 钱四海闻言默然,未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辣椒变成大屁虫,响屁一直放个不停,直至肚子完全消去恢复原状才停下来。 问明原委,知道女儿并没有受欺侮,钱四海父子兄妹。此刻也不愿多停留,付了五十两银子,钱大进、钱纯纯如约道了个歉,当即跳上马车,扬鞭绝尘而去。 大笨牛望着他们归去的尘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流着眼泪道:“老大,你真行,任凭钱家的人翻云覆雨,还是逃不出老大的手掌心。” 阿郎志得意满地笑笑,没吭声。 他在暗自盘算抬棺材的人:老丐仙、天魔女、邪僧不了、大刀钱四海、严知县、陈捕头,再加上两个番僧阿巴达与乌克拉刚好八个人,论身份、讲地位都是最佳人选,总算没辱没风尘双侠的名头。 大笨牛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板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算清楚,道:“老大。我算过,抬棺材的人够了,独独还欠一个孝子,我去找。” 阿郎脸一沉,道:“你到哪里去找?” “去县城,到洛阳,都可以。” “找什么样子的人?” “三四十岁,是男人就可以。” “你昏头了,混蛋王八蛋。” “老大,你怎么骂人呢?” “我还要揍人呢!” 伸手就是三拳,打得大笨牛矮了半截。 挨了揍,大笨牛还是不知道原因何在,张小仙声色俱厉地道:“大笨牛你是浑球一个,二老的孝子,岂不就是我阿郎的爹,怎么可以随处去找。” 大笨牛终于弄明白了,可还是不服气:“老大,你要钱四海当孝子,为何没有想到这一层?” “钱四海的情形不同,我将来要娶多多,他迟早是我的老丈人。” “那我就去挨家挨户地去访问好了,看哪一家有漂亮的妞儿,就把他爸请来当孝子。” “胡说,这样对多多如何交代?” “女人嘛,多多益善。” “放屁,我只要多多。” 神州一奇张静之,百花仙子卜乃慧的丧葬之期终于来到,阿郎请来三班乐队,还做了一大堆漂亮的纸扎。 老丐仙洪五爷、天魔女秋月、大刀钱四海、邪僧不了、天竺波罗掌门人哈雷西斯·阿巴达、总护法阿拉费兹·乌克拉、伊川县令严如川、捕头开碑手陈大器,以上这八名抬棺材者皆相继先后到达,有不少人还送了挽联挽幛。 出乎意料之外,洛阳红中赌坊的石瘪十派人送来一对花圈,意思是希望张小仙高抬贵手,别去搅场子。 大发赌坊的死豹子也不落人后,送来的是一双花篮,用意不问可知,对这位赌技天下第一的张小仙一点也不敢怠慢。 鸿儒学堂的同学集体逃课,全到了。 伊川县新交的那八个小朋友一个不少。 钱大进、钱纯纯兄妹二人不敢不来。 此外,天魔宫的四名轿夫、四名金剑使者、十二名银剑使者、波罗门的四名番僧、还有小和尚不空等人,再加上街坊邻居,总数当在百人以上。 整个丧宅在多多、皮蛋、阿雄、阿珠、大笨牛他们的精心布置下,显得十分庄严肃穆。 阿郎身着孝衣,长跪不起,他的眼泪早已哭干了。 午时三刻,时辰已届,在一片哀乐声中,卒告起灵,三班乐队在前引道,八位望重一方的名人抬着二副棺材,紧随在后,所有的纸扎联幛,则由钱大进兄妹、皮蛋、多多、大笨牛等人分别扛抬,走在最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拿着招魂幡的小和尚不空。 出殡的队伍拉得长长的,约有里许左右。 张小仙没有吹牛,他的豪语成为事实,风尘双侠若地下有知,亦可含笑九泉。 安葬既毕,在张小仙的郑重邀请下,众人又回到张家。 因为张小仙已决定,今天就要开宗立派,大家都是观礼的贵宾。 酒席早已备好,系由洛阳醉仙楼的大师傅主厨,筵开十五桌,觥筹交错,盛况空前。 阿郎、多多、皮蛋、大笨牛、阿雄、阿珠等人同坐一桌,正在悄悄议事。 张小仙沽了一大碗酒,抹了一下听巴,道:“马上要举行开山大典,帮派的名称你们想好了没有,可不能在一群狗熊贵宾的面前丢脸。” 大笨牛先举手,道:“报告老大,我想好三个,请老大挑一个吧。” 阿郎道:“你说说看。” 大笨牛道:“天杠帮如何?” 阿郎道:“不好!” 大笨牛道:“白板教怎样?” 阿郎道:“也不好!” 大笨牛又道:“最后一个豹子门不错吧?” 张小仙夹起一块蹄膀来塞住他的嘴,怒骂道:“饭桶,不是牌九,就是麻将、骰子,你不会想点赌博以外的东西。” 肉在嘴里,大笨牛紧啃几口,吐宇不清地道:“换一个,叫白吃教好了,吃进天下不花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阿郎沉吟一下,道:“嗯,这一个还有点意思,先保留,供大家参考。” 皮蛋道:“五虎门。” 阿郎道:“五虎太少,不够大。” 皮蛋道:“吹牛帮。” 阿郎道:“不错,很鲜,可供参考。” 多多道:“我想到一个,万圣门。” 阿郎道:“太严肃,不像是咱们玩的。” 多多又道:“马屁门如何?” 阿郎道:“嗯。这个不错,也列入候选。” 酒过一巡,没有人再提出新的名称来,阿郎催促一遍,亦复如此,于是正经八经地说道:“现有‘白吃教’、‘吹牛帮’、‘马屁门’三个名称大家选择,请踊跃投票,得票多者为中!” 大伙儿好不认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后结果“白吃教”以十五票被当选。 接着,阿郎又道:“现在我们开始选教主,教主一旦选出,白吃教内其他职务则由教主指派,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应好,张小仙以全票当选为白吃教的第一位教主。 身为一教之主,不能没有一个绰号,阿郎又广征意见,在众多稀奇古怪的外号中他选中“万能博士”。 这位白吃教的教主万能博士张小仙即席宣布:钱多多为副教主,绰号千面女郎,皮蛋为总护法,绰号马屁大王,大笨牛为刑堂堂主,绰号为吹牛大王。 白吃教教主张小仙领着众教徒行至金香炉前,各人点了一支香,对天盟誓,叩谢神明,然后又各饮了一杯血酒,隆重的开山大典始告完成。 阿郎此刻身份不同,亲率白吃教副教主千面女郎钱多多,总护法马屁大王皮蛋,及刑堂堂主吹牛大王大笨牛,迈着八字步,登上一张大方桌,装模作样地道:“各位贵宾,很荣幸能请到各位来参加本白吃教的开山大典,首先本教主想介绍一下本门的几位主事。” 语音一顿,又拍着钱多多说道:“这位是本教的副教主钱多多,人称千面女郎,能言善辩,易容术天下第一。” 接下来,阿郎将皮蛋拉至身旁,吹嘘道:“这一位是本教的总护法皮蛋,人称马屁大王,甜言蜜语,拍死人不偿命,拍马屁天下第一。” 再下来,轮到大笨牛,阿郎很神气地道:“他叫大笨牛,是本教的刑堂堂主,人称吹牛大王,目前扔有三项第一的记录:赌输银子当老婆,独一无二,被老婆休夫,举世无双,曾创下一天吹死九头牛的佳绩,天下第一。” 张小仙话毕,下面一片欢声。阿郎请老丐仙洪五爷站起来,介绍道:“五爷是本教主的把兄老哥哥,本博士正式邀请他担任白吃教的荣誉教主。” 阿郎又请天魔宫主魔女秋月站起来,道:“天魔宫主是本教主的阿姨,本人郑重聘请秋阿姨为白吃教的顾问。” 张小仙继续说道:“本白吃教立教的宗旨是:主持正义,打抱不平,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深盼各位贵宾能代为传告天下。” 阿郎与多多,皮蛋、大笨牛亲至各桌,向贵宾们一一敬酒致意。 忽见小和尚不空鬼鬼祟祟地跑过来,小声对阿郎说道:“小仙教主,小僧也要加入白吃教。” 阿郎一楞,道:“不空,你在不了和尚那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投本教?” 小和尚大模大样地道:“那个老秃驴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连个歇脚的庙都没有,怎能和白吃教相提并论。” 多多道:“本教眼前也只有这三间破房子。” 不空道:“相信在小仙教主的领导下,白吃教很快就会盖起大房来。” 阿郎望了皮蛋一眼,道:“皮蛋,你拍马屁的功夫已经被不空学去了。” 皮蛋道:“不空,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叛变。” 小和尚不空不以为然,正容说道:“是弃暗投明,不是叛变。” 小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好,本教欢迎你加入,不过不空二字须改为空空,另外本教主还要问你几句话。” 言罢,为示迎新之忱,还敬了小和尚一杯酒。 小和尚也回敬一杯,道:“可以,空空比不空还顺口,不知小仙教主要问什么话?” 阿郎道:“洛阳古宅的那一场豪赌,不了和尚到底参加了没有?” 空空道:“老秃驴从来绝口不谈此事。” “金香炉又是怎么回事,他似乎有意想收服本教主?” “不错,和尚对你很有兴趣,一直想设法接近你,金香炉就是他的预谋,想借此收教主为徒。” “可知其中的原因?” “空空不晓得。” “在洛阳古宅,本教主与天魔女的谈话,你们听到多少?” “全部一句不漏。” “后来,你们是在装睡?” “是的。” 阿郎“哦”了一声,似有所悟,没再问下去,转变话题道:“空空,你现在已是白吃教的人,但本教主要派你到不了和尚那卧底,表面上你还是他的小徒弟,知道吗?” 空空神气活现地道:“教主,听你的就是了。但我都做些什么呢?” “监视不了和尚的一切行动,有情况就告诉我。” “空空想知道在白吃教的地位。” “暂时先叫特使,以后再说。” “谢谢教主。” 特使的地位究竟有多高,空空根本不知,听起来倒是挺舒坦的,对着阿郎、多多、皮蛋、大笨牛拱拱手,又溜到不了和尚身边去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此刻,众宾客已风消云散,奔走一空。 独独天竺波罗门的和尚没有走。 只听波罗门的掌门人哈雷西斯·阿巴达道:“恭喜张教主开山立派,大展鸿图,更希望能及时践履承诺,以启茅塞。” 阿郎略一寻思,道:“掌门人是想问‘鬼胎穴’等绝技的来历?” 阿巴达道:“请张教主明示。” “实不相瞒,本教主是从一本《波罗札记》上面学来的。” “《波罗札记》,这本秘笈教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英雄不论出身低,说出来也不怕掌门人笑话,是两年以前,本教主拾破烂的时候偶然拾到的。” “在何处?” “洛阳!” “可还有别的东西?譬如其他的秘笈,或藏宝图等等。” “没有,单单只有这本破书。” “可否将《波罗札记》拿出来容贫僧一观?” “对不起,早在三月前就被本教主扔掉了。” “张教主,”阿巴达大惊失色地道:“《波罗札记》珍贵无比,你居然把他丢了?” “实在是遗撼,因为本教主放在身上嫌累赘,一气之下就把它扔掉了。” “还记得扔在什么地方吗?” “洛阳城北‘翠云寺’后面的一口古井里。” 阿巴达与乌克拉眉来眼去,心意已通,此事对波罗门似是万分重要,匆匆别过白吃教诸人,随即急如星火地率众僧而去。 多多忍不住问道:“小仙,关于《波罗札记》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郎道:“当然是真的。” 皮蛋道:“你当真得到了那本武功秘笈?” 阿郎道:“不然‘鬼胎穴’、‘迷踪步’的功夫会从天上掉下来。” 大笨牛道:“老大,你真笨,这样好的一本宝书你丢进古井里不算,还告诉洋和尚。”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你才笨,只有最后这一件事我说假话。” 大笨牛高兴得眉开眼笑,道:“好棒啊,老大,快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嘛。” 阿郎并未立即取出来,板起面孔道:“大笨牛堂主,现在不比以前跑单帮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叫教主,别再叫老大,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混混呢。” 大笨牛摆下一张苦瓜脸,道:“老大叫习惯了,一时改口太别扭,而且也显得大家的距离拉大了,不如还是叫老大的好。” 阿郎沉脸道:“不行,教主有教主的威严,属下有属下的分寸,不得逾越!” 多多不悦地说:“小仙,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还分什么上属,摆什么臭架子。” 阿郎固执到底,不肯退让,道:“家有家法,教有教规,没有方圆难成规矩,像你们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皮蛋怔怔地道:“阿郎,看你这鬼样子,好像跟真的一样!” 小仙端足了架子,老气横秋地道:“本人身为一教之主,岂会与尔等戏言逗耍,多多副教主,皮蛋总护法,大笨牛堂主听判,你们目无长官,藐视教主,着各记大错一次,留教察看!” 此话一出,立即触怒了他们三人,大笨牛首先发难:“死张小仙、臭张小仙、混蛋王八张小仙,你摆什么狗屁臭架子,我们能选你当教主,照样可以把你罢免掉!” 多多亦有此同感,首先响应:“对,把他罢免掉!” 皮蛋同样不落人后:“好,现在就举行投票!” 阿郎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嗤嗤地捧腹大笑道:“哈哈,好玩,好好玩呵,本人略施小计,你们几个混蛋就鸡飞狗跳,真蠢真蠢呵!”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小仙在恶作剧,四个人随即滚在一起,又打又闹,又笑又叫,好像疯子一样。 其他的人也受到感染,就在张家的院子里疯起来,闹得一塌糊涂。 大伙儿边闹边乐边吃喝,直至精丧力尽,夕阳西下始兴尽而散。 院子里仅仅只剩下多多、皮蛋、大笨牛和阿郎四个人。 多多与皮蛋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说道:“小仙,光顾着瞎胡闹,把正经事都忘了,你还没有拿《波罗记》给大家看呢。” 阿郎的确乐忘了,闻言探手入怀,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约有十几页,油纸封面,写有(波罗札记)的小册子。 大家打开来一看,见有功架图势,也有练功口诀,纸色业己泛黄,显见年代久远。 看来看去,短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多多道:“阿郎,《波罗札记》我带走了,要好好研究研究。” 他们关系亲密,从来不分彼此,言毕,便将小册子揣入怀中。 阿郎亦无异议,笑道:“多多,你应该先学‘迷踪步’再学及其他,只要学会这一种步法,再强的对手,亦足以自保。再者要同时教导皮蛋,大笨牛则由我来亲自指点,我们白吃教的四大金刚,个个都要具备第一流的身手,这样才能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进而称霸天下。” 大笨牛得意忘形地道:“对极了,四大金刚,天下无敌,拳打武当,脚踢少林,要将神偷赌仙、邪僧怪道他们放在脚底下踩,这样才显得出白吃教的派头,也不枉费开山立派的一番苦心。” 四人说笑一砗,天色将晚,多多、皮蛋正打算回洛阳去,白吃教的总坛张家乍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五十来岁,身穿紫色长袍,头戴英雄帽,一双虎目冷亮如星,太阳穴鼓鼓的,足见内力修为不凡,黑脸大嘴,满面的络腮胡子,形貌甚是粗壮结实。肩上背着一把刀,式样古朴典雅,单看精雕细镂的刀鞘,就晓得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多多认得他,忙以最快的速度低声道,“他叫雷天宇,人称‘无血刀’,三刀客之一,背上的那把‘无血刀’,杀人不见血,人见人怕,曾有一仗连砍三十三颗人头的纪录,是个粗人,也是个凶煞。” 话甫落地,无血刀雷天宇己行至近前,单刀直入地道:“这儿可是白吃教的总坛所在吗?” 皮蛋大言不惭地道:“正是本教圣地所在。” 无血刀雷天宇横扫四大金刚一眼道:“请万能博士张小仙教主说话。” 阿郎没料到白吃教才成立几个时辰,名声便传扬开来,心里甜甜的,飘飘欲仙地道:“本教主在此,来人有何见教?” 雷天宇从头到脚,瞧一下阿郎,道:“白吃教三字,声震洛阳,据传张教主曾三戏钱四海,大闹伊川县,智得金香炉,连天竺番僧都甘拜下风,想不到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 察言观色,阿郎看得出雷天字心存轻视,当下冷冷一笑,含混其词地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无血刀雷天宇双眉一挑道:“娃儿狂得可以!”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以字出口,人已纵出,探臂疾扣阿郎手腕。 不料,手到人杳,雷天宇抓空了。 “妈的,来白吃教撒野,你找死,看打!” 阿郎疾展“迷踪步”早已绕到雷天宇的身后去,打出一把“霸王钉”。 喝地一声,金风飒然,雷天宇亦非庸手,一个急转身,双掌齐出,将暗器扫落,险险避过一劫。 陡觉下盘一凉,不知何时,阿郎己神鬼不觉地解开他的裤腰带,一条长裤全部落在脚面上。 还好穿的是长袍,不至于献丑,但光着两条腿,尤其是他在江湖上的身份,毕竟是一件难堪的事。 女孩儿家,总是害羞,多多早已别过头去。 大笨牛故意糟塌雷天宇,道:“好热的天,这下凉快多了。” 皮蛋亦调侃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下是你狗眼看人低的报应。” 奇怪,无血刀雷天宇并未生气,穿好裤子,笑呵呵地道:“果然名不虚传,雷某这一趟七里坡没有白跑。” 阿郎听出他话中有话,冷声喝问道:“老小子,你好像有事?” 无血刀雷天宇道:“老夫是想委托贵教办一件事。” 阿郎道:“什么事?” 雷天宇道:“追查一张藏宝图的下落。” 此话一出,阿郎、多多、皮蛋、大笨牛莫不大吃一惊,但表面上小仙仍装出若无其事地道:“一张藏宝图?老小子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雷天宇犹豫一下,道:“约百年之前,天竺国来了一位圣僧哈里巴,此人功参造化,学究天下,一身武技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著有一本波罗经,详细记载下他毕生所学,与无数的金银财宝,一齐藏诸名山,并且留下来一张藏宝图,以及一本小册子《波罗札记》。” 大笨牛瞄了阿郎一眼,道:“这张藏宝图落在何处?” 雷天宇不悦地道:“老夫如果晓得,就不会委托贵教追查了。” 多多道:“好歹也得有点线索才行,盲人摸象,岂不是开白吃教的玩笑。” 雷天宇道:“线索是有,是被四个身分不明的人夺去了。” 阿郎道:“是何时何地被夺?” 雷天宇道:“目前老夫尚无所悉。” 阿郎闻言心下稍稍一宽,知道他尚不明白自己和藏宝图的关系,爽朗地笑道:“说吧,一张藏宝图你打算出多少银子?” “不必整张,只要四分之三即可。” “这是为何?” “因为,雷某自己已经有四分之一了。” 风尘双侠系为藏宝图而死,夺去宝图的人无疑就是杀死二老的凶手,阿郎心神一颤,已暗暗扣好三把飞刀,面无表情地道:“原来你也是夺去宝图四人中的一个?” 雷天宇矢口否认道:“张教主说哪里话来,老夫如若参予,就用不着重金聘请白吃教了。” 阿郎听他说得有理,杀机稍敛,道:“雷大侠,咱们且把四分之一为一个单位,一小张你出多少银子?” “通风报信,因而由老夫亲手夺得者,五百两,完全由贵教独力完成者,一千两,如何?” “笑话,本教高手如云分坛分舵,遍布天下,生意不接则已,一旦接下来,自然是独力完成,不要别人插手。” “张教主有气魄,老夫一小张付白银千两就是。” 张小仙双目一瞪,鄙夷不屑地道,“什么?一千两?老小子说错话了吧,宝藏乃是无价之宝,你不怕本教主取下独吞或转售他人?” 皮蛋凑趣道:“我们教主赌技天下第一,一把牌就可以进帐三千,你太小看白吃教了,另请高明吧。” 无血刀雷天宇沉吟一下,道:“五千两怎样?” 张小仙斩钉截铁地道:“非一万莫办,而且必须预付五千两的定金。” “一小张一万两,老夫答应教主就是。” “不用勉强,白吃教不是靠勉强生存,不用则另请高明。” “好!张教主技冠群豪,智谋百出,老夫信得过,” “别光耍嘴皮子,拿定金来。” “日后银货两讫,皆大欢喜。” “老小子,你欢喜,本教主可不欢喜,养鱼要水,养鸡要米,设桩布线置卡子,处处都要花银子,你要本博士掏腰包替你垫!” 阿郎嘴快话滑溜,言来又头头是道,说得雷天宇脸上一红一白的。 “先付三千好了。” “不行!” “四千?” “不要讨价还价!” 张小仙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威严,雷天宇虽是成名人物,也不免为他不妥协的盛气所摄,迟疑少倾,乖乖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交给阿郎。 白吃教主阿郎,并不为此为足,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请将那一小张藏宝图拿出来让本教主看一看。” 藏宝图何等重要,雷天宇怎肯轻易示人,道:“张教主要宝图何用?” 张小仙振振有词地道:“本教主要先弄清楚藏宝图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才好下手,如果弄一张鬼书符的假东西来骗银子,会破坏本教的形象。” 雷天宇听他言之成理,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先察看四周无人窥视,这才从一个皮夹子里取出一张约五寸见方的羊皮来。 羊皮很皱,白一块黄一块,看来年代已久,从撕裂的纹路观察,显然正是折叠的地方,亦可从而推定,系整个藏宝图右上角的那一块。 图上山山水水,花草树木皆有,单凭这四分之一实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上方有两个字:“盖世”。 左侧边缘有一句话:“日上柳梢头”。 此外再无任何提示。 阿郎命大笨牛去取文房四宝,肃容满面地道:“雷大侠,刚才说不曾参予夺图,那么,这一小张藏宝图是如何得来?” 雷天宇反问道:“问这有何必要?” 阿郎道:“当然,找到第一个,不难找到第二个,总比盲人瞎马乱摸索好。” 雷天宇痛快地说道:“是从丁火山那里得来的。” 张小仙追问一句:“抢的吧?” 雷天宇脸上一热:“可以这样说。” 多多打破沙锅问到底,道:“可是神偷丁炎山的那个宝贝儿子?” 雷天宇道:“就是他。” 阿郎道:“雷大侠是说神偷丁炎山乃四名夺图者之一?” “老夫宁愿相信,是他儿子从别人身上扒来的,因为这么重要的东西,于情于理,小偷老子不应该交给小偷儿子。” “雷大侠分析的是,可知小丁是从什么人身上偷来的?” “不清楚。” “为何不问一问?” “被他溜了。” 阿郎甚感失望,见文房四宝已到,亦未再多言,推开一张纸,聚精会神地描绘起来。 雷天宇睹状大怒,猛听“铿锵”一声,金铁铮鸣,无血刀已制在手中,真是好快的身手,任何人皆来不及招架闪躲,明光光的刀刃早已架在张小仙的脖子上,雷天宇杀气腾腾地道:“小杂种,你干什么,再多书一笔,老子就砍下你吃饭的家伙!” 好个张小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刀刃加身,依然面不改色,对着雷天宇大发雷霆道:“老混蛋,你是傻瓜?白痴?二百五?本教主身旁没有一张底稿样本,如何知道得到的是真是假,你不愿意是不是?可以,本教主也已经后悔了,将来必然危机四伏,步步险阻,棘手的人物一定不少,你他妈的自己去碰吧,白吃教落得个轻松。” 他可不是说着玩,银票、藏宝图以及他自己绘的草图,一古脑全部扔在地上, 这一下雷天宇可愣了,也明白了阿郎绘草图的用意所在,赶忙收起无血刀,将银票、宝图送回到小仙面前去。 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睛、欲动刀杀人,现在却反过来主动要求张小仙绘制草图,越详细越好。 阿郎的确超人一等,与众不同,欲擒故纵,反客为主,争足了面子,摆足了谱,始在雷天宇苦苦要求下将宝图巨细靡遗的绘制下来。 生意就此敲定,雷天宇收回宝图,当即起身告辞。 大笨牛快要高兴死了,抓着阿郎的胳膊说道:“老大,你真了不起,白吃教刚成立就吃进五千两。” 多多兰心惠质,想法却不一样,道:“小仙,藏宝图应该是你自己的东西,干嘛要答应卖给他?” 阿郎道:“没错,东西是二老留下来的,应该归我,但废物利用,卖些银子有什么不好?” 皮蛋道:“当然不好,因小失大,金银财宝万一被姓雷的得去多冤!” 阿郎给了他一拳,道:“傻蛋,咱们不会动手脚,引他误入歧途。” 大笨牛击掌欢呼道:“我明白了,这叫做一鱼两吃。” 多多娇滴滴地掩嘴笑道:“大笨牛,你又错了。” 一鱼两吃这句话,大笨牛十分得意道:“哪里错了?” 多多道:“应该说是一物两卖才贴切。” 大笨牛道:“干脆三卖四卖好了,这样咱们白吃教就可以发大财盖几栋大房了!” 阿郎道:“如有人愿当冤大头,十卖八卖亦无不可,至于盖房嘛,我想明天就开始动工,初期的工程,这五千两银子再加上我身上的一千两,大概不成问题。” 一听说要盖房子,大笨牛可乐了,道:“好极了,我以刑堂堂主的身份,明天就将兄弟们召集来,一齐动手。” 阿郎笑道:“我们又不会盖房子,弟兄们也只能帮帮忙,这件事不如交给王大叔去办,你明天就得跟着我走。” 大笨牛呆了一下道:“去哪儿?” 阿郎道:“天涯海角,四处去闯,杀害二老的凶手不能不查,轮暴秋水寒的色魔不能不探,还有寻找三绝婆婆的事也刻不容缓,现在再加上这一笔生意,我们不能窝在七里坡,该冲出洛阳,为白吃教闯一条路出来。” 大笨牛道:“我举双手赞成,什么神偷赌仙天魔女,邪僧怪道无情尼,一帮二堡三刀客,白吃教一旦狂虎出山,叫他们通通吃瘪十,非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不可。” 然而,这也表示,要暂时与多多、皮蛋告别了,他俩有家,也有学业,势必无法结伴同行。 恼人的离情马上涌上四人的心头,八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流泪眼对流泪眼! 离愁人对离愁人! 说不完的离情依依! 道不尽的离别珍重! 难舍难分,难分难舍,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开了。 送走多多、皮蛋,已是半夜时分了,第二天一早,将金香炉与银票交给王大叔,并且交代他们夫妇照顾白吃教的弟兄们,阿郎和大笨牛便踏上了征途。 辕辕关,在伊川县东,嵩山西南,山路险阻,蜿蜓曲折,盘旋而上,凡十二转,峰峦峻秀,景色天成,是东西交通的孔道,也是游人赏玩的胜地。 山腰之上,建有一座“碧云寺”仰观俯视两相宜,更是游人必经必去之地。 “碧云寺”香火名盛,这日适逢庙神诞辰,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香客游人摩肩接踵,人潮如涌。 人潮中有二个人很特别,既不是来朝山进香,也不是观赏风景,四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尽在看人,像是两头机警的鹰正在寻找猎物。 这二人可不是普通人物,早已名震江湖,一个是白吃教主万能博士张小仙,一个是白吃教的刑堂堂主吹牛大王大笨牛。 二人一身藏青色的劲装,胸前有两排金黄色的钢扣,排扣的中间,上面有几朵飘浮的白云,细看会发现,好像一个组合的艺术字——“白”,下面书着一张大嘴巴,嘴巴大张,颇有吞鲸食象之势,合起来正好是“白吃”的意思。 足踏高统皮鞋,益增无限神采,走起路来,发出有节奏的蹬蹬之声,七分帅气,三分烧包,行踪所到之处,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 这两个宝贝,以大侠客自居,就站在“碧云寺”的入口处,一对狮子的两侧,正在密切注视着过往行人。 可能是站的太久了,禁不住腿有点酸,大笨牛皱着眉头说:“老大,这么久了,怎么一条线也没踩上?” 阿郎板起脸孔道:“快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猴急什么。” 大笨牛往人群里扫了一眼,道:“你发现没有,人家都看咱们呢,尤其是漂亮的妞儿,眼珠子白白的,是不是看上咱俩了?” 张小仙挺挺胸脯,正巧有一位姑娘从他身边经过,立即面带微笑,投去深情的一瞥,飘飘然地道:“那当然,白吃教双杰乃人中龙凤。”又小声道:“今天晚上咱们可要格外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慕名追来的妞儿,挤破房门。” 二人又嬉笑了一阵,大笨牛道:“别吹了,腿酸肚子饿,罚了半天站,该找一家馆子祭祭五藏庙了。” “不行,今天是咱们白吃教的第一次出征,不能无功而回!” “起码该坐下来歇歇,这样人家会误以为咱们是碧云寺的守门神。” “也不可以,大侠客,要抬头挺胸,顶天立地,窝在地上成何体统。” 大笨牛无可奈何,只有愁眉苦脸。 还好,没多久,便发现了情况。 只见两个鬼头鬼脑的少年,紧跟在一个老婆婆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两个少年中大的十七八,小的有十四五。 长相并不差,不能说是獐头鼠目,但眼神不正,目光游移,贼里贼气地显非善类。 果然,二人紧走几步,年长的少年故意将老婆婆撞了一下,撞得老婆婆身子一歪,差点摔了一跤,年幼的少年假装好心,上去一把扶住道:“老人家,走路小心点。” 就这样一撞一扶间,老婆婆身上的钱包己到了年幼少年的手中。 两个少年在前面兜了一个圈子,很快便折转回来,张小仙一下纵出,在他们一旁探身而过。 “老婆婆,您的钱包掉了。” 阿郎指着地上,钱包就在他脚边,老婆婆椋喜莫名地道:“小哥儿,你真是个好小伙子,谢谢你啦。” 这弄得大笨牛如坠五里雾中,向前楞楞地道:“老大,这个钱包你是怎么‘搞’到的?” 他见阿郎不做声,又道:“老大!”大笨牛做了一个三只手的手势。“你也会这一手?” “别忘了,本教主万能,而且还是博士。” “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老大是如何下的手?” “呆子,被你看到我还能当老大吗,走!” “要去吃饭啦!” “吃你的头,去追人。” “追谁?” “就是那两个臭小子。” “太小了,白吃教应该吃大的。” “盯上小的,就不愁这不到大的,你急什么?” 两个少年已去远,还不晓得煮熟的鸭子已经飞了,手拉着手,一蹦三跳,意气风发。 阿郎与大笨牛紧跟在他们后面数十丈外,出了辕辕关,不远有个镇集,二少年欢天喜地地进了一家饭店。 别人的银子大概不心疼,还真大方,叫了半只烧鸡,一斤酱牛肉,一盘炒三鲜,一条红烧鲑鱼,外加一壶陈年烧刀子,大吃大喝起来。 “二位,里面请,请!” 随着店小二招呼,阿郎、大笨牛坐在了二少年的紧邻。 递上菜单,小二恭谨有礼地道:“二位想吃点什么什么?” 大笨牛望望邻桌的菜肴,提高嗓门道:“照这样来,再加一道爆油虾,两壶酒。” 小二诺诺而退,不久菜己上桌,阿郎、大笨牛正吃得津津有味,年幼的少年大声说道:“小二,来一道暴抽虾,再外加一道炸八块。” 阿郎一听火大了,心说:“奶奶的,没有银子还敢跟白吃教比赛,好极了,不叫你们脱了裤子爬出去我不姓张!” 于是,炸八块之外,小仙又叫了一盘爆腰花。 这样,两桌开始了一场点菜大赛。 “红烧鱼唇。” “红烧鸭掌。” “桂花鱼翅。” “冰糖肘子。” “蒸螃蟹。” “烤乳猪。” “……” 你点一道,我加一道,舌剑唇枪,互不相让,忙得小二团团转,主厨的师傅汗流浃背,桌面上全都是菜,已经放不下了,四个人依然捧着菜单大点特点。 掌柜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行至少年桌前,客气地道:“两位吃得下这么多么?” 年长的少年火气不小,道:“老子高兴,开馆子还嫌大爷多吃吗,妈了个巴子。” 掌柜的委婉地道,“小老儿只怕两位吃不了糟蹋了。” 年幼的少年火气更大:“他妈的,大爷有的是银子,你是不是怕付不起帐?” 掌柜的担心的就是这件事,顺水推舟地道:“是,是,就请两位客爷先付帐,再点菜好了。” 年幼少年道:“付就付,我梁大明不信会输给那两个瘪三。” 口气够大,派头也很足,偏偏口袋不争气,空空如也,偷来的钱包己不翼而飞。 这下梁大明可愣住了,给年长的少年使一个眼色:“正雄哥,我身上全是银票,怕他不方便找,你付吧。” 叫正雄的少年会意,呼应着梁大明的语气道:“是嘛,一点点小钱,用不到票子,我这里还有几十两碎银子。” 说也邪门,手入口袋,同样空空如洗,早先扒来的一个钱包也不见了,吓得他直冒冷汗,喃喃自语道:“奇哉怪也,入门的时候还在,怎么一转眼就飞了,难道遇上了高人?” 语方出口,一眼见钱包就放在隔邻桌子上,少年正雄毫不考虑,伸手就去抓。 钱包是张小仙扒去的,时间就在三秒前,放在桌子上的目的就是要引他入彀,少年正雄手抓住钱包的时候,阿郎也及时扣住他的腕脉。 张小仙大声咋呼道:“好小子,你不但想白吃白喝,还想当小偷!” 少年正雄面红耳赤地道:“你这是贼喊捉贼,这个钱包明明是我宋正雄所有,你才是小偷!” 阿郎眼一瞪,道,“你的?有什么记号?凭我白吃教主万能博士张小仙在江湖上的身份,会偷你这个小毛贼的东西?” 大笨牛不放过任何可以推介自己的机会,道:“大爷我是白吃教的刑堂堂主吹牛大王大笨牛,本教财大势大,多的是金山银山,连茅坑都是银子做的。” 白吃教名头不小,消息已经传开,宋正雄、梁大明没见过也听说过,二人相视一楞,知道遇上了大煞星,暗暗叫苦不迭。 但表面上却依旧十分强硬,梁大明道:“不管你们是谁,反正银子是我们的,非取回来不可。” 话一说完,手已探出,大笨牛就等这一刻,钱包没等梁大明摸到,便手疾眼快一下把他的手臂扭到了背后。 大笨牛骂得好难听:“亲娘祖奶奶,偷不成就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拍!拍!手起掌落,左右开弓,给了梁大明两个耳光子。 掌柜道:“张教主,大堂主,谢谢两位仗义相助,眼前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不必跟他们罗素,小老儿这就去报官,由官府治他们的罪。” 阿郎道:“报官多麻烦,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讨回你的酒菜钱来。” 掌柜道:“张教主有何高见?” 阿郎道:“这两个浑小子的衣服鞋子还挺新的,值几两银子,不如将就一点算了,何必跑衙门。” 生意人将本求利,最是斤斤计较,打量一下二人的衣着,足可抵充酒菜钱,掌柜的当即表示同意。 张小仙好热心,帮忙到底,立即动手剥衣服。 宋正雄怒不可遏地道:“张小仙,你未免欺人太甚,我你拼了!” 拼?一只手腕还扣在别人手里,哪有机会,反而恼怒了张小仙,出手点了他们二人的“痴呆穴”。 “痴呆穴”被制,两个精灵刁钻的家伙登时变成了傻瓜,全身功力尽失,如同一个不会武功的白痴。 衣服一件一件地剥,很快剥了个精光,全身上下,仅剩下一条遮羞的短裤子。 这么难堪的羞辱,两个人似乎并不在意,仍自傻乎乎的笑着,似乎与他们无关。 阿郎道,“你们是神偷丁炎山的手下,对不对?” 宋正雄傻笑道:“嘻嘻,你怎么知道?” “天下的扒手都归姓丁的管,错不了。” “你说的的确不错。” “有个丁火山,知道吧?” “嘻嘻,那是我们少主人。” “叫他来见我,到时候本教主自会解开你们的穴道。” “是,嘿嘿嘿。” “滚吧。” 二人如获大赦,转身就走。 “在地上爬,在地上滚!”小仙大声喝叫。 二人“痴呆穴”被制,失去反抗的意志,只知道听命行事,果真倒在地上,一边傻笑,一边滚爬地离开饭店。 这一幕将全饭店的人都逗乐了,大笨牛最乐,道:“老大,我算是服你了,咱们吃喝,他们请客,最后还光着身子爬出去,有趣,有趣。” 张小仙并没有笑,道:“大笨牛,吃吧,吃饱点,最好连晚饭也一起吃进去,等一下丁火山或者他老子丁炎山来,就没有机会吃了。” 刚才仅半饱,经过这一阵子闹,早已消化,大笨牛闻言不再吭声,猛吃猛喝起来。 大笨牛的饭量大,阿郎也不小,一顿饭吃了人家三顿饭的时间,满桌子的菜吃去了一大半。 阿郎擦一下嘴巴道:“大笨牛,吃饱没有?” 大笨牛拍一下大肚子,打一个呃,道:“饱了,白吃教,白吃教不吃白不吃,又用不着咱花银子。” 阿郎道:“吃饱就好,咱们也该走了。” 大笨牛一怔:“走?不等丁火山那个小偷儿了?” 小仙道:“他已经来过了。” 不待大笨牛再询长问短,会过帐,当先步出大门。 大笨牛追上来道:“老大,你说丁火山那个小偷儿来过了?” “就坐在咱们邻桌,还吃了一碗面。” “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笨脑袋瓜里只有酒和肉,天塌下来也不晓得。” “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将他留下来?” “怕扫了你的吃兴,订个约也一样。” 阿郎越说越玄,大笨牛越听越糊涂,丁火山何时来去,也许是他贪吃贪喝没留神,如说已与阿郎当面订约,却断断无法置信,于是便道:“我不信,一定是你在骗人,除非老大能拿出证据来。” 张小仙指着地上的一根筷子粗细的白线,道:“这就是证据。” 大笨牛越发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郎神秘地笑道:“丁火山就在线的另一头等着咱们呢!” 这话更玄,大笨牛简直一句也听不懂:“老大,别卖关子,把话说清楚一点。” 阿郎守口如瓶,还是不肯说实话:“已经够清楚了,是你自己太笨。” 大笨牛赌气,干脆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前面是一个树林子,深入林内数丈,忽然跳出了三个人,梁大明居左,宋正雄在右,二人已换好衣报,但仍痴呆如故,傻笑不已。 中间站着一个浓眉星目,俊逸出众,身着红衫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 红衣少年的右手四指被一个巴掌大小、制作得十分精巧坚固的老鼠夹给夹住,那一条白线就绑在老鼠夹上。 事情再明白不过,必然是红衣少年欲在阿郎身上施妙手,被张小仙以老鼠夹夹住,箍着一条白线,逃来此地。 红衣少年又是火烧,又是刀砍,就是弄不断那条白线,一见张小仙追到,拔腿就跑。 不料,仅仅跑出三步,便被张小仙像牵小狗似的又牵回来,冷言冷语地道:“朋友,这是风尘双侠留下来的捆仙索,乃天虫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不入,老鼠夹是本教主的新发明,有反扣,可以锁上,外人绝对打不开,你不必再作逃走或拼命的打算。” 恨得红衣少年牙痒痒的,道:“张小仙,你好毒辣,少爷我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张小仙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谁叫你不安好心,乱摸本教主的口袋。” “张小仙,你到底想把本少爷怎么样?” “好说,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 “我想先确定,你是否是丁火山!” “完全正确。” “你曾经有一小张藏宝图?” “这……” “说实话!” “有这回事。” “图呢?” “被人抢走了。” “谁?” “无血刀雷天宇。” 张小仙点点头,语气稍缓和一些道:“到现在为止,你还算合作,没有说假话。”脸色一沉继又说道:“那一张藏宝图是如何到你手里的?” 丁火山牙根咬紧,从齿缝里挤出来四个字:“无可奉告。” “是你老子交给你的?” “无可奉告。” “偷的?” “无可奉告。” 一连三句无可奉告,激怒了张小仙,命大笨牛去饭店取来一条绳子,一块墨,阿郎道:“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 二人齐动手,将丁火山绑在一棵大树上,全身上下至少也绑了二十圈,阿郎打开老鼠夹,取回捆仙索,道:“大笨牛,你会不会刺青?” 大笨牛道:“会呀,这玩意儿,我小时侯就会玩,胳膊上还有一条龙呢。” 他怕阿郎不信,卷起袖子,果然有一条剌工粗糙的龙。 张小仙道,“会就好,给这小子脸上刺几个字。” “刺什么字?” “我是小偷!” “得令!” 大笨牛从鞋统内拔出一把尖刀,跨步而上,一阵乱戮,用不到五分钟就刺完了。 呸!大笨牛的身手蛮利落的,吐了一口口水,用墨磨一遍,再从丁火山身上撕下一片衣襟来,擦拭干净,丁火山的额头上,当真出现“我是小偷”四个字。 大笨牛洋洋得意地道,“老大,你觉得手艺如何?” 张小仙道:“还不错,多练习几次会更好。” 托住丁火山的下巴,阿郎又道:“姓丁的,你说不说?” 丁火山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你不肯说是不是,老子阉了你,叫你断子绝孙。” 阿郎可不是空言恫吓,立即付诸行动,“吡”地一声,丁火山裤裆立被撕裂。 刷!阿郎也从鞋统内拔出一只短刀,挺腕就捅。 丁火山见状大骇,再也不敢在这位凶神面前逞英雄,惶声急喊道,“张教主手下留情,我说就是。” 毫厘之差,阿郎及时煞住,道:“说吧,最好痛快一点。” 丁火山忍气吞声地道:“藏宝图事实上跟我们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家父至今尚不知曾落在我的手里。” “那是偷的了?偷谁的?” “少林寺掌门人悟悲老和尚。” “少林领袖武林,悟悲掌门更是一代大师的身份,就凭你这个小毛贼能得手?” “出其不意,实施妙手并非绝无可能。” “宝图即是扒自悟悲,你保密个屁?” “丁某怕消息一旦走漏,少林寺对我们丁家不利。” “嗯,倒也言之成理,可知何人身上还有相同的藏宝图?” “丁某一无所知,这一张也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记住,假如以后在撞上时,本教主愿出高价来买,当然,如果日后事实证明,你所言不实,小心你项上的人头!” 解开宋正雄、梁大明的痴呆穴,阿郎与大笨牛扬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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