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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不觉一怔,只听朴国舅又道:“倘裴兄另有妙计,本爵立即下令把梁药玉送到裴兄面前,包元一点儿损伤。” 裴淳记起一事,沉吟道:“这个……这个……” 马延冷啼一声,道:“你纵然谈上一千句这个,也不中用。”步崧接口道:“国舅爷为了云姑娘之故,才不惜得罪梁药王。姑娘也有点交情,可是你不但束手无策,甚且横加阻挠心?” 我瞧你跟云 不知是何用 裴淳直到这时才想好,胸膛一挺,说道:“你们著是没有法子,那就把此事交给我。” 朴日升等人不用说,连淳于靖及五老他们闻言也无不吃了一惊。 朴日升立刻道:“好,此事如能办妥,裴兄要花多少银子都行。”穷家帮等人心想:“裴淳要钱财何用?若是盘缠不够,穷家帮自会奉上。” 裴淳却露出大喜之色,道:“这话可是当真?” 朴日升也不禁微讶,答道:“自然当真的,任凭你说出数目,本爵即可派人送到。” 裴淳转身走到淳于靖身边,低声问道:“我想帮忙一个人,让她一世都不必愁穿愁吃,要多少银子才够!淳于靖讶疑之色更浓,暗想:“这笔银子如果是送给李星桥大侠的话,他怎肯收用?”正在想时,背后的跛丐叶九轻轻道:“最少也得十万两”在他想来,这么巨大的一笔银子,虽然富贵如朴国舅,也不易筹措,自是难以应允。 裴淳点点头,转身向朴日升大声道:“我要十万两。”双方之人尽皆愕然,全场静寂无声。 朴日升万万料不到裴淳口气如此之大,但他乃是雄才大略之士,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这笔银子送到何处?”裴淳搔搔头,神色间大见为难。跛丐叶九又出主意道:“若是十万两现银,不便搬运,最好是钱庄银票,便于揣带使用。” 裴淳喜道:“叶大哥之言甚是。”朴日升道:“使得,回头就派人送来,但裴兄几时办得好那件事?” 裴淳道:“三五天就行啦!朴日开道:“那就以十日为限,若是不能成功,你就在眼前自刎。” 穷家帮五老齐齐道:“国舅此言差矣。…淳于靖也道:“朴国舅条件未免太苛了”朴日升暗暗示意,步崧大声道:“笑话,十万两银子哪一个的人头买不到!马延喝道:“话不必多说,这条件倒转过来也行,我马延十日之内查出梁药王不肯救人之故,你们穷家帮付我十万两。若是逾了十日之限,马延的人头双手奉上。” 他们这么一说,穷家帮人人做声不得。要知十万两银子不是说着玩的,他们纵是出动帮众抢劫,也不容易凑足,何况他们决计不会做抢劫之事。 裴淳大声道:“好,我答应啦!朴日升心大喜,但面上神情丝毫不变,缓缓道:“淳于帮主可肯作保?” 穷家帮之人闻言,椰色大变,淳于靖仰天笑道:“裴贤弟之事,自应由我作保。” 朴日升道:“好,本爵以成事为重,裴兄若有所需,不论人力物力都元妨开口。”说罢率着步马二人去了。 穷家帮众人因帮主已经作保,他们素来以义气为重,再元人提及该不该作保之事,赵一悲长老说道:“时间元多,裴少侠最好从速进行。” 淳于靖道:“贤弟若要人手帮忙,尽管告我。” 裴淳笑道:“用不着别人帮忙,我这就动身去请问薛三姑姑”周五怨长老问道:“薛三姑姑是谁?” 裴淳道:“是家师的义妹,家师排行最长,李二叔其次,薛三姑姑最幼。” 穷家帮众人都大力放心,钱二愁长笑道:“早知如此,咱们何用担心”淳于靖把他带人室内,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淳于靖说道:“愚兄有两件事得跟你谈谈,先说有关你求问药王秘密这一宗,据愚兄所知,薛三姑便是二十年前曾经连杀武林极享盛名的三贤七子,一共十大高手的薛惊鸿。囱从这宗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之后,武林中便送她一个外号艳罗刹,与魔影子辛气痕同称魔窟双妹。” 裴淳目瞪口呆,道:“小弟从未听家师提过。”他另一方面,又惊讶于淳于靖提及魔影子辛气痕的怕然自若,一点儿也不似别的人,提及她名字时不禁流露出畏缩之态。 淳于靖接着说道:“前几年,李大侠曾经隐约透露,他们兄妹已经反日多年,贤弟此去,务必多加小心。” 裴淳心想:“上一次她对我还不错,目下实是迫不得已,最多苦苦哀求,谅她定会答允说出秘密。”于是安慰淳于靖道:“小弟省得,请大哥放心,不过小弟尚有未明之处,那就是我薛三姑姑为何杀死了武林三贤七子这十大高手?若说这十人都是坏人,又不该有三贤之名?” 淳于靖道:“这十大高手都是出身名门大派,其中三贤,更是品德、武功素负盛名之上。” 裴淳大感迷惑,问道:“然则这十大高手的同门,或后辈,都一直坐视不理么!淳于故叹口气,说道:“就算是同门长幼,也未必就没有嫉妒之情,暗算觊夺之心。” 裴厚听了这估,不觉一位,晴想:“这帮主大哥自从朴国舅走了后,便时时流露出心事重重的神色,似是有感而发。” 淳于靖又道:“闲话休提,且说那三贤七子当时相继失踪,二十年以后,绝无音讯,分明已经死亡。这十大高手都是赴艳罗刹薛惊乞约,一去就查无音讯,据外间的猜测传说有二,一是:十大高手后赴约失踪之时,每一位高手都有同门之人或好友在场,眼见薛惊成功高强无比,皆知无法报复,是以都茹仇吞恨,不作复仇之想。” 裴淳惊道:“难道果真有这等事?”脑中泛起那日得见薛三姑之,她那一手气贯鞭梢的内家劲气,果是功力深厚。 淳于帮主说道:“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与三贤七子有关之人,接获警告,不敢图谋报复。”他没有回答裴淳的话。 但裴淳听了这话,更加惊讶,问道:“警告之人是谁?” 淳于靖微徽一笑,道:“便是中原二老。其实武林中尚称他们为原双义,以他们两老的声望本领,这项传说也能使世人相信。” 裴淳摇头道:“没有的事,家师和李二叔决不会做这等事”淳于靖道:“愚兄也晓得两老确实没有警告过任何人,但天下间得两老的人,到底寥寥元几,自是无法教天下人都不信这个传言”他叹口气,接着说道:“总之,恩兄深知贤弟此行不易成功,须小心从事,现下你已知悉薛三姑的底级,应付之时便较为妥当些,兄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我穷家帮……” 裴淳正伸了耳朵,忽然听不到声音,抬目一瞧,只见淳于靖满面容,凝眸寻思。当即意味到必是穷家帮将有巨祸,正待探问,外面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话声,道:“裴淳,裴淳,快来救人……” 淳于靖道:“是杨岚姑娘的叫声,想是请你救她二师兄。别的话后有机会再说,请贤弟记往我一句话,邢血手不是好人”说罢,不容裴淳多问,拉他出室,劈面碰上杨岚,但见她鬓乱杈:,身上那袭紫衣略有损破,神情极是狼狈,她一手抓住裴淳的臂:,怒声叫道:“那两个郎中原来是好人假扮的,二师哥快要被他们;死啦!裴淳点头道:“果然如此。” 杨岚瞪眼喝道:“什么,你早已知道了?喝声中五指扣拿住他臂上三处穴道。但指力一发,感到宛如扣拿住一截钢铁似的,这才醒悟起裴淳不怕点穴,颓然松手,转身便走。裴淳诧讶道:“杨姑娘,你不是找我救郭兄么?”杨岚头也不回。 道:“你肯救他!裴淳道:“在下自然要尽力,只不知郭兄刻下在什么处所!淳于靖接口道:“杨姑娘不可多疑,裴贤弟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对头的阴谋”紫燕杨岚停步道:“既是帮主这么说,我便信了,我二师兄就在外面,”悲淳急忙奔出去只见厅中长板凳上卧着一人,面色紫黑,满身污泥,正是那神木秀士帮回农。 裴淳伸出右掌,按在他胸口宫穴上,发出一股元口之气注入他经穴之内,一回问道:“避毒珠呢?” 杨岚道:“还在他口中……我若不是瞧出破绽,不但二师兄性命不保,连我也不易逃生”裴淳默默运功,那股元阳之气源源注入郭隐农体内,不一会儿儿工夫,郭隐农面口上紫黑之色消褪大半。 又过了一阵,郭隐农仍然瞑目不动,裴淳头顶上已冒出蒙蒙白气,一望而知真无损耗极巨。 那郭隐农其实早已恢复神智,而且晓得若是提气运功驱毒,借裴淳这一股元阳之气的助力,片刻间就可以驱尽体内毒性。但他故意装着昏迷未醒,好教裴淳损耗真力,同时对自己大有益处,等到他内力将竭之际,乘机暗运真力反震,必可害死裴淳。 淳于靖瞧出有点儿不对,潜心推究。杨岚以为郭隐农中毒过深,以致如此,急得团团直转,不住的唉声叹气。 裴淳口中微微发出喘息之声,穷家帮五老看不过眼,哼哈连声,其中李四恨长老忍不住喝道:“少侠须得留点气力,免得两败惧伤。” 淳于靖陡然间窥破郭隐农阴谋,心中大骇,冷冷道:“穷家帮羹来以主持人间公道自命,若是发生了恩将仇报之事,本帮决计不顾一切,诸老意下如何?” 五老齐声道:“这个自然”郭隐农听了一惊,心想若是穷家帮高手们一齐出手,绝难逃生。 正在寻恩,裴淳突然缩手,此举连淳于靖也大感不解,杨岚已经开口问道:“我二师兄怎么啦?” 跛丐叶九怒从心起,大声道:“杨姑娘该当先问候裴少侠。,,他挺身走上两步,已是准备交手。哪知杨岚却道:“对,对,裴兄你觉得怎样了?” 裴淳应道:“我……我还好……”话声中已显出内力甚是衰竭,他从囊中取出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塞人郭隐农口中,又道:“郭兄服下此药,片刻工夫就可恢复如常。”他天性仁伙义气,这时一点也不曾考虑到梁药王的解毒灵丹何等宝贵? 杨岚问道:“你几时取到解药的?”她还以为这是博勒的解药。裴淳道:“好久啦,可惜昨日忘了使用。” 杨岚陡然泛起怒容,厉声道:“好,好……”郭隐农眼睛一睁,接口问道:“什么事呀?” 杨岚一瞧这解药如此灵验,3t6A是裴淳不愿早取出来。但觉他为人实是卑鄙阴毒无比,这等人须得设法除去,免得世上又出现一个南好。 于是收敛起怒容,堆上笑意,笑道:“二师兄你回醒啦,快拜裴淳救命之恩。”边说边向裴淳身边移去,拉住他的左手,郭隐农信以为真,迅快坐起,怒道:“宁死也不谢他……,,孙三苦长老应声道:“这倒是裴少侠做得不对了,换作旁人,决计不肯费这许多气力……”话声未毕,只见寒光一闪向着裴淳背心要穴刺落穷家帮众人无不骇一跳都要上前,只听杨岚厉声喝道:“哪个敢动,我就刺死他……”她手中拿着一把晶莹短剑,剑尖对准裴淳背后要穴。此剑乃是南好商公直防身利器,锋利无匹,能够斩金截玉。 此时剑尖对准裴淳背心大穴,森森寒气传到肌肤,裴淳不觉打个冷颤。 杨岚又冷冷道:“这好贼虽有闭穴及横练功夫,但也当不住商公红的七宝诛心剑。” 她满面杀机,一望而知随时能下手刺死裴淳。 穷家帮上上下下十余人,都不禁泛起极为紧张的神情,裴淳有气无力地道:“杨姑娘,在下……” 杨岚喝道:“闭嘴,你故意装出内力将竭的样子想骗我么?哼,不行……” 淳于靖最先恢复冷静,面色一沉,传令道:“全帮弟子速速包围比厅四周,短兵器在前,长兵器在后,神拿队布防屋顶,命令一下,从有本帮之人也不须顾得。”他说一句,便有人传一句,一个人上接着传出去,指顾之间,步声杂沓如潮涌到。 声威极是赫盛,从厅门望去,只见刀光剑影,塞住去路,屋口上也籁籁作响,分明许多人已上了屋。 神木秀大郭隐农跃到紫燕杨岚身边,仰天大笑道:“淳于帮主此举敢是对付我师兄妹瞩人?” 淳于靖道:“不错,本座若不亲见加害裴贤弟之人血溅此地,决不干休。”口气极是坚决有力,面色严峻,也是一望而得出做得到。 赵一悲长老说道:“两位不可鲁莽行事,须知一个人的生死微不足道,但若误杀正义之上,必一生抱愧含疚,永难自安。” 杨岚怒道:“这厮奸诈不在商公直之下,等闲决瞧不破。” 淳于靖接口道:“姑娘若能证明,本座誓必亲手取他性命。”杨岚一怔,道:“这话可是当真?” 淳于靖凛然道:“淳于靖一生言出必践,姑娘大可放心。” 郭隐农眼见他威仪慑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心中突然泛起愧作之情,连忙移开眼光。但眼光落在师妹面上之时,只见她怔怔地瞧住淳于靖,眉目之间流露出倾慕之色,陡然间升起强烈的妒恨,心想:“这淳于靖是她第二个倾慕之人,也须除去才行。” 淳于靖又道:“姑娘请说”郭隐农心中一动,忖道:“我如此这般,不但可以除去裴淳,还可博得师妹敬佩爱慕。”当即出掌迅快向杨岚持剑之手拍去,口中大喝道:“师妹快走,为兄与你断后。” 他此举淬出不意,连淳于靖这等胸襟修养之土,也大吃一惊,面色大变。 只听啪的一响,杨岚持剑之手被郭隐农拍中,裴淳哼一声,向前仆倒。后背朝天,人人皆见后背涌出鲜血,染湿了外衣。 穷家帮五老纷纷取出兵刃,其余十多个好手,更是喝叱连声,凶猛冲上,淳于靖大喝道:“都退下去。”穷家帮诸人闻言,齐齐止步,厅中一片死寂。 紫燕杨岚面色惨白,郭隐农左手持笠,右手拿着乌木棍,挡在她身前,满面凶气。 厚于靖指一指地上的裴淳,跛丐叶九和另一个八袋高手一齐抢上,迅即把裴淳抱起退开。淳于靖缓缓道:“裴贤弟既是被害,本座践诺前言,誓必教两位溅血此地。但动手之时,焉能让裴贤弟遗体再遭践踏。”这几句话说得情深义重,虎目之中隐隐现出泪光。 杨岚面色更加惨白,呐呐道:“你……你当真这等信他爱他?” 淳于靖朗声道:“裴贤弟为人光明磊落,心性仁厚,行事以德报怨,多少次毫不迟疑的舍身为人,这等仁侠之士,举世无匹。教本帮焉能不敬爱信任于他?但你们,哼,气量狭窄,眶毗必报。又恩将仇报,手段恶毒无比。我告诉你们,生死本不足论,但可惜裴贤弟不是堂堂正正的死在当世名家高手剑下,而是死在卑鄙小人手中。当真是遗恨千古之事,本座将以你们人头哭莫于裴贤弟坟上。” 这一番话,只骂得郭、杨二人无法驳斥,尤其是淳于靖义正词严,悲愤满面,那郭隐农被他气势所慑,竞不敢开腔狡辩。 淳于靖击掌,登时有个年轻乞丐,双手捧住一把大刀奔到,淳于靖一手提起,刀背上九枚铜环发出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即此便可想见,淳于靖使动这柄九环大刀之时,威势何等赫赫。 郭隐农见他亮出兵器,杀机又起,回转头低声道:“为兄一旦动手,师妹即速趁机冲出”杨岚苍白的面上,没有一点儿表示。郭隐农不暇多说,举步向前逼去。 淳于靖喝道:“本帮虽是人多势众,但汝能若不妄行逃走,本座给你们一个公平拼斗的机会。” 郭隐农冷笑道:“不必假惺惺了,我若是杀死了你,你保得往帮众不会一拥而上?来,来,闲话少说”赵一悲长老道:“帮主何须对这等无义小人多说”淳于靖捧刀叹息一声,说道:“赵长老平生最是待重,力行忠恕之道,今日居然以这等口气说话,可见得裴贤弟实是一代仁侠之上,才能使赵长老大失常态,唉!郭隐农斗笠虚虚一推,劲风拂拂扑去,接着黑影一闪,那根乌木棍从斗笠底下疾吐出去,招数仅是奇诡阴毒。厚于靖喝一声好棍法,向左方错开下,九环大刀挟着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迅即斜劈,当的一响,刀棍相触,郭隐农禁不住退了两步。淳于靖健腕一翻,刀势平推出去。这一刀变化,细腻精巧,便是内家剑法,最多也不过如是。郭隐农吃一惊,左手斗笠运聚内力提起封去。当的一声,大刀刺在斗笠之上,郭隐农又震退了半步。穷家帮之人尽皆晓得郭隐农的斗笠与乌木棍不是凡物,是以见帮主大刀劈刺也毁不了他的棍,笠,毫不惊异。郭隐农两招都落了下风,羞怒交集,厉声长啸中扑攻上去。忽听杨岚尖声叫道:“不要打啦……”郭隐农不禁一怔,刷地跃回。淳于靖也压力不发,瞧她何事大叫。 紫燕杨岚取下背上铁琵琶,轻轻一抖,紫色布囊褪落。穷家帮众人都运功戒备,五长老心想;“这丫头原是要与郭隐农联手一拼,但此地却容不得你撒野。” 她左手还捏着那口七宝诛心剑这时环视众全眼,面色忽然变得更加惨白,摹地扔掉铁琵琶,发出极响亮的声音。这一手可使得穷家帮上下尽皆不明其故? 郭隐农讶道:“师妹你怎么啦?” 紫燕杨岚泛起一丝苦笑,说道:“裴淳之死,我杨岚自应负全责,已大错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我这就当着众位面前,仍用此剑自尽”众人大感意外,郭隐农大声道:“师妹岂能说出大错铸成这句话杨岚苦笑道:“我见穷家帮上上下下听知裴淳惨死之事,都如此悲愤。因想裴淳纵是大好大恶之徒,也决计不能骗得倒整个穷家帮,我们的确是做错了。” 淳于靖退开数步,举袖遮面,说道:“杨姑娘明达通理,敢做敢当,乃是大勇之人,敝帮自当厚殓遗体,年年设祭拜奠,以示敬仰之意。”这话一方面表示钦佩,一方面也是叫她自尽,解决今日之事。 郭隐农大喝道:“师妹使不得”钱二愁长老应声道:“莫非你肯代令师妹一死谢罪?” 郭隐农一时之问答不出话。不过这时杨岚日光茫然地望住淳于请,心想:“他以袖遮面,不忍目击,可见得他对我……”她心中迷旧地想着别的事,所以没有听见郭、钱对答。 她接着陡然记起一事,便缓缓垂下短剑。淳于靖听到背后之人议论,移开衣袖,讶道:“姑娘敢是改变了主意”杨岚点点头,郭隐农透了一口气,大声道:“如此才对,咱们纵是敌不过他们人多,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 杨岚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想请问淳于帮主一声,裴淳可是当真已死?” 孙三苦长老暗叫一声不妙,当即冷笑道:“杨姑娘以为他死了没有?” 杨岚点点头,李四恨长老省得孙三苦之意,接口道:“这就是了,那七宝诛心剑乃是世间第一等神物利器,裴少侠怎生禁受得起?” 淳于靖道:“杨姑娘忽然问及此事,敢是内中另有缘由?淳于靖愿闻其详。” 杨岚说道:“我的手被拍中之时,曾经尽快歪侧剑尖,当时似是平着撞在他的背后穴道之上。不过也难说,听闻此剑锋快无匹,刺人人体,如引刃人水般毫无感觉。” 淳于靖听了,亲自奔出厅去,不久厅外帮众都得令解散,杨岚直到此时,面上方恢复一点儿血色,随着五老走到一间房内,只见裴淳仆))床上,背上殷红一片。淳于靖正在剪开他背上衣服,查看剑伤。 不过裴淳未曾断气却已可确定,只是呼吸极是微弱,如非细心查察便难发觉。 淳于靖看过他的伤势,说道:“只划伤了一点)L皮肉,决不致命,想来必是真元文耗之后,被郭兄一掌传人穴道,是以血液闭塞,呼吸微弱,宛如已死一般”杨岚举手加额,哺哺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穷家帮五老面上喜色不久都消隐木见,换上优愁之容,一望而知他们都怀着极重的心事,只有淳于靖仍然十分欣慰的照料着裴淳。 忽听一阵步声响处,跛丐叶九进来,说道,“禀告帮主,)国舅派人谒见。” 淳于靖头也不抬,应道:“知道了,请来人到前厅相见。,,叶九领命出去,穷家帮五老面上愁色更重。郭、杨两人都发觉了,郭隐农装不知道,杨岚却忍不住低问道:“朴国舅敢是差人下战书来了?” 赵一悲长老应道:“不是,他着人送银子来。” 杨岚道:“哦,我明白了,这叫做先礼后兵”钱二愁长老说道:“那也不是,这笔银子是送给裴少侠的。郭隐农哼了一声,道:“原来他是个有银子就买得动的人。孙三苦长老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那财)日升是用十万两银子买一个消息。”郭隐农鼻孔中啼一声,说道:“师妹,咱们走吧,此处铜臭熏天,尤其是其中夹有胡人膻腥之味,可厌得紧”淳于靖忽然接口道:“郭兄这话甚可敬佩。”穷家帮五老齐齐点头,道:“帮主说得是。” 杨岚却不肯定,问道:“然则诸位长老为何面露忧色,敢是另有隐情?” 赵一悲道:“姑娘猜得不错,这十万两银子若是吞不下,就须以人头抵挡。” 郭隐农心中暗喜,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原是深沉多智之人,这刻一见众老都肯答话,已知自己两人对他们必有助力,当下说道:“十万两买一颗人头两不吃亏,师妹,咱们走吧。” 杨岚道:“你急什么?又不是我们的人头”郭隐农陪笑道:“愚兄是记起咱们大师兄之约,须得赶去会晤”杨岚道:“他又不是我真的师兄,我不须听他的话,再说我讨厌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口中胡说八道……” 郭隐农大是尴尬,道:“好吧,不去就不去,不过大师兄只是爱讲笑话,实在不是疯癫。” 赵一悲道:“令师兄想必就是足迹踏遍天下的九州笑星椿扬了。听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字内各处流浪,席不暇暖,虽说是练就师门神行之术,却也未必有点儿不近情理,郭兄定必晓得是何缘由的吧?” 郭隐农傲然道:“我当然晓得,我师兄并非锻炼神行之术才奔走天下,他是为了要找一样物事。” 众人见他提及九州笑星椿扬,便泛起做然之容,可知他对这位师兄极是崇拜,李四恨问道:“是什么物事?能得教令师兄苦苦访寻!郭隐农环顾众人一眼,只见杨岚也露出想知道的神情,当即改变心意,道:“恕我不能奉告,这个秘密只许我们师兄妹知道。” 穷家帮五老见闻广博,深知那九州笑垦括扬一身武功极是高明,比之他的师父千里独行姜密,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此所以郭隐农行走江湖,许多门派都不敢惹他,便是因为姜密和诸扬加起来实是无法抵敌之故。这时都大感奇怪,暗想以椿扬的武功,世上之物何求不得? 不过郭隐农既是不说,他们也就不问。 裴淳长长透一口气,缓缓睁眼,说道:“闷杀我了”淳于靖喜道:“贤弟静心调养,目下已不妨事啦。”他站起身,又道:“愚兄出去一下,待会儿就来。” 杨岚等他走开,才过去坐在床沿边,柔声道:“我们真对不起你。” 郭隐农一跺脚,走出房外。杨岚也不理他,又道:“你休养期间,我一定日日来侍候你。” 裴淳摇摇头道:“我没有工夫休养。”说时挣扎起身,杨岚连忙伸手搀扶,让他坐起,柔声道:“你就算有事,也得等身体复原才能去办”穷家帮五老听到此处,齐齐退出房外。裴淳道:“不行,我只有十日时间,若不办好那事,便须得赶回来在朴国舅眼前自割首级”杨岚吃一惊,道:“原来他买的是你的人头。”接着微笑道:“管他呢,若是过了期限,我把胭脂宝马借给你,一走了之,谁也别想追得上你。” 裴淳道:“那也不行,帮主大哥作保,我如果赶不回来,他得先割下自己的头颅。” 杨岚听了一怔,道:“这就难了,别的人犹自可,淳于大帮主话出如山,乃是信义君子,谁也休想劝他逃走。唉,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裴淳但觉衰弱之极,连讲话也有气无力,如何能得跛涉长途,心念一转,说道:“帮主大哥为人最重义气,又是一帮之主,我决不能连累了他,杨姑娘最好帮我一个忙。” 杨岚道:“我一定帮你。” 裴淳道:“在下先谢谢你,请你助我去找朴国舅,我有话跟他说”杨岚道:“这事何难之有,我把你背出去,放在马上,眨眼工夫就可到达朴日升的下处,你可是去跟他改约,不要淳于帮主作保人?” 裴淳怔一下,道:“这样使得么?”杨岚道:“当然可以啦,你硬说不高兴淳于帮主作保,他若果不肯,你就宣布这事拉倒,不要他的银子……”她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完全是单方面的理由,原来她一向骄纵任性,一副大小姐脾气,根本不讲规矩过节。 裴淳大喜道:“妙,妙,我们现在就去可好?” 杨岚点点头,伸手托住他两肋,下床出房。 穷家帮五老见了大感惊讶,赵一悲间道:“两位意欲何往?” 杨岚抢着道:“我陪他去办事。” 钱二愁愕然道:“姑娘亲囱陪裴少侠去么?” 杨岚道:“自然要我去才行。” 五老都知她是说只有她的胭脂宝马能够日行千里,可以迅快送裴淳到达薛三姑下处,便都不言语。 郭隐农听得声音,过来一瞧,但见师妹托扶着裴淳,神态亲密,气得面色焦黄,掉头便走。 五老送裴、杨二人出去,劈面碰见淳于靖。赵一悲把早先杨岚的话说了,淳于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说道:“裴贤弟,你身体不行,还不是先歇两日再动身的好。” 杨岚接口答道:“帮主这话不对。” 淳于靖讶道:“那就请姑娘指正。” 杨岚笑道:“不敢,但我们去办这件事,纯以智取,非用武力,身体好不好全不相干。” 淳于靖大力佩服,说道:“多蒙姑娘启我茅塞,既是如此,即迅命人备马。” 他们走出大门之时,胭脂宝马已经备好,还有于粮食水等物,系在鞍后,淳于靖亲自扶裴淳上马,说道:“银子已经送来,贤弟如何处置最好先说一声。” 裴淳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淳于靖点头道:“使得,愚兄这就派人专程送去,贤弟放心。” 杨岚也跃上马背,胭脂宝马撒开四蹄,霎时间已奔过三条街道。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人从巷中奔出,贴着室马向前走去,原来是神木秀士郭隐农,他寒着俊面,冷冷道:“你们上哪儿去?” 杨岚道:“找朴国舅。”接着把早先的话一说,郭隐农不禁暗笑,心想:“朴国舅好不容易布下这圈套,岂肯答应?” 回心一想,裴淳也是重义轻生之人,若然朴国舅不答应改变保人,他自料无力办妥那事,势必当场自杀,想到此处,面色大见弛缓,说道:“师妹既是答允助他,为兄自是不能袖手,咱们一道走。” 街上行人都诧讶地瞧着这三人一马,但他们全然不理,视若无睹,不久到达朴国舅所居的府第。 只见大门洞开,十余俊仆排列两侧,当中台阶上站着三人,杨岚一瞧当中的一个年轻人面目清秀,锦衣华服,气派与众不同,大有不怒自威之概,便已猜出此人便是国舅朴日升。裴淳勉强振起精神,替郭、杨二人介绍认识朴国舅。朴国舅彬彬有礼的客气几句,便为左右两侧的人引见,左边的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神情阴险,乃是杯国舅的智翼权衡,右边的便是高丽国火器大家金元山。杨岚但觉这朴国舅眼神锐利无比,每一被他目光所注,心中便不禁一阵颤抖,也不知是何缘故? 朴国舅讶道:“裴兄似是十分虚弱元力,不知是何缘故?” 权衡接着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朴国舅微微颔首,又道:“只不知裴兄此来是向日升辞行?抑是另有吩咐?” 杨岚正要说话,被他湛亮眼神一罩,登时闭口噤声,郭隐农淡淡道:“裴兄想跟国舅商量一下,换回保人”这时权衡又低声道:“此人在国舅面前神色不变,除了自负武功之外,心胸城府更是深险难测。” 朴国舅点点头,微微说道:“郭兄如此说法,定必心中已感到行不通,只不过姑且一说而已。” 郭隐农暗中吃了一惊,心想朴国舅名镇天下,果然有超人的才智。朴国舅已接着说道:“裴兄乃是当事之人,可以置之不论,但冲着郭兄和杨姑娘面上,日升不便拒绝,保人要换也可,但须由日升指定”他向杨岚微笑一下,甚是潇洒。 杨岚胆气为之一壮,道:“朴国舅想指定哪一个?” 郭隐农接口道:“恐怕就是兄弟了。”心中暗想:“若是当真指定我,我师门神行之术举世无双,你们休想追得上我。”不过白白便宜了裴淳这小子,却是大不甘心。 朴国舅徐徐道:“郭兄已猜中几分,虽不是你,却是令师妹”杨岚吃一惊,呐呐道:“我……我……”被朴国舅冷电般的目光一罩,顿时做声不得。郭隐农见她如此情状,心中不禁生疑,转头道:“师妹,你可犯不着作保。…裴淳提高声音道:“朴国舅若是信得过在下,不须别人作保,那就最好。不然的话,也不能连累杨姑娘。” 朴日升微微一笑,说道:“杨姑娘自家不反对,别人何须多说。郭兄、杨姑娘请人内奉茶,裴兄最好别耽误时间,速速上路为是”郭隐农故意不做声,瞧瞧杨岚怎生应行,杨岚一则心中不反对帮忙裴淳,二则被朴日升眼神所慑,竟乖乖的向屋内走去。 裴淳见事已如此,多说无益,只须赶紧打听出梁药王不肯出手救人之故,便一切解决,转身正要上马,忽然灵机一触,忖道:“我何不先见见梁药王,说不定他肯说出隐情?再者我须眼见他实在安然无恙,才放心前往。”于是大声说出此意,杨岚喜道:“好啊,我也久闻梁药王大名,且瞧瞧他长得怎生模样?” 朴日开暗暗好笑,心想这姑娘如此好奇,这次陪裴淳前来见我,料必也是瞧瞧我长得怎生模样,他也不说破,目光扫过智羹权衡,见他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更不迟疑,亲自带领裴、郭、杨三人穿过屋舍,直抵后园那座轩院。 此地裴、郭二人乃是二度重来,上次匆匆忙忙没有细看,敢情这座轩院建造得极是精美雅致。 四人人得轩内,只见梁药王悄然静坐,靠窗边焚着一炉好香,白烟袅袅,颇饶古雅之趣。 朴日开首先过去施礼道:“打扰梁先生清静,极感不安。现下有裴淳到来求见”他的口气神情都极是彬彬有札,大出裴、郭等人意料之外。 粱药王睁眼微微一笑,道:“好极了,请进来坐。” 朴日升暗忖他自从到此之后,虽是百般礼敬,但多日来都未见他露出笑容,眼下他一听到裴淳来访,便不禁流露欢喜之色,教人真测不透裴淳这呆小子有何好处?能够令梁药王这等高人眷顾?云秋心这等佳人倾心?想到这里,更增杀他之心。 裴淳奔过去见礼,又替郭,杨二人引见过,梁药王对郭、杨二人甚是冷淡,只微微颔首,便皱眉道:“你身体不适,应该找个清静处所好生休养才行。” 朴日升接口道:“裴淳目下有急务羁身,须得赶赴远地,只怕难有休养的机会。” 梁药王道:“若是如此,你须将十日路程改做二十日慢慢的走,尚可保住一命,不然的话,不出两日便身心交瘁而死。”众AFfiT都惊讶得做声不得。梁药王又道:“你是真元耗损过巨之际,又受内伤,才会变成这等模样。只不知你为了何等人物竞不借耗损如许真元!郭隐农应道:“裴淳为了区区以致如此”粱药王心中大是讶疑,想道:“这郭隐农乃是千里独行姜密的弟子,瞧他眸子中时露凶狠光芒,可知此人心术性情与姜密一样,是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这等人品怎能与裴淳结交成为生死之交!朴日升暗自盘算道:“我本意虽想裴淳身死,但又想查出梁药王隐衷,以便为他解决之后可以请他上京。权先生业已策划好妙策,可以一举三得,目前决计不能让裴淳倒毙途中。”于是朗声道:“裴淳既是如此危险,但事情又不能不办,梁先生可有两全之法?” 梁药王说道:“不难,不难,只须配服一服药就行。但我有力难施,奈何,奈何!朴日升心想须得激他一激,便淡淡一笑道:“梁先生的医道举世同钦,那是决无疑问之事,但若是说到真元耗损过甚之后,一眼药就可复原,未免令人难以置信。” 梁药王果然受激不过,冷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表面上国舅的话果然是有理,若是一服,就可补益真元,恢复功力的话,我岂不是随时可把一个普通之人,变成绝代高手?” 他话声一顿,缓缓环视众人,众人面上都露出既同意又疑惑神情。朴日升说道:“梁先生说得是,只不知还有何种理由得以自圆其说?” 梁药王道:“这就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处。要知练成深厚内功之士,不但内功充盈,同时筋骨体魄也大异常人,方能容纳这股内力。若是普通之人,突然间以药物使他体内增加内力,但筋骨体魄未改,势必容纳不住因而肌肤寸裂而死。” 众人都恍然点头,梁药王又道:“世间上并非没有能够增强肉力同时又能改变体魄筋骨之药,但这等灵药千载难逢,我浸淫医药之道数十年,尚未有缘见过。” 裴淳说道:“老前辈不便出手,人人皆知,在下这就告辞,现下有杨姑娘的胭指宝马,走起来容易得多,老前辈不用过虑。” 粱药王摇头道:“你除非是不想活,否则就不要劳动奔波”杨岚道:“既是这样,裴淳你何不向朴国舅请求……”底下的延缓期袁限四字尚未说出,忽然碰上朴日升的口光,芳心一震,话声立时中断。 郭隐农陡然泛涌满腔妒愤,原来他已瞧出杨岚突然口噤难言之故。当下冷笑一声,道:“裴兄若是死在中途,想必有不少人暗暗高兴,师妹多说也是没用。” 朴日升毫不生气,微笑道:“郭兄这话虽然有理,但日升却不在其列。” 梁药王道:“国舅这话可是当真?…朴日升何等聪明,已知粱药王必有借他力量帮助裴淳之法,但他此刻岂能改口,只好说道:“自然是真的啦!粱药王道:“那就行啦,你内功之深厚,已可列入一流高手,若肯出手的话,裴淳便可恢复大半。再由国舅向博勒兄求取一块解毒之药服下,那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朴国舅讶道:。“我出手助他恢复功力,道理甚明白,不须多说。但还须博勒老师的解毒灵药,却教人觉得奇怪……” 裴淳道:“博勒前辈若是晓得与在下有关,决计不肯赠药。” 梁药王道:“也不妨,你可去找商公直借用太阳玉符,也是一样。” 裴淳恍然大悟,便不说话。梁药王又接着道:“博勒兄的解毒灵药,除了其中含有解毒药物之外,还有极补元气的灵药,见效神速。不然的活,有的人身体衰弱,一旦中毒,生机便难复,他的解药必须具有迅速恢复生机,大补元气,才收得解毒之效。因此裴淳若是求得他的解毒之药服下,便可完全复原。” 朴日升道:“博勒老师的解药求得到求不到不敢担保,这次裴兄跋涉长途,为的是寻问出粱先生为何不肯出手救人之故,我为表志在便梁先生恢复自由起见,这就助裴兄提炼内力。” 他说罢带了裴淳出去,约模两柱香之久便一同回来,只见裴淳精神大振,双眼有神。朴国舅也没有萎摩之态,要知他虽是肯出手相助,但极有分寸,哪里像裴淳帮助郭隐农之时用尽全力,故此损耗真元元多。 裴淳便要起程,郭隐农忽然叫道:“裴兄不用去啦!” 裴淳一怔,道:“为什么?” 郭隐农道:“梁药王说他的隐情天下无人得知,你此行毫无成攻之望。” 裴淳道:“那也得试一试啊,难道就这样横剑自刎不成?” 朴国舅微笑道:“裴兄太老实了,这位郭兄的意思是劝你不如超机合四人之力冲出此地。若是等到当真元望,那时节裴兄你独个儿逍遥在外,郭兄的师妹杨岚姑娘就受罪啦!他一口就道跛郭隐农心中秘密,果然才智超人一等。裴淳还未说话,朴国舅又接着说道:“说老实话,目下果真是唯一的机会,我并未安排手下在外面。” 郭隐农道:“这话未必可靠,不过也有可能就是。” 朴日升道:“郭兄未免把日升瞧得太低了。你意思说,我因不曾防到有这一着才可能没有设防,对不对?” 郭隐农点点头,朴日升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看。纸条上写着:“须防姓郭之人从中鼓动突围而去。” 郭隐农大吃一惊,只听朴日升道:“这是权先生当我们进来见梁先生时写下送来的,但我深知裴淳兄不是这等反复之人,所以不子防范”郭隐农做声不得,过了一会儿儿,才道:“这话也未必靠得住”朴日升道:“郭兄这一次猜对了。不错,本人虽是信任裴兄人品,但世事甚难逆料,也不能全元戒备之心。可是后来我又想到另外一点,才敢如此放心。” 裴淳道:“你们可是对每一件事都想得如此之多?”话声中尽是惊奇之怠。梁药王极留心地细察他的表情,自个儿点了点头,似是有所领悟于心。 郭隐农道:“江湖上人心险诈,凡事都想一下,总是不会吃亏。” 朴日升道:“郭兄这话极是。我还是因为想到裴兄为人与众不同,他既是胆敢收下我的银子,自有必胜把握,毋须多加戒备。” 裴淳老老实实道:“本来很有把握,但越来越减少信心。初时只是怕知道隐情的一位前辈不肯告诉我,现在却有点儿怀疑那位前辈到底晓得不晓得?” 朴国舅道:“可是那位前辈亲口告诉你他知道梁先生的秘密!裴淳摇摇头,道:“是他的侄女儿说的。” 朴国舅哦了一声,道:“她一定长得很美貌是不是?” 裴淳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很活泼。” 朴国舅心中大感迷惑,忖道:“此子老实无比,怎的碰上许多美貌女子都帮助他?这是什么道理?”口中却间道:“现在你决定去试一试呢?抑是依郭兄先突围之计?” 裴淳迟疑一下,说道:“我去试一试”朴国舅道:“好,祝你马到成功,待我送你出去,郭兄、杨姑娘暂留玉步,待会儿才来奉陪两位”不久之后,裴淳又在大道上奔驰,这已是第三次乘坐胭脂室马奔驰这条道路。他出傈阳城外,便取出那个藏着太阳玉符的瓶子,瓶内原来本装盛利用博勒的解药,可是已被他自己中毒之时服了。他取出太阳玉符,握在掌心之中,只觉一阵暖融融的气流透人体内。 他虽是骑在马上,仍然行起调元运气的功夫,过了个把时辰,仍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知道粱药王说及太阳玉符只是提醒他瓶内有博勒的解药,实在不关太阳玉符之事。而梁药王则不知那解药业已用掉。 裴淳只道自己太过心急,便仍然行功运气。这一来胭脂宝马的速度,自是远不及上两回,一直到了次口上午,才到达杭州富阳间的三和镇。 此事他不敢惊动师叔,一直找到薛飞光的好友,那姓苏的秀美村女。此时正是农忙之时,她一个人在家,见到裴淳,大吃一惊道:“你又来见薛妹妹么吗?” 裴淳下马之际,感到一阵晕眩,这刻尚未恢复,骑马静立了片刻,才道:“是的,又得麻烦姑娘,心中甚感不安!姓苏的村女惊道:“裴大哥你怎么啦?可是生病了?”裴淳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只是累一点!”姓苏的村女略略放心,道。 “这几日薛妹妹没有出门一步,我远远听到她姑娘打骂之声,昨天去找她,被她姑姑赶出来,始终没见到她!裴淳听了顿时愁容满面,看起来更得萎靡不振,姓苏的村女瞧他这般形状,心中甚是不忍,说道:“你且把马匹牵到屋后,到屋后歇歇,我去找薛妹妹……” 裴淳登时精神一振,如言把马匹牵到屋后,自己坐在堂屋内等候。姓苏的村女匆匆去了,过了不久,便回转来。裴淳见了她的神色,已知此行定必碰了钉子,心中虽是烦闷,却不敢露诸形色。 姓苏的村女说道:“我远远听到她姑姑的骂人声音,便知道不能见到薛妹妹,果然见不到,还被她姑姑骂了几句,不准我再去找她!裴淳甚觉过意不去,再三道歉。姓苏的村女道:“这不打紧,过几日她姑姑的脾气好了,我一定可以见到她。”裴淳心想此事十分迫促,焉能再等几日?当下辞别出去,牵着马在镇上缓走,寻思计策。 这等情形已是第二趟,上一次想破了脑袋也无计可施,这次自然也不会出现奇迹,他专注地寻想法子,以致忘了疲倦饥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忽然被几个人惊动,只见好几个汉子拉扯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口中连连叫道:“我不去……我不去……”其余的人都苦苦劝说,其中一个大声道:“丑媳妇终须见公婆,你就回去一趟又有何妨……” 裴淳听得明明白白,心头一震,暗自想道:“丑熄妇终须见公婆,这话说得不错,我迟早总得去见薛三姑姑,何不马上就去?” 此念一决,登时大感轻松,掉转身直向镇后走去,不久便望见那座矗立水田中的精致小楼。 他牵马走过日膛,直抵小楼门前,只听一个尖锐声音传出来,道:“这几日我心情坏得很,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不妨登门求见!裴淳正要举手叩门,闻言不禁一怔,那只手停在半空,忖道:“薛三姑姑这话分明是对我说的,唉!她曾经连杀武林十大高手,武功高强不在话下,又是言出必行之人,我这一进去,非死在她手底不可……” 他本不是机变之人,这时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阵,绿扉呀地打开,门内站着一人,正是薛三姑,只见她眼中泛射出冰冷森杀的光芒,凝视着裴淳。 裴淳呐呐道:“小侄特地前来拜谒三姑!薛三姑冷冷道:“我已疑心苏‘(头不怀好意,果然是你差她来的!哼,上一次她也做过你的信差,是也不是?”裴淳一向老实,点头承认。薛三姑道:“你来得正好,我的一口冤气憋了好多年,合该在你身上发泄……”右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条细长的皮鞭,裴淳早已料定她会下毒手,因此并不惊讶,同时也没有时间让他想到害怕与否的问题,只急急道:“三姑姑,小侄是为了师叔……” 话未说完,薛三姑皮鞭已经扬起,发出“啸”的一声。裴淳听出鞭上劲道十足,这一鞭落在身上非死不可,登时咽住下面的话。 他自知万万难以逃生,顿时心志松懈涣散,猛觉眼前一黑,头脑昏迷,咕哆一声跌倒地上。 薛三姑手腕劲力一收,鞭梢味的一声收回,愕然望住地上的少年。 她身后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一道娇小身影闪出来,扑在裴淳身上,薛三姑冷冷道:“回到屋里去!那人影正是薛飞光,她双手一触之下,但觉裴淳全身冰冷,分明已死,不禁泪流满面。尖声叫道:“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你为什么要打死他?” 薛三姑喝道:“飞光,你胆敢如此放肆?”薛飞光跳起身,哭道:“我不要跟你啦……”薛三姑一怔,道:“好大胆的丫头,我……我……”她一向心肠冷硬,但这刻却说不出“杀死你”这三个字。薛飞光道:“你除非杀死我,不然我就离开这儿,走得远远的!我去找李怕伯,或是赵伯伯……” 薛三姑顿时面色发白,生似薛飞光这句话乃是利刃深深刺人她的心房。薛飞光从来没见过姑姑流露出这等软弱受伤的表情,不禁一怔,叫了一声“姑姑”。薛三姑摆摆手,显得十分痛心他说道:“走吧,永远不要回来见我!薛飞光叹口气,道:“我年纪虽不大,可是却晓得姑姑真爱我,但姑姑为何要杀死裴淳大哥?” 薛三姑道:“不,我从来不爱你!薛飞光道:“你一向都十分冷酷,翻脸无情,但这次我这般顶撞你,使你伤心,你仍然不肯说出杀死我的话,可见你心中很爱我!但你为什么要杀死裴大哥?”薛三姑面色一沉,道:“为什么不能杀死他?” 她不再否认,等如承认当真很爱薛飞光。薛三姑不假思索,答道:“你为了他就不理我了?”薛飞光泪珠籁籁滴落襟上,道:“不,我本也舍不得离开姑姑,可是我见到了你,便会想起你杀死裴大哥这等好人,这件事我想得久了便会发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