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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高邮是漕河旁的大埠,交通的中枢,漕运、盐运促进地方的繁荣,商业仅次于扬州和北面的淮安,各色各样的旅客,从水陆两途往来绝,因此过往的江湖高手名宿,过往之外也在些地投宿。对当地所发生的事,多少也有些风闻。
  两君的爪牙,也派有人留意过往龙蛇的动静,有朋友当然盛意接待,有仇家则采取严密监视手段,不让这些仇家有机会介入。
  彭刚与电剑飞虹住在南码头的承州老店,分别住在相邻的两间上房。
  南码头一带的市衔。有不少小旅舍,往来停泊的客货船甚多,各色各样的乘客如果不愿决在船上挤统舱。出可到客店住宿好好洗濯,或者到食店吃一顿美味的酒菜,闷在船上委实令人心烦。
  对街的高隆客栈,规模比承州老店小,但投宿的旅客,品流似乎要高些。店名也讨好,读书赶考或者过往的官吏,通常喜欢住高隆客栈讨个吉利。
  昨日午后,便有七位男女旅客,衣着华丽甚有气派地在高隆客栈落店,那是来自一艘包租的小客船旅客,船出了些影响安全的渗漏严重事故,必须留下修补,将有三两天逗留。因此旅客落店等候。
  南天君派有眼线住在高隆客栈。除了负责留意过往江湖人士动静外,也负责接待有交情的过往朋友,已经住了好些日子了。
  住店的人选,当然是颇有身份,手面广熟悉江湖情势的人物、没有经验没有名气难以胜任。
  人员是经常更换了,今早派来替代的两个人中,其中之一是江宁双豪的老大,五花剑刘奎。
  这位仁兄自从被彭刚从水匪手中救出之后,曾经南下活动过一段时间,表现得可圈可点,并不因为九死一生而泄气。
  但自从彭刚在高邮露了名号之后。总算知道于心有愧、活动不再积极,所以被高隆客栈,担任接待眼线小组中的一个,大才小用。
  他已经知道彭刚住在对面的承州老店,也就尽量避免外出与彭刚照面。监视彭刚的还有另外一组人,他也尽量避免与那组人配合。
  向一个曾救了他的人动手搏杀,他还真没有这份忘恩负义的勇气。
  与前一组四个人中的两人交接任务之后,了解店中的动静,他心中一动,便亲自向七男女的所住客院走一趟.想进一步了解:这七男女的底细。
  旅客流水簿上,登记了七男女的资料,为首的人叫黄化及,交代的人已将基本资料告诉他了。一群携有兵刃的男女并不可疑,通都大邑经常有人携带防身兵刃走动。
  但人数为多,可就有点不寻常了,尤其是这段敏感时期,意图令人生疑,他不放心,决定亲自前往留意动静。
  派在这里任眼线。必定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但任何一位名家,也不可能对所有的江湖成名人物认识或了解,先前所派的四个人,很可能对这七男女陌生。
  刚踏进那些人所住的客院、在院子里正与同伴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恰好抬头向他注视,他的脚步声引起对方的注意。
  “哦!全福兄,好久不见。”
  他鹰目放光,碰了上老朋友:“你怎么跑出江南来了?”
  那位国字脸膛,一表人才的身材修伟中年人全福兄,态度却显得毫不热烈:“和京都的朋友一起南下游历,乘了将近两个月的船真受不了。刘兄,咱们正打算到南京尊府拜望您呢!人地生疏的,刘兄是地主……”
  “呵呵!兄弟当尽地主之谊,接待来自京都的贵宾。哦……贵友是……”
  “兄弟替刘兄引见,这位是敝友黄友德,京师西山豪绅,带了内眷下南京游览。”
  全福兄替那位相貌威猛,年约半百的中年人引见:“这位是五花剑刘奎兄,号称江宁双豪的老大。”
  “幸会幸会。江宁是南京的附廓,在下至南京贵地游览,还得劳驾刘兄导游指引呢!”
  黄友德虽然话说得客气,神包也相当冷淡:“刘兄何时方能返回南京?如果在下不事先知道的话,方不至于趋府拜望徒劳往返。”
  五花剑刘奎脸色微变,颇感意外。
  京师西山的豪绅,这个豪字其实是豪霸的半讽刺称呼。论北地豪杰,京都天子脚下,还真找不出几个代表性的人。
  在京都以武犯禁,是活不了多久的,除非能投靠某些权贵相互庇护,不然休想出人头地。
  “不久就南返,快了。”
  五花剑信口敷衍:“京都西山有八豪,都城则有五虎八彪,落店的黄化及……”
  “在下出外行走的姓名,不想引起注意。”
  黄友德抢着说:“在下千里旋风黄友德的名号,在中原仍有些份量,这次同友游览,不想引起朋友们的关切注意。看来,刘兄已经把在下这些人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诸位确是消息灵通。”
  “哦!在下……”
  “南天君与中天君的事,咱们在淮安便有所风闻。”
  千里旋风冷冷一笑:“在下首先声明,我千里旋风与中天君风电剑客,从未谋面更谈不了交情,与南天君也久闻大名,无缘识相,不要怀疑我们,好吗?”
  “黄老兄百重了……”五花剑有点下不了台。
  “刘兄,休怪在下直言,其实也觉得非有所表示不可。有如鱼骨在喉,不吐不快。”
  千里旋风不怒而威。神色凌厉:“结伙组帮划势力范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种霸道的做法。受影响最深最感威胁的人,是咱们这些不惯受管束,邀游天下交朋友以增加见闻阅历的孤魂野鬼,天知道哪天一头撞进枉死城?昨天咱们一落店,便受到一些人的监视,实在感到心中懔懔,也感到不是滋味。刘兄,不要管咱们这些人的事,好吗?”
  “刘老哥,不要搅了黄老哥的话不识时务。”
  全福兄也冷冷地说:“遨游天下的人甚多。像千里旋风黄老哥,在各地多少有些朋友,但他或他的朋友,都是光明正大的武林豪客,君子可以欺其诚,他这种人容易对付、方方正正的人都好对付。但如果碰上某些凶残恶毒的妖魔鬼怪.你们这种做法,对他们有如是最严重的示威挑战行为,旦引发他们的凶性,后果是极为严重的,你们将付出空前惨烈的代价。”
  “我千里旋风也许不敢自诩方方正正。也不敢说愿意受人欺。凌,一旦受到威胁。报复之烈你们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就算我不幸寡不敌众,栽在你们的地盘内。我的朋友绝不会坐视,我可不敢保证我那些朋友不凶残恶毒。刘老兄,我说得够明白吗?”
  千里旋风这是在提警告,警告对方不要进一步招惹过往的不相关人士。
  “咱们主要是对付中天君的人。”
  五花创脸色也相当难看:“诸位是京都的高手名宿,与咱们毫无利害冲突,只要诸位能高高兴兴过境来去,咱们绝不会惊扰诸位的虎驾。咱们的处境并不顺利,不得不加强防范意外,如果有所惊扰不便,还请诸位谅解。”
  “你们的处境,可说十分顺遂呀!”
  千里旋风冷冷一笑:“笑阎罗已经不便也不敢再干预,高邮地区的龙蛇都承认失败逃之夭夭。昨晚你们还利用百毒天尊暗中相助几乎连根铲除中天君的根苗,中天君仅存余气,你我们已无威胁可言。目下高邮已成为你们的地盘,我们怎敢不高高兴兴装作若无其事滚蛋?”
  “咦!黄兄是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名宿,可不能凭风闻乱下结论。”
  五花剑急急辩护:“百毒天尊是名震天下的凶魔,他与敝上仅有普通的扛湖朋友交情,怎会暗助我们对付中天君?黄兄千万不要轻信谣言。”
  “但愿在下所听到的消息是谣言。”
  千里旋风并不深究的意思,提出正题:“为了避免误会,诸位所派的监视高手,可否撤出客店,不理会咱们的行动?船没修好之前,咱们在这里还有一段时间逗留,万一又方不幸发生误会,绝非双方之福。谢啦!”
  双方显然看法有异,难免各怀成见,任何风吹草动的活动,皆可能导致双方的误会。撤走监视的人,要求不算过份。
  如果按江湖不成文的规矩,像这种大规模的扩张地盘相互吞并的行动,当事的双方皆出动大批人手,人多敢大声粗,对不明意图的过往名宿,多少怀有戒心甚至敌意,随时皆可能发生意外的冲突。
  因此,过往的人士最好避嫌早离疆界,以免发生意外,除非有意加入任何一方表明立场。
  千里旋风要求撤走监视的人,就妨碍了当事的行动了。在南天君已占上风的一方来说,就不能算不过份啦!真接影响布局,无法安全控制情势。
  “在下向你们郑重表明,眼线绝不会注意诸位的活动派在客店的人,绝不是监视诸位的行动的。”
  五花剑作不了主,不能把眼线撤走:“在下这就派人禀明敝上,把诸位的意思转达,是否将眼线撤走,敝上会给诸位明白的交代,在下告辞。”
  “不送。”千里旋风拱手送客。
  五花剑心里不快,而且有点心惊。不快与心惊并非为了对方要求撤走服线的事,而是对方竟然在这一天半天中,把中天君的行动了解得如此深入,给予南天君的威胁颇为严重,一旦发生冲突,将是极为棘手的劲敌。他无法应付,必须尽快向主子南天君禀报定夺。
  他准备亲自跑一趟,交代同伴毕,匆匆离店,沿湖东岸小径向南奔。
  这一带仍有零星的房舍。西面,是浩瀚的高邮湖,东南,是西关延伸出来的街巷。末端是镇国寺,那九层高入云宵的西塔,远在十里外也可以看得到。
  大白天的郊野并不是很安全,州城的治安人员很少在这一带走动,出了意外求救无门。
  为非作歹的人,在这一带却是安全的,至少不会受到捕快们的干预,安全自行负责。如果碰上了比自己强的仇家,只有听天由命,不会设法求救,求救也无人理会。
  首领及司令人不能相距太远,远则指挥掌握都有问题,有些人用手势或信号传递消息。人数不够,更不灵活。
  他准备亲自跑一趟,可知南天群的指挥中心必定在这附近,可以有效地掌握城内,以及城外西南郊的变化情势,往来也方便,重心放在城外,城内不需费心。
  他十分警觉,多次采用迷踪的走法,留意是否有人跟踪。认为十分安全,这才沿小径急奔,即使有机警精明的跟踪高手尾随,他也有把握将双方摆脱。
  他本来就是精明的老江湖,上次在客船被捉事出意外。对方买通水匪大举,失败的责任不在他。
  绕过一家农舍,他悚然而惊,感到大热天脊梁发冷,火速打开用布卷挟在胁下的长剑。前面一株一大柳树下并肩出现云裳仙子和江湖秀士。
  云裳仙子已不再穿云裳炫耀,改穿了黛绿色的衣裙。江湖秀士仍是一身青衫,英俊潇洒气概不凡,两人站在一起,的确郎才女貌十分出色匹配。
  江湖秀士冷电四射的虎目,狠盯着他杀气腾腾。
  “我真蠢!以为能摆脱得了眼线。”他向自己说:“我忽略了他们实力仍在,忽略了他们仍有广布眼线的能力。栽定了!”
  他们在客店布眼线,中天君同样也有眼线分布各处活动。他们在客店的院子里,和千里旋风一些人公然谈判,哪能瞒得了暗中活动的眼线?何况中天君失败得几乎全国覆没,不成气候,所派出的眼线,活动更为隐秘,连老江湖也不可能轻易地发现。
  “你才来呀?”云裳仙子含笑打招呼,笑意暖味充满凶兆。
  “贵主子精明机警,匆匆逃之夭夭,已经不在那座小村藏匿,咱们白跑了一趟。”
  江湖秀士接口道:“白昼快速奇袭,没有想到依然被贵主子溜掉,咱们不得不承认失败,只好对付你们一些二流爪牙。你,你是我的。”
  他拔剑出鞘,警觉地向后退。
  他已经是江湖甚有地位的高手,剑术也出类拔萃,但是,在江湖秀士这种身手超绝的风云人物面前,能算二流人物已经不错了。
  江湖秀士甚至不撒剑,赤手空拳也敢向剑已出鞘的他,无所惮忌地逼进,气势就比他强烈三倍。
  除了逃,他毫无机会。
  “千里旋风那混蛋,一定与中天君有交情。”
  他打算在逃走之前、探出一些风声:“他带人关照刘奎,绝非南下游览,定然是已和中天君勾结,相助中天君对付我们。中天群与北天君交好的传闻,早已为江湖朋友所知,进一步勾结计算我们、是顺理成章的事。是他的人把消息传给你们,所以你要此地拦截在下的?”
  “去你娘的混蛋!凭你这会两手剑法的二流泼棍,也配我江湖秀士,闲得无聊在这里埋伏拦截你?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江湖秀士也学彭刚的口吻,粗野地骂起人来了,不介意秀士身份啦!骂人的确是惬意的事,做秀士文诌诌,打起交道哪占得了江湖豪客的便宜?
  “你应该知道了。”
  云裳仙子也随后欺近说道:“你们成功地拂晓突袭,我们死伤惨重,被迫以牙不牙,也袭击贵主子的藏身处,可惜功败垂成,贵主子溜掉了,仅杀了几个小爪牙,委实不甘心,因此在各处清除你们的爪牙。你远气不好,闯入我们的埋伏区,不要扯上北天君的事,我们与北天君并无往来,江湖传闻是靠不住的。你愿把贵主子第二藏身秘窟所在,换你的命吗?”
  “夏姑娘,你说的不是人话。”
  他一步步后退,留意该如何制造逃走的机会和方向:“你把我江宁双豪的老大。看成那一种贱丈夫?上次在下不幸落在水匪手中,受尽酷刑逼供,在下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哼!”
  “这次你非招供不可。”江湖秀士逼进的速度加快。
  “刘某头可断血可流……”他的退速中快,心怯的神情显而易见。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笑。
  “此路不通,嘿嘿嘿嘿……”
  刺耳的嗓音今他毛发森立,后路已被人截断了:“你必须用平生所学,和那位文质彬彬的秀士争取活命的机会。”
  他向路右移至几丛矮树中,扭头回顾。
  有五个人堵住了后头,他真的一头撞进埋伏区的天罗地网里了。
  长上南天君已经不在指挥中心,在对方的突袭下安全撤离,消息没能早一步传给他,活该他倒霉。
  中天君与北天君的地盘毗邻,势力范围邻接处甚广,双方难免不时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幸而一直不曾发生重大的利害权益之争。双方的首脑们有意修好,在江湖不算是秘密,至于是否真有修好的诚意,那就只有两君心中明白了。
  千里旋风是否与北天君有交情,五花剑并不知道,因此要禀告主子南天君,必须郑重处理这件事。江湖秀士否认中天君与北天君勾结,并不表示真实性不容怀疑,敌人的话、哪能相信。
  他必须把消息传到,千里旋风出现得不是时候。
  他是一个老江湖,见多识广,几乎可以断定,江湖秀士这些人半途拦截。必定与千里旋风的出现有关,阻止他把消息传给主子南天君。
  首先,他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性命如果不促,消息怎能传出?
  留在客店的三名同伴,恐怕处境也不妙。
  出现的七个男女,他知道即使一比一,他也不是任何一个的人的敌手,拼命杀出一条生路的希望微乎其微,他必须运用智慧,死中求生。
  对方并没合围,希望未绝。
  目光落在右首下远处的一丛修竹上,再看四周的环境,心中一动,有了明确的打算。
  对方显然志在活捉,不会一下了毒手,附近有矮树竹丛,窜逃并不难。但如果对方合围,七个人形成包围困,堵死他便可瓮中捉鳖了,不合围仍有脱险的机会。
  一声沉叱,他以奇速向左冲,剑发仙人指路,攻向一名健壮如熊的中年人,剑气猛然进发。
  “来得好!”
  中年人欣然高叫,不理会他的剑,挫马步一掌拍出,劈空掌力发如山洪,风雷声乍起,首先与涌发的剑气接触。
  剑势一挫,他借力飞退,一记美妙的后空翻,脚沾地身形再起,鱼龙反跃倒射两丈,高度比后空翻更高八尺,轻功之佳惊世骇俗,生死关头,他全力卯上了,打破自己的高远记录,连他自已也感到意外。
  江湖秀士六男女,恰好两面一抄形成合围。
  他落在一株大竹的三分之二高度上、穿枝而入左手抓住了竹干上,右手剑中途已经归鞘。
  竹干下沉,弹性极佳,全力乘落势下压、迅速沉至最低点,劲尽竹干立即反弹。
  他的右脚,巧妙地蹬在另一株巨竹的干腰,增加反弹的劲道,在风声虎虎,枝叶摇摇中,他的身形飞弹而起,飞得更高、更远。
  一阵巧妙的急翻腾,远飞出五丈外,飞越一丛矮树,脱出重围,身形抛落立即全力窜走。这一连串的变化,有如电光石火,固然是他技巧地惜力弹飞,但神乎其神的轻功,却是一切变化的根本,出乎江湖秀士这些高手意料之外,连武功比江湖秀士更高的云裳仙子,也望之暗暗心惊。
  “我不信你逃得了。”江湖秀士怒吼首先追出。
  他全力窜逃,速度提升至最大限,他不怕被追来的人用暗器杀他,要杀他早就要了他的命,对方要活口,这是他求生的保证。
  窜出一处柳林,身后追的人已接近至三丈内了。
  很不妙,精力快损耗光啦!
  前面人影乍现,两面一方。
  “不要怕,退至一旁。”熟悉的嗓音,令他心中大定,精力似乎恢复了,猛地伏下贴在前滑,再奋身一滚,便测滚出两丈外。
  在仆伏的瞬间,有暗器以高速掠过他的背部上空,只要慢一刹那,死定了。
  大援已至,追他的人必定立下毒手追魂夺命,被他料中了。暗器飞行所发的锐啸,令他掠出一身冷汗。这条命拾回来,心神—懈,他软倒在地。
  ***
  江湖秀士不敢贸然冲进,七男女列阵面面相对。
  对面一排屹立着六个人,为首的人是位美丽的少女,穿水湖绿衣袂飘飘若仙,小蛮腰的佩剑宝光四射。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虽是隆胸细腰女性味十足,但流露在外的女强人气质,却具有巾帼英雄气势。
  云裳仙子貌美如花,以美丽高贵自矜,但与这位少女比较,显然差了一品。
  身后,是一位侍女,一位中年仆妇,两位中年人,一位是巨人朱雀游神大力神朱亮。
  “你只是中天君的宾客,却做他的前锋,极为热心出尽死力,而且剑术最为出色。”少女的神情泰然自若,那流露在外的强者气势极具慑人威力,秋水明眸中所焕发的奇光,也极具震撼力:“阁下是江湖秀士杨世权,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唷!小姑娘,你真会说话。”江湖秀士向前接近,笑得邪邪地:“你呢?你可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可以猜呀!”少女也笑,笑容极为动人。
  “你不说,我也不说。”
  他在丈五六外止步,对方六个人,全在他的双锋针威力最强的威力圈内:“我听说过你这位不凡女郎的芳名。周云凤,没错吧?但不知可有绰号?江湖人对姓名大多不重视,因为十之七八九用的是假名,但绰号却假不了,犯了案也不肯放弃。我所知道的是……”
  “是什么?”少女笑问。
  云裳仙子落在彭刚手中,那天晚上,双方曾经谈及往事,谈及周云凤与百毒天尊在一起的经过。云裳仙子当然曾将所知道的事,告诉自己的人。
  江湖秀士第一眼,便看出周云凤的身份。早些天在邵伯镇码头,与百毒天尊那些凶魔发生冲突,在船上动手相搏,这位少女就是百毒天尊那些人中,表现最出色的一个,剑术狂野霸道,云裳仙子当时只能勉强与这位少女周旋、占不了丝毫上风。
  云裳仙子也坦诚地说出.她奈何不了这位少女,少女那时并没使用妖术。不知是不是彭刚口中所说。会妖术的女人周云凤。
  “上次你在邵伯镇码头,替百毒天尊那些凶魔出头。昨晚中天君的人死伤惨重,想必是你和百毒天尊的杰作了。”
  江湖秀士指出双方的底细。虎目中杀机怒涌:“你说我替中天君打先锋,一个宾客表现得太热衷。但是,我是正大光明,为朋友两肋插刀,公然表明我是替中天君打天下,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你和百毒天尊一群凶魔,却躲在暗处替南天君卖命,不折不扣的见不得人的鼠辈阴毒勾当,为江湖朋友不齿痛恨。小姑娘,你又能得到些什么?名?利?”
  “那不关你的事。”
  周云风脸色一沉,笑容消失:“那次在邵伯镇码头,谁也不知道你是助中天君的人。要是你真的光明正大替中天君助拳,你绝不可能乘船在大江往来,更不可能走漕河经扬州,大摇大摆在南天君的地盘内自由来去,没错吧?少往你自己的盼上贴金了,你不是一个有担当的助拳英雄,同样偷偷摸摸在暗处捡便宜,南天君有不少人神秘失踪。一定与你有关。”
  “你的收获更令人刮目相看,现在,是你我生死相决的时候了,你美艳尘寰,我实在有点不忍心辣手摧花,可是,情势不由人,十分遗憾。”
  “凭你?本姑娘实在看不出,你有何惊世绝学,向我辣手摧花。”周云凤轻蔑地说。
  “真的呀?”
  “你听清我的话了。”
  “立可分晓……”
  声未落双手齐扬,双锋针有如暴雨,共发射六枚之多。三枚向周云凤集中,另三枚射向大力神与一名中年人,速度之快,对面的人绝难看到形影,全力发射志在必得,阴狠的心态暴露无遗。
  一声狂笑,大力神几个人同时飞退斜移。
  周云凤却屹立如岳峙渊亭,一双玉手一抄一收,成品字形近身的三枚双锋针,变戏法似的蓦然失踪、也像是巧燕归巢,全没入她的双手内。
  “有多少牛黄马宝,你可以全拿出来献宝了。”
  周云凤将三枚双锋针脚下一丢,说的话口气有男人气:“我让你把所有的暗器射完,再拔剑和我公平一决。”江湖秀士心中一震,难以接受突然发射的六枚双锋针。竟然全部落空的事实。可能双方已经将他的暗器绝技摸清了。
  一声剑吟,他不得不拔剑啦!他的剑术极为出色,以名家高手身居,出道以来,以剑搏斗从没败过,没受过挫折,信心极为强烈。
  也许,他曾经败在彭刚手中,所以把彭刚恨入骨髓,誓在必报。
  彭刚与云裳仙子接触后,云裳仙子对他的态度,已经从有如情侣并肩携手的关系,突然降至冷若冰霜,不与他交谈的低潮,必定受到彭刚的影响,因此更恨彭刚了。
  败在彭刚手中他不介意,但岂能现败在一位小姑娘剑下?因此必胜的信心极为强烈,剑出鞘的气势磅瞒,杀气涌腾,剑势就在剑出鞘瞬间,笼罩住周云凤,随时皆可能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周云凤却不曾被他的气势所慑。冷然徐徐拔剑。
  “沉着空明,以神御剑。”一旁的云裳仙子关切地低声叮吁着他。
  尽管去裳仙子对他的不积极援救,甚感失望不满,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日,双方已成为亲密的朋友。再就是强敌当前,安危相共,不满的情绪消失,本能地关切他的生死,提醒他不可把盛气提得过旺。
  双方武功相当,盛气并不能镇摄对手,反而盛极则衰,能抱元守的一人注定是胜家。气盛则精力耗损快速一盛二衰三竭便发发可危。
  江湖秀士毕竟是出色的名家,及时定下心神向云裳仙子颔首示意。
  除了面对彭刚,这位秀士沉不住气之外,面对其他的劲敌,从没像面对彭刚一样失态过。
  也许,他与彭刚天生相克。或者,他受不了彭刚泼野的态度,彭刚说不了三句话,就会把他激得七窍生烟。愤怒的人理智不可能清明,彭刚可以任意折辱他。
  一声冷叱,他发动猛烈的抢攻,身剑合一无畏地进招,招发狂野的杀着七星联珠,一创连一剑势若怒涛排空,豪勇地连续吐出满天雷电。
  周云凤在先天体质上,就不宜与劲道猛烈的男性硬拼真力,沉着地移位对架,专走偏锋抽冷子反击,闪动之灵活有如施展化身术,狂野凌厉的剑影,无法掌握水湖绿身影的真正动向,一剑眼看得手,却又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走空,白白浪费精力。
  响起一阵震耳的金铁交响,飞腾的剑影在风雷中狂舞,好一场空前猛烈的恶斗,三丈圆圈内风行草帽,碎草纷飞,剑气直迫三丈外,已看不出剑的吞吐挥舞,只看到温天彻地光华闪烁而已。
  直攻了五六十招,双方皆有惊无险,最后传出一声激越的金鸣,激斗中的人影第一次中分。
  江湖秀士斜冲出丈外,脚下微乱,浑身大汗,虎目中精光的强度减少了许多,呼吸已有点急促。
  第一轮烈的抢攻,他耗了不少精力。
  周云凤正好相反,神宁气闲马步轻灵,仅两腋出现淡谈的汗迹,呼吸平静泰然自若。
  “你的剑术,不错,下过苦功,可惜雄动有余,神奥不足,想成为宗师级的名家,得下十年苦功。”
  周云凤的话教训味十足,实在令人受不了:“不过,你不会有机会成为宗师级的名家,也没有机会成为江湖豪霸了,因为我要正式反击,你将毁在我的剑下。”
  江湖秀士一反与彭刚交手时的暴躁神情,不怒反笑。
  “小姑娘,你吹起牛来,呵呵呵……”
  他的笑声没有真的喜悦,也没有真的激忿:“你的封架游斗剑术技巧,我好像有点印象,这种剑术的真正攻势,一定非常神奥猛烈。”
  “唔!好像你真有点了解我的剑术底蕴。”
  周云凤的凤目中,出现令人心悸的冷电:“如果我施展反击的攻势,很可能无法活擒你了。”“你妄想活擒我?”
  “你没听错。”
  “他娘的……”
  “我要用小技巧擒你。”
  不远处的云裳仙子急叫:“彭方看出她练了玄元太乙真气,可御发撼魂大法,非常可怕不要让她有机会凝神行法,咱们上!”
  可惜仍然发动晚了一步,撼魂大法已经光临。
  七个人刚挥刀剑向前冲,蓦地风云变色;感觉中,脑门轰然一震。似乎眼前出现异象.觉得阴风凛例,枝叶满天飞舞,化为各种怪影,天在动,地在摇,陷入不可测的恐怖域,眼前只有怪影没有人形。
  七个人包括江湖秀士在内,发疯似地在原地挥刀剑狂舞,眼前混沌一片,神智散乱意识模糊,谁走进必定倒霉,几乎七个人开始互相残杀,渐渐濒临疯狂境界,要等到陷入昏迷地步才会力尽倒下。
  如果昏迷前把自己人砍倒,就不能活擒了。
  蓦地长啸云天。有如春雷狂震。
  最先骇然惊醒的人是云裳仙子,滚倒在地立即飞跃而起。
  “彭方……”她兴奋地尖叫。
  眼前倏然大放光明,一切幼象消失,天没动地没摇,既没有变色的风云,也没有漫天的怪影,可爱的炎势阳光,说明刚才的幻象根本不会存在。
  七个人只有她和江湖秀土,能及时站立,但也疲惫不堪,头脑仍有点昏眩。
  其他五位同伴,倒在地上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仍陷在惊怖中发抖。
  彭刚和电剑飞虹,站在三四丈外冷然狠盯着周云凤。
  大力神与五花剑六男女,在周云凤身后列阵,一个个脸有惊容,可能被震声起馈的啸声所惊。
  周云凤脸色不正常,在彭刚凌厉的狠盯下,感到极度的不安,握剑的手呈现不稳定。
  “是你!”那位侍女惊呼。
  那时,周云凤扮成假书生落店,彭刚正在店中留意凶魔们的动静,就曾经引起这位侍女的愤怒,把他当成登徒子,准备动手动脚,所以一见面便认出是他。
  周云凤显然更感惊讶,真没料到会是他。
  两人已经交手了两次,两次双方皆没有看清对方的面貌。
  “真是你们。”彭刚却并没感到意外。
  没错,这位假书生,正是那晚上他自疗时,要帮助他送丹药的女郎。那时,他便认出小侍女,是假书生身边没事想生事的小丫头。
  上次偕同云裳仙子与周云凤第二次夜间相搏,周云凤见机溜走,双方并没照面,夜间也难辩面目。
  在清河官舍第一次交手,双方也没看清对手是谁,他事急救李知县要紧,抢入救人的速度有如电火流光,声即分,连窈窕淑女也没看出是他。
  “咦!你……你在板闸镇……”
  周云凤有点不知所措,真没料到板闸镇旅舍那位泼皮店伙,是那晚破了她的法,把她惊走的活报应。
  “贼泼妇!”
  彭刚故态复萌,又开始粗野地骂人了:“他娘的!把你到淮安的卑鄙恶毒阴谋,给我从实招来,现在大白天,我不信你还逃得掉。”
  刀光耀目,他拔宝刀在手,大踏步逼近,神色凛然像座威严的天神。
  电剑飞虹急步跟上,跃然若动。
  他伸手虚拦,无巧不巧地触及电剑飞虹的酥胸。他并不知道姑娘跟得如此切近,两人都心中一震。
  “那是我的事。”
  他脸上一红,郑重地说:“如霜,请你退。”
  “我……我也有一份。”电创飞虹颊红似火,但语气坚决回避他的目光。
  “不,我要亲自自理这件事,你的电剑很可能与她的剑术平分秋色,但你应付不了她的撼魂大法。请替我留意两方的人,让我专心了断这个妖女。”
  电剑飞虹心中一懔,默默地后退仗剑戒备。
  两君的人都是她和彭刚的仇敌,任何时候都可能受到双方的攻击。彭刚要专心对付妖女,表示对妖女有戒心,倘若妖女获得外力相助,威胁倍增。她必须防范有人加入,避免危及彭刚的意外发生。
  她的左手,暗藏有百发百中的飞虹针。针长四寸,头重尾轻,不需用针穗定向。飞行时速度达到某一极限,侧方的人只可隐约看到淡淡的虹影,对面的人目力再锐利,也看不清形影,所以也称无影飞针。
  江湖秀士的三棱双锋针,性质也相去不远,也不用定向穗,但长度与重量不同。双锋针体型大些,打造简单容易,开锋也不同,发射的手法也不一样。
  飞虹针可心用指弹出,而且可用撒梅花或满天花两手法以量取胜。而她通常兴用单发攻击,而且有信心可百发百中。
  她退下,周云凤也用手式示意要同伴退。绝顶高手相搏,武功差的人最好不要贸然加入,要是不自量力上前相助。极可能同时受到两方面的攻击。
  “我们的人对付高邮群雄,波及你并非我们的错。”
  周云凤改变策略,采取低姿态应付:“向你逼取这个什么仙子,也事非得已,她是我们的仇敌,我愿意道歉……”
  “别难我耍花招转移话题。”
  彭刚的宝刀,发出眩目的光华。刀气进涌远及丈外,怪的是凛例的刀气并没带寒意。这种森森刀气,按理会令人在刀气所及处,感到彻生寒的:“我要你招出准安清河县的阴谋。”
  “那不关你的事。”周云凤拒绝回答,脸色一变。
  刀气逐渐旺盛,阳光似乎更为炎热了,如不是见闻广博的行家中的行家,是无法知道其中奥秘的。
  “你会说的。”彭刚沉声说。
  “不关你的事。”周云凤拒绝的态度更坚决。
  “你非说不可。”彭刚一字一吐,更为坚决。
  “你……”
  一声冷叱,刀光似奔电。双方相距仅丈余,一发即至。
  铮一声狂震,宝剑与宝刀行激越的偏锋接触,刀气怒进,剑气爆发,形成激烈的气旋涡流,发出撼人心魄的虎啸龙吟,惊心动魄。
  两人各向侧移位,周云凤多退了两步。
  彭刚与江湖秀士的攻击完全不同,不以狂猛的手段连续攻击,行压倒性的强攻猛压,而是猛然一击,对方非接不可。所谓攻其所必救,接必定险象横生,接不下就一招决胜负,生死立判。
  周云凤接下这无与伦比的一刀,劲道与技巧皆臻上乘境界。
  一声娇叱,周云凤立还颜色,也抢先主攻,剑吐出激喷的电火流光。
  “好!”
  彭刚沉喝,刀身疾转。铮一声奇准地架住剑脊,刀光就在接触的电光石火间扭转、挥出,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光临对方的右背肋。
  分毫之差,刀尖贴胁衣拂过。
  周云凤闪避的身法,可说神乎其神,身随剑转,间不容发地说出刀尖,旋出丈外有惊无险。
  “我让你施展撼魂大法。”
  彭刚不紧迫抢攻,徐徐扬刀逼进:“你的五成太乙真气,绝对禁不起我一刀,快准备,我等你发动。”
  “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周云凤镇定下来了,虽则仍然心惊:“我会找出你的弱点,给你致命一剑。”
  “试试看。”
  “你……”
  一声冷叱,刀光电掣雷轰狂泻而至。
  一连三刀,周云风连换七次方位,险之又险地从刀光中逸走,而且能反击两剑。
  第四刀尾追击,彭刚也开始连续逼攻了。
  人影来势似流光,创影如长虹经开,中年仆妇看出危机,断然扑上抢救。
  这一刀太过狂猛,周云凤很难禁受得起。
  电剑飞虹急掠而出,可惜角度不对,无法及时拦截,起步也晚了一刹那。
  周云凤向下一挫,贴地斜掠。
  铮一声暴震,仆妇惊叫一声,连人带剑被震飞出两丈外,砰然摔倒再连滚三匝。
  不妙,恰好滚近一名大汉面前。大汉是江湖秀士的人,不假思索地一剑下扎。
  一声狂叫,大汉双脚齐折。
  仆妇再滚一匝,飞跃而起,握剑的手虎口开裂,鲜血迸流居然能在生死关头,把大汉的双足砍断,双方的武功经验,相差太远了。
  “你该死!”电剑飞虹怒叱,纤手疾扬。
  飞虹针幻化淡淡虹影,射向仆妇的胸口,远在四丈左右,她仍然忍不住愤怒发射飞虹针。
  仆妇命不该绝、跃落时踏中一丛断了的浮草,重心—失,仰面便倒。
  飞虹针一掠而过,穿仆妇的左胸乳侧而过,留下两个小洞孔,没中要害。
  仆妇忠心耿耿,总算冒丢命的凶险,替周云凤争取到逸出刀下的刹那机会。
  这刹那的时间内,周云凤终于激发了太乙真气的潜能,抓住了彭刚震飞仆妇地弱点,掌握了致命的一击的好机。
  气流发出激烈的涌发异象,剑起处,奇异的震吟撼人心魄,似乎剑身已经消失,幻化为眩目的电光,然回旋以彭刚为中心,行致命的聚合。
  人似乎已和剑融合为一,这一击石破天惊。
  彭刚临时转向的一刀,没将仆妇砍翻,仓卒转移目标易失准头,而且耗去不少精力。
  剑光排云御电而至,他也用上了性命交修的绝技,一声冷叱,宝刀突然发出灼灼红芒,向聚合的剑影迸射、锲入、分张。
  响起一声强烈的金鸣,强烈的气爆形成进发的激流。电气火花像击中巨树的雷电,火光飞溅四射,极为壮观,野草与碎枝叶像被狂风所刮,向外激射。
  一声异啸随飞逝的人影,冉冉消失在南面的树木内。
  “御剑飞行!”
  惊骇的江湖秀土本来冲向大力神,想乘机把这位游神送下地狱,被从身侧掠过的电光似的人影,吓了一大跳,闪出丈外骇然惊呼。
  是逸走的周云凤,像是与剑合一飞射隐没。
  “屁的御创飞行!”
  踉跄稳下马步,脸上大汗淋漓的彭刚,在三丈外收刀说:“没知识。小妖妇借我的劲道,用尽精力逃走了。”
  连大力神也逃掉了,随周云凤所发的异啸信号撤走的,逃走速度之快,空前绝后。
  电剑飞虹一闪即至,在彭刚揣侧扬剑戒备。
  她已看出彭刚耗去大量的精力,严防江湖秀士六个人乘机袭击,左手暗藏的飞虹针蓄劲待发。
  只有四个人向彭刚接近,另两人慌张地抢救一双小腿被仆妇砍断的同伴。
  变化太快,从仆妇被震飞,至彭刚与周云凤,同时用神功绝学行雷雷一击,似在同一瞬间发生与结束,变化范围扩及五六丈方圆,人们的注意力被各处同时发生和变化,吸引得分散了。
  结果看清全局的人一个也没有,反正只知道风吼雷鸣,电光闪烁,枝叶纷飞,刀光剑影如虚似幻,烈的气流令人站立不牢,心惊胆跳目眩神移,几疑处身在不可知的异境中,如此而已。
  “他娘的!你……你也会妖……妖术?”江湖秀士怎敢向彭刚发动攻击?心虚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位秀土已抛弃了秀士形象,学彭刚泼野的粗野骂人腔调,居然有三五分神似,骂得相当顺溜。
  “混蛋!你懂什么叫妖术?”
  “你……在和那小妖精斗法,不是吗?”
  “去你娘的,不懂就不要充内行。”
  “我亲见那小妖精化虹御剑……”
  “她比你高明两倍,只多不少,用三枚双锋针全力袭击她,三百枚也是枉然。”
  “你……你看到了?”辽湖秀土又是一惊。
  “我和叶姑娘是跟踪五花剑的。我曾经救过他,所以不忍心伤害他,想利用他找出他的主子南天君乾坤一剑,却被你这混蛋误了我的大事。”
  彭刚赤手空拳迈步逼进,恶形恶相像要吃人:“现在,轮到你了。”
  江湖秀士心虚地向后退,发射双锋针的勇气完全消失了。彭刚像是他天生的克星,多次接触,他是屡战屡败,明的暗的一民商占上便宜。刚才目击彭刚恶斗周云凤的可怖异象,更令他胆寒。
  “彭兄,请……请不要煎迫。”
  云裳仙子拦在江湖秀士身前,张开双手,像保护小鸡的母鸡,花容变色颤声哀求:“毕竟我们是站在你一边的。”
  “你们也是我的仇敌,千方百计要送我去见阎王。这个混蛋秀土尤其阴毒、我非毙了他不可。你部他,他一共出其不意打了我多少针,一刀换一针,他应该挨我多少刀,少一刀也不行。”
  江湖秀士猛地倒纵两丈,如飞而遁。
  “你走得了?”彭刚大叫。
  云裳仙子闭上眼,向他撞去张手便抱。
  “请不要……”云裳仙子哀叫。
  彭刚哪有毙了江湖秀士的念头?只是讨厌这家伙险毒卑鄙而己。向侧一闪,不想被云裳仙子抱住。
  电剑飞虹可不愿意啦。伸手抓住云裳仙子的手一挥,把云裳仙子侧甩出两丈外。
  “你会放泼啊?”
  电剑飞虹也拦在彭刚身前,不悦地指责:“你这算什么?投怀送抱?不知自爱。你这样做,江湖秀士怎么想?”
  “你……”云裳仙子脸红耳赤。
  “那位秀士心眼小得很,彭兄不想杀他,他会心中更恨彭兄,终有一天,会激起彭兄杀他的念头。你帮助他、就不定反而害了他,你们走吧!这次你们幸好站在同一边。下次,哼!下次最好别站错了边。”
  电剑飞虹旁观者清。江湖秀士与彭刚并无深仇大恨,固然因武功受挫而生憎恨,但这种憎恨并不强烈,强烈的妒火,问题出在云裳仙子身上。
  “别理她,我们去掘出南天君的根来。”彭刚挽了电剑飞虹的手迈步:“妖女往南逃的,秘巢一定在那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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