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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三月前。”他说,对方的净狞形象,的确令他心中有点发虚:“阁下派人到府城传讯,要子女被掳的人筹措赎金,到小方山用金子赎人,每人二百两黄金。”
  “不错。”
  “在下曾经……”
  “小方山附近缺食,人都死光了,所以本魔王迁到插天山就食。你们来了,很好,金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
  “要赎些什么人?”
  “螺洲南岸清洁湾熊家的一子一女,乐家的儿子乐小安,共有三个人。”
  “哦!有这么几个人。”混世魔王怪笑:“清洁湾熊家,是府城张大爷的亲家,乐家又是熊家的表亲。唔!这几个人身价不同,二百两一个办不到,要加倍。”
  “我们只带来一千两黄金……”
  “没有讨价还价。”混世魔王大叫。
  “是阁下开的价码。是你在讨价还价。”他也大声说,怯念渐消。
  “你……你小子……”
  “一千两,换三个人。”他坚决地说。
  “本魔王说一不二,你们走,带足了黄金再来。”
  “在下坚决拒绝阁下出尔反尔的背信要求。”他的勇气渐增:“为了怕发生意外,我们多带了四百两黄金,没料到阁下还不知足。千里迢迢,往返极端困难。在下来了,不将人质赎回。绝不干休。”
  “你小子想怎样?”
  “在下向你混世魔王挑战,阁下输了,人质必须交给在下带回,在下输了,回去常足金子再来。
  当你阁下这许多强盗兄弟面前,你敢不敢赌?”
  “本魔王赌了。看本魔王能不能刹碎你?”混世魔王怒吼,挥手令八跷贼后退。
  他也将包裹解下,递给妙剑示意三人后退。
  混世魔王的大刽刀。比普通刽子手所用的刽刀大了一倍以上,比起他的小剑来,简直不成比例。
  “混世魔王,是赌命吗?”他豪勇地高叫:“划下道来,在下奉陪。”
  “对,赌命。”混世魔王声如打雷:“赌你的命.,而不是赔我的。小子,宰了你!”
  创刀一挥,罡风虎虎扑面生寒。他不敢大意,先以游骑术试探,身随剑走,左闪避过一刀。
  混世魔王天生神力,巨大的身躯居然灵活,一声虎吼,紧钉住他发起狂风暴雨似的抢攻,乃一出剑,三丈方圆内无人敢挡,刀刃致命,绵绵不绝,紧迫强攻。
  他轻灵地闪避,不时突破刀山切入,攻出一词神来之剑,一口气巧接了七八十刀,心情平静下来了,大创刀的威胁在逐渐减轻,那澈骨裂肤的凌厉刀气,震不散他的护体神功虚明神罡。
  他的胆气随稳下的心情而茁壮,开始逐渐逼近作贴身强攻了。
  一声巨吼,混世魔王一招风行草雇急如星火,双手运刀反劈在耳在闪动的人影,力道千钧。
  他飞跃而起,大喝一声从刀上空腾跃而上,长剑反削混世魔王的脑袋,有如电光一闪。
  “当!”魔王及时抬刀,挡住了他的剑,火星直冒。
  他被震得斜飞丈外,心中凛凛。
  魔王跨两步便跟到,大喝一声,来一记力劈华山,要将他砍成两片。
  他向下挫,猛地向前贴地飞射,从魔王的身右穿越,顺势拂剑。
  “咋拍拍……”怪晌刺耳,火星飞溅。
  剑削碎魔王护腿上的几枚钢钉,割开了两层坚甲,划破了魔王的右腿外侧肌肉。
  “哎呀!”魔王惊叫,冲出五大步,脚下极为沉重,地面似乎也为之震动。
  他回头猛扑,飞跃而起,砰砰雨声大震,双脚全斜端在那巴斗大的飞蓬头上,力道空前猛烈沉重。“呯——”混世魔王向前扑倒,大创刀脱手。
  他重新扑上,屈一膝压住魔王的背心,一手揪住飞蓬发,倒握长剑,剑父抵住魔王的耳下藏血耍害。
  “下令交换人质,不然宰了你。”他咬牙大叫。
  “我下令,我下令……”混世魔王崩溃了。
  “快!”
  “快把人质押下来,交给他们带走。”混世魔王大叫。
  不久,四人带了两男一女三个七八岁娃娃,取道奔向饶州府。
  张大爷的厅堂一如往昔。李推官仍穿了那易便服。量天一尺龙捕头威风依旧。
  这次。张大爷出现了。
  三个娃娃见了亲人,少不了哭诉一番。
  他将入山的经过,概略地说了,由妙剑加以补充。
  “你们辛苦了。”李推官和气地说:“这件事不能太过张扬,以免其他人质的贫穷家属起哄。明天,你们会领到余款九百两银子。高水毅。”
  “草民在。”他欠身答。
  “明天龙捕头会替你办理交款、具保、释放等等事宜。出狱后要好好做人。”
  “草民遵命。”
  “不过,本官劝你带了老娘,远离本府觅地定居。有关迁籍侨籍的事,龙捕头也会给你方便。”
  “草民不想迁藉。”他断然说。
  “你非迁不可,留在本地,会给本官带来极大的麻烦,你明白吗?”
  “这个……”
  “赶快办理,愈快愈好。”
  “高水毅。”龙捕头在他耳畔低声说:“你要明白,在本城你不可能租得到住处的,没有人肯接纳一个从死囚牢里释放出来的水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罢了!”他咬牙:“我迁。”
  “你总算不糊涂。”
  “我迁。”他重覆着说:“但我会回来,不找出那值陷害我的人,我决不干休。”
  出了张府,他随龙捕头回到府衙大牢。在未办妥取保具结释放之前,他仍然是囚犯。
  三更天,因牢中人声已寂。他这一间囚室共有四个人:他,一个小偷、一个打伤人的小贩、一个不小心失火烧了房屋的失火犯。
  厚砖墙冷冰冰,矮木床臭虫乱爬,墙角的便桶发出阵阵臭味,床上的臭味也令人作呕。
  三位难友睡得像猪,白天五个时辰的苦工,的确已消耗尽他们的精力,没有精神去胡思乱想,倒下床就睡着了,好可爱的床!
  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闷哼。
  他吃了一惊,一蹦而起,那是轮值看守的狱卒。被人从后面击倒的声音。
  凌近铁栅往外看,两个蒙面人正悄然急步而来。
  “高水毅吗?”一个蒙面人低声间。
  “是的,你……”
  “来救你的。”蒙面人开始撬铅。
  “救我?慢着!”他沉喝:“我不认识你,我明天就出狱。不要任何人来救。”
  他拉实了锁练,勒牢了大锁,阻止对方撬动。
  “你这傻瓜、寿头、猪猕!”那人破口大骂:“大事不妙,如府大人变了卦,你知不知道?”
  “变甚暧卦?”
  “你和混世魔王打交道,是不是?”
  “是啊!这是奉命……”
  “你奉屁的命,你的罪名大啦!”
  “什么?”
  “通匪。”那人厉声说:“老弟,你说罪名有多大?新立决!你等不到秋后了。”
  “什么?”他跳起来,只感到浑身冰冷。
  “老弟,官府中人,会派你与土匪打交道吗?尤其是李推官,他是负责查缉匪盗的人,他为何要穿便服,在私宅派你?你完了。你到何处去找证人来证明你的清白无辜?找李推官吗?”
  “这……”
  “走吧,你希望等候上怯场吗?”
  “老天……”
  “明天你就走不了啦,送入死囚牢土铐练脚镣,你插翅鸡飞。”
  “你们……”
  “打抱不乎的人。放松练子。”
  他已无暇思索,放松了练子。那人是个行家,用一段小铜棒左拨右挑,嗤一声拉开了锁扣。
  “快走!有人来了。”另一把风的蒙面人说。
  走道中灯光幽暗,他跟看蒙面人走近出口,把风的人便落在他后面了。
  他看到出口虚的栅门外,躺看看守的尸体。
  “你们杀了他?”他惊问。
  “也杀你。”身后把虱的蒙面人接口。
  他感到背肋一震,冷冰冰的七尖人体,浑身立却发僵,彻骨奇痛像浪潮般君临。
  “吠……”他发出愤极的怒吼,倾余力挫身双手一分,分别攻向前后两个人,自己也向下挫倒。
  “醒一醒,高爷。”昏眩中,他听到熟悉的悦耳语音。
  他急急挺身坐起,发觉自己浑身是汗,衣裤全湿了,可以挤出水来,虚脱的感觉袭击着他。
  “咦……我……我我……”他完全糊涂了。
  他身在木屋中,矮几、残棋、花架、建兰……他摸摸腰背,没有刀伤的痛楚。皮护腰上没有剑,没有飞刀。
  身旁,少女坐在一张蒲团上,那关切的眼神,那焦灼的脸容,令他感到心潮溜涌。
  “你……你叫得好可怕。”少女惶然说:“你:.…,你不要紧吧?”
  “我……我被人从后面桶了一刀……”
  “什么?”
  “我……我不是杀了你吗?”他语无伦次。
  “哦!你对我的印象是如此恶劣吗?”少女失望地说。.
  “这……这到底……”
  “你在作恶梦。”少女指指金猴炉:“那里面燃着安神香。你喝过厨房水缸里的水?”
  “是的。”
  “那里面放了一种从草中提炼出来的药物,会让你入梦。你心里想什么。就会梦到什么。一个快乐的人,一定会做快乐的梦,一个活在痛苦里的人,也一定会有痛苦的梦。你希望什碍。梦里面就可以得到甚碍。无论任何荒谬的希望,梦中都会如愿以偿。”
  “哦!多神妙!”他恍然大悟。总算完全清醒了。
  “想不到你对我的恨有那么深切。”少女的明脾有泪光:“在梦中杀我,表示你迫切地希望我死……”
  “姑娘,请听我说,好吗?”它的语气充满恳求。
  “你……”
  “那是不得已的事,一是情势,一是我不愿意死……”他将梦境一一说了,最后说:“姑……姑娘,你知道我是多么的信任你,当你劝我不带兵刃时,我毫不迟疑,似乎你是我结交多年值得信赖的朋友,我发誓我绝没将你看作敌人。可是在梦境中,情势是那么可怕和无助,而我的求生意志又那么强烈……”
  “我明白你的意思。”少女展颜嫣然微笑:“一个没有强烈生存欲望的人,只是一贝行尸走肉而已,我……我原谅了你。”
  “谢谢你,柏姑娘。”他由衷地说。
  “我叫小婉。”
  “我叫……”
  “高水毅,不错吧,屋后有山泉,内房的壁橱里,有我爹的衣裤。茶已沏好。等你恢复疲劳之后,我和你一同入谷。”
  “小婉姑娘……”他愣住了。
  “幽冥谷近百年来,没碰上真正的佳宾,你就是本谷的佳宾,你曾经付出很高的代价。”怕小婉脸上有动人的笑容和光彩:“你的豪气和智慧帮助你战胜了死神。你的愿望将可以如愿以偿,一切疑难不久自会分晓。至于你梦境的后半段遭遇,得靠你自己的智慧去应付了。”
  他换穿了柏谷主的青袍,像是换了一个人,人本来就生得英俊魁梧,而且洵洵温文,换穿了奇泡,乎添三五分飘逸潇洒的气质。
  两人缓步下山,已是未牌正末之交,山林间仍有些雾气。凉虱习习,沿途乌语花否,前面出现一段乎坦的路,但路宽不足一丈,两旁古木参天。
  “我真咳明白的。”他笑了:“两旁的参天巨木,怎会突然同时倒下的?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可以飞,简直荒谬绝伦。”
  “日有所思,夜必有所梦。”柏小婉嫣然微笑:“我想,你的轻巧一定很不错,希望在危险关头,出现奇迹助自己突破难关。小时候你是否幻想你会飞?”
  “有的。”他脸一红:“不但希望会飞,而且希望成仙,腾云驾雾,朝游东海暮苍梧。”
  “我也一样。”柏小婉羞笑:“我相信每一个小孩,都曾经有过这种希望和幻想。高兄,你是委羽炼气士的门人?”
  “是的。”他坦然承认:“说起来也是缘份。十六年前,我只有六岁,随家先父载舟游湖,舟滑康郎山,在忠臣庙附近碰上家师应雷火之劫,须眉俱烬,衣裤成灰,受伤不轻。家先父将家师救上船,载至九江养伤。就这样,我才能拜在恩师门下。”
  “他老人家现在……”
  “不知道。”他苦笑:“他老人家在达荷山隐修四载,便北返东岳尤有虚明之天。以后每两年来一趟,一次逗留两月。上次他老人家说要到北海,找传说中的真正委羽洞天,十年八年之内,不可能返回中原。我上次出事前。我就是在莲荷山逗留了半月,希望能看到家师返回,没料到碰上了破家的倒楣事。”两人并肩而行,谈谈说说十分投缘。高水毅本来就是个富家公子,乃师是玄门高士,不可能成为愤世嫉俗的人,要不是家道剧变,他也不会操剑杀人。目下的事已有了着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他有教养的本性,深获姑娘的好感。自是情理中事。
  到了谷中的竹楼,一声锺鸣,迎接他的人一涌而出,柏谷主与施老人,与及谷主夫人破例出门迎客。
  令他大感不安的是,妙剑三个人也在其中,衣裤整齐,连兵刃也佩带齐全。
  柏谷主豪笑着肃容入室,先替谷中有身份的人引见,客套一番众人辞出,厅中仅留下柏谷主夫妇,柏小婉,施老人。妙剑三人由一位中年人领走,安顿在客室。
  “永毅,愿望达成了吧?”柏谷主叫得顶亲热的:“结果如何,可否说来听听?”
  他脸一红,将梦境的事照费一一说了,当然没忘了将当时的心态加以说明,以免误会。
  “很好很好,你是个诚实可敬的人。”柏谷主欣然说:“现在,我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
  原来柏家在幽冥岭幽冥谷作化外之民,已有百余年历史,历经三代,把这一带辟建得成了世外桃源。这漫长的百余年,经常有些好奇的人前来晒探,更有许多贪心的人,想夺取这处洞天福地。因此,谷中的子弟不得不勤练武技以防意外,经常外出打听江湖动静,不至于真的完全与世隔绝。
  幽冥谷并不胡乱伤人,仅装神弄鬼将入侵的人吓走了事。真要碰上凶残恶毒的人,擒住便不再释放,把这些人弄来开垦。需经过漫长的岁月观察,才决定是放是留。
  混世魔王是听信黄山贼的唆使和讵骗,从小方山远道而来,二百余名悍贼倾巢而至,志在夺取幽冥谷作为基地。在谷中老少的全力反击下,杀死了五十余名悍贼,活擒七十余名,夺获十六名男女童。混世魔王幸而逃得性命,带了残余投奔黄山贼入伙去了。活擒的悍贼,目前囚禁在地狱谷,开垦那条山谷以便耕种。
  妙剑所要赎的人质,恰好都在。柏谷主慷慨地表示,不但要他们把所有十六名人质带回饶州,不要他们带来的赎金,而且要派人护送他们进入饶州府地境。
  高水毅大喜过望,一而再避席致谢。
  “现在,再谈谈你本身的问题。”柏谷主郑重地说:“我如通你急切需要洗清你的冤屈,领回被充公的田产。我问你,你准备如何着手,有否线索?”
  “这……小侄……”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你的情形,妙剑已经说得很明白。”柏谷主说:“五个水贼,一个小首领暴毙狱中,三个在请命杀贼时被杀,一个乘乱逃走,尸堆中没有这人的尸体。那么,你只有追查这个人才有希望。但按你们在公堂对质的情形猜测,那逃走了的心贼并不敢肯定你是同谋。他的口供应该对你有利,可知他并不知道其中的阴谋,找他也是白找。而且,事隔三年,要找一个平凡的心水贼,谈何容易?”
  “小侄准备找都阳蛟要人,那小贼一定去投奔老贼伙了,找得到的。”
  “希望很渺茫。这样吧,你们慢慢走,我暗中派人先行,先到府城打听,布置,我暗你明,从多方面着手。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一出狱,心怀鬼胎的人,必定会迫不及待对你下手斩草除根,这是最好的机会。”
  “小侄的确耽心官府方面……”
  “耽心梦中的结果?放心啦!”柏谷主大笑:“李推官这个人名气不小。是个肯担当的铁面推官。你带了救回的十六个人质,而不是三个,他一定会铁肩袒道义成全你的。可虑的是你梦中的结局,陷害你的人,极可能买遣凶手图谋你。你愿接受我的帮助,听任我安排嫣?”
  “小侄感激不尽,求之不得,不敢请耳。”他离座行礼诚恳道谢。
  “那就好,你并不是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嘛,哈哈!”
  “谷主见笑了。”
  “闲话少说,你答应听我安排,现在,第一步棋,是不要向妙剑三个人透露丝毫口风。”
  他这才明白不要妙剑三个人在场的缘故,原来柏谷主早就有意帮助他了,不由感上心头,热泪盈眶,除了衷诚致谢之外,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了。
  廿日后,府城张大爷的华丽客厅,情景与高水毅的梦境景况差不多,不同的是小孩不是三个,而是十六个。
  当晚,高水毅并未回到牢狱,而是到乃母寄住的家中,与双目失明的母亲团聚。
  小婉姑娘已先到十日,偕侍女小菊寄住在右邻。她早与高母取得联系,暗中保护高母的安全,利用夜间往来,默默地安排一切防险事宜。高母得知爱子成功却将归来,欢喜自在意中。
  高母寄居处在东门外永平关。永平关北面是东湖,南面是邻江,江岸有一座小型码头,距城约四罡左右,往来倒也方便。东湖东北一带的良田。原来就是高家的产业,已被官府没收,分割成十余小段拍卖了。日后却使官司翻案。冤屈得以洗清,想收回也不是易事了,甚至根本不可能收回。
  妙剑四个人,成了府城的英雄人物。次日,量天一尺龙捕头,亲自带了高水毅在衙门的二班六房奔走,替他办理缴赎罪款。具保、复籍等等麻烦手绩。
  他始终不曾回到监牢,梦境中的情景并未发生。
  张大爷偕熊家乐家诸亲友登门道谢,送来两百两黄金,表示这本来是赎孩子的赎款,虽然这笔金子并未付出去。但这是高水毅冒生命之险保全下来的,应该扫高水毅所有,可作为安家的费用。那时,市价一两金子可换五两半白银。买一亩田只不过五两银子左右,买两顷田已可过一辈子好日子啦!
  情势的演变,与他梦境的结果完全不同,颇令他心中不安。下一步棋,是搜集证据准备翻案了,妙剑是本地的武林世家,当然在本地逗留。成天豪心愿未了,带着一千两银子赏金,重新开始流浪,走向有匪乱的地方,找他那匪乱期间失踪了的老伴,天知道这一辈子,是否还能与他的老伴重逢。
  艾世亮不回九江混日子,在月破门附近,花三百两银子买了一间店面,开了一家小杂货店,贩卖油盐酱醋茶,蛮像一个小商人啦!
  希望请高水毅做护院的人真不少,但他一一婉谢了。忙碌了几天,生活已步上正轨,该办的事得看手办理了。
  这天,他到了量天一尺的家。龙捕头的家在邻阳门西侧的一条小街内,出门便可看到高大的城门楼却江楼。拾好这天龙捕头休值,早上不用到衙门点卯,早膳后正和几个徒弟地天井里演武——龙捕头收了六位徒弟。
  一听高水毅来访,这位大名鼎鼎的捕头不敢怠慢,匆匆出厅迎客。龙捕头与妙剑交情不薄,早已从妙剑处得知这次救人质行动中,高水毅所扮演的角色,当然不敢怠慢,而且对高水毅深怀戒心,像高水毅这种武艺深不可测高手中的高手,要是闹出事来,那还了得?
  “高老弟,稀客稀客。”量天一尺亲热地打招呼:“怎样,令堂安顿好了没有?这几天在月波门码头穷忙,无暇至尊居探望,恕罪恕罪。坐,别客气。”
  “龙爷浦放心,小可每月都会向龙爷备案的。”他笑笑,告罪落坐:“小可今天趋府打扰,的确有事请教。”
  “不敢当,老弟的事,不论公私,在下力所能逮,将全力以赴,但请吩咐。”
  “小可感激不尽,先行谢过。有关五湖船行擒住约五名水贼,龙爷曾经证实他们是邻阳蛟的手下贼众吗?”
  “是的,已经证实了。”量天一尺心中一跳:“他们的次级头目是小飞鱼陈功,统领是浪里辙盛正秋。他们四条快船六十几个人,拦劫五湖船行五艘运泥船,消息不确误认是运货船,碰了大钉子,沉了两艘快船,死了不少人,被五湖船行的伙计捞土来五个送官法办。”
  “五湖船行到底死了几个人?”
  “司马东主报案约有八个。”
  “龙爷,能不能替小可查出那五艘船的船主是谁吗?”他毫不激动地说:“照磨所勘六房宗卷两年前的案卷,应该还在。”
  “老弟,你何不到县里的主簿官署去查,在府里牵掣很多,而且县里的原件也比较可靠些。”
  “龙爷……”
  “好吧,我替你去查。据我所知,那些船都是九江分号所属的船舶,到案时在县衙由司马东主出面作原告。所以我不熟悉,得去查一查,明天晚上来,怎样?”
  “好,小可明晚来讨回音。打扰了,告辞。”
  送走了高水毅。龙捕头摇头苦笑,喃喃自语:“果然,麻烦来了。”
  五天后,五湖船行的三艘船,正在九江钞关码头却货,一箱箱精致的瓷器,搬到邻船十分忙碌。
  邻船是大型的下江船,去向是南京汤州一带埠头。
  卸货昨预定是三天,所以三艘舶的船主都不在船上,仅不时前来查看一番,逗留约半个时辰便走了。牛后不久,一艘船的船主走上码头,取道入城。
  ,码头区人声槽杂,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正走间。右方贴身来了一个人,左手一抬,便熟悉地挽住了船主约右手,五指贴掌扣实,紧挟住肘膀,擒住了。
  “赵船主,千万不要挣扎或叫救命。”这人微笑着说:“敝长上请阁下走一趟,见面大家谈谈,有事请教。走吧,神色放自然些,我不希望杀死你。”
  赵船主只感到掌骨欲裂,五个指头奇痛澈骨,整条手臂被挟得麻木不仁,想挣脱难以登天。
  “朋友,有话好……好说……”赵船主痛苦地说。
  “到时候你有机会说。哦!有人向你打招呼,不要紧张,笑一笑,对了。”
  折入塌房林立的九码头。进入一座塌房。这是公营的货仓,平时有人看守,但今天看守不见了。
  在一堆货篓的中间空隙中,三个彪形大汉坐在货篓上,地下坐看三个人。
  挟持赵船主的人:把俘虏向下一推。挥手向坐看的人示意,然后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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